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七章 敢死隊 文 / 五竹先生
處刑台上，戰國一步一步緩緩步下，神色看似平靜無波，但任誰也能看出那無表情的臉上瀰漫的黑氣。
空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他們都知道為時已晚。
他們甚至能想像……這之後即將到來的，一個海賊為患的時代。
因羅傑和金獅子被捕，而逐漸走向衰敗的海賊勢力……即將強勢崛起！！
「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最後一刻扭轉局勢。」卡普感歎了一句，隨即卻像想到什麼似的沉默了片刻，半晌歎了口氣，「……沒想到你會玩這麼一手，海軍這次真的失策了。」
戰國看了看空的臉色，空朝著他點了點頭，戰國轉身找到羅格鎮守備查克，下令：「找出剛才起哄的傢伙……殺了。」
「殺了？不大好吧……」
「……在行刑現場會做出如此不合體統的事宜的無知愚蠢的傢伙，如果放任下去，必定會走到政府的對立面。」
「……」查克沉默片刻，立正敬禮：「是。」
查克正欲離開，戰國卻叫住了他。
指了指被簡單處理了一下的屍體，戰國開口：「你知道該怎麼做。」
查克會意的點了點頭。
空自始自終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麼動作。這種事情不需要他出面，戰國一人便能做到完善——這個海軍總部，是時候找個接班人接替他的位置了。
***
行刑已經結束。
在海軍們的疏散下，人們沿著四面八方的各個街道離開這個不大的廣場，但仍舊有高達一半的人立於高高的處刑台之下，仰望著上面……似乎他們依然能看到那兒，一個有著王者之氣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的絕頂風采。
空中落下了星星點點的雨滴，然後漸漸擴大，最後成了瓢潑大雨，肆無忌憚的沖刷著這個廣場。
紅髮少年看著漸漸稀少的人群，將頭頂的草帽再次拉低一些，水流沿著草帽的弧度低落，連成一道薄薄的水幕。
他最後看了一眼處刑台上的屍體——那具世界第一大惡徒「海賊王羅傑」的罪孽之身被掛在木架上示眾，想必海軍想要殺雞儆猴，用羅傑的死來警醒世人。
紅髮少年咬緊牙關，雙目赤紅，渾身不知因何不受控制的顫抖著，直到身後伸出一雙手，拍了拍他已被雨水打濕的肩。
紅髮少年閉眼凝了凝神，對著身後點了點頭，最終兩人順著人流離開了廣場。
無人注意到紅髮少年那狠狠握緊的拳頭中，絲絲血流自掌心沿著皮膚留下，落在地上，混入雨水之中，片刻之後便完全消失不見。
而同樣無人注意到的是，在這離開羅格鎮的或是亢奮或是驚歎或是疑惑等等神色各異的人群之中，幾十人與其他人明顯不同的狀態。
那是一種平靜到可怖的神色。
猶如一座座偽裝成死火山的活火山，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隨時會因為一點點的觸動而爆發。
那是最灼熱的極怒之火，一旦爆發，甚至足以將一個城市夷為平地。
兩小時後，前來羅格鎮觀禮的人群大半已經乘船離去。
但還是陸續有人前來羅格鎮，除去路上有事耽擱於是沒趕得及羅傑處刑的人外，其他人的目的不外乎是圍觀一代海賊王最後的下場。
羅傑在自己的出生地東海羅格鎮處刑，死後不但沒能被正常的安葬，屍首還被高高掛起，示眾。
——海軍，或者說世界政府對羅傑的憎恨，甚至已經遠遠的超越了對死人應有的尊重與對這一個除去海賊身份外為開闊世界版圖做出卓越貢獻的偉大人物應有的敬重。
在羅傑被處刑的當天將屍首高高掛起在處刑台上，懸掛兩天之後，拉回因金獅子而被摧毀一半海軍總部懸掛，直至完全風乾，最後化為纍纍白骨，並且化為白骨之後也不拋入羅傑馳騁一生的大海，而是一把火燒個精光。
——這便是海軍的計劃。讓「海賊王」羅傑，成為世界上的一個笑柄，一個巨大的笑話。
這無疑是會對肆虐的海賊最有力的回擊。甚至可以說是海軍當著所有海賊的面，狠狠的打了他們一耳光。
海軍元帥空和大將「赤犬」戰國、「黃猿」波魯薩利諾在處刑一結束便離開了羅格鎮，他們需要返回海軍本部處理羅傑處刑時間期間堆積下來的事件，以及嚴陣以待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各種意外情況。
大部分的海軍高層都離開了羅格鎮。整個鎮上，只餘下了包括羅格鎮守備查克在內的五十餘名中將，百名少將，萬名少將級別以下的海軍……以及大將「青雉」雀。
他們是被留下來應對突發事件，以及在羅傑屍首被示眾兩天後身負運送屍首任務的海軍們。
廣場之上，除了看守處刑台以及其上屍體的海軍外，只餘下了寥寥幾人。隨著時間過去，這最後的幾個人也陸續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整個廣場，頓時令人感到一種英雄末路後，世態炎涼的氣氛。
大雨來的蹊蹺，去的也快。
幾個海軍抬頭望了望被高高掛在架子上，剛被暴雨沖刷了一遍的海賊王的屍體，嗤笑一聲：「死前多風光，死後還不是一個笑話。」
「哈哈！我看羅傑被處刑之後，海軍可以對海賊們乘勝追擊了。最難搞的海賊王都搞定了，其他海賊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們的元帥和大將是誰。」
幾個海軍完全不認為這個看守屍體的任務會有什麼危險性，一個個談論的得意忘形。
