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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一五章 烤蠟燭 文 / 貝戎

    團部開會開到了二半夜,直到訓練團和教導隊的戰士們都全體進入了夢鄉,團部會議室裡依然是燈火通明。(址本文來自除了留在團部開會的那幾個人之外,訓練團還有幾個人沒有睡覺。

    桂永軍等軍沒有休息,是因為開會;程志超和趙濟勇等人睡不著覺,原因只有一個——冷。

    剛進禁閉室的時候還能將就一些,好歹氣溫能達到十幾度,但是晚上的時候,氣溫就越來越低,終於降到了只有幾度的程度。禁閉室裡關著的那幾位只穿著貼身小衣,床上只有一條比毛巾被強不了多少的被子,夜晚濕冷的空氣毫無阻隔的順著窗縫和門縫鑽了進來,幾位老兄都睡不著覺了。

    正如不是每滴牛奶都是特倫蘇一樣,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比大冬天還能穿短裙的島國妹子們抗凍。程志超和趙濟勇的體質比其他那三位要強一些,勉強支持到了十一點來鐘,而那幾位,則在九點來鐘的時候就已經坐立不安,下了床不住的蹦達起來。

    本來禁閉室這種特殊的所在,應該和停車場的那個加油站一樣,徹夜提供照明的。但是糾察班長說的很對,由於線路老化、臨近年關,營房處的同志又抽不出時間來修理等綜合原因,八點鐘左右的時候,電燈閃了幾下就熄滅,除了走廊裡不和其他房間走一條線的幾盞瓦數不高的燈泡之外,其他的房間能用的電器只剩下了手電筒和半導體收音機。

    這個時候,事先發給程志超等人的那幾根蠟燭就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程志超正躺在床上,將身子蜷成一個蛋,心裡不住的核計是不是鑽到趙濟勇的被窩裡,兩個人蓋一床蓋子,擁抱取暖之際,猛覺得趙濟勇一翻身下了床,三步兩步蹦到了自己的床上,一掀被子鑽了進來,不住的打著冷戰。

    程志超苦笑一聲:「我剛想鑽到你的被窩裡,你倒先鑽到我這裡來了。」

    「不行了,太他的冷了。超兒,我發誓,當了兩年兵回去之後,這輩子再也不冬天來南方這鬼地方了,大冬天的,連個暖氣都沒有,活活的要把人凍死。」趙濟勇的牙齒格格兩聲,不住的用手在胳膊上摩擦著,希望可以借此讓自己暖和一些。

    程志超歎了一口氣,突然想起方曉晨的好處來了。這如果是和方曉晨一起,軟玉溫香的這麼住懷裡一抱……,偏生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是趙濟勇,雖然明知道擁抱可以取暖,但是偏偏就提不起這個興趣。

    趙濟勇顯然也沒有和他抱在一起取暖的興致,只是不住的摩擦著自己的胳膊:「他祖母的,我懷疑那個糾纏班長上輩子肯定是錦衣衛出身,要不就是打入我軍內部的敵特份子,跑到這裡來專門找機會破壞我軍的戰鬥力的,要不然不可能想出這麼損的招整治咱們。也不知道還得受幾天這樣的折磨,出去之後,馬上得去檢查一下身體,要是把老子凍出前列腺炎,老子拼了老命也得幹掉他。」

    程志超將身子又蜷了蜷:「直接將他拖到咱老家去,冰天雪地的扒光衣服,往冰窟窿裡面一塞,讓他丫的也嘗嘗挨凍的滋味。」

    「這個主意不錯,我舉雙手贊成。」對於程志超的提議,趙濟勇不但很少提反對意見,大多數的時候,還都是堅決不移的支持者與執行者。

    「問題是咱們什麼時候能出去?」程志超話裡帶著一絲哭腔,「今天的日記我還沒寫呢,將來回去之後,缺的這幾天我沒法向媳婦交待啊。」

    「……」趙濟勇眨了眨眼睛,徹底無語。現在都淪落到這份上了,這哥們竟然還想著日記的事,也算是一個異數。

    「我關心的倒不是你回去有沒有辦法交待,能交待過去也好,交待不過去也好,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趙濟勇歎了一口氣,「我最關心的是天這麼冷,那個糾察班長又這麼整治咱們,咱們什麼時候能睡得著覺。」

