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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四章 又見「黃月季」 文 / 貝戎

    這段典故本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早已掩埋在程志超記憶的長河裡了,現在又有了方曉晨,他和黃月季之間,更是只能成為一個想起來都很久遠的故事了。只是無意中的一瞥,看到了這面花牆,又讓程志超回想起了往事。

    趙濟勇看了看公園的大門,眨了眨眼睛,對程志超說道:「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咱們也不著急回家,既然來了,要不……進去逛逛?」

    程志超點了點頭:「我去買票。」

    這次來的匆忙,沒有時間向警衛連的戰士借衣服,只好自己掏錢買票了。好在這公園雖然收費,門票卻還不怎麼太貴,平時就是幾塊錢,現在趕上節氣,貴了一些,也不過二十塊錢一張票而已。五十元一張鈔票遞過去,換回來兩張門票和一張十元的零錢,一張紙換了三張紙,程志超不但不虧,貌似還佔了便宜。

    兩個人到門**了門票,像以前假裝當兵的一樣,大模大樣的走了進去。進門是一條又寬又長的柏油路,兩旁都是一片一片的樹林,從大道拐到樹林裡的小路上,再往前走兩三百米,就是其中一個人工湖。這個季節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碧綠的荷葉鋪滿了湖面,遠遠望去,像是鋪了一張巨大的地毯。數不清的淡粉色的荷花點綴在這張地毯上面,隨著微風不住的搖曳。

    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天,牆是白的,燈是白的,就連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白的,這白顏色再顯得純潔,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此時看到這麼大一片的荷葉、荷花,程志超只覺得胸口頓時一陣清爽,彎下腰從腳下小徑上摳下幾塊扁平的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水漂,更是覺得濁氣頓消,如果不是理智最終佔了上風,真想一點腳尖,縱身下湖,徹底的發洩一下。

    趙濟勇也是眉花眼笑,連聲尖叫著和程志超一起摳石子打水漂。和程志超相比,他暴力了許多,也沒有刻意的找扁平的石片,而是隨隨便便的就摳起一塊石子,咬牙切齒的扔到了水裡,往往「砰」的一聲大響,湖面上蕩起一陣水紋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趙濟勇一直都承認程志超的智商比他要高,但是程志超也承認,趙濟勇的思維比他要活躍,活躍到了可以一心二用,一邊扔石子,一邊開足馬力運轉大腦的程度:「我說,畢業這麼多年了,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沒有搞清楚。」

    程志超一邊低頭找著石片,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什麼問題?」

    「你送給黃月季的那盆月季花,到底是不是黃色的?」

    「我哪知道?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花送她的時候,剛剛抽出幾片枝條,連個花骨朵都沒有結呢,鬼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黃色的。不過我估計可能性不太大,因為我記得我在那個阿姨家裡看到過,那花是紅色的。花枝是從阿姨那裡剪來的,不能我一經手,就串了種,由紅色的變成黃色的吧。」

    「她後來也沒有和你提起過?」

    「一句也沒有提,不過好像有一次提起過你那盆仙人球,說你那仙人球應該是公的,到她家之後,倒是長大了不少,就是不開花。別人的仙人球,養到時間就開花了,你那盆硬是不開花。」

    「扯蛋,我還是頭一次聽說仙人球也分公母。」

    「弄不好還真分公母,我見過有養了十幾年,比腦袋還大,可就是不開花的仙人球;也見過僅僅養了兩三年就開花的。那花是純白色的,還真就挺漂亮,不過花期不太長,兩三天之後就謝了。」

    「那我那盆可能真是公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丫頭可能對你也有意,你弄了一盆贗品黃月季打發人家,人家都沒有和你生氣,不正常。」

    「我靠,要是那樣的話,我倒是真糟蹋我的初戀了。」

    「看看,我沒說錯吧,你自己也承認糟蹋了。喂,如果在方大小姐不知道,而且永遠也不會知道的情況下,你再見到黃月季,會有什麼舉動?」

    程志超又找到了一片比較滿意的石片,抬手剛要扔,聽了他的話之後,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眼睛上翻,想了一下,色迷迷的說:「要是真那樣的話,我也就放開懷抱,先來一個熱情的擁抱,再來一個長達十分鐘的外國握手。」

