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五章 老頭子的計劃 文 / 貝戎
老江等人不知道程衛國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但是從趙東進的臉色上都可以看出,程衛國在電話裡說的絕非小事。
沒等眾人發問,趙東進已經鐵青著臉對老江說:「老程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我馬上就走,你吃的也差不多少了,給程參謀長家裡省點糧吧,你是警衛連的教官,調動起人手來比我方便,馬上到警衛連叫兩個戰士,看住這兩個小兔崽子,別讓他們再出去惹事。」
「什麼?從警衛連叫兩個戰士看住他們?」這回不但老江吃了一驚,梁玉英和單葦清也都停下了筷子,幾道目光齊刷的射到了程志超和趙濟勇身上。
程志超和趙濟勇心中有鬼,深知在濱海打的那一架並不像自己所說的那樣簡單,在幾道或是嚴厲,或是質疑的目光注視之下,這哥倆能做的,只能是低下頭,拚命的往嘴裡塞油條。
單葦清目光變得嚴厲起來:「超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爸爸為什麼讓你趙叔叔從警衛連叫人看著你們兩個,不讓你們兩個出去再惹事?」
「我怎麼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真不知道。」這四個字說得含含糊糊,一點底氣也沒有。趙濟勇也賊眉鼠眼的一邊吃著東西,一邊不住的輕輕咳嗽著。
單葦清還想再問下去,但是看他們兩個的樣子,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來。在外人面前又不好表現得太激動,沉著臉將碗筷推到一邊,冷聲說道:「你就在那裡裝吧,反正紙也包不住火,到時候我看你怎麼收場。」
程志超沒有說話,大腦卻在高速運轉:「按理說這事已經過去了,怎麼又橫生枝節?看樣子,好像是老爸知道些什麼了,他又能知道什麼?」一個人的身影慢慢的在腦海中浮現,眼睛突然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肯定是濱海軍分區的那個校官,百分之百是他。」
迷迷糊糊的只聽得單葦清說道:「老江,不用麻煩警衛連了,我一會打電話到醫院裡請一天假,親自看著他們兩個。」
老江應了一聲,還是起身出門,去警衛連叫人去了。他和程趙兩家關係極熟,也知道程志超和趙濟勇兩個從小就淘氣,但是逼得程衛國從警衛連叫人把自己兒子軟禁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深感此事不尋常。
他前腳才出門,越東進後腳從衣架上取過自己的上衣穿在身上,對梁玉英說道:「讓濟勇先留在這裡,咱們兩個先回家換身衣服,然後回來和老單一起看著他們兩個。」
他身上穿的是便裝,要到程衛國的辦公室,當然要把軍裝換上,否則太不正規。
梁玉英答應了一下,狠狠的在趙濟勇頭額著上點了一下,跟著他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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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東進換完衣服,趕到程衛國的辦公室的時候,這位程參謀長正大口大口的抽著煙,領口的扣子也被他不顧形象的解開了。看到他進來,歎了一口氣,一語不發的扔過來一枝煙。
「老程,怎麼了?你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咋好看。」
「我要是和你說完之後,你的臉色恐怕比我還難看。」程衛國沉著臉冒出這麼一句。
「什麼事?這麼嚴重?是不是與那兩個小子有關?」
「嗯,等一會,一會濱海軍分區的楊副參謀長要到我這裡來,你聽他的匯報吧,我具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楊副參謀長?就是昨天晚上送兩個孩子回來的那人?」
程衛國點了點頭,說:「剛到辦公室,屁股還沒等坐熱呢,就接到楊文利的電話,說是這兩個孩子這一架,好像和濱海的黑勢力有關。」
「黑勢力?他們怎麼可能會和濱海的黑勢力扯上關係?那個楊文利是不是在危言聳聽?」
「他們把人送到地方之後,就在咱們軍區的八一招待所住下了,我讓他們暫時先別休息,直接到我辦公室來,把整件事仔細的說一下。」
趙東進「嗯」了一聲,重重的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罵道:「這兩個兔崽子,要是真和濱海的黑勢力扯上關係了,老子非打折他們的腿不可。」
在他和程衛國的心裡,自己的兒子雖然淘氣,但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和黑勢力扯上關係,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還真就有點手足無措。
