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歸來的學生們 文 / 蝙蝠飯團
瓊恩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會坐豕齒獸車，而且一坐就是整整三天了。
雖然以前看那些有錢人坐車總有種羨慕的感覺，可一旦自己來坐，就發現根本沒有想像中的舒適。而且城裡還好，一出城，凹凸不平的路面就讓豕齒獸車顛簸了起來，其程度也已經和五六級地震差不多了……
「我覺得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他一臉菜色地抱怨道。
「連那位小小姐都沒抱怨，小哥你就在那裡叫苦了嗎？」車伕哈哈一笑，他是一個很健談的中年人，對於這一路上的風土人情都有著一定的見聞，倒也讓和瓊恩同行的朱諾.黛茜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排解了些許旅途的勞累與無聊。
三天前，西維在決定要舉辦大魔法祭後，就向艾德裡克所有的學生發出了召回通知，讓他們盡快趕回艾德裡克第三學區，也就是莫拉格那裡。
而艾麗莎艾麗莎和緹歐她們幾個收到的更是緊急通知。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艾麗莎她們就打算用歸途水晶直接返回學院。
但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瓊恩這傢伙該怎麼辦？
作為魂具的持有者，瓊恩的名字到現在依舊高懸在通緝名單上，如果不是因為本來他只是一個地位卑賤的奴隸，沒人刻意去記住他的長相，而那個奴隸主也已經被他殺死的話，他的通緝令早就貼滿大街了。
不過經過前段時間的風頭，瓊恩的相貌也已經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更何況必要之惡教會的教宗都已經親自過來確認了他的身份，恐怕再過不久，通緝令就要新鮮出爐了……
把他一個人留在文萊城，無異於讓他暴露在那些覬覦魂具的勢力眼皮底下。
所以在經過一番商討之後，艾麗莎決定讓只是接到通常召回信息的朱諾.黛茜將瓊恩帶去莫拉格，而接到緊急信息的她們則直接用歸途水晶回去。
「黛茜當然不會叫苦……」瓊恩軟塌塌地趴在車廂上，沒精打采地說道：「因為她已經暈過去了啊。」
「……」
沒錯，和艾麗莎她們一行被西維通過各種艱苦磨礪所鍛煉出來的鋼鐵神經不同。朱諾.黛茜本質上還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就連身為奴隸的瓊恩都變成了那副樣子，更別提朱諾.黛茜這種嬌滴滴的小女孩了，這種長途旅行自然對她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
不得已，車伕只能停車稍微休息一下。
「啊……天國的母親大人，您這是在召喚我嗎……溫暖舒適，沒有痛苦和豕齒獸車的世界嗎……真是太棒了……」
枕著一塊石頭的女孩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
「不，那種可疑的地方別去啊！」瓊恩大聲吐槽之餘，將一塊濕毛巾敷在女孩額頭上。
附近有條小溪，初春的溪水還帶著冬末白雪融化的那股刺骨的寒意。使得朱諾.黛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腦袋清醒了許多。
「大叔……距離莫拉格還有多遠……」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大概還要一天時間吧。」車伕向周圍看了看。確定了一下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後，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一天……」
朱諾.黛茜和瓊恩的臉一下子都更加蒼白了。
這種地獄式的日子還要再過一天嗎……這也未免太悲慘了吧。
朱諾.黛茜滿臉悲容。
要是真這麼再顛簸一天，估計女孩能把自己的肝給吐出來。
