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章 黑暗傭兵酒館 文 / 五竹先生
外在的門雖小，這個黑暗傭兵酒館的內部卻是十分寬敞。
一步入酒館，濃厚的煙味、酒味和肉味甚至還有一些汗臭味便充斥進了鼻尖，這些味道混雜在一起，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熏得人腦袋發暈。
但無論是盜賊少年九酒還是為他們開門的酒保都完全無視了這股怪味，就連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伊斯特，都絲毫不為這股奇怪的氣味所動。
放眼望去，空氣中飄散著一層淡淡的煙霧，籠罩在這個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昏暗的環境中，最遠處的人被煙霧所阻隔，在加上燈光的昏暗，只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輪廓。
整個酒館中嘈雜不堪。寬敞酒館中滿是男人們的叫罵喝酒的聲音，沒有女人。長相凶悍身形彪悍的男人們分幫結派的坐在一個個桌子旁邊，大聲聊著天。即使是在這種酒館裡的放鬆時刻，也沒人讓武器遠離自己手能夠到的位置——看的出，這些都是些老兵。
伊斯特帶著一臉生人勿近的冰冷神色來到一個角落位置坐下，剛一坐下，他便將一疊資料放在了桌上，然後仔細的打量起了上面的內容。由於是字母語言，黑暗精靈勉勉強強能看懂一部分。
「喂，瓊斯，他……他是什麼時候……？」九酒有些吃驚的看著黑暗精靈正在翻閱的資料——那是擺放在距離黑暗精靈足足有十多米距離的吧檯上的幾份關於最新b、c、d、e四級的任務委託的資料。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令他吃驚的是黑暗精靈的速度——和之前被對方的匕首抵上脖子一樣，這次他依然沒有看到對方的動作。
「啊，真是快速的動作。我完全發現呢。」瓊斯微笑著看了一眼吧檯，褐色的眸子中閃過一道代表著若有所思的精光，「他在看b至最低級別的委託。這些委託中有些甚至是和傭兵公會共通的，那些中低級任務，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吧？」
「你對他的評價還真是高哎。b級任務也不算多簡單吧。」
「是不算很簡單，不過既然一貫是挑選b級任務偶爾挑選a級任務來完成的你都那麼忌憚那傢伙，那麼那傢伙的水平起碼是在a以上吧？」
九酒語塞。
酒館裡的喧嘩裡不知何時稍微褪去了一些。
也許是由於這個行業的危險性和不討好，這個香波地群島的黑暗傭兵酒館中大多數時候是固定人群，即使有新面孔，也多半是些外貌凶神惡煞，一看就讓人不想去沒事找事的傢伙。
黑暗傭兵界普遍都有一個認知：能到各處的黑暗傭兵據點——通常是酒館，去尋求活計的人都基本上沒幾個好惹的主。所以一般來說對酒館裡的新面孔，這些老奸巨滑的黑暗傭兵們在摸清對方的底子前並不會貿然去尋麻煩。
但對於伊斯特這個披著斗篷不肯露出真面目的傢伙，顯然已經有幾個人表現出了不小的興趣。
雖然喬裝打扮在黑暗傭兵界也是很尋常的，甚至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如果某個喬裝打扮的黑暗傭兵不願意表明真實身份，便不得去惡意去探測甚至是戳穿對方的身份。
但既然是不成文的規定，便有不遵守的人存在。
這個酒館很少見到女人的存在，如果想找個又軟又香的娘們玩一把？那好辦，到外面隨便那個酒館或者桃色場所去吧，反正這兒沒有。就算有女人出現在黑暗傭兵酒館，那也都是有著極強實力的，尋常的黑暗傭兵根本惹不起。
來這個被光明世界所唾棄的污穢之地尋求工作的男人們渾身精力多的無處發洩，於是逗弄那些看起來不似大多數黑暗傭兵那樣身材魁梧、肌肉發達的新面孔便成了一部分人的趣味活動。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有助於飯後消食，並且有益於身心健康和下一次任務的順利進展……
好吧，這套理論在九酒看來，還不如他用來擦鞋的一塊抹布。
哦，當然，這並不是說那些黑暗傭兵的性向發生了什麼不足為外人道也的變化，在酒館裡隨便找個人問問，十有八個一定是大大咧咧的告訴你他當然喜歡豐胸細腰翹臀的美人兒……
話說回來，這時候身為「新面孔」的伊斯特沒有懸念的被幾個喝的醉醺醺的、蛋疼得慌想找事做的黑暗傭兵給盯上了。
幾個男人頂著被酒精麻痺了的大腦，晃晃悠悠走到伊斯特桌前，用手上的空酒瓶敲了敲桌子，「咚咚」的聲音有些沉悶，但卻莫名的獲得了幾個黑暗傭兵的歡心。
幾個男人嘿嘿笑著，一開口便是一股濃烈的酒臭味，順帶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新來的……知道這裡的規矩嗎？嗝……新來的要向我們這些『老人』恩……敬……恩……」一個男人說到一半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帶著惡意的笑容扭頭問另一個男人：「什麼來著？」