兩個肩扛將星的老軍人坐在東北軍區的權力中心,腦中思考的卻是自己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這種場面,倒也少見。
半個小時之後,忽聽有人輕輕敲門,接著,一個洪亮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報告。」
「進來。」
門開了,一個嘴上胎毛還沒有褪淨的列兵站在門外,向程衛國敬了一個禮,大聲說道:「報告參謀長,濱海軍分區的楊副參謀長帶著兩個人來了,要見參謀長。」
程衛國將領口的扣子扣上,和趙東進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那列兵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那列兵應了一聲,轉身拐了一個直角彎離開了門口,過不多時,楊文利領著那個尉官和士官,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雖然他的身份也是參謀長,只比程衛國的參謀長面前多了一個副字,但是兩個參謀長之間的級別差了不止一點半點。那五大三粗的士官尤其顯得小心。
他在濱海,見到最大的幹部就是濱海軍區的龐司令員,可是龐司令員只不過是大校軍銜,屋裡這兩位,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少將。大校和少將,從理論上來講,只差了一級軍銜,但就是這一級軍銜前在,則是一個有些人一輩子也越不過去的鴻溝。再加上此地又是整個東北軍分區的權力中心,當然要小心翼翼,當然要誠惶誠恐。
程衛國和趙東進見多識廣,他這種表現見過不止一次,微微一笑,指了指辦公室內的沙發,說道:「別緊張,我們也都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人而已,不用拘束,坐。」
楊文利倒還好一些,那尉官和那士官還是沒有擺脫心裡的緊張,「啊」了一聲,斜著身子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諾大的一個沙發,硬是被他們當成了床底下的小馬扎,腰桿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大氣也不敢吐一口。
程衛國和趙東進相視而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倒了三杯開水放在他們面前,略帶歉意的說:「真是不好意思,我沒有喝茶的習慣,只能請你們喝白開水了。」
楊文利急忙捧起水杯,和那士官連聲說道:「沒事沒事,白開水就行,白開水就行。」
「你看看你們,告訴你們別緊張了,還緊張什麼?沒什麼大事,就是找你們幾個詳細的瞭解一下情況。嗯,據楊副參謀長說,我兒子在濱海和那些小混混之間的衝突,還別有內情?」
楊文利點頭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龐司令員讓我把人接出來之後,就送回省城。我和派出所的正副所長都見過幾面,也算是認識,沒費多少力氣,就把人從派出所接出來了。不過在路上,接到了吳副所長的電話,讓我下車去接,向我透露了一些情況。」
程衛國「哦」了一聲,問道:「什麼情況?」
「據吳副所長說,當時是他出的警,也是他把小程他們帶到派出所的。當時的情況比較混亂,他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怎麼太注意,後來經別人提醒,才發現,當時和小程與小趙在一起的,除了兩個同學之外,還有一個叫劉欣的女孩。」
趙東進皺起了眉頭,掏出煙,給楊文利等人一人分發了一枝,被三人拒絕之後,也沒有客氣,自顧自的放在嘴裡點燃,接著問道:「那個劉欣是什麼來頭?為什麼她和趙濟勇在一塊就不正常?」
楊文利說道:「趙副部長有所不知,我們濱海一共有六股比較大的黑惡勢力,雖然說這些年公安部門也逐年加大了打黑力度,但是這些人都相當的頑固,始終打不絕。據吳副所長說,這個劉欣年紀不大,長得也挺漂亮的,職業好像是一個模特,一般情況下都是在省城活動,很少回濱海。不過,此人在濱海的黑道上,名頭卻是相當的響亮。」
程衛國和趙東進輕輕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濱海市的六股黑惡勢力之中,勢力比較大的一股,為首的是一個叫方越元的人。其實這些黑道大哥的身份,大家心裡都有數,只不過整個社會局勢處在一種比較微妙的平衡狀態下,沒有十足的把握,公安部門也不敢輕易把這個平衡打破。劉欣,就是方越元的乾女兒,具體有沒有參與方越元集團的具體事物,吳副所長也沒有和我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劉欣的來頭絕對不簡單。」
程衛國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程志超和趙濟勇和劉欣在一起,就意味著他們和濱海的黑惡勢力扯上關係了?」