車伕回過頭，看到兩個小傢伙臉上的痛苦表情，不由得嚇了一跳，趕忙解釋道：「不過顛簸很快就能結束了，前面就是艾德裡克那群魔法師們所管轄的世界。只要到了那裡。地面的狀況就會好起來。
「莫拉格是個很繁華的城市嗎？」瓊恩不由對那個尚未謀面的城市有了淡淡的好奇感，在車伕點了點頭後，又問道：「難道是和南面的肖別克城一樣，是個傳統的商業城市嗎？」
「不，實際上，在一年前，那座城市還是有名的瘟疫之城，除了一些不怕死的行商外，沒人敢去那裡經商。就連我也只走到前站就要掉頭回去了。畢竟給的錢再多也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只不過後來傳說中的大魔法師西維.艾德裡克大人突然從天而降。打敗了潛伏在地下的惡魔，幫莫拉格的人解除了延續數十年的詛咒。後來那位大人又將他創辦的魔法學院搬到了莫拉格，憑藉著種種不凡的手段，硬是把那個沒什麼特別的小城市經營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那個車伕對這一類的見聞津津樂道，他抽了口旱煙，砸吧砸吧嘴後繼續說道：「現在莫拉格已經是附近這個區域的經濟中心，為了讓腳痛……哦，是交通，你看我這腦子，就是記不住這種文縐縐的詞彙……為了讓交通更加便利，所以莫拉格附近的主幹道都被重新澆築了一遍，平整無比，就算是硬木輪子的車在上面走也感覺不到一丁點的顛簸！」
「那個西維.艾德裡克大人真的是那麼了不起的人嗎……」瓊恩不由得有些驚訝。
之前也聽愛麗絲她們在隻言片語中提到過她們那個名叫艾德裡克的老師，而且從語氣來聽無疑都帶著十二萬分的尊敬，而現在哪怕是普通的車伕，對於那個人都有著一種說不定道不明的敬畏感。
「不是我騙小哥你，我也曾經在那位大人出遊的時候，躲在人群裡偷偷的瞧過他一眼，那種感覺那種氣質，嘖嘖，真的不是我們一般人可以比擬的。」
車伕唾沫飛濺，一臉得意地說道。
「有沒有那麼神奇啊……」瓊恩猶自不信，輕聲嘀咕了一句。
「雖然確實沒有那麼神奇，不過大有部分都沒說錯。」
朱諾.黛茜將自己額頭的濕毛巾拿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向少年說道。
沒想到自己輕聲自語被女孩聽了去的瓊恩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腦袋。
「院長大人一直都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就算是我們艾德裡克的學生也見的不多。一般情況下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很和善的大叔（遠在艾德裡克學院的西維打了個噴嚏），不過他的傳聞，在東部平原的魔法界流傳之廣難以想像，儼然已經成為了新魔法時代的傳奇。」
朱諾將濕毛巾放回旁邊的水桶中。站起身拍了拍長袍上的塵埃：「而且關於他的傳說中。很多都並沒有誇大……阻止了深淵惡魔大軍的進軍，挫敗了吸血鬼的陰謀，擊退了入侵的獸人，打敗來自深淵的魔王化身，萬里援救森林精靈……幾乎每一件大事都能夠塑造出一個英雄了。」
瓊恩驚訝地長大了嘴巴：「不會吧，世界上真有那麼厲害的人嗎？」
「在整個東部平原的人類中，院長大人的實力可以排進前三！」女孩伸出三根手指，在瓊恩眼前晃了晃，一臉自豪地說道。
「沒想到小小姐居然那麼瞭解啊，老哥我真是戰神殿裡跳戰舞（班門弄斧的意思）。獻醜了。」
車伕在石頭山磕了磕自己的煙槍，有些郝然地搖了搖頭。
「我的強項就是收集各種情報。知道這種很正常。」
整了整自己的麻花辮，她才重新走上了車：「既然很快就要到了，那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了。」
這個時候，一匹外形像是披著一身艷麗羽毛的高頭大馬般的羽駝獸從旁邊竄過，帶起一蓬煙塵，把兩頭豕齒獸嚇得夠嗆。
不過沒多久，那匹羽駝獸又跑了回來。
這時車伕也才反應過來。羽駝獸那可是討伐等級9級的怪物啊！對於他這種普通人來說，遇到討伐等級沒過5級的，那還有逃跑的希望，一旦超過了5級，就已經很有可能會要掉自己的小命了。
