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集 血場&清醒 文 / 吉螃蟹
懷揣著糾結的、忐忑的、緊張的、憤怒的、傷痕纍纍的、無所是從的、滿腔怒火無處宣洩的、混亂不堪難以自拔的一顆心臟，哈克在一個小時之後，終於趕到了事發現場。
眼前的一幕，瞬間把他一切一切的情緒都沖得煙消雲散。所有搞不清楚的問題都被他扔到了腦後，這一刻的震撼，讓他實實在在的冷靜了下來。他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太慘了~沒有比這更慘烈的場景了。
縱向看不到盡頭、橫向足有百米的山頂上，堆滿了死屍。成片、成片的鮮血在山上形成了一層厚厚的黑血泥漿。哈克走在上面，只覺得腳都沒辦法抬起來。冷風拂過，那剛剛還熱騰騰的血水，卻在哈克的腳下形成了一條條粘絲。
「喂~~喂~~」哈克微弱的聲音，可能連他自己都聽不到。
「喂！！！！有人在嗎？喂！！！」半晌後，哈克的聲音終於是壓抑不住的爆發了出來，「布倫特！你個混蛋，你死哪兒去了！榮耀，你在哪兒？你給我滾出來！快給我滾出來！！！」
歇斯底里的聲音，在這毫無生氣的山頂上顯得極為突兀。
十年，哈克殺死了難以計數的精靈。然而像現在這種場面，他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曾經，那些怎麼也殺不完的精靈，追得他在攝魂島上無處躲、無處藏。那時候，他和布倫特他們四個人，只能輪流休息一下。而大多時候，他們甚至是好幾天都不能合一下眼。
對於安妮、卡羅爾、布倫特這三個人，最好的時候就莫過於在『更替日』、在混淆時刻來臨的那幾個小時了。那幾個小時是他們最安心的時刻。然而對於哈克來說，那一點點休息的時間他都沒有。
為了獲取更大的力量，為了得到最極端的鍛煉，他讓自己經歷了每一場『冥火雨』。也正因為這樣，哈克這十年是怎麼過來的，他可能自己都不太清楚。他就這樣從死人堆兒裡爬了出來，他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度過了這十年。而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習慣了殺戮，習慣了這種砍殺的時候，在那內心中一直壓抑著的那一份仁愛卻在今天爆發了出來。
望著無邊無際的死屍，那十年都未曾打開的淚腺，終於在這一刻決了堤。
「是他？德洛爾？」哈克看到了那個一身粉裝的花精靈的屍體。哈克很清楚他的身份，蓋塔尼世界，東南大陸架上的精靈使者。兩年前祖瑪下到蓋塔尼，招募上來的精靈戰士之一。哈克沒想到，幾個小時沒見，那個把自己弄得跪地哀求的冷血使者竟然已經是這個下場了。
「艾斯？」哈克愕然又看到一個精靈的頭顱滾在自己的腳下。火精靈艾斯，一個月以來一直作為哈克精靈部隊的前鋒與哈克並肩作戰。這個桀驁不馴的精靈使者，給哈克的印象也頗深。他非常敬重他，然而這一刻他能為他做的，也僅僅是能幫他合上那瞪大的眼睛了。
「海寧！！」一個女精靈的出現，讓哈克的心臟又抽搐了一下。他緊跟著連跑帶爬的衝了過去。
「海寧，你怎麼樣？」海寧顫抖的手掌微微抬起，哈克一把就抓了過來，「怎麼回事兒？怎麼連你也……？」
「哈……哈克……」海寧嘴裡淌著鮮血，卻還在努力的呼喚著哈克的名字。
「別說了，你別說話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了……」這一刻，哈克已經不在乎對方的立場了。他僅僅是把她當成了一個陪伴了自己十年的朋友。
然而突然的，海寧卻使勁兒的攥住了哈克的手，「小……小…小心…榮…耀~~~」
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後，海寧終於是閉上了眼睛。而握著海寧那無力的手，哈克忽然有被人砸了一下的感覺，「小心榮耀？什麼意思？他？」
這四個字弄得哈克不知所措。而就在他搖晃著海寧的軀體，想要問個究竟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了海寧的致命傷。那致命傷口來自於海寧的胸口，在她心臟的位置愕然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哈克輕輕撫摸著這道傷口，而從傷口上傳來的信息卻讓哈克打了一個激靈。
「是榮耀的牛角刀，是他，是他殺了海寧？」哈克放下海寧，一屁股坐在了血池之中。
「他不是精靈王的人嗎？他怎麼會，他怎麼會殺死海寧？」哈克回頭又看了一眼艾斯的頭顱，而他這時才意識到，切掉艾斯頭顱的那一記攻擊，顯然就是常用的致命招。
「艾斯也是榮耀殺的？」……
「哈克？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正在哈克極度錯愕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了過來。
