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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一八章 第一枚棋子 文 / 貝戎

    如果不是張誠突然間垮了下去,柳健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打拼了半輩子,身上的刀傷沒有二十條,也得有十七八條,總算是在省城打出了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雖然只有幾條街,而且位置也不錯,可那畢竟是屬於自己的,而且身邊還有那麼十幾二十號人死心踏地的跟著自己,圍在自己身邊老大長老大短的個不停,實惠沒有多少,虛榮心卻能得到最大的滿足。

    可是,機遇這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降臨在某人頭上,誰能想到,佔了省城最大一塊地盤的張誠竟然會突然被人家連根拔起。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柳健柳老大也著實嚇了一跳——那可是省城最大的一塊地盤啊,而且張誠這個人也知道自己這地方油水不多,想要撈更多的好處,只有走上層路線,據說他和省裡的一些實權人物都有或多或少的來往,但是說倒就倒了,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有,那些所謂和他交情匪淺的高層人物,也像是統一吃了啞巴藥一般,集體失了聲。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程衛國保密工作做的再好,也只能在沒辦事之前將消息封鎖住。辦完事之後,參與人員都鬆了一口氣,也不像以前那樣緊崩著神經,不敢吐露一個字,逐漸的省城開始風傳,張誠之所以倒台,是因為得罪了某位解放軍大佬,才讓這麼快就被收拾掉的。至於得罪的是誰,怎麼得罪的,卻版本眾多。很少有人知道,張誠的倒台,僅僅是因為舅子無中生有的給自己樹了一個情敵,才引起了這麼大的一場風波。

    柳健能在龍蛇混雜的省城打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地盤,本身就不是一個笨人。聽到張誠倒台的原因之後,也只能是微微一歎。撈偏門的就是撈偏門的,即使是結交了再多的高官,一旦出了事,那些高官也不可能像護兒子一樣護著他,終究到底,還得是要靠自己。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對於自己的現狀,他就更滿足了。

    自己這一片地盤雖然得可憐,甚至可能連張誠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可是貴在不引人注目。他這個人又沒有太大的野心,只要吃穿玩不愁就行。省城其他的老大們,看起來表面上都挺風光的,可是誰又知道什麼時候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一下子讓人給掀了?想當年,其他省出了一個響噹噹的人物,就連省長見了,都得尊稱人家一聲「爺」,但就是這位爺,最後的下場不也是被敲掉了麼?

    低調,才是王道。

    但是他這樣想,手底下卻有人想要趁此亂世,在城東撈一把。如果是其他人有這種想法,柳老大二話不說,直接開口就罵了,但是有這個想法的人,偏生又是他的親弟弟。從他剛開始出來混的時候,這位親弟弟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出生入死,就算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只能不痛不癢的說幾句。

    柳健的這個弟弟名叫柳春生,也是一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主,可惜僅僅局限在柳健的地盤上,去別人的地盤上也打了幾架,但都沒有出什麼彩,也正因為如此,在省城江湖上這哥倆一直沒有什麼太大的名氣,鄭懷柱擺飯局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考慮他們兩個。

    張誠倒台不久,省城各路人馬就已經開始爭奪城東那塊地盤,由於地盤太大,誰也不可能一口吞下去,所以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就特別多,品流也極為複雜。老牌的江湖大哥就不用說了,一些後起之秀也都躍躍欲試。柳春生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份量,覺得憑這十幾個人,只要不要命,完全可以在城東打出來一片天下,當即就去找大哥商量這事。

    柳健不忍心罵自己這個親弟弟,在柳春生看來,就是柳健默認了,二話不說,立即組織人手跳入了這池混水之中,等柳健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抽身,只好由著柳春生折騰。沒想到半個多月下來,柳春生竟然真的在城東有站住腳的趨勢,至少其他人馬已經默認了他們這一股勢力,柳健也一下子由省城三流變成了二流。

    當柳健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裡面不禁喜憂參半。喜的是沒想到自己這十幾個人竟然真的這麼有實力,現在城東那裡可是一鍋滾水,這些人跳到那鍋滾水裡面打了一個滾,竟然沒有傷筋動骨,看來如果再好好發展發展,完全可以在二流站住腳,不會再降級成為三極。憂的是他們的實力和其他江湖大哥相比,還是弱得可憐,不知道究竟是那些江湖大哥真的認同了自己的存在,還是都著眼於大局,根本就無暇理會這種蝦米。

    他有個很好的習慣,一旦碰到煩心事的時候,都會到位於他那塊地盤中心的一個洗浴中心找個池子泡一泡,然後再蒸一下桑拿,將自己搓得像一個煮得通紅的龍蝦一般,藉以舒緩壓力。今天也是如此。

    柳春生領著人外出辦事還沒有回來,不知道為什麼,柳健心裡莫明的感到一陣煩燥,給柳健打了一個電話,提示不在服務區,不用猜也知道,這子肯定是去某個地下酒吧或是歌廳裡面鬼混了。像他這種身份的人,也只能去這種地方,高檔消費場所省城不是沒有,卻不是他這種人能去的地方。

