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二四章 酒無好酒 文 / 貝戎
說話之間,魏煥東已經打完了電話,一臉不愉的慢慢走了進來。進門之後,長長歎息一聲,也不說話,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
方越元奇道:「什麼情況?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對勁,難道那個方誠連你的面子都撅了?」
「那倒沒有。」魏煥東搖搖頭:「我電話打過去之後,這廝和我虛情假意的客套了一番,熱情得很。只不過我一說明打電話的用意之後,他就變臉了。」
「哦?有沒有說原因?」
「說了。」魏煥東冷笑兩聲,轉過頭向方曉晨問道:「丫頭,前天晚上你把他們的人給打了?」
方曉晨一怔,隨即斷然否決:「沒有。」程志超也在一旁說道:「前天晚上我們找到他們之後,並沒有在ktv裡和他們發生太大的衝突。只有柱子哥的人嚇唬了一下秦川,雙方算是動了點手。張誠的人看到柱子哥的人之後,嚇得坐在沙發上,連動都沒敢動一下,老實得很。我們也不想惹太多的事,他們沒動,我們也就沒有動他們。只不過那個秦川不怎麼老實,曉晨給了他點教訓,並沒有動張誠的人。」
鄭懷柱點頭道:「這一點我也可以做證,我派過去的那幾個人隨後就將當時的情況簡單向我匯報了一下。的確沒有和張誠的人交手。,畢竟我們和張誠沒有恩怨,犯不著主動去招惹張誠的人。我派過去的那幾個人辦事還是相當有分寸的,而且也不敢和我撒謊。這種事可大可小,一旦他們和張誠的人真交過手的話,一定會和我說的。」
魏煥東眉頭緊鎖:「那就怪了,為什麼張誠一口咬定你們前天晚上打他們的人了呢?」
方曉晨冷笑道:「肯定是我們離開之後,那幾個小子覺得就這麼回去,沒有辦法交待,所以才說我們打他的。」
方越元道:「也不排除這個可能。你真沒有動他的人?」
平時的時候,方曉晨可以隨意的和方越元撒嬌,甚至可以公然和他頂著幹,方越元也基本上都是眼睜眼閉,鬧到最後,往往還都是隨著方曉晨的性子來。可是一旦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的時候,方越元對方曉晨有著絕對的震懾力。最後那句話是輕描淡寫的問出來的,但是方曉晨卻不敢頂撞,老老實實的答道:「真沒有動他的人,就是那個秦川不怎麼老實,我拿刀在他大腿上給了一下。」
此言一出,除了已經知情的鄭懷柱和程志超之外,餘人臉色都是一變。方越元和孫定琛倒還強一些,他們兩個都是從小看著方曉晨長大的,知道這丫頭的德性,那些方越元的手下,自詡為叔叔輩的老江湖和魏煥東都嚇了一跳,暗道好大膽的丫頭,在人家的地頭上竟然也敢舞刀弄槍的。
方越元苦笑道:「看來,這件事情到時候還得麻煩魏老解釋一下。」
魏煥東乾咳兩聲:「這個倒沒有問題,張誠也說了,那個秦川不是他的人,如果真的只是動了他的話,那麼在張誠那邊,咱們就好說了。唯一難辦的是,張誠剛才對我說,好像令千金不但打了他的手下,還張口管人家要三萬塊錢?這事……」
「啊?」這一回連孫晉寶都不淡定了,忍不住驚呼一聲:「姐,你怎麼搞的?跑到人家地頭上,給了人家一刀,還反過來管人家要三萬塊錢?」
方曉晨和程志超對視一眼,心裡都清楚肯定是張誠的手下自覺拿不出這筆錢,但是又不敢得罪鄭懷柱,所以才把要錢的事告訴了張誠。
方曉晨哼了一聲,恨恨的說道:「他媽的,這幫王八蛋太不講江湖道義了。當初說得好好的,不告訴他們老大的,一轉身就不是他們了。」
方越元眼見眾人聽了她的話之後,都是臉色古怪,急忙喝止了方曉晨,指著程志超說道:「你來說說,這三萬塊錢是怎麼一回事。」
他知道方曉晨從小就沒理辯三分,如果問她的話,八成會給對方編排出一大堆的不是,以彰顯自己是多麼多麼的占理,這三萬塊錢要的又是多麼多麼的應該。相比之下,程志超的話應該比自己這位寶貝女兒要靠譜一些。
