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三章 香克斯VS聖十字 文 / 五竹先生
晚上很快過去，東方既白，旭日初升。
清晨清冷陽光沐浴中的森林，忽然響起一聲急促的鳥叫和羽翅撲騰的聲音，卻在一秒後戛然而止——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禁錮了這片空間，將之帶入了死寂。
巨樹島無人居住的群木地帶，往日活躍的動物們卻不見蹤影，此刻的森林是死一般的寂靜，缺少著生命的氣息……
幾個明顯不是島上原住民的身影在巨木之間穿行。
從他們的動作可以看出並不是所有人都習慣於在森林中前進——已經有人的衣物被叢叢灌木扯出了許多具有街頭藝術美的碎條，但與之對比明顯的是身處最前方的一個青年，他絲毫不受各種阻礙，輕易繞過突起的植物、粗壯的籐蔓、灌木叢與各種擋路的知名或是不知名植物，逐漸與身後的幾人拉開了距離。
沒有經過協商，但是這裡的每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好手，明白為了共同的目標，至少在目前需要共同對敵——至於瓜分戰利品，那是之後的事情，在現在還是「同盟」的時候，這種傷感情的事情心照不宣就可以了，萬萬不能說出來。
而森林的另幾個位置，許多抱著不同想法但卻擁有相同目的的聖十字級賞金獵人，或是潛伏在原地，或是朝著某個方向前進，就像是約定好一般，所有人都在這一天，撒開了自己的漁網。
這一刻，山雨欲來風滿樓。
岸邊。
奧羅·傑克遜號上，金髮水手迎風而立，毫不避諱的大刺刺立於最為顯眼之處，他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港口——這個島所謂的港口，其實就是一堆浸入水中的高低不平的籐蔓形成的天然港口，適合停泊的同時……
也很適合伏擊。
隱隱的人影出現在了遠方的樹林中，雖然動作可以算是隱蔽，但對於曾經在世界政府追捕下過了好幾年逃亡生涯的安德魯來說，這種躲藏簡直不堪入目。
安德魯瞇了瞇眼，碧藍的眸中，是一種平時極難見到的狠厲與嘲諷。
奧羅·傑克遜號周圍的海水微微翻騰著，湧動著，像是有生命一般，就如同海賊洶湧澎湃的戰意。
朝露酒館中，門可羅雀，僅有的十幾個人分部在四五張桌子上，全都沉默的喝著酒，沒人說話，而酒館老闆早已不知躲到了哪個角落去。
幾個海賊感受著周圍的詭異氣壓，面上波瀾不驚的喝完了杯中的最後一口酒，然後起身走向門口。
周圍桌上的幾人立刻跟著站了起來，不懷好意的將海賊們包圍了起來，海賊們肌肉緊繃，開口：「讓不讓？」
自然，他們不會得到順從的答案。
一言不合的結果只有一樣……
「鏘」的一聲，刀劍出鞘。
「嘎崩」，槍支上膛。
海賊們笑得自信而驕傲。
「——來吧。雜碎們。」
***
樹洞中，香克斯看著黑暗精靈將還剩餘一大半的由植物熬成的濃汁遞給了自己，乖乖的接過，照著對方的樣子往身上塗抹了些許。
伊斯特知道這些由這個森林中常見植物熬製而成的濃汁可以使得自己身上的氣息和這個森林同化，雖然不能完全掩蓋行蹤，但至少可以瞞過那些有些依靠最終氣息來追蹤敵人的賞金獵人。
黑暗精靈沒有森林精靈那種天生能與森林融為一體的優勢，因此必須借助外物。
兩人確認了周圍沒有人，離開了樹洞。
伊斯特沒有說話，只是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正在調整帽子的香克斯——也許其中那層徵詢的意思，除了九酒那類善於觀察的傢伙之外，也只有香克斯這種單細胞的傢伙能懂了吧。
「羅傑船長說過今天回船。所以不用去朝露酒館找他們了，直接去岸邊。」香克斯說完，略微躊躇兩秒，再次開口：「伊斯特，你……不和我們一起走的吧？」
黑暗精靈沒有回答，但他的神色卻是透著再鮮明不過的拒絕意味。
他抽出匕首，凌冽的寒光使得香克斯覺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瞬間的空白，但當香克斯凝神細看的時候，卻發現迪斯帕納之刺普通的就如一把劣質匕首，沒有絲毫鋒利的武器該有的寒光。
「港口？」
