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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二九五章 天意如此 文 / 貝戎

    此時天色剛剛濛濛亮,出門抬頭向天看一眼的話,還可以看到那些晚上比較亮的星星依舊頑強的掛在天幕上不肯下去。屋裡的光線也比較暗,林海濤乍一看到況鵬的時候,心裡不由自主的一陣發麻,如果不是況鵬在他睜開眼睛的同時就和他說話,恐怕林海濤一拳就打過去了。

    看清了況鵬之後,林海濤鬆開了拳頭,打了一個哈欠,伸手打開了床頭的檯燈,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半閉著眼睛點了一枝煙,迷迷糊糊的問道:「幾點了?」

    「五點多鐘。」

    林海濤探頭向窗口看了一眼:「你搞什麼名堂?大清早的不讓人睡覺。」

    況鵬嘿嘿一笑:「老夥計,我一會要去一趟旅部,家裡的事,你多操點心。」

    林海濤頓時睡意全消:「家裡這麼多事,好端端的你往旅部跑什麼?」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反正肯定是好事。」況鵬從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帽子戴在頭上,「我走了啊,你盯著點,順利的話,今天晚上我就能趕回來,要是不順利的話,恐怕就得明天。」不由林海濤再說什麼,轉身急匆匆的出了門。

    屋裡一個溫度,屋外又是一個溫度。尤其今天的天陰陰的,好像又要下雨,更是涼得出奇。況鵬打了一個冷戰,在手臂上搓了兩下,倒吸幾口涼氣,匆匆向停車場跑去。

    林海濤覺得況鵬起得早,但是停車場上還有起得比況鵬更早的。等況鵬趕到停車場的時候,他厚著臉皮磨了無數次才從團長那裡借來的吉普車已經發動著,開著大燈等著他。

    車裡開暖風,車內溫度和車外溫度一個樣,況鵬坐到座椅上,又打了一個冷戰:「去旅部,開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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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坐的車開出新訓團不到十分鐘,倉庫改成的宿舍裡,邊洪文也打開燈爬了起來。穿衣服的時候,忍不住咧了一下嘴,伸手摸了摸後腰,心裡暗道一聲厲害。兩口子已經結婚十多年,從結婚第一天起,邊洪文就領教到況英瘦小的身體內蘊含的巨大能量。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況英體內的那股巨大的能量,不但沒有消褪,反而有越來越強之勢。

    而相比之下,邊洪文這個大個子卻在這個小女人而前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昨天晚上一場歡愛下來,邊洪文本想踏踏實實的睡一覺,但是在半夜一點鐘的時候,況英竟然纏著邊洪文又來了一次。一連兩次重體力勞動下來,邊洪文體力消耗極大,睡得和死豬一樣。幸好他腦子也不笨,起碼還知道將鬧鐘定上,才沒有睡過頭。

    起床的動靜,將身旁有如海棠春睡一般的況英驚醒,女人嬌吟一聲,睜開了眼睛,嗔道:「你就不能小點動靜?」

    邊洪文嘿嘿一笑,伸出大手在她的胸口摸了一下:「我走了啊,你再睡一會。」

    「嗯。」況英一邊答應著,一邊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張紙遞了過去:「辦完事之後,順便幫我把這些東西買了。」

    邊洪文驚疑不定的將那頁紙拿了過來,低頭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只見那紙上密密麻麻的寫了足有三十種物品,大到高壓鍋,小到擦臉油,無不一一陳列於上。

    邊洪文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老婆,這東西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況英的眼睛瞪了起來:「怎麼?嫌多了?」

    邊洪文馬上換上一副笑臉:「沒有沒有,我是怕車裡裝不下。」

    「那就別坐小車去,弄一個大解放,怎麼也裝下了。」

    邊洪文馬上閉上了嘴巴,轉身就走。況英瞪了一眼他的背影,低聲罵了一句:「煩人。」翻了一個身,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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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是連長,但是待遇卻大不相同。況鵬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野戰連隊隊長,受到的待遇和邊洪文要差得多。那輛吉普車看起來相當的拉風,卻是軟磨硬泡,從團長那裡借來的,可是邊洪文的座駕卻是實打實旅裡給配的。據說剛配發到連隊的時候,那車上還裝著一挺車載重機槍,但可惜的是,還沒等邊洪文稀罕夠那挺重機槍,旅裡就想起了這個問題,直接派人將那挺重機槍拆來運走了。

    他比況鵬要晚出門將近半個小時,趕到停車場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不像況鵬那樣看周圍的事物還是黑乎乎的,而且他的車是他自己的,不像況鵬的車是借來的,團長大人對他的開車技術不太放心,專門派了個司機,防止他亂闖亂撞的出事故。