程志超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之下,只感到渾身不自在,可是方越元問起,又不能不回答,只好說道:「他們砸了我朋友的攤子,曉晨就管他們要了三萬塊錢賠償。」
「那這筆錢到位了麼?」
「還沒有,說是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明天才到最後期限。」
「胡鬧。」方越元的眼睛瞪了起來:「一個攤子而已,你們就張口管人家要三萬塊錢,這豈不是獅子大張口?下次你記住,再大的攤子,那也只不過是一個攤子而已,最多要兩萬就行。」
方曉晨忍住笑,連聲答應。對她而言,三萬和兩萬的區別並不太大,管人家要錢,無非是嚥不下這口氣,必須要讓秦川等人付出一定的代價,免得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個軟柿子。即使是秦川最後賴帳,她也沒想著去找他追討。可是挨了一刀的秦川以己度人,覺得如果不把那筆錢交出來的話,恐怕日後沒有好日子過。但是憑他的能力,實力拿不出這麼多錢,只能和張誠的手下一起分攤這筆錢。偏生張誠的那幾位手下也不是什麼有錢人,無奈之餘,只好將這件事告訴了張誠。
魏煥東在方越元最初訓斥方曉晨胡鬧的時候,心裡還不住的想方越元能混到今天這個地位,果然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偉丈夫。可是沒想到方越元說到最後,話鋒一轉,又說出三萬不行,最多要兩萬的話來。前後反差太大,魏煥東眼前一黑,差點沒被方越元氣暈過去,苦笑道:「老方啊,我總算是知道你這個女兒為什麼如此出色了,原來都是和你學的。嘿嘿,果然是將門虎女,名不虛傳啊。」
方越元哈哈一笑:「我的女兒,當然是像我了,難道還能像你不成?」
「你們爺倆都是一等一的人傑,我老魏甘拜下風。」魏煥東歎了一口氣:「要不,我再給方誠打個電話,一來告訴他令千金沒有動他的人,二來告訴他,你老方的意思是不要三萬,改要兩萬了?」
「別別,千萬不要。」方越元笑道:「剛才只不過是隨口說句笑話而已,你可千萬別當真。不過如果曉晨說的是真的,那麼張誠的確是得拿出點誠意來。」
「你想怎麼談?」
「這個暫時沒有想好,在省城,你和懷少是地頭蛇,還得你們來安排。」
魏煥東道:「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咱們找個地方,我和懷少擺一桌和頭酒,大伙坐在一起,把這裡面的誤會解決一下。」
方越元點頭說:「那這事就這麼定了,今天晚上,麻煩你老人家和懷少安排一下。我只有兩點要求:一、張誠小舅子和程志超之間的事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事,雖然我們老了,可也知道這種事在現在的年輕人之間司空見慣,由得他們鬧去,張誠以後不能再插手;第二、那就是錢的問題了。曉晨和程志超沒有動他的人,可是我們的攤子卻被他們給砸了,他得給個說法。」
鄭懷柱在旁邊呆坐了好半天都沒有說話,終於忍不住插口道:「第一點容易,相信以魏老的面子,應該不在話下。可是這第二點,恐怕張誠未必能答應。」笑了一下,說:「老實說,只不過是個攤子而已,並沒有傷人,曉晨的三萬固然是獅子大張口,方老闆的兩萬也有點高了。」
方越元和孫定琛交換了一個眼神,笑而不語。孫定琛呵呵笑了兩聲:「他剛才已經說了,要兩萬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那張誠也是江湖上的人,想必不會不知道,既然能坐到一起談這些事,就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總之,張誠雖然是地頭蛇,可是咱們也不能墮了濱海的名頭。」
方曉晨「咦」了一聲,展顏笑道:「孫叔叔,你可不當大哥好多年了,今天怎麼又說起這種話了?」