    「睡什麼睡?沒聽到隔壁的已經跑了好幾十圈了麼?」

    「要不,咱們也下床跑幾圈?」

    「算了,跑一宿,只能勉強凍不死,一點作用也不起。萬一真跑得滿頭大汗,一會不跑了,風一吹,明天肯定得感冒,不能冒那險。」

    趙濟勇「嗯」了一聲,又是一聲長歎:「要是有個暖氣就好了,就算是沒有暖氣,有一堆火烤一烤也行啊。」

    「火?」程志超眼睛一亮:「別說,還真有。」

    趙濟勇精神一振:「哪有?」

    「跟我來。」程志超說著,翻身下床,將那幾根蠟燭拿在了手中掂了兩下:「看到沒有?這就是火。」

    「靠」趙濟勇做出一個鄙視的手勢,「我說的是那種堆一堆木柴,燒得旺旺的,能烤全羊的那種火,你拿這幾根蠟燭有個屁用?」

    「螞蚱再小,它也是肉啊。」程志超將那幾根蠟燭像寶貝一樣捂在了胸口,「快點,喊糾察班的人給咱們送個打火機來,不行了,再不烤火就得凍死個屁的了。」

    最後一句話打動了趙濟勇,這哥們馬上也行動起來,走到門口,用力的拍了幾下門板,拉長了聲音高聲叫道:「來人哪,有沒有人哪,要出人命啦,救命啊」這幾聲叫得又淒又慘,比鬼怪電影裡面半夜出現在墳場的女鬼叫得好聽不了多少,不但隔壁那些人聽了之後馬上停止了健身活動,就連旁邊的程志超都感覺到陰風陣陣,原本身上就被凍出一層雞皮疙瘩,被他這一嗓子驚得雞皮疙瘩差點掉一地。

    但是這一嗓子的效果是顯而易見的,趙濟勇的話音剛落,禁閉室的大門馬上就被推開,接著一陣刺目的強力手電光芒射了過來,小岳帶著兩個糾察班的戰士像打仗一樣衝了進來,黑暗之中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但是語氣卻十分急切緊張:「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誰叫救命?」

    程志超和趙濟勇聽了之後,心裡都是一暖——不管怎麼整治自己,糾察班的這些同志在心裡還是把自己當成戰友的,一聽到有人喊救命,心裡比誰都緊張。當然,這種緊張更多的是害怕他們幾個因為遭到了整治而真的出點什麼事,上頭追究下來,糾察班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報告班長,是趙濟勇在喊救命。」等小岳衝進來之後,程志超二話不說,直接就將趙濟勇賣了。

    岳手裡的手電筒立馬就射到了趙濟勇的臉上:「你怎麼了?」

    現在不是和程志超算帳的時候,趙濟勇暫且將他出賣自己這口氣咽到肚裡,臉上表情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的說道:「班長,不行了,俺們都是北方人,習慣了冬天有暖氣的日子,冷不丁到南方,沒有暖氣,受不了啊,能不能和班長說一聲,把我們的衣服還給我們?都是同志,我們還想保留一副健康的身體,為添磚加瓦。」

    岳用手電筒將他從頭到腳照了一個遍,看到這傢伙除了又困又凍而顯得有些頹唐之外,其他方面倒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心下稍安,冷哼一聲:「現在知道冷了?打架的時候怎麼沒想一想都是同志,給別人也保留一副健康的身體?」