    邊洪文一向自己開車。

    這個訓練團雖然是臨時性機構,可是依然有常駐部隊,而況鵬和邊洪文這兩支連隊就是這個訓練團裡的釘子戶,入伍以來,團裡經過幾次換防改編,這支連隊都沒有挪到其他駐地去,對於這裡的一草一木,邊洪文都熟得不能再熟,即使是閉著眼睛也不會走錯。出了門之後,邊洪文一邊盤算著老婆大人開出的那個單子其價幾何,一邊盤點著兜裡的,直奔停車場,打開車庫提出了自己的車。

    停車場的另一側是一個五間瓦房的屋子,除了團部辦公樓、新兵連連部之外,這裡也是唯一一個熄燈號響了之後卻依然亮著燈的地方,只因為此地是訓練團油庫所在地。部隊的車在路上比地方車要多很多特權,但就算有再多的特權,車始終也是車,除非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只要發動機轉起來,車就得燒油,尤其部隊的特殊性,對於燃油的需求要比地方單位高得多。也正因為如此,一般的部隊,都會有自己的內部加油站。

    這個油庫,也就是這個訓練團的普通車輛加油部,全團除了步戰車等大型車輛之外,普通汽車都在這裡加油,由於執行任務時間的不確定性,隨時都會有車輛到這裡來加油,這裡也就專門安排了兩個戰士值班。

    新一天的訓練任務還沒有開始,整個訓練團不管新兵還是老兵都在沉睡之中。邊洪文看了一下油表,緩緩的將車開到了油庫外面的加油機旁邊停了下來,按了兩下喇叭。

    裡面值班的一名戰士披著衣服跑了出來:「哎喲,邊連長,您也來加油?」

    邊洪文正在那裡肉疼自己兜裡的,聽了那個戰士的話之後,頓時找到了出氣筒,瞪著牛眼哼了一聲:「啥意思?什麼叫我『也』來加油?我不是咱們團的人咋地?加點油都不行?」

    「不是不是,邊連長您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少在那裡廢話,把油箱給我加滿,一會我要出長途。」

    那個戰士不敢再多說,將油槍拽過來往邊洪文的油箱裡注著油。這時另一個戰士也拿著一個登記本走了出來,等邊洪文的車加滿了油之後,看了一下加油機上的刻度,在本上做了一個登記,遞給了邊洪文:「邊連長,以前從來沒見你加滿箱油,今天怎麼加了這麼多?要去哪啊?」

    這是一個老兵,邊洪文對他的態度好一些:「去旅部。」

    「哎喲,真是怪了,今天什麼日子?怎麼都要往旅部跑?」

    邊洪文心中一動:「還有誰要去旅部?」

    「不是要去旅部,而是已經動身了,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況連長的車剛從我這裡加完滿,也是加了一滿箱,說是要去旅部。」

    「況連長?哪個況連長?況鵬?」

    「除了他之外,咱們這個院裡哪還有姓況的連長?」那老兵湊到邊洪文身邊:「是不是旅裡出什麼事了?」

    「屁話,旅裡能出什麼事?你剛才說他走了半個小時了?」

    「也就是那樣。不過他的車沒有您的車好,別看他提前走了半個小時,但您要是開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追得上。」

    「什麼?」邊洪文大叫一聲,「**,這個該死的王八崽子,昨天晚上喝了老子一頓酒,沒想到酒還沒等消化掉,就和老子玩了這麼一手,真他**的不講究。」盛怒之下,全然忘了他們兩口子本身也在算計著況鵬,「噌」的一聲,跨到了自己的車上,手忙腳亂的將車發動著,開著車就追了出去。

    況鵬的車他很清楚,只不過是一輛普通的切諾基吉普車而已,但是邊洪文的車卻型軍用吉普,不管是越野性能還是速度方面,都比況鵬的車強了不是一點半點。但是況鵬畢竟先出發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即使開車再穩當的人,也至少能跑出去六七十公里,這就涉及到數學裡面有一個「追及」問題。想要在到達旅部之前將這幾十公里追回來,邊洪文必須要將車速保持在比況鵬的車速快二十公里以上。

    邊洪文平生有兩愛,一個是自己的老婆,一個就是自己這輛車。如果在平時,想要讓他如此禍害自己的愛車,還不乾脆拿刀抹了他的脖子。可是今天卻和往日不同。他自己本來就打算陰況鵬一把,以己度人,當然知道況鵬要去旅部幹什麼。這要是追不上自己這個小舅子,而讓他這小子提前一步找到旅領導,那麼程志超和趙濟勇這兩個好兵最後的歸屬還真就難以確定了。

    本來如果是兩個普通的士兵,也犯不著如此大動干戈,如果和況鵬談不攏的話,只要在新兵分配的時候,找訓練團團長要人就是了。他是偵察連,在選兵方面有優先權,只要被他看中的兵,如果硬要的話,一般情況下都能要到手。但是偏偏這兩位少爺兵的背景太強,況英昨天晚上在酒桌上說的話,固然有一半是況英大義滅親,和老公兩人做一個扣,要從自己親弟弟的手裡至少挖過來一個的原因,另一方面,也的確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況鵬和邊洪文都不是傻子,心裡很清楚,想要將這兩個兵留住,就必須要趁上級領導還沒有下調令的時候,及早下手。如果不及早下手的話,真要是上級領導下了調令,將程志超和趙濟勇調到機關去,到時候再想往回弄可就難了。

