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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一章 程志超進大觀園 文 / 貝戎

    憧憬歸憧憬,可惜到頭來還是貓咬尿泡,空歡喜一場,只因為快到天黑的時候,趙濟勇接到了鄭懷柱的一個電話,說是臨時有事,要出一趟門,得過幾天才能回來,晚上的節目只能取消。趙濟勇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鄭懷柱和他們不同,畢竟他們在上學,人家已經走上社會了,有了自己的事業,不能總陪著他們玩了。

    這也是很多發小的悲哀,小時候好得恨不得一條褲子兩個人穿,但是長大成人,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的事業之後,相互之間的聯繫也就是越來越少了。直至少到除了逢年過節,遇事遭災才能見一面之外,平時根本連面都見不到。

    接下來的幾天內,程志超和趙濟勇兩個大閒人,除了在院裡追尋兒時的樂趣之外,就是到老江那裡廝混,一泡就是一天。早上吃完早飯就去,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才回家,中午乾脆就在警衛連的食堂裡和戰士們蹭一頓大窩飯,比在大院裡上班的人還要忙。

    程衛國和趙東進每天也都要自己的工作要忙,根本就沒有時間管他們,至於單葦清和梁玉英,事先都知道這兩個孩子也逍遙不了多長時間了,到了年底,八成是要在他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塞到火車上送到部隊,也不忍過多的束縛他們。因此上,這幾天程志超和趙濟勇倒是過了一段神仙日子。

    七八天之後,鄭懷柱才回來。這位柱子哥和程志超和趙濟勇這兩位小弟的感情當真是好得不得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們二人。

    其時已是晚上七點來鐘,太陽卻剛剛落下,天剛剛擦黑,程志超和趙濟勇剛剛從老江那裡回來,跟著程志超回到了程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不打算動地方了,看樣子是要打算在程志超家裡蹭一頓晚飯。

    他們兩個從小就相互蹭飯,若是在這方面來看的話,這兩個人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還真就不好判斷。程衛國和單葦清早已見怪不怪,況且在心裡也把趙濟勇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絲毫不見生份。幾個人正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閒聊,一邊等著勤務兵小馬開飯,就在這個時候,有要輕輕敲門。小馬將門打開之後,就見趙懷柱一臉笑容的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雖然同是在一起玩到大的發小,但是畢竟還有一個親疏遠近,程志超和趙濟勇好得就像是一個人,程衛國和趙東進等人對兩個孩子的關愛幾乎是不分彼此。可是鄭懷柱卻沒有這個待遇,平時也很少登門,程衛國乍一見鄭懷柱進門,不由得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微笑著說道:「哎喲,是懷柱啊,快坐。」

    鄭懷柱倒沒有直接落座,而是來到程衛國面前,先向程衛國微微鞠了一躬,問了一聲好,然後才坐到另一張沙發上。雖然這個躬鞠得更像是點頭,但是程衛國卻顯得很開心,哈哈笑道:「你這孩子,一年到頭也登不了幾次門,怎麼今天這麼有空?天天能看到你爸爸,卻見不到你媽媽,她的身體還好麼?」

    鄭懷柱的父親和程衛國同在一個辦公區辦公,自然是天天能見面。但是他的母親身體卻不太好,早早就病退了,專心在家裡養病,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入,就是這些相處多年的老鄰居,想要見她也著實不容易。

    鄭懷柱表現得極為謙恭,垂首說道:「程叔叔關心了,我媽的身體還是老樣子,沒有嚴重,也沒見好轉。」

    單葦清本來在廚房裡幫忙,一聽到鄭懷柱來訪,放下手中的活計,低聲向小馬等人叮嚀了兩句,擦了擦手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哎呀,懷柱來了,這可是稀客啊,今天晚上就別走了,在阿姨家裡簡單吃點吧,阿姨一會給你們弄山野菜,這可是好東西,剛從山上採下來的,等閒可弄不到。吃完了之後,給你媽媽也帶點去。」

    鄭懷柱本來已經在沙發上坐下,看到單葦清出來,急忙又站了起來,向單葦清又問了一個好。

    程志超一聽到山野菜,眼睛不由得一亮,急切的問道:「媽,哪來的山野菜?」

    單葦清瞪了他一眼,沒有回答,繼續笑瞇瞇的看著鄭懷柱,剛想告訴小馬多準備一副碗筷,鄭懷柱卻笑著說道:「阿姨,您可別費心了,就算是拿了山野菜,我們家也沒有人會做。今天我來,就是找小超和濟勇,半年沒見了,挺想他們的,晚上想帶他們出去玩一玩,吃個飯,不知道方不方便?」

    單葦清神情一僵,飛快的向程衛國的方向瞟了一眼,說道:「你這孩子,你們從小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出去玩一玩有什麼不方便的?老程,你晚上沒有什麼事要和孩子們說吧?」

    程衛國也略微有些變色,喉嚨裡輕輕的吭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我一天天的在單位忙得要死,到家了還不讓我輕鬆一下?哪有什麼話和他們兩個說,去吧。早點回來。」

    程志超和趙濟勇在鄭懷柱剛一進門的時候,就知道他要帶自己出去玩,心裡都是又驚又喜。這倒不是他們沒有見過多大的場面,而是放假好幾天,只是在這個大院裡轉悠,悶得要死。手機這東西,例來是放假期間程衛國就不再報銷話費,平時也不敢和同學聯繫,畢竟接打都要花錢,要是欠費了,真有點什麼急事的話,想要聯絡可就費勁了。環境特殊,外線想要給自己打座機的話,還得通過軍區總機中轉,有時候打一個外線要等上十來分鐘,這也不是程志超和趙濟勇所能忍受的。