瓊恩則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背後的魂具砍刀，打算一有不對勁就立刻出手。雖然因為前半生都是在奴隸營度過，導致他的見識有些淺薄，不過光憑著本能和這段時間練就的戰鬥直覺，他就覺得眼前的怪物並不是自己的對手。
事實上。單以戰鬥力而言，討伐等級個位數的魔物對於擁有兩件魂具（其實是三件，不過有一件用不了）的瓊恩而言確實不算威脅。
「朱諾，你也是接到了召回信息而趕回來的嗎？」一個清脆的女聲從羽駝獸背後傳出。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那匹羽駝獸身上居然還騎著兩個人。
「希爾雯姐！」朱諾.黛茜驚喜地發現坐在前面的那個女孩也是艾德裡克的學生，而且還是自己的熟人：「這匹羽駝獸好漂亮，是你收服的嗎？」
羽駝獸的嘴上繫著類似馬嚼子的東西，艾德裡克關注過學院商店奇物欄的學生都會知道，這玩意叫服從韁繩，只要降服了魔物，給它戴上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讓其理解自己的指令，免去了訓練的繁瑣。
當然這玩意除了價格不菲之外，對於魔物等級限制也有不小的要求。
「啊，這個……」希爾雯甩了甩手裡的韁繩，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是唐納德的惡趣味啦，說是騎士就要有自己的坐騎什麼的。」
說到這裡，希爾雯才發現坐在自己身後的那位騎士今天似乎格外老實。
她微微側過頭，發現唐納德正盯著朱諾.黛茜身邊的瓊恩。
「那個男的，很危險。」發現搭檔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唐納德就在希爾雯耳邊輕聲說道。
只不過這種親暱的動作讓希爾雯臉上飛起了一片俏麗的紅霞。
「希爾雯姐還是和唐納德先生那麼要好呢……不愧是艾德裡克第一位找到自己扈從騎士的魔法師。」可能是因為看到了熟人的關係，朱諾.黛茜的心情顯然非常不錯，沒有了往日那副有點怯懦的樣子。
「說起來，朱諾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那位小紳士嗎？」雖然臉上紅暈猶在，不過希爾雯還是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問道：「還是說，他是你認可的騎士呢？」
「當然不是。」
朱諾毫不猶豫地回答，然後向希爾雯他們介紹道：「他叫瓊恩，是我的朋友，艾麗莎學姐她們也認識他。」
接著她又向依舊保持著警戒的瓊恩介紹：「瓊恩，這是我的同學希爾雯。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魔法師。她身後的是她的扈從騎士唐納德先生。」
希爾雯向瓊恩點頭致意，而唐納德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也翻身下馬，向瓊恩伸出了友善之手。
瓊恩也不會刻意四處樹敵，更何況對方也是自己朋友的朋友，所以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也鬆開了刀柄，和唐納德握了握手……
因為兩組人都是打算回艾德裡克的，所以之後的行程他們就乾脆一起走了。
途中她們又談起了為什麼西維會突然發佈召回指令。
「大魔法祭？」朱諾.黛茜好奇地望著希爾雯。
「對，難道你們不知道嗎？」希爾雯驚訝地反問道：「在很多地方都傳開了。只要附近有魔法學院的話，總能夠聽到一點風聲的才對。」
「我們之前是在文萊城那邊啦。」
朱諾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文萊現在被必要之惡教會所佔據。周邊比起魔法學院來說，教會更加盛行。加上這幾天我們都在拚命趕路，所以才沒有聽到傳聞。」
「教會啊……我不太習慣應付那種一點都不魔法的組織呢。」
希爾雯也歎息道。
「話說回來，我是為了帶瓊恩去學院所以才不得不乘坐豕齒獸車。希爾雯姐你們應該有帶群體歸途水晶才對吧？為什麼也要騎羽駝獸回去呢？」
朱諾.黛茜在感歎之餘，又頗為好（ba）奇（gua）地問道。