「磕頭致敬，順帶再請一頓酒錢！」那個男人會意的接過了話。
這一切成功的令伊斯特的眼中寒光陡升，他沒有起身，只是用任由寒意逐漸從眼底蔓延上來。
「哎等等。」另一個男人忽然瞪大了醉醺醺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黑暗精靈，「看這個子身板，不會是個女人吧？」
「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
幾個酒鬼對視一眼，嘿嘿淫|笑著伸出手就想要去掀黑暗精靈的帽子。
唰——
一道寒芒閃過。
兩隻斷手落到了地上，咕嚕嚕的隨著慣性滾出了一段距離，然後才漸漸溢出腥紅的粘稠液體，將深褐色的地板染成了一片猙獰的黑色。
「嗷啊啊啊啊啊啊——」兩聲殺豬般的叫聲隨後才響起，迴盪在這個寬敞的酒館裡，刺耳的分貝使得整個酒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朝著發聲的三個男人看了過來。
只見兩個各斷了一隻手的男人舉著自己血流如注的胳膊淒厲的吼叫著。
那聲音之淒慘，真是令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你這個混蛋——！！」剩下的一個免過「截肢」命運的男人赤紅著雙目，抽出腰間的手槍，吼叫著扣動了扳機——這個時候，對方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必須為被砍了胳膊的兄弟復仇！！
砰——咚！
一聲響亮的槍聲和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慘叫聲戛然而止。
黑暗精靈所在位置的椅子被穿了一個大洞，還冒著裊裊青煙，而原本坐在上面的人卻消失不見。
地面上倒著的死不瞑目的男人，毅然便是剛才扣動扳機的那個傢伙。他怒瞪著雙目，手指甚至還能微微顫動。另兩個已經被截肢的男人也安靜的倒在了他的身邊，同樣是已經失去了生氣。
斗篷的尾擺緩緩落下，黑暗精靈靜靜的站在三具屍體旁邊，沒有任何動作。斗篷帽子下隱隱約約露出的半張臉弧線冷硬，黑色的膚色和酒館的環境和諧的彷彿融為了一體。
酒館中一時間沒有了任何聲音。
沒有人看清那個神秘斗篷人的動作，他們看到的只是結果——那個已死的男人，和在一瞬間從椅子到了那個男人身後似乎什麼動作也沒做的斗篷人。
啪……
有人手中的杯子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而杯子的主人卻只是完全呆愣的看著事件現場。
地上的酒液蜿蜒的流動著，滲透進了深色的地板，竟和不遠處那一灘被赤色染黑的地板有著幾分相似。
滴答……滴答……
不知誰杯子中的酒液從桌面滴落到了地上，在這瞬間寂靜的酒館中顯得尤為清晰。
看著那個雖然並不高大，但卻帶有一股身經百戰才會擁有的凝實殺意的背影，天不怕地不怕的黑暗傭兵們此刻卻不由嚥了口唾沫，腦中不由閃過一個同樣的念頭……
這個傢伙，才是真正的兇徒！
只有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從死人堆中爬出的傢伙，才能有在這一瞬間解決三個黑暗傭兵的實力與魄力，並且在這之後，還能如此漠然。
……這該是一個多麼冷血的傢伙！
「啊，居然是個完全不顧規矩亂來的傢伙，真難辦啊……我的酒館，可是不允許黑暗傭兵們亂來的啊。」旁觀了全部事件的瓊斯帶著微微苦惱的笑意自言自語。
被殺的三個傢伙的聲評一向不好，沒什麼人緣，而且黑暗傭兵大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傢伙，酒館中自然就沒有人替慘死的三人出頭。
但既然名聲不好還能活到現在多少也是有點本事的，現在卻被這麼莫名其妙的幹掉，也真是唯有悲劇二字可以概括了。
「既然是新人那也沒辦法了。」瓊斯微笑著狀似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打了個響指，吧檯後方工作著的幾名調酒師立刻走到屍體旁邊清理起來。
「不過，這位先生，倒是真心適合做一名黑暗傭兵呢……看來，不需要其他證明，直接就可以登記上崗了。」說著瓊斯朝著黑暗精靈走了過去。
九酒沒有猶豫，也跟了過去。按理說，這時候對方已經無視他了，他只要離對方遠點，生命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了。
但沒有理由的，混跡黑暗傭兵界長久以來的經驗與直覺告訴九酒，跟牢這個斗篷男，如果沒被殺的話——對他的好處將多的難以想像。甚至就連他一直心心唸唸的那件事，也能得到解決。
他打算賭這一把。
黑暗傭兵，不就是一群經常在賭博的傢伙麼？只是這次他的賭注大了一點。
……是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