    趙濟勇眼睛一亮,色迷迷的笑了起來。

    一邊扔,一邊聊。扔了十幾枚石子之後,兩個人發洩得也差不多少了,背著背包,像兩個下鄉考察的領導幹部一樣倒背著手,順著湖邊慢慢前行,一路上將各種美女盡收眼中,大飽眼福。直到大半個小時之後,頭頂上的太陽變得惡毒起來,才想起找個地方坐下歇歇腳,一邊喝著冰紅茶一邊繼續飽眼福。

    路兩旁的樹林裡有許多的長凳,是公園專門設置給人歇腳的地方,雖然都是水泥砌成之後再刷上漆,但是有總比沒有強。只是他們冒出歇腳的想法似乎是晚了一些,長凳上幾乎都坐了人,有多有少,多的五六個,少的兩三個,找了半天,才算是找到一個只坐了一個人的凳子。

    一條長凳只坐一個人實在有點浪費,更何況兩個人的眼神都不錯,一眼就看出凳子上坐的是個女人。那女人臉衝向別處,看不見長得什麼樣,可是身材卻是儂纖得衷,修短合度。衣著也很得體,下身穿了一條白色的牛仔褲,上身則是同樣是白色的t恤衫。身旁則是奼紫嫣紅的鮮花,襯得這個女人更是顯得矯矯不群。

    趙濟勇拍了程志超的肩膀一旁,向那方向努了努嘴,嘴裡含糊不清的說了四個字:「管中窺豹……」

    程志超點了點頭,接過了他的話頭:「……可見一斑。」

    接著,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身材這麼好,模樣肯定也差不了多少,更主要的是……」

    更主要的是,這個女人是一個人坐在凳子上,對身邊熙熙攘攘的人流彷彿視而不見,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腳下的一株三葉草出神,屁股底下的長凳空出了好大的一塊,足夠再坐兩個人。

    常言說得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程志超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好逑」,趙濟勇身邊也有一個關係暖昧的周大華,可是這兩個人現在都不在現場,天底下沒有不偷腥的貓,能有一個和美女接近的機會,而且又是那種美的令人心顫的萍水相逢、擦肩而過的感覺,當然不會放過。

    兩位公子爺輕咳兩聲,臉上一副躲躲閃閃不好意思的表情,腳下卻輕快如風,大步流星的直奔那個凳子。十幾米遠的距離,正常來講,應該二十幾步才能走到,但是這兩位居然僅僅用了十幾步就到了目的地。

    身邊多了兩個人,那女的竟然好像完全沒有知覺,頭也沒抬,依然看著那株三葉草出神。

    人家不抬頭,就看不到長得什麼樣子。和一個美女共同坐在一個凳子上,卻看不到對方的模樣,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簡直就是犯罪。可是如果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女生看,即使沒有構成犯罪,至少在道德上也說不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她主動抬起頭來。

    這一點,程志超和趙濟勇早有對策,來到那女人面前之後,程志超一屁股坐在了人家旁邊,雖然有一定的距離,但是距離卻並不太遠,只要稍一用力呼吸,就可以聞得到人家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趙濟勇卻沒有坐,逕直來到人家面前,清了清嗓子之後,用一種紳士得連他自己都覺得賤得出奇的聲音問道:「你好,請問,我們可以坐在這裡嗎?」

    那女人總算是有了反應,第一個反應是肩膀一陣抽動,好像忍不住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人都坐到這裡了,我說不可以有作用嗎?」

    說著,慢慢抬起了頭。不能不說程志超和趙濟勇的眼光的確不錯,對方還真就是一個美女,而且還屬於那種長相比較古典,比較對大多數男人胃口的美女。在這種地方,看到這麼一個古典型的美女,按理說應該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可是兩個人的表情卻都有些奇怪。

    兩人一對上眼,都是一呆。趙濟勇固然是伸出手指頭,指著人家一連說了好幾聲:「你……你……你……」那女人也是眉頭緊鎖,彷彿思索著什麼,過了十秒鐘才像是恍然大悟,驚喜交集的說道:「趙濟勇!是不是趙濟勇?」