    平時去洗澡,都是兄弟兩個人一起去,現在既然柳春生沒有回來,柳老大只好一個人去。那洗浴中心他去過無數次,早已熟絡無比,進了門之後,也沒用人指引,直接來到了大池房,將身子脫得赤條條的一絲不掛,邁步進了澡池,緩緩坐了下去。

    池水的溫度都是調好的,不涼不熱正正好好,柳健剛一坐到池子裡,就舒服得打了一個冷戰,將毛巾蓋在了臉上,頭靠池沿上閉上了眼睛。

    他真的很喜歡這種感覺,對於一個在江湖上打拼了半輩子的人而言,有時候幸福這兩個字變得相當的簡單——家人老婆平安無事,自己又能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這輩子就夠了。至於大富大貴,見他**的鬼。

    正在那裡舒舒服服的享受著滾燙的池水,想過去一會再去蒸桑拿的時候,忽覺得身畔水波蕩漾,兩個人一左一右夾著他坐在他兩邊,其中一人一伸手,就將他臉上毛巾摘了下來。

    這一片是他的地盤,幾條街誰人不知道他柳老大的名號?在他們哥倆經年累月的調教之下,本地人看到他們兩個在這個池子裡,都會自動自覺的坐到其他池子裡,離這兩個人越遠越好。洗浴中心的老闆能支起這麼大一個場子,肯定黑白兩道都有點實力,卻偏偏拿這兩個傢伙沒有辦法。如果找白道的人解決,又抓不到他們什麼證據,最多就是一個治安處分。

    如果找黑道的人來解決,勢力的制不住他們,勢力大的來了,他們兩兄弟當時點頭哈腰的,轉過頭來就翻臉不認帳。而現在省城又經過了魏煥東的一番折騰之後,好不容易有幾年安穩期,誰也不想再搞出人命來,洗浴中心的老闆最後沒有辦法,也只好認他們兩個當了大哥,每個月請他們哥倆吃上幾頓飯,塞一點錢,外帶消費全部免單,就當破財免災了。

    嚴格說起來,在自己的地盤之內,被柳老大真真正正吃住的上點檔次的地方,就是這個洗浴中心。其他的地方不是拿不下來,而是都不夠檔次。柳健每次來了,也都沒有將自己當外人。

    但是今天卻偏偏有人敢在他的地盤上捋自己的虎鬚,不但公然的坐在了自己旁邊,而且還伸手將自己蓋臉的毛巾摘了下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睜開眼一看,是兩個不認識的年輕人,都是三十來歲,赤身坐在身邊,臉含微笑的看著他。

    如果熟人的話,柳健說不定還能給他留點面子,但是這兩個人面生的很,說不定是哪個區的毛頭子跑到自己的地盤上裝大爺來了,沒想到正好撞到了自己的槍口上。柳健在這一片是驕縱慣了的,眼睛裡面豈能容得下這麼大的一粒砂子?眼睛一瞪,臉也沉了下來:「你們兩個瞎了狗眼了?不認識馬王爺,難道連你老子也不認識了?」

    坐在他左側的那人嘿嘿一笑:「我說老溫,這位柳老大說他是你老子?你有這麼年輕的老子麼?」

    「滾你***,我看他像你老子才差不多少。你自己看看,就這熊樣的,獐頭鼠目,和你長的倒還真像爺倆。」柳健右邊的那人毫不相讓,反唇相譏。

    他們兩個這麼一說,柳老大心裡頓時一寒。這個世界上他不認識的人比認識他的人要多許多,他不認識這兩位,可是這兩位卻很明顯是認識他的。不但認識他,而且似乎還對他的底細知道得很清楚。知道他的底細,還敢這樣放肆的人,明顯的是有備而來,看來這一次要栽。

    但他也是一個老江湖,也見過不少陣仗,心裡雖然慌了一下,但隨即就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的說道:「這兩位朋友,難道認識柳某?」

    「柳老大嘛,誰不認識?一直以來蝸居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很少和省城其他的江湖大哥們起摩擦,江湖傳言,如果省城還有唯一的一片世外桃源的話,那就是你柳老大的地盤了。」

    「這位兄弟真會開玩笑,正如兄弟所說,我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二十年前,這裡就是菜地和墳圈子,現在是建起來了,但是和市中心那些繁華地段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世外桃源,只不過是因為這裡沒有多少油水,所以省城其他老大們看不上眼,才讓我撿了一個便宜而已。」

    現在雙方人數之比是二比對方兩人,自己只有一個人,手底下最得力的親弟弟不在自己身邊。而看這兩位除了一臉橫肉之外,身上的腱子肉都是一塊一塊不住的跳動著,別說一打二,就算是一對安逸了這麼多年的柳健也未必有必勝的把握。正所謂光棍不吃眼前虧,暫時示弱並不是無能的表現,而是為了更好的保存實力。