香克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伊斯特的意思，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景物，半分鐘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好像不記得路了。」
——巨樹島有好幾個港口，但兩人目前所處位置的前後左右都是看起來長的極為相似的植物樹木，誰知道停泊著奧羅·傑克遜號的港口該往哪邊走？事實上，香克斯忽然間很想知道自己昨晚為什麼能順利的找到伊斯特所在的位置。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伊斯特卻也不著惱。或者說是，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讓他在這種即將進入戰鬥的緊張時刻生氣。
伊斯特抬眼看了看身旁最高的一顆巨木，稍稍沉下下肢，然後有如彈簧般彈起，當真是動如脫兔。
香克斯驚歎的看著流動的黑影仿若鋒利的刀劍般刺破茂密樹葉的間隔幾下便竄上了高大的樹木，很快便隱沒在了枝葉之間。
片刻之後，黑暗精靈再次出現在了香克斯面前。
這兒的視野很好，再加上精靈遠高於人類的視野距離，伊斯特從高處俯瞰整個森林，發現一些身影閃動在森林的各個方位。其中部分人是從四面八方而來，向著兩個方向匯聚，而另一群人卻是朝著某個方向移動——想來那就是奧羅·傑克遜號所在的位置了。
對伊斯特來說，殺敵是首要目的，之前想要瞭解船舶停靠的位置也只不是是為了更好的殺敵以完成任務罷了。
既然如此……
黑色的身影快若閃電，朝著森林撲去。
能用行動闡述自己意思的情況下，伊斯特一向是不會去選擇語言的。
「哎？伊斯特等等等——」
一個走神之後才想起要追上去的香克斯卻已經失去了黑暗精靈的蹤影，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刀在森林中胡亂摸索著前進了十來分鐘，尋找夥伴們的同時也不忘小心規避賞金獵人們——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力量，和這些聖十字級的賞金獵人單對單勝算極低。
香克斯並不是膽小懦弱的傢伙，但也不是一個喜歡逞英雄的人，他知道量力而行這回事，也知道有種方法叫偷襲。
前方不遠處一個賞金獵人動作敏捷的越過籐蔓，看起來像是在追蹤什麼人。
香克斯一驚，立刻將自己隱藏在樹後，同時大腦快速運轉，尋思著自己似乎應該小心的跟上去，趁對方不注意下手偷襲——
忽然間，香克斯隱隱聽到了一股聲音，同時眼前越過一個隱隱的畫面——那是一團氣體般模糊的飛刀狀物體，從正面朝他飛來……
這一切令香克斯不明所以，但本能令他立刻在聲音與畫面出現的一瞬間低頭，而在同一瞬間，一把巨大而犀利的飛刀貼著他的頭皮擦過，深深沒入了他身後的古木。
香克斯動作靈敏的就地一滾，退入旁邊的樹木之後，暫時安全之後，卻是為剛才出現片刻的幻象感到吃驚。
——他聽到的看到的是什麼？
剛才那一刀若是砍實了，他現在就已經是身首分離了！
「剛才運氣不錯嘛小鬼，不過這種運氣可不會有第二次了！」一個略微得意的聲音從香克斯背靠的樹之後傳來，由遠至近，「哈哈別躲了小鬼，我知道你在這兒……你身上的氣味暴露了你的位置！」
對方完全沒將香克斯當做一回事，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朝著香克斯藏身的樹走來。毫不避諱的落下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氣味？是呼吸嗎？
危機感席捲而上香克斯的身體，他緊張的屏息，盡量減緩自己的呼吸頻率，可是那似乎無濟於事——要說沒有害怕是不可能的，對於一個明顯實力高於自己的聖十字級賞金獵人，他區區一個見習水手不敵對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他並未因此放棄求生的意志，並且願意奮戰到底。
比起害怕，另幾種名為熱血沸騰、戰意澎湃的情緒在此刻佔據了主流。
仔細的聽著腳步聲接近。
三、二、一……
就是現在！
香克斯猛地一個滑步竄出樹木，長刀不帶絲毫情面與花巧的攻向了敵人，而對方好歹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面對這忽如其來的一刀沒有絲毫色變，操起武器直接迎接香克斯這用盡全力的一刀。
