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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八章 面子問題 文 / 貝戎

    眾人這才明白,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傷了這麼多的人,原來僅僅是因為方曉晨的意中人和馬峰的人打了起來。馬峰一張臉更是青得發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明白了,原來方大小姐這麼生氣,只因為她的意中人在醫院裡和我的人動手了。可是方老闆,有一點我想大家都很清楚,當時我有十幾個人在場,現在還有兩個在醫院裡躺著呢,那兩個小子卻活蹦亂跳的讓人從局子裡給撈出來了。」

    「這事我知道,馬老闆也應該清楚,人是從局子裡被撈出來了,但是不是我幹的。我到的時候,人已經出來了。」

    「嗯,我也聽說了,沒等方老闆下手,人就被幾個當兵的接走了。嘿嘿,沒想到方大小姐的意中人居然和軍隊還有來往。」

    「當兵的也是人,只要是人就都有個三親六故,別說我那丫頭了,就連我方某人,也和軍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不足為奇。」

    馬峰閉上了嘴巴,方越元的如夫人是軍隊高官,他心裡自然有數。雖然他在濱海有一定的勢力,但是畢竟是匪,匪對兵,有一種天生的懼意。方夫人雖然在軍醫大學工作,而且和方越元的生意沒有半點關係,但是肩膀上扛軍銜對馬峰這樣的市井混子成長起來的團伙還是有一定的鎮懾力的。

    話談到這份上,也算是把事說明白了,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在座的大多數都是馬峰找來充當說客的,在這種情況下,首先考慮的是不負馬峰所托,把事情圓滿的處理好。畢竟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實力又都不弱,如果真僵起來,對雙方都沒有什麼好處。

    「方老闆,你看事情鬧到這一步,再鬧的話,恐怕會引起警方的注意,今天馬老闆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和方老闆商量一下解決的辦法。」

    方越元凝神一看,說話的是濱海另一股勢力的代表人物,江湖人稱李大眼。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並不是因為他的眼睛特別大,而是因為這個人只有一隻眼睛,另一隻眼睛在年輕的時候和別人火拚的時候,不知道被誰用什麼東西一下給刨了出來。後來裝上了一隻假眼之後,看起來比正常的眼睛要賊一些,所以得了這麼一個外號。

    此人和方越元分分合合,裡裡外外鬥了十幾年,直到四年前,才被方越元下狠勁收拾得服服貼貼的。由於和方越元打的交道比較多,馬峰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他,讓他來充當說客。

    這位仁兄最大的特點就是講義氣,說一不二,答應別人的事,哪怕就是把腦袋搭上,也絕不含糊。他這個優點,方越元也比較佩服,雖然以前是對手,從心裡還是比較尊重他的。剛才在和馬峰談的時候,一臉的不以為然,他一說話,方越元的表情總算是莊重了一些。

    「李大眼,咱們兩個也沒少打交道,對我那姑娘的脾氣也比較瞭解,這事是馬老闆的人不對在先,怎麼解決,先聽聽馬老闆的意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方越元直呼外號,李大眼稍稍有些不自在,老臉微紅,乾笑兩聲:「方老闆,咱們可都不怎麼年輕了,一個個西裝也都穿上了,領帶也打上了,年輕時候的混號,咱們是不是……」

    方越元哈哈大笑,連連點頭:「哎喲,真有點對不住了,叫了那麼多年,叫順口了,李老闆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兄弟在這裡給你賠個不是了。」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嘴上說賠個不是,李大眼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方越元就是當真給自己賠不是,一邊乾笑著一邊也舉起酒杯,陪方越元喝了一杯。

    馬峰見方越元把皮球又踢還了自己,心中不快,說道:「既然方老闆讓我說,那我也就不在那裡惺惺作態了,依我之見,這件事,咱們雙方都有不對之處,我的人傷了,場子也被砸了,想必方大小姐的氣也消了,可是我在醫院裡躺著的那些兄弟治病也得用錢。我的要求很簡單,場子的事我可以不算,但是那些兄弟的醫院費,方老闆是不是多少得掏一些?」