哈克緩緩地轉過頭，卻發現喊他的人正是榮耀。
「哈克，你逃出來了？那祖瑪呢？你是怎麼跑出來的？」榮耀一臉詫異。他是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而從其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上來看，他似乎也受了不輕的傷。
「祖瑪呢？我問你祖瑪呢？！！！」榮耀用自己僅剩的力氣咆哮道，「你不是殺了她吧？你不會殺了她吧？」
哈克直視著榮耀什麼話也沒說。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榮耀說著，縱身一跳來到半空，然後他轉身這就要走。但是哈克怎麼可能讓他跑掉。這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會兒哈克要是再搞不清楚狀況，他或許都要瘋掉了。
「嗖！」哈克化作一團雷電，霎時間出現在榮耀面前。緊接著「彭！」的一聲悶響，榮耀被哈克一腳又踢回了地面。
哈克這一腳踹的極狠極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恨榮耀，但是經過先前那一連串的變化之後，他卻好像把所有的罪責都扣在了這個年近半百的大叔身上。
「你今天不跟我講清楚，你哪兒都別想去！！」哈克的眼神中透著決絕。
不過榮耀樣子也十分著急，哈克一腳把他踹在地上，他卻馬上就又爬了起來。他想閃過哈克直奔祖瑪那裡，然而傷痕纍纍的他卻根本無法再與哈克戰鬥了。
「哈克，你，你聽我說，精靈王，精靈王她還掌控著局面，你只要繼續打，打上後面的兩層然後再打上塔頂就可以了。只不過祖瑪還不能死，起碼現在她還不能死……」
「榮耀！告訴我全部，告訴我全部的事情！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想再被騙下去了！！」
「彭！！」一縱電光從哈克的體內噴湧而出，那暴湧的能量甚至把四周的光亮都壓下了下去。
「這……」榮耀偏過頭，卻發現了幾個奄奄一息的精靈還在泥濘的血泊中掙扎。
哈克撇過頭看了一眼，他忽然明白了榮耀的意思。這裡雖然活著的人不多，但看來榮耀也不會在這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
想到這裡，哈克腳下虛空一蹬，一道雷光憑空浮現。轉瞬間，他又到了榮耀的身前。他跟著扛起榮耀，然後徑直飛到了峽谷下方。穿過彩雲層，哈克在距離地面十幾米的地方將榮耀的整個人都扔了出去。
「轟！！！」榮耀的身軀狠狠地的砸向了地面，一陣劇烈轟鳴聲過後，那裡愕然是出現了一個深坑。
哈克無聲的落在深坑之上。榮耀仰頭看著這個渾身放電的男人，那哪裡還是他的學生啊，哈克此刻儼然就是一副死神降世的模樣。
「說！都給我清楚！！！」哈克怒斥著榮耀，心中卻有一種忐忑和不安。
「你……咳咳……你先說，祖瑪怎麼樣了？」
「我把她關起來了！她還沒死，你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語罷，哈克在榮耀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釋然。他這才恍然猜到，榮耀不說也許是怕祖瑪通過其他精靈的力量，看到現在發生的事情，而祖瑪現在的生死似乎也非常的重要。
哈克想，榮耀應該以為自己是精靈王臥底的這件事情，祖瑪並不知道。而他只要在保證自己身份不暴露的情況下，才會對自己說真話吧。
「你確定，你把她關好了嗎？」
「除非她自己可以打開那金開牢籠！」榮耀的謹慎，也讓哈克更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榮耀顯得非常詫異。
「榮耀，不要再說那些沒用的話了。既然祖瑪已經被我困住了，那精靈王也該現身了吧！！」哈克直接把問題問到了明處，他不想再繞圈子了，這些解不開的謎團已經讓他快發瘋了。
「哈克，你知道自己幾天以後，要去做什麼嗎？」
「我知道了。你和安妮、卡羅爾戰鬥的時候，其實我是清醒的。我要去殺死我的父親對嗎？還有查爾斯、巴克利以及，以及你的女兒蘇珊。這一路上你壓著我們，把我們都關到了那個金開做的籠子裡面，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哈克，你先別激動。我，我其實是精靈王的人。我騙了祖瑪，我這兩年一直在她身邊，但是，但是我僅僅是在監視她而已。」
「那也就是說，你根本就沒想過救你的女兒咯？」
「是的，我從來沒想過。」
「謝謝，謝謝你這樣說」哈克咬著牙，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