    這個旅裁軍之後師改旅改成的一個加強旅,雖然名為一個旅,但和一個簡編師相比,人少也僅僅少了兩千來人而已。全旅連作單位帶後勤機關單位,加在一起足有七八千人,各單位的駐地也都極為分散。旅部設立在一個中型地級市的市區內,和邊洪文、況鵬所在的訓練團相隔足有六七百公里,而且只有一半的路程是高速公路,另一半,則全是山路和普通國道。

    邊洪文在控制車速的同時,還要盡量往前追趕,這車開的就格外辛苦。一邊開一邊罵道:「他**的,這叫什麼事吧?兩個孬兵,竟然讓我們兩個連長往旅部跑。一聲不吭的,就調動了兩個連長,這兩個崽子比他**的旅長還好使。」

    一口氣追了一個多小時,連況鵬的尾燈都沒有看到,邊洪文算了一下距離,距離訓練團已經有一百多公里,再向前走二三十公里,就拐上國道。上了國道,路況就好得多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拐到直通旅部所在城市的高速公路。一旦上了高速公路,即使是況鵬那台老舊的切諾基也會開得像飛一樣,再想追可就困難了。

    邊洪文心裡暗暗著急,情不自禁的將腳下的油門又往下踩了踩,發動機頓時怒吼起來,整輛車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幾十公里的路程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事,這條路邊洪文也跑過不止一次,知道再向前開個三五公里,拐了一個彎之後,就岔上了國道,不禁長歎一聲。

    上了國道,就意味著追上況鵬的難度又加大了幾分,長歎過後,邊洪文基本上已經決定要放棄再追趕況鵬了。追了這麼長時間的路,尤其還是空腹開車,即使他是偵察連長,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來。邊大連長吐了一口唾沫,決定在上國道之前找一個賣早點的地方,先填飽肚子再說。

    前面就是一個將近九十度的急轉彎,過了這個急轉彎之後,再向前開一兩公里,就是一個規模極小的小鎮,穿過這個小鎮,直接就上了國道。邊洪文記得幾個月之前路過這裡的時候,還看到有賣早點的,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雖然老婆大人列了那麼長的一個大單子要自己大出血,但是吃一頓早點的錢還是騰得出來的。

    邊洪文舌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放慢了車速,拐過了那個急轉彎。正想加一腳油門去吃早點,突然眼前一亮,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路邊停著一輛軍綠色的切諾基吉普車,一個身著上尉常服的軍官雙手叉腰站在車旁直轉圈,看起來著急萬分。

    這一人一車邊洪文太熟悉了,除了自己的小舅子之外,他想不出還有別人能讓他如此開心。

    走得再近一些,邊洪文看得更清楚——況鵬站在車旁也不是單純的轉著圈,而是一邊轉圈一邊低罵著什麼。而團領導配給他的那個兼任監督工作的司機則一臉沮喪的將發動機罩蓋支了起來,手裡拿著修車工具,埋頭鼓搗著什麼。

    邊洪文笑著將車停在了況鵬的車屁股後面,笑瞇瞇的開門下車,大聲打著招呼:「怎麼了?車壞了?」

    況鵬正在那裡著急的當口,冷不丁後面來了一輛車,下來一個人和自己打招呼,不禁一愣。一回頭看到邊洪文,神色不由得一變:「咦,你怎麼來了?」

    邊洪文一臉的幸災樂禍,口中嘖嘖幾聲:「哎呀,我說老況啊,你這大清早的怎麼跑到這裡看風景來了?怎麼?你也感覺到在那個小山谷裡面呆的時間太長了,屈得慌?」

    況鵬自做主張,要去旅部找上級領導反映問題,打的是和邊洪文一樣的主意。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馬上就要上國道了,車竟然熄了火。更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修車的時候,邊洪文也開著車趕了過來。這樣一來,整個行動計劃就失敗了。

    兩個人都要背著對方吃獨食,見了面之後,也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況鵬哈哈一笑:「早上起來空氣好,正好適合晨練。這一練,還真就練出問題來了,你看看,車趴窩了吧?」

    「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啊,這車交到你手裡,平時你倒是注意保養啊。怎麼樣?現在出毛病了吧?」背著手,走到況鵬的車旁,探頭探腦的望了一眼:「我看看,哪裡出毛病了?」

    那個趴在車頭修車的戰士過了三五分鐘,最後滿臉油污的將腦袋抬了起來,對況鵬說道:「況連長,完蛋了,大線包被擊穿了。」

    「啥?大線包?」況鵬咧了咧嘴:「啥叫大線包?」

    「……」那司機一臉黑絲,無奈的說道:「就是點火線圈。」……

    豹隱第二九五章天意如此(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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