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魚父收錢尷尬 文 / 白鹽
魚宗青的臉莫名紅了。
等他把錢袋裝好後，才發現自己的衣衫也髒了，不由苦笑。
幼微叫了他一聲：「爹，找這位嬸子一百九十錢。」
魚宗青慌裡慌張地數錢，那婦人卻大著嗓門：「小娘子，這幾天我常在你們這裡買東西，怎麼著也得給優惠點，直接找二百錢就是了。」
幼微笑了，爽快地說：「行，今個兒人多，侄女兒就給您再打個折，把零頭給抹了。」她扭頭對魚宗青道：「爹，找二百錢。」
魚宗青又愣一下，這麼著就少賺十個銅板，自家的閨女可真大方！
但他不是一味看重錢的人，雖心裡嘀咕了兩句，卻二話不說就給了婦人二百個銅板。
那婦人樂呵呵地接過去，朝魚宗青誇讚道：「瞧你是個讀書人，也就是會教養孩子，你家閨女兒真不錯，長得又俊俏，脾氣好，人也大方，好福氣啊！」說著，拍了拍魚宗青的肩。
魚宗青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靦腆一笑。
幼微忙忍住笑，她爹這表情太可愛了。
有了一次經驗，接下來還算順利，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過得很快，等集市散了，天也就快黑了，魚宗青才恍然問：「天都這麼晚了。」
幼微看著面前殘存的幾件物品，笑道：「這個集市賣的比想像中的好多了。」
魚宗青也覺得成果不錯，臉上也滿是笑容：「回去吧，你娘還在家裡等著呢。」
幼微掘唇笑：「爹，賣東西有意思吧？」
「你這丫頭。」知她是取笑自己，魚宗青摸摸自己滿頭的汗，假意斥道：「好容易賣完了，不管賺沒賺，你都不許再來了。」
看他一臉的正色，幼微蹙了眉，慢慢低下頭去。
魚宗青卻故意不去看她的臉色，蹲下去把東西收拾好，提著矮墩與蓆子道：「走吧。」
幼微正在默默思考對策，也不應聲，只埋頭走著。
這看在魚宗青眼裡，便是極其失落的樣子了，心下不忍，可想了想，還是覺得幼微年齡太小了，就這樣做生意不合適。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該拋頭露面，趁著家裡有學堂多讀些書才是好事！這樣想著，便硬下心腸不理。
二人剛走出幾步，劉謙和就匆忙從自家的鋪子裡跑過來，朝魚宗青恭敬地施了一禮：「先生，家父有請。」
幼微偷眼看了一下他裝的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好笑，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鄰居了，居然還用敬語。
「你爹在酒肆？」魚宗青問。
劉謙和極其老實地點頭：「是。」
「那走吧，去看看。」魚宗青率先朝前走去，後面劉謙和伸頭看了看幼微沒有笑容的臉，悄聲問：「挨訓了？」
幼微沒精打采地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劉謙和朝前望了一眼魚宗青的背影，低聲：「我原想過來幫你們收攤的，便看見先生嚴厲地對你說了句什麼，你就很不高興的樣子……」
幼微哼了一身：「胡說，我哪裡有不高興了！」
「又嘴硬！」劉謙和嘀咕道，快走兩步追上幼微：「為的什麼？是不是為你做生意的事？」
幼微很不情願地承認道：「對啊。我好話歹話都說盡了，爹還是不同意。」
劉謙和若有所思：「這樣啊！」
幼微扭頭看他：「你有辦法？」
劉謙和洋洋得意：「山人自有妙計。」
幼微皺了眉：「你就吹吧。」她爹那樣的老頑固怎麼會聽他一個小屁孩的！
說話間二人就到了酒肆門口，劉謙和因為幼微的不相信神情激動，正欲嚷嚷什麼，後者就給了他一個安靜的眼神，劉謙和撇撇嘴，同她一起進了店內。
劉家酒肆規模中等之上，有兩層樓，樓上設置雅座，樓下前面則有兩名重金聘來的胡姬倒酒陪客。店內裝飾得很雅致，牆上有幾張名人字畫，牆角與窗台則擺了幾盆弔蘭。
即使天色快黑了，店內還是亮堂堂的。
客人大多都走光了，劉孝請魚宗青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嗎，隨意說著閒話。
幼微進去的時候，劉孝便笑看向她：「惠娘的生意紅火得很呢！」
幼微不好意思了：「小本生意而已，只看著熱鬧。」
她說得一本正經，站在那裡又有股大人樣，卻偏偏是個女娃娃，劉孝與魚宗青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從早前期，我就知道魚老弟家的小娘子是個聰慧的，越發大了，果然是。」劉孝扭頭對魚宗青誇讚道：「比我家的謙郎強多了。」
劉謙和聽到，在一旁悄悄對幼微做了個鬼臉。
幼微不理他。
魚宗青微帶皺紋的眼角滿是笑意：「劉二兄太自謙了，謙和雖不怎麼喜歡讀書，卻是我那麼多學生中最聰明的，若是一心專用，定能有所成。」
劉孝便厲目看向劉謙和：「可聽見你先生說什麼了，以後給我仔細！」
劉謙和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筆直站好，慢慢垂下頭去。
幼微拉著他的袖子笑道：「這幾天多虧了劉家哥哥，我那小攤子的生意才好起來，我的大多數回頭客也都是劉哥哥的功勞呢！」
劉謙和口才很好，見人都是自來熟，對於這一點劉孝還是很滿意的，因而也頗自豪地捋捋鬍須點頭：「他也就這般小伎倆罷了。」
幼微歪著腦袋，黑白分明的眼睛靈活地轉動著：「雖說是小伎倆，卻是最實用的，反正我羨慕得很！」
魚宗青眼裡含了笑意，打趣道：「你若是再學謙和，這下邽的人加起來都沒你會說話。」
在座的幾位都笑起來。
「爹。」幼微鬧了個大紅臉，走到他身邊，扯扯他的袖子，低聲：「你怎麼揭你閨女的短！」
魚宗青笑呵呵地摸摸她的頭髮，轉頭又與劉孝說起話來。
幼微聽了聽，才知劉孝與爹談話的本意，不由看了劉謙和一眼，原來這就是他的妙計。
「其實也無大事，只是過兩天我還要去長安一趟，便想問問惠娘是不是也要跟著去置辦貨物？今個兒市集，我瞧她把東西都快賣光了。」就像不知道魚宗青不贊同幼微做生意一樣，劉孝很隨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