甚至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廣場上不知何時，又聚集起了幾十個穿著斗篷的人。或者說，即使他們注意到了，也只會認為是來「瞻仰」海賊王的屍首的——在這種隨時會下雨的鬼天氣，穿個斗篷太正常了。
幾十人朝著處刑架的方向一步一步邁進，每一步都顯得沉重緩慢而堅定，猶如是通過這步伐在堅定什麼信念。
甚至，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這種行為，更像是……朝聖。
「他們好像有點不對勁？」
一個海軍忽然打斷了夥伴們的聊天，看了看沉默逼近的幾十人。
距離已不足百米。
其餘海軍也意識到異常，在這瞬間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他們舉起槍或劍，對著仍舊逼近中的幾十人大喊：「不許再靠近！退後到處刑台百米距離以外！不然我們開槍了！」
幾十人終於有了反應。
他們沒有溝通，卻齊齊將手伸向了腰間或是背後，隨後，整齊一致的抽出武器。
「殺——」
隨著人群中一聲暴吼，幾十人齊齊掀開遮擋在身上的斗篷、帽子，將一張張或精悍或粗獷或秀氣但同樣充滿了殺氣的臉暴露在了風雨肆虐之下。
面對著氣勢洶洶眨眼便衝到面前，每人手起刀落便收割走一條生命的瘋子們，海軍驚呆了。
有人認出了其中的幾張臉——那是海軍的懸賞單上的常客，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史前怪物一般怪叫一聲，然後放聲大喊。
「他們是……羅傑海賊團！！」
***
香波地群島的黑暗傭兵酒館。
九酒看著手中的情報，臉色陰沉。
半響他抬頭直視身邊的瓊斯，而他手中的情報已然成為了一團可憐的廢紙，被手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扔入火中。
「羅傑用他的死成就了一個新時代。」九酒臉上陰雲密佈，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哆嗦，「如果我說……我忽然後悔那天勸伊斯特遵從本心……你信麼？」
瓊斯深深的看了眼前面色難看的黑髮少年一眼，歎了口氣：「你是在擔心什麼？」
九酒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擔心——某個凶殘的傢伙，再也沒有凶殘的機會了。」
瓊斯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歎了一口氣，忽然一把將黑髮少年擁入了懷中。
「放心吧。如果那個傢伙需要別人擔心，那他就不是『暗刃』伊斯特了。」
***
「好兄弟，老夥計……並不是我不想去送你……只是，我不希望一時衝動會釀下什麼無可挽回的錯誤。」
距離羅格鎮有一段距離的東海某島上，雷利半躺在港口小小的漁船上，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空。
「我知道你不希望我去，也不希望船上的其他傢伙們去……可是，我阻止不了他們，也無法下手去阻止他們……光是阻止我自己，已經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了。」雷利喃喃道。
這裡是他初遇羅傑的地方。
幾十年前，就是這個港口，在這樣一個大晴天，在類似這艘小船的一艘船上，一個大大咧咧的草帽少年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喂，這艘船真不錯啊！]
[……恩？這船是我偷來的……因為我家被燒了，所以現在住在這船上。]
[這樣啊！你叫啥？]
[……雷利。]
[我叫羅傑！我們的相遇一定是命運的安排！——要不要和我一起把這世界搞的天翻地覆啊？]
[把世界？……哈哈哈！你是哪根蔥啊！給我走開！！]
……
一切事件的發生，卻只是這麼一個看似荒謬卻又十分平常的相遇。
[羅傑，你真的決定去自首？]
[伊嘻嘻嘻嘻……卡普追了我這麼多年，偶爾也給我放了水讓我完成了那個目標，現在是時候去還債了啊……]
[……我不能改變你的決定，我最後問一句，那麼露玖——你的妻子，你打算怎麼辦？]
[啊，露玖啊……她是個好女人，我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是『海賊王的妻子』，本來想托付給你或者白鬍子，但我不想讓他走上我的老路。因此，我已經將她托付給了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恩。]
——不用多說什麼，一個字代表了千言萬語，無論是理解，還是對於未來的托付。
羅傑揚起的笑容顯得有些高深莫測，在這個時候，或許只有雷利能看懂那個笑容的全部意義。
羅傑笑著開口，說出了他離開前最後一句話。
[放心吧，我是不會死的，兄弟……]
——兄弟，你的話，我就再信一次吧。這是最後一次。
雷利伸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並不明顯的淚光。
這裡看不到另一塊地方的硝煙瀰漫，看不到偉大航路上的洶湧暗潮。
望著晴朗美麗的天空，雷利歎了口氣。
「你希望的，佈置的，能做的我們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讓他們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