    「那不是腦袋一熱嘛,班長,我們知道錯了,求求你,把衣服還給我們好不好?」

    「這是我們訓練團的老規矩,不管誰進來,都得先光著身子在禁閉室裡呆一宿,別說你們幾個新兵蛋子,就算是團長被關了禁閉,也得照此辦理,沒的商量。」

    趙濟勇幾乎要哭了出來:「這是誰訂的規矩啊?出這主意的可真是損的沒邊了。」

    「我當新兵的時候,就有這個規矩了。」小岳又到其他小號那裡轉了一圈,回來之後面無表情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受點凍麼?有什麼?南方冬天又不太冷,不比你們東北零下好幾十度,連鼻子都能凍得掉要強得多了?就一宿,堅持堅持。」

    程志超湊了過來:「班長,不是我們不堅持,是真堅持不住。您剛才也看到其他同志的樣子了,這一宿,可不怎麼好熬。」

    「總之要衣服沒門,告訴你們,定這個規矩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晚上睡不著覺,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我們已經檢討過了,已經知道自己錯了。」程志超和趙濟勇同時露出一副諛媚的表情,就差沒有搖著尾巴討好小岳了。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要是我把衣服還給你們了,班長非把我的衣服扒了不可,這個險無論如何是不能冒的。」小岳一臉的同情,說話卻一點商量的餘地也沒有。「衣服沒有,還有沒有其他要求?只要不太過份,我倒可以滿足你們。」

    「謝謝班長,您真是一個好人。」程志超抱著胳膊說道:「那我們有兩個請求。」

    「說吧。」

    「第一個請求。」程志超伸手向四周指了指,「你也看到了,禁閉室的空間這麼大,兩個人一個屋,顯得空蕩蕩的,從心理上就給人一種寒冷的暗示。我請求,將我們五個人關在一個屋裡,這樣一來人多熱鬧一些,不至於有寒冷的感覺。二來五個人擠在一個屋裡,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也能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

    岳嘴唇動了動,面露難色:「第二個請求是什麼?」

    「屋裡太黑,也給人一種寒冷的暗示,班長好心,給我們發了蠟燭,卻沒給我們火種,我們又不會鑽木取火,您看,是不是幫我們把蠟燭點著?」

    岳點了一下頭:「這個要求可以考慮,你們先等一下。」說完,不等程志超和趙濟勇再有其他話說,領著那兩個戰士轉身出門。

    不大一會,只見他又折了回來,掏出鑰匙,將程志超和趙濟勇的門打開:「班長說了,看在你們是新兵的份上,不好太虐待你們,決定將你們關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又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從程志超的手裡拿過一根蠟燭點著遞給了趙濟勇,「蠟燭幫你們點著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這種事提前說。」

    程志超和趙濟勇大喜過望,其實他們最終的目的,是想讓小岳幫著將蠟燭點著而已。但是看到小岳進門的時候,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生怕一上來就直接提這個要求被小岳拒絕,所以獅子大張口,先提出兩個自覺得小岳絕對不可能答應的要求,然後再提點蠟燭的事,那樣小岳就會在拒絕了兩個無理要求之後,順理成章的就幫他們把蠟燭點著了。

    沒想到糾察班的同志也有其可愛的一面,三個要求裡面,除了要衣服那個要求沒有答應之外,其他兩個竟然都沒有拒絕,這真是喜從天降。

    從號裡出來之後,小岳領著他們又將林兆誠也放了出來,這哥們更慘,單獨一個人一個房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隔壁又是和自己打架的唐山佬,當然更沒有理由和他們溝通,被放出來的時候,鼻涕泡都已經凍了出來,見到程志超和趙濟勇之後,七尺高的漢子眼圈一紅,差點沒有抱著他們兩個號啕大哭。

    看到他們幾個的樣子,小岳心裡也覺得可憐,歎息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們以為新兵連是什麼地方?那是蒸出來的饅頭往牆上一扔都能粘住的地方,在新兵連搞這些飛機,不收拾你們收拾誰?現在知道厲害了?告訴你們,要不是政委特地關照下來,比這更厲害的招術還多得很呢。」