「因為群體歸途水晶很貴啦。」希爾雯露出了苦笑：「一開始我們做完任務，確實是用群體傳送水晶回艾德裡克的，不過群體歸途水晶要比普通的歸途水晶更貴。一來二去簡單的任務賺到的學分還沒花的多，困難的任務成功率又低，完全不划算。而且如果依舊把學分全部投入到獎勵點上，我下半年的考評就危險了……所以現在能省則省，反正不是緊急召回，騎羽駝獸慢慢走也沒關係，沿途還能觀賞風景什麼的……」
「話是這麼說，不過一直騎著那個屁股不會痛嗎？」
「當然會痛啊……我也很羨慕你啊，可以坐車。」
「我這邊也有自己的苦惱啦。」
兩個少女相顧無言只有淚千行……
比起生機勃勃的少女組。少年組這邊就要死氣沉沉多了。
唐納德：「你是魔劍士嗎？」
瓊恩：「不是。」
然後就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唐納德：「你喜歡吃甜豆腐腦還是鹹豆腐腦？」
瓊恩：「鹹豆腐腦。」
然後又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就連那個趕車的車伕都因為這種氣氛而有芒刺在背的感覺……
重新修築的道路確實要比山野小道好走多了，平穩地前行了半個多小時，莫拉格那造型特異的城牆，和城市中唯一高出地地平面的艾德裡克學院，終於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因為第三學區鎮壓封印著瘟疫之源的關係，學院造型比起一般的建築要更多一種瘋狂和張揚的感覺。同樣因為瘟疫之源，莫拉格的天空大部分時候都是陰沉沉的，唯有艾德裡克第三學區上空的雲層會緩緩旋轉，呈現出一種向上凹陷的漩渦狀。裡面綠色的粗壯電弧不時閃過，等積蓄到一定程度之後，雷電會衝破烏雲的掣肘，撲向封印著瘟疫之源的屋頂。
而那巨量的電流則會在瞬間就被直接傳導入深埋學院下方的魔能轉換爐中，被物盡其用地轉化成供給學院運轉的魔力……
不過不管怎麼說，光從外表來看，第三學區比起學院來說，反而更有種反派**oss老巢的感覺。
像朱諾、希爾雯她們已經看慣了的還好，瓊恩這種沒什麼見識，一輩子看過最碉堡的建築就是只有文萊那座必要之惡教會據點的土包子，則直接陷入了震懾狀態，久久不能回魂……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這座學院的創始人西維.艾德裡克那誇張的功績有所懷疑的話，在看到這座完全超脫了一般人類能夠建造的級別的學院之後，那份懷疑也已然消失無蹤。
而在靠近後，看到莫拉格那座驚人的陷落之城，瓊恩就更加驚訝了——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那麼神奇的地方！
「希爾雯，黛茜，你們也回來了嗎？」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在嚇了眾人一跳之後，朱諾.黛茜和希爾雯馬上認出了拿著一根魔法掃帚的來人。
「泰勒班長。」和桃樂絲比較陌生的朱諾.黛茜恭恭敬敬地做了個法師禮。
「不用那麼見外啦~」桃樂絲本人倒是比較隨和……可惜以前身為風紀委時一拳將喀米尤打飛出十幾米的印象和凶名實在太盛，所以朱諾還是一臉的畏懼。
「桃樂絲，你這是打算出去麼？」希爾雯奇怪地問。
明明剛收到召回命令，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出去？
「是大魔法祭的準備活動。」桃樂絲豎起手指放到嘴唇邊：「暫時保密，很快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她向一行人告了個別，重新坐回魔法掃帚上，一飛沖天，逐漸消失在了她們的視野中。
「總之，我們也先回學院吧。」希爾雯的提議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至於瓊恩，你能先在外面的酒館坐一會兒嗎？外來者需要有許可證才能進入艾德裡克，幫你弄許可證需要一點時間。」
「那個的話，艾麗莎學姐應該已經幫他辦好了。」朱諾插嘴說道。
「哦，那就好辦了。」希爾雯露出讓唐納德吃味不已的笑容：「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東部平原最神奇的魔法學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