    「你這個便宜撿的倒還真不,剛才我們兄弟兩個在外面轉了轉,這幾條街的店面雖然都不怎麼太大,可是密卻不,要是都換成大商場的話,你老兄還不得賺翻了?」

    柳健乾笑兩聲:「可惜的是,這些店再過二十年,也只能是店,這輩子是沒法子變成大商場了。老哥我撿的這個便宜,說起來還真是『便宜』,沒有比這個更便宜的地盤了。」

    「不知道柳老大一年到頭,能從這裡便宜到多少錢呢?」那兩個人知道柳健已經在他們的掌握之中,也不忙著亮底牌,反而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般,和他嘮起了家常。

    但是說話歸說話,這兩位手上也沒有閒著,一左一右,像兩把鐵鉗一樣鉗住了柳健的手腕,只要他稍有異動,立馬就將他掀翻在這浴池之中。

    柳健又是連聲乾笑:「一看二位就是人上之人,問這個問題,那不是成心在寒磣老哥我呢麼?」

    「話可不能這麼說。」那姓溫的說道,「老哥再怎麼說在省城也是一個叫得上號的老大,兄弟只不過是在人家手底下跑腿出力的,怎麼可能和您相比?」

    「不知道兄弟在哪位大哥手底下高就?」柳健一聽他這麼說,已經基本可以斷定這兩位果然是受了別人的派遣,特地來找自己麻煩的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兩個跟了自己多久,才找到了這麼一個自己落單的機會。

    「好說,好說。」那姓溫的說道,「兄弟叫溫宏哲,那位叫葉虎,都是無名輩,以柳老大的身份,肯定是沒有聽過我們兩個的名字的,不過這沒關係,我們認識柳老大就行。」

    他說的漫不經心,柳健聽了之後,卻是大吃一驚。最近這些年,葉虎和溫宏哲這兩個人在省城聲名鵲起,可以稱得上是鄭懷柱手底下最得力的兩大金剛。雖然名義上還只不過是鄭懷柱手底下的馬仔,但是早就已經引起了江湖上各路大哥的注意,誰也沒有真正的將這兩個人當成一個馬仔看待。說起來,這兩個馬仔的名聲,甚至比柳健這種地盤的老大還要響亮許多,柳健又怎麼可能沒有聽過他們兩個的大名。

    鄭懷柱手底下的兩大金剛今日雙雙出現在自己的地頭上,而且還是來者不善,這讓柳健如何還能再沉得住氣?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哎喲,原來是溫老弟和葉老弟,你看老哥這眼睛,不知怎地,竟然沒有認出兩位來,嘿嘿,老啦,不中用啦,連人都看不清了。」

    葉虎自從讓袁八爺派出去夜襲劉欣,在程志超手底下吃了大虧,斷了手腕之後,著實沉寂了好一陣子,直到前幾天才算是痊癒。養傷的時候,他已經將程志超和鄭懷柱之間的關係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不管自身的實力,還是相互之間背後的勢力,程志超都比他要高出一大截,這輩子是沒指望報仇了,心裡只能自認倒霉。幸好鄭懷柱也算是夠意思,一方面安撫程志超,另一方面又給了葉虎一筆錢用以補償,才算是讓葉虎心裡平衡了一些,沒有對袁八爺心生怨懟。

    本來依照鄭懷柱的意思,此人既是金牌打手,那麼就一定要保持最好的狀態才堪大用,他的傷雖然已經痊癒,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最好再休息兩三個月。但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就連鄭懷柱也沒有想到平時動不動就高舉武裝帶將程志超抽得吱哇亂叫的程衛國心裡竟是那般的疼愛兒子,得悉程志超和張誠之間的恩恩怨怨之後,直接動用軍方的力量,逼得省城的警方出手一舉將張誠打掉。

    他倒是替兒子報了仇了,可是這樣一來,卻直接造成了省城地下勢力的動盪不安。省城大勢力為了填補張誠留下來的真空而紛紛粉墨登場,明的暗的陰的損的諸般大招不一而足,大有一副山雨欲來之勢。為了能在城東地盤爭奪戰中取得最大的利益,葉虎和溫宏哲這類金牌打手必須要放出來,形勢所逼,也顧不得讓葉虎再多將養一段時間身體了。反正現在程志超已經參軍入伍,遠走高飛,即便是葉虎鬧出天大的動靜,也不會引起程志超絲毫的不安,算是避開了程衛國的神經。

    葉虎其實是袁八爺的人,而溫宏哲是鄭懷柱的人,平時兩個人都是各幹各的活,相互之間並沒有多少來往,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不但鄭懷柱集團的大打手們都整合到了一起,裡面還夾雜了幾十名方越元派過來的人。方越元是軍人出身,在整合人手方面是行家裡手,鄭懷柱也是從就在部隊大院長大,沒吃過肥豬肉,肥豬走總是見過的,短短兩天之內,上百號的人就已經整合完畢,而且都是經過挑選的精兵,單以戰鬥力而言,已經達到了一個空前的程度。

    而原本各幹各活的葉虎和溫宏哲,也在這次整合活動中被整合到了一起,被鄭懷柱派了出來,第一個任務,就是來找柳健柳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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