    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能出去透透氣了,當然興奮得要命。唯一擔心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程衛國等人對這個鄭懷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生怕程衛國脾氣一上來,死活不讓自己出去,那可就慘了。幸好程衛國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毫不猶豫的就張了金口放心,兩個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

    鄭懷柱得到程衛國的首肯,心裡也極為高興,微笑著站了起來:「程叔沒事就好,那我們這就出門了,還有幾個朋友等著呢,要見一見我這兩個小兄弟呢。」

    單葦清神色一變,乾笑兩聲,叮囑道:「那你們出門可要小心一點,早點回來,別在外面惹事啊。」

    「單阿姨,您看您說的,我帶小超他們就是出去吃頓飯,唱會歌,玩一玩,還能惹什麼事?放心吧。」一邊說著,一邊領著程志超和趙濟勇出門揚長而去。

    他們三人走遠之後,單葦清的眉著皺了起來,向程衛國埋怨道:「老程,你剛才怎麼不攔著他們?讓兩個孩子和他出去,你也放心?」

    程衛國嘿嘿一笑:「有什麼不放心的?只不過出去吃頓飯,玩一玩而已,還能出什麼事?我發現你現在一天一天的總是杞人憂天,超超那麼大個人了,還有什麼事自己處理不好的?」

    「他能處理什麼事?他要是會處理事的話,也就不會在醫院裡和那些小混混打起來了,也就不會和黑幫老大的女兒談戀愛了。從他在濱海出事之後,我就一直心驚膽戰的,生怕他再出點什麼事。」

    一提到這個話題,程衛國表情變得凝重起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順其自然了,讓他們兩個平平安安的度過這半年。半年之後,讓老趙看看情況,要是情況不妙的話,就把他們送走。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去進修,暫時不管不了他們了。」

    單葦清坐在他身邊,一臉的愁容:「也不知道怎麼了,什麼事都趕到一起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又要去進修,要是再晚兩年進修的話,說不定就能看住他們了。」

    程衛國哈哈一笑:「你呀,也不知道腦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以前不讓我去進修,你一個勁的嘮叨,從早到晚的在我耳根子說誰誰誰又去進修了,誰誰誰又要提銜了。現在我好不容易要提銜了,你又說去的不是時候,要不然你給軍委打個電話,讓他們把我這次進修取消?」

    單葦清一怔,旋即也笑了起來:「虧你還笑得出來,現在孩子和黑社會扯上關係了,你這個當爹的也不知道著急。我可告訴你,要是咱們超超真因為這事影響了前途,我可和你沒完。」

    「放心吧,我已經讓濱海軍分區的人調查了,暫時還看不出什麼問題。」

    「軍分區那邊的人怎麼說的?」

    「方越元的確是如咱們瞭解的,在濱海黑道上,也算是一個人物了。而且據瞭解,他身邊有一群人,都是當年和他一起在前線上下來的。這些人退伍之後,沒有什麼本事,一直混不出模樣來,也可以說為了生活吧,所以只能形成一個小團體,從事一些地下活動,方越元就是這些人的領袖。這些人沒有什麼本事,但是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都有一股狠勁,短短幾年內,就在濱海打出一個不小的地盤。」

    單葦清聽得怦然心驚,失聲說道:「這些人退伍之後,國家不都是給他們安頓好了麼?怎麼還要做這種事?」

    程衛國臉沉了下來,沒有回答。身為大軍區的參謀長,在退伍兵的出路問題,他當然比單葦清有發言權。事實上,國家每一年都有那麼多的退伍兵,不可能每個人都能得到妥善安置。城市兵還能好一些,一般都會安排一個工作,農村兵則乾脆就哪來哪去,除了進藏兵之外,大部分都回家種地去了。社會又正處在改革的陣痛期,那些沒有得到妥善安置的退伍兵,為了生存,走上這條不歸路的人,大人有在,尤其是在七八十年代打過越戰的老兵,這些人上過戰場,殺過敵。打完仗之後,卻沒有得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待遇,有些人心中的不平衡就發揮到了極致。

    這個問題,已經不是單純的軍隊方面的事,而逐漸演變成了一個社會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程衛國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過多的口水。長歎一聲之後,抹了一把臉:「算了,不討論這個問題了,吃飯,吃飯。小馬,飯準備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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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的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參謀長大人一聲令下就開飯,鄭懷柱等人的飯菜卻還沒有準備好。程志超和趙濟勇都沒有來過這種場合,也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檔次如何,只知道儘管有心理準備,但是剛一進門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不用說門口的迎賓小姐的身材和容貌都是上佳,就是富麗堂皇的大廳就已經夠讓程志超和趙濟勇這兩個處在政治中心的土包子震撼的了——整個建築佈局完全是仿照中世紀的歐式宮庭,兩排高大的柱子分列兩端,頂棚則是一排水晶吊燈,映得腳下的大理石地面光芒奪目。如果不是鄭懷柱領著,程志超和趙濟勇打死也沒有這個勇氣走進這種地方。

    鄭懷柱倒是輕車熟路,看到他們兩個有些侷促,微笑著說道:「別怕,這些東西就是唬人的,你們兩個只要記住,你們都是出身名門,身上雖然沒有錢,但是要以家世來論,比這裡面夾著包,包裡大疊現金的暴發戶高貴不知多少倍就行了。」

    他灌輸給程志超和趙濟勇的,無非就是世家子和暴發戶的區別,目的是為了給程趙二人打氣鼓勁,但是卻忽略了一點,兩個從小就受到家長嚴厲管教的世家子,在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的時候,論氣勢還真就不如一個暴發戶。

    直到由一個服務員將他們引到了一個包房裡的時候,程志超和趙濟勇還沒從那震撼中醒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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