楊文利急忙搖頭,一臉尷尬的說:「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吳副所長擔心有這個苗頭,到時候就不太……嘿嘿,不太好辦了。」
程衛國和趙東進點了點頭,都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程志超和趙東進都有軍方背景,老子全都是部隊的高官。一旦說他們兩個真要是和方越元集團有染的話,將來在處理某些事情的時候,濱海警方肯定會有所顧忌。
趙東進在心裡將程志超和趙濟勇罵了個狗血噴頭,臉上卻不動聲色:「那他們在醫院裡打這一架,濱海警方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的?」
「這一點,吳副所長在電話裡也和我說了,主要是具體分析了一下那所醫院那一片的形勢,從中或許可以得到一些珠絲馬跡。」
「嗯,你慢慢說。」
楊文利喝了一口水,潤了一下喉嚨,接著說道:「那所醫院處在濱海新建的大學城範圍內。整個大學城現在被五股勢力控制著,六股勢力中,唯一沒插一腳的就是方越元集團。吳副所長他們擔心,方越元一直不甘心放過大學城這塊肥肉,想盡千方百計也要擠進去。這樣一來,勢必會與其他勢力有衝突。小程他們在醫院裡打這一架,說不定就是一個前奏。」
如果程志超和趙濟勇在的話,聽了他的話之後,肯定會對那個笑瞇瞇的吳副所長刮目相看,此人僅僅憑劉欣在現場出現這一條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一條線索,幾乎就將他們制定的計劃原原本本的推斷出來,看來薑還是老的辣。
程衛國哼了一聲,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強忍著才沒有將心頭的怒火發作出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不動聲色的說道:「很好,情況我們已經瞭解了,這件事情,我和趙副部長會處理,你們先回招待所吧。」
楊文利等人答應了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齊刷刷的向二人敬了一個軍禮,轉身出門,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程趙二人隱隱聽到那個士官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含含糊糊的說道:「哎呀我的媽呀,總算是出來了,參謀長,你說同樣是人,我一見到程參謀長和趙副部長,咋就連大氣也不敢出呢?」
楊文利呵呵一笑,低聲說了幾句,但是距離門口已經很遠,說的什麼話,已經細不可聞。
程衛國和趙東進本來都是心事重重,但是被那士官的話逗得臉上都忍不住露出笑容。趙東進一邊呵呵笑著,一邊和程衛國打趣:「老程啊,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咱們兩個的氣場這麼大,把那個五大三粗的小子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程衛國搖了搖頭:「把他嚇得大氣不敢出有什麼用?自己的兒子管了二十來年了,不還是那個熊樣?老趙,你覺得楊文利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趙東進收起了笑容:「不好說,自從孩子上了大學之後,就沒怎麼在家裡住過,這一年的時間,保不準會出點什麼事。」
「你的意思是說,楊文利的話,可信度極高?」
「也不一定,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你們家小超和我們家趙濟勇雖然說淘氣了一些,但是大關節還是能把持得住的,應該不會和黑勢力攪在一起。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們受到什麼誘惑,從而做出一些反常的事。」
程衛國對著這位和自己相處幾十年的老夥計,算是徹底無奈了,歎息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你是參謀長,專門出主意的,怎麼反過來問我?我的意思是說,這事不能全信,可也不能不信,防微杜漸嘛。要我說,咱們的計劃得改變一下了,不能等他們大學畢業了。」
程衛國緩緩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過些日子,我就要到國防大學去進修,一去就是一年,到時候你一個人恐怕制不住這兩個小子。唯一的一個辦法,就是重新佈署一下。」
「那就這麼定了,回去之後,你和你們家老單,我和我們家老梁再研究一下。不管楊文利說得是真是假,咱們都不可以掉以輕心。」
「嗯,這些日子,讓警衛連的人多操點心,看著點這兩個小子,哪也不許他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