    方越元剛剛放下酒杯,聽了他的話之後,又掏出一支煙點上,悠然的吸了一口:「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規矩。可是老祖宗也傳下一句話,叫什麼『怨有頭,債有主』,馬老闆,我這話說的不錯吧?」

    馬峰的要求很簡單,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是方越元的對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替自己找個面子,要不然這個跟頭栽的可就大了。只要方越元能拿出錢來,不管多少,至少傳出去,自己的面子不會丟得太大。

    但是方越元也是在社會上混的,方曉晨領人將馬峰的人打傷,把他的場子砸了,如果事後自己拿錢出來擺平的話,馬老闆的面子是給了,他方老闆的面子可就丟了。

    以前打架,砸場子,是在鬥氣。可是今天坐到這裡,爭的卻是面子,而不是鬥氣了,這一點馬峰看得也很清楚。一聽方越元的話,他就明白方越元的想法了,咳嗽了兩聲,又說道:「方老闆,我這可是做出最大的讓步了。一來是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的份上,二來是看在方大小姐年輕不懂事,別的咱就不計較。」

    他的話說得很明白,最大的讓步就是他的底線,場子被砸了,自己只討回點錢來,在他看來,自己已經相當的丟面子,方越元要是連醫藥費都不掏的話,未免有點仗勢欺人。

    方越元冷笑一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怨有頭,債有主,馬老闆要和我好好算一下帳的話,咱們就從頭算起。事實上,據我所知,是馬老闆的人先在師範打傷了學生,其中就有我那丫頭意中人的好朋友。小伙子辦事還算是冷靜,想要把人家送到醫院,又是你馬老闆的人堵著人家,不讓人走,還要抓人,雙方才打起來的,我說的沒錯吧?」

    這事在道上已經傳開了,馬峰當然不會否認,緩緩點了點頭。

    方越元繼續說道:「在醫院,你馬老闆的人看到那些學生之後,又糾纏不休。劉欣那丫頭在一旁勸也勸不住,一個小姑娘,拉下臉將我方越元擺出來,向蔣彬討個面子,結果蔣彬仗著醫院在你馬老闆的地盤上,連我方某人的面子也不給,才又打起來的,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那天晚上打完架之後,把蔣彬等人從派出所撈出來之後,馬峰就詳細的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對醫院那件事也是心裡有數。當時把蔣彬狠狠的罵了一頓,只想著找個機會向方越元解釋一下,沒想到方曉晨的動作如此之快,沒等他聯繫方越元,這邊就已經幹上了。現在方越元將這件事擺出來,他有苦說不出來,只好又點了點頭。

    方越元輕輕的彈了一下煙灰,對六哥和李大眼等人說道:「各位都是明白人,想必都聽明白了這件事的起因。學生狂歡,馬老闆的人被學校保衛科的人雇去鎮壓一下,本來無可厚非,可是打傷了人,還不讓人送醫院,這就有點那個了,我那未來的女婿也是關心朋友,害怕出點什麼事,才和馬老闆的人起衝突的。本來哪說哪了,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問題,偏偏馬老闆的人在醫院裡又喋喋不休,連我方某人的面子都不賣。我就想問馬老闆一句,我方某人的面子就那麼不值錢,連兩個學生都保不下來?」

    這話說得相當的嚴重,如果僅僅是劉欣的問題,還能好說一些,但是涉及到方越元,這事就複雜了。就算醫院是馬峰的地盤,可是方越元畢竟在濱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蔣彬只不過是馬峰手下的一個小混混頭子,卻狂妄到了連方越元的面子都不賣,也難怪方越元生氣。

    這也從另一方面印證了方曉晨所有的動作只不過是一個表象,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方越元身上。

    馬峰心裡的確對方越元手底下那幾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退伍老兵發悚,否則以他的江湖地位,場子讓人砸成這樣,就算不馬上糾結人和方越元死磕,也會放出狠話,不至於找人充當說客,要和方越元講和。方越元就是看準了了這一點,壓根就不考慮馬峰那方面的想法。