    趙濟勇整個人幾乎木住了,嚥了一口唾沫,乾巴巴的說:「哎呀我的媽呀,真是活見鬼了。」

    美女眼睛一瞪,佯怒道:「什麼活見鬼了,幾年不見了,你也不知道說句好聽的。」

    「不是不是,太激動了,太激動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你是……小王八?啊,不是,你是……小王吧?」沒等對方表態,又大吼一聲:「黃月季。」

    他們兩個不正常的時候,程志超也變得不正常起來,趙濟勇這「黃月季」三個字甫一出口,程志超已經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從凳子上蹦了起來,睜大了眼睛,驚呼出聲:「真是黃月季!」

    那美女被他們弄得一愣,皺起了眉頭:「什麼黃月季紅月季的?呀,程志超!哎呀,怎麼在這裡碰到你們了?」

    程志超和趙濟勇對視一眼,心裡都冒出「我靠」兩個字。剛剛睹物思人,祭奠了一下自己的初戀,現在初戀的對象就活生生的出現了自己眼前,這種橋段,似乎只有在電影電視上才能出現,簡直可以用詭異來形容了。

    那美女看著呆成兩塊木頭的兩個大小伙子,喜笑顏開:「真沒想到,在這裡能碰到你們兩個。怎麼?不認識我了?真不夠意思,提個醒,我是王彩霞。」

    程志超當然認識眼前這個名字大眾得有些俗氣,漂亮得卻又脫俗的美女。更知道在某種情況下,王彩霞這三個字是可以和黃月季有機的結合在一起的。只是這意外來得太突然,讓他一時間有點接受不了。愣了十幾秒之後,才傻呵呵的笑了兩聲:「哎呀,這一晃幾年不見,越變越漂亮了,頭髮都燙了大捲了,真差點認不出來。」

    王美女臉色微紅,輕輕的攏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嗔道:「油嘴滑舌,剛才你就是沒認出我來,要不然不會一屁坐在我旁邊都不說一句話。你們兩個上中學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越學越壞了。」

    「天地良心,我們怎麼越學越壞了?」

    王彩霞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趙濟勇就不用說了,明明不熟,硬要和人家說兩句話搭訕一下,可謂是司馬昭之心。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凳子這麼長,你偏偏坐的離我不到二十公分。老實說,心裡打的是什麼主意?是不是想佔便宜?」

    程志超心裡的小九九被人當面揭穿,不由得冷汗直冒,心裡長歎一聲:「這還是當初我心中的女神麼?有幾個女神像她這樣牙尖嘴利的?以前她也不這樣啊。」

    趙濟勇從說曹操,曹操就到震撼中醒過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程志超剛才所說的「外國握手」,不過看他垂頭喪氣的樣子,就知道不用說「外國握手」,就連激情擁抱都只能是存在於幻想中了。偷偷向程志超豎了一下小拇指,笑嘻嘻的坐到了王美女的另一側:「剛才我和超兒還提到你了呢,沒想到這麼巧,居然看到活生生的人了。」

    「提到我了?提我做什麼?你們兩個不是在背後罵我吧。」

    「豈敢,豈敢!閣下在我們哥倆心中,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恨不得搭個板把您老人家供起來,還敢背後罵你?剛才我們在門口看到了不少黃月季,想起上學的時候,超兒送你的那盆月季花了,順便就把您老人家也提起來了。」

    提到那盆花,王美女小臉又板了起來:「你們兩個還好意思說?我要的是黃月季,結果我把那花養大了之後,才發現是粉月季,害得我把那花一直養到現在,就等著有機會見到你們,證據確鑿,找你們興師問罪呢。」

    「哎呀」趙濟勇讚歎一聲,向程志超甩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大聲驚呼:「一直養到現在?這可好幾年了,那花還活著呢?」

    「活著呢,連花盆都沒換,不信的話,哪天你到我家去看看。」王美女也不甘示弱。

    趙濟勇哈哈一笑,嘀咕了一句:「嗯,信,信。嘿嘿,連花盆都沒換。我捎帶著送你的那盆仙人球呢?」

    王美女臉上露出一絲歉意:「真是不好意思,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那盆仙人球一直不開花,我就沒怎麼照料,咱們畢業那年,就死了。」

    趙濟勇表情古怪,連連點頭:「嗯嗯,死了。花死了,花盆呢?」

    「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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