    程志超和趙濟勇聽得毛骨悚然,連聲道:「那你替我們謝謝政委。」

    「政委一天到晚日理萬機,沒功夫和你們磨牙。」小岳說著,又將師忠奎他們的房門打開:「這個屋封閉好一些,相對的也小一些,進去吧。」

    師忠奎和安建業兩個人比程志超等人還不抗凍,門被打開之際,只見這兩位仁兄正在屋裡不住的原地小跑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了,只是看到兩個人都是一臉的疲憊,但是卻不敢停下來。看到程志超等人進屋,情不自禁的靠在了一起,一臉的警覺,同時雙手握拳,拉開了架式。

    「幹什麼?幹什麼?」小岳的臉沉了下來,瞪著眼睛說道:「我警告你們,把你們關到一個屋,是組織是對你們的照顧和信任,你們幾個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別一個個的都找不自在。」

    程志超滿臉堆笑:「班長放心,我們既然已經知道錯了,當然不會再惹事端。」

    「那就最好了。」小岳冷哼一聲:「說起來,最讓人不放心的就是你,當著旅長的面都敢衝出去打架,還有什麼是你幹不出來的?你,站那邊;你,到那邊呆著。誰不許給我搞事,要不然直接把你們扒光了扔到外面凍一宿。」

    回過頭,低聲對那兩個糾察班的戰士耳語了幾句。那兩個戰士一臉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幾個人這才出門,將門又鎖上。接著,腳步聲響,卻只有小岳一個人走了出去,那兩名戰士留在了門外,不停的透過門上的玻璃觀察著屋裡幾個人的一舉一動。

    「哎呀,這個屋的密封果然要比剛才那個屋子強,起碼不透多少風。」趙濟勇端著蠟燭,像領導視察一樣在屋裡轉了幾個圈子,口中嘖嘖有聲。師忠奎和安建業兩個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生怕他暴起發難。但是趙濟勇轉了一圈之後,卻沒有對他們動手,而是找了一個自認為相當不錯的風水位,將蠟燭戳在了地上,蹲下了身子。

    師忠奎和安建業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還是一臉的戒備。如果在往日,這小子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這兩人就算不當場翻臉,至少也得出言譏諷幾句。可是在水房裡,兩個人騎著趙濟勇打,都沒有將他打成什麼樣,反而讓他緩過手來,三下五除二就將兩人變成了熊貓樣,已經將他們的信心徹底摧毀。情知要論動手,自己兩個人加在一起和趙濟勇也不是一個重量級的,更何況旁邊還站著程志超和林兆誠兩個東北大漢是和趙濟勇一夥的?二比一都打不過人家,二比三就更沒有勝算了。

    只見趙濟勇蹲在地上,伸出手在蠟燭火苗上試探了兩下,搖了搖頭,從程志超那裡將剩下的幾根蠟燭也都拿過來點著了兩根,和先前的那根蠟燭戳在一起,成品字型排列,又伸手試了一下,臉上稍稍滿意了一些。

    安建業和師忠奎看了他的一番做作之後,已經猜出來他要幹什麼了,不禁暗暗稱奇。

    果然,只見趙濟勇試完了蠟燭之後,哈哈一笑:「超兒,別說,你這個法子還真靈,這蠟燭火苗雖然不大,可是在這種地方,烤起來還真就挺暖和的,快過來,你也烤一烤。」

    等程志超和林兆誠都嘻嘻哈哈的圍過來之後,趙濟勇吧嗒了兩下嘴,對安建業說道:「喂,你們那裡還剩下幾根蠟燭?」

    安建業一臉戒備:「幹什麼?」

    「幹什麼?拿出來一起烤火啊,你們不冷啊?大夥一起烤火,不能光用我們的蠟燭吧?」。

    豹隱第三一五章烤蠟燭(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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