    兩個人誰也不肯讓步,一時之間,局面陷入了僵局,誰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打破這個僵局。

    過了好一會,六哥才呵呵笑著打圓場:「方老闆,按理說這是你們濱海自己的事,我一個外人,沒有說話的權力。可是馬老闆一番好心,想要和方老闆講和,又這麼看得起我,給我在這裡留個位子,該說不該說的,怎麼也得問問方老闆是什麼意思。」

    方越元將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沉聲說道:「六哥這麼說可有點言重了,剛才六哥說我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對六哥,又何嘗不是久仰久仰?」

    「哈哈哈哈,哪裡哪裡。」六哥摸了摸頭髮,滿臉笑容。他在省城,方越元在濱海,雙方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談起話來也就融洽一些。

    「在座的諸位,除了這位鄭兄弟我不太瞭解之外,都算是熟悉。」方越元接著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出來混的,圖的是什麼?一個是臉,一個是錢。今天我要是按照馬老闆說的那樣,把錢甩過去了,不管數目大小,兄弟這張臉可就被馬老闆撕下來踩到腳底下去了,這個道理,想必六哥也清楚。」

    「都是自家兄弟,磕磕絆絆在所難免,方老闆想得有點多了。」

    「一點也不多,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看我不順眼,你可以拿刀捅我,拿槍崩我,但是就是不能撅我的臉。不瞞你說,四十多歲了,就指著這張臉活著呢,這張臉要是丟了,可就真沒法活了。」

    眾人沒想到方越元會突然之間說出這樣的話來,都是一愣,隨即都面露微笑,有幾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從場面上看似乎又不那麼僵了。

    六哥呵呵笑道:「那麼方老闆,你把你的意思說出來,大家談一談。」

    方越元看了看馬峰:「馬老闆如果不反對的話,我就把我的意思說出來,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怎麼樣?」

    馬峰哼了一聲,點了點頭:「好,我倒要看看方老闆是什麼意思。」

    方越元佔了絕對的上風,臉上的表情也如春風解凍,笑著又替眾人將酒倒滿。他好像對倒酒有一種特殊的愛好,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讓身後站著那兩人幫著倒一下,可是卻偏偏就是自己倒酒,而且倒得不亦樂乎。

    倒完酒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張口說道:「其實我的意思也很簡單,和馬老闆的想法差不多少,打了人,就得給人家治病,這沒有什麼可說的。只不過馬老闆的人先動的手,我那丫頭氣不過,才踩過線,跑到馬老闆那邊去鬧事。這事發生之後,我也把那丫頭關起來了,讓她媽媽看著,不讓她再出來鬧事,算是給了馬老闆一個交待。要是馬老闆覺得關她一個月太輕,我回去之後再好好收拾收拾她,讓她以後懂點禮數。教出來之後,再登門向馬老闆道歉。」

    馬峰連連搖頭:「不必了。」

    他心裡自然有數,沒管她都已經如此暴力了,要是方越元回去再給她一通收拾,把她弄毛了,還不定搞出什麼事呢。

    「成,馬老闆寬宏大量,不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計較,兄弟替我那丫頭謝謝你了。」方越元臉上笑得更燦爛,「錢,我可以掏,重傷的一人兩萬,輕傷的一人五千,這個數目馬老闆滿不滿意?」

    馬峰愣了一下,剛才方越元還咬著牙說一分錢也不掏,連自己面子這麼嚴重的事都擺出來了,可是倒了一杯酒之後,居然痛痛快快的說可以掏錢治病,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一些。重傷兩萬,輕傷五千,這個價位雖然低了一些,可也算是給他面子了,以方越元的身家,拿出這些錢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只是,這錢是他心甘情願的掏出來的麼?

    只見方越元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支票簿,在一張支票上寫寫畫畫弄了半天,撕下來遞到了馬峰的面前:「這裡是十萬塊錢,要是不夠的話,馬老闆交待一聲,差多少,我馬上派人給馬老闆補上。」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方越元居然這麼痛快的真掏出錢,這可不像他的行事風格。看著眼前的支票,馬峰心裡也是驚疑不定,不知道方越元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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