「鏘」的一聲金屬劇烈相撞，甚至磨出了一點火星。
兩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聖十字若無其事，甚至還饒有興致的看著左手持刀的香克斯：「左撇子？」
香克斯注意到了刀上隱隱的裂痕，抬頭咬牙瞪著對方，握刀的手微微顫抖。
聖十字戲謔的看著香克斯，忽然扔出了手中兩把彎刀的其中一把。
香克斯立刻蹲下避過，然後似乎在腦中再次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從背後下方襲來，他不假思索的跳起，緊接著腦中出現了另一個來自上方的影子……
正在半空中無處借力，香克斯情急之下對著自己就是一拳，衝擊力竟使得他硬生生的避過了呼嘯著飛來的彎刀，只是揚起的髮絲不可避免的被削去了一些。
另一把回轉而來的彎刀同時貼著香克斯下方的地面呼嘯著飛過，兩把刀直接落回了聖十字的手上——他的手上，現在一共有三把彎刀。
這個驚險的過程只有短短一秒，卻使得香克斯有點喘氣不止——這一秒鐘，稍有不慎，便不會再有機會看到第二天的太陽。
如果沒有那個神奇的預視，那麼他即使避得開第一把彎刀，卻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避開第二把。
「……避的好。」聖十字有些意外，隨即卻不懷好意的笑了，他似乎是覺得玩弄一個小鬼很有意思，遲遲不願下絕招，「那就看看接下來你能不能也都接下——」
話還未說完，他忽然眼神一僵，然後眼神呆滯的盯著香克斯三秒，直挺挺的「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香克斯這才看到聖十字背後的人影——他找了半天的黑暗精靈。
他不知何時已經再次將那個並不好看的面具戴回了臉上，一滴鮮紅的血液沿著手上匕首的弧度快速滑落，最後悄無聲息落入了草叢中。
「伊、伊斯特……」香克斯還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有些愣神。但就這一轉眼的功夫，黑暗精靈卻快速轉身離開，消失在了森林中。
剛剛找到的人一瞬間又不見了，香克斯有些懊惱。
但他還沒糾結完，眼前卻忽然一花，黑暗精靈不知從哪邊冒出來並向他攤開一隻手，漆黑的膚色與手掌上翠綠的植物對比強烈。
這是一株唇形，葉子對生的植物。
伊斯特以不容抗拒的姿態將之塞給香克斯，面無表情的冷聲命令道：「吃了它！」
香克斯被對方這忽然出現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接過這只有一半手掌大小的植物——有著清新的芳香。這熟悉的氣味，似乎是類似薄荷的植物？
出於野生動物本能般的直覺，香克斯覺得伊斯特雖然看似冷血，但卻不會傷害自己——雖然或許很有可能他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於是他將之一把丟進了嘴裡咀嚼，甚至連原因也沒有問。
香克斯不知道自己的信任從何而來，或許換句話說，他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這個黑暗精靈。從這個黑暗精靈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天開始，從他第一次看見這個黑暗精靈的冷酷，卻覺得那似乎是層厚厚的保護層的那刻開始。
「好苦……還有點辣……」香克斯愁眉苦臉，卻沒有對黑暗精靈表達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伊斯特冷眼看了一下香克斯，對他的話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但是出乎香克斯意料之外的是，伊斯特竟然開口解釋了一句：「這能偽裝呼吸。」
——吃下這種氣味清新但卻濃烈的植物，能讓自己呼出的氣息與森林暫時的融合，從而來達到偽裝氣息的目的。
在伊斯特原來的世界，進入魔獸森林執行一些類似偵察的特殊任務的傭兵都很喜歡這麼做。
香克斯頗感意外的看著伊斯特，然後揚起了一個慣常的燦爛笑容。
「——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