孫定琛白了她一眼,嗔道:「我的確是不當大哥好多年了,可是當你叔叔也好多年了。你這個臭丫頭,從小就不安生,這才來省城一兩個月就搞出這麼多的事。如果不趁著大伙都在省城,幫你平平事,恐怕用不了幾天,你就得把省城的人都給得罪遍了不可。」
這些人裡,除了方越元之外,也只有孫定琛敢這樣和方曉晨說話,眾人聽他說得有趣,都齊聲大笑起來。
方曉晨俏臉微紅,蹦到孫定琛身邊抓起他的胳膊,不依的說道:「孫叔叔,你越來越偏心了。小時候,總是見你說劉欣和我相比,這裡做的不好,那裡做的也不好。怎麼現在大了,反而不見你她了,卻總是說我?」
孫定琛「哦」了一聲,笑道:「看看,現在連劉欣的醋都吃起來了,還來怪我。」
方曉晨一愣,隨即撇了撇嘴,示威似的向孫定琛揚了揚下巴,一臉悻然的走到程志超身邊。旁邊的人自然又是笑聲不斷,惹得方大小姐惱羞成怒,突然伸出手,狠狠的在程志超的胳膊上擰了一把洩憤。
程志超正抱著胳膊笑吟吟看著這一幕,冷不防遭此荼毒,只痛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這一嗓子喊得極其突兀,一片笑聲之中,聲音雖然不大,卻顯得極不和諧。眾人一愣,看到他和方曉晨的樣子,知道方大小姐在孫定琛那裡沒有討到便宜,心裡不忿,終於向程志超下了毒手,又笑了起來。
方曉晨被他們笑得臉如紅布,咬著嘴唇瞪了程志超一眼,心想這個殺千刀的,我這一下也沒用多大的力氣,他卻叫得這麼大聲,分明就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我下不來台,等回家之後,看我怎麼收拾他。
這時魏煥東已經簡單和鄭懷柱交換了一下意見,再一次掏出了電話,給張誠打了過去。接通之後,也沒有出去,就坐在劉欣的辦公室裡將方越元打算擺一桌酒,意圖和他消除最近發生的誤會的事簡單說了一下。說完之後,就見這位當年的省城第一刀電話放在耳邊,嘴也不張,只是在喉嚨裡發出了一連串的「嗯嗯」聲。
過了五六分鐘,才見他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好,那就這麼定了。」然後掛斷了電話,發出了一連串的冷笑。
方越元面沉似水,聲音也是波瀾不驚:「怎麼樣?那個張誠說什麼?」
「他在電話裡倒沒說什麼,只是說久仰你方老闆的大名,一時想要見一面,卻總不得機會。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很高興。說是準備一下,到時候肯定準時赴約。」
方越元還沒等說話,就聽得方曉晨說道:「只不過是坐下嘮一嘮而已,有什麼可準備的?我看那個張誠是沒安什麼好心,爸,咱們得防備點。」
「何以見得?」
「您也說了,在省城,他是地頭蛇,人頭熟得很。即使是要準備的話,也得是咱們準備才對,用他準備什麼?我看他是分明就是想擺鴻門宴。」
方越元拍了拍腦袋,被自己這位寶貝女兒的不學無術弄得啼笑皆非,幾乎是呻吟著說道:「這桌酒是咱們擺的,就算是要擺鴻門宴,那也是咱們擺,和他有什麼關係?」
方曉晨本想在眾位叔叔面前引經據典的表現一番,沒想到一張口就犯了一個錯誤,神情略顯尷尬,乾笑兩聲:「這樣啊?那就算他不是擺鴻門宴,說他一句打算反客為主總不會有錯吧?」
「反客為主?」方越元冷冷一笑,剎那之間,眼神變得凌厲無比,將頭靠在了椅子背上,雙眼望著天花板,冷冷的說道:「反客為主,是要用實力來說話的,有魏老和懷少在這裡,哪裡還輪得到他反客為主?」
鄭懷柱連連點頭:「方老闆說的不錯,張誠當年在省城還算得上是一號人物,可是現在卻差得遠了。他不是說要準備一下麼?咱們也準備一下。我這就安排人手,看他到時候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方越元揮了揮手:「不急,他又沒說不和咱們談,如果咱們弄出太大的動靜,反而讓他覺得咱們沒有誠意。今天晚上就咱們幾個去,我還真就想要見識一下你們省城的朋友到底準備了什麼節目歡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