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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六一章 合縱連橫 文 / 貝戎

    第三六一章合縱連橫

    省城,清風細雨樓。

    如果光看這個名字,就認為這一個很高檔的地方,起碼是一個很有品味的地方,那麼相信十個有九個會非常的失望,因為這麼一個名字雅得不能再雅的地方,其實是一個海鮮大排檔。當然了,也不是那種像露天燒烤的那種,人家有自己的店面,從外面往裡面看,也僅僅是裝修得簡陋一點而已,所以嚴格的說,就算是一個大排檔,也是一個很有檔次的大排檔……

    現在是冬天,海鮮這東西在省城吃的人比較少了,所以清風細雨樓也成功轉型,由海鮮大排檔變成了一個火鍋店。

    此時的北京時間是晚上二十點正,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一樓大廳裡二十幾張桌子座無虛席,每個桌子上都或大或小的擺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鍋子,形形色色的人圍坐桌旁,一個個吃得汗流浹背的。

    這個大排檔之所以被稱為高檔一些的大排檔,是因為這個大排檔不但有自己的店面,而且不是一層樓。除了一層那二十幾張桌子之外,樓上還有十幾個包房。每個包房的面積都各不相同,按照不同的裝修風格,起的名字也大相逕庭——隱龍居,逍遙閣……等等,看得出來,這個大排檔的老闆是一個很風雅的人。

    但是老闆風雅,並不代表來這裡消費的客人也風雅。按照正常的邏輯,能進樓上包房的,應該都是「孔乙己」那種穿長衫的,應該都是精英階級的。事實上,如果放在多年以前,也的確是如此。但是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包房這東西已經逐漸的草根化,不管是誰,只要是兜裡稍微有兩個子的,去飯店吃飯,大多數都會找個包房,然後呼朋友喚友,大呼小號一番外帶大吃二喝一頓。

    此時,清風細雨樓二樓最大的包房內就有這麼一位。一共五六位衣著光鮮,渾身上下全是名牌,有兩位腕上還戴著不知真假的勞力士的人獨佔了二樓最大的包房「吟風閣」,空調暖風調到最大,包房裡的卡拉ok伴唱聲也調到最大,隔著一層門板就能聽到那機器傳出來的音樂聲。

    這種情形讓那些不知道這些人來路的服務員們都大為奇怪,按理說本店並無特色,只是一個普通的大排檔而已,光看這幾位身上的行頭,無論哪一位都不應該是經常光顧這種地方的人。偏生這幾位看起來對這種環境相當熟悉並且相當的享受,一進門就如魚得水,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歡喜勁。

    等他們上了二樓之後,這幾位就更加的粗野了,上來就讓服務員將卡拉ok打開,卻又光聽不唱,然後隨意點了一桌子各色吃食,就告訴服務員,沒事不用進來了,有需要的話,他們會再喊他。

    他們只不過是普通的服務員而已,平時接觸的客人雖然多,可是真正認識的卻廖廖無幾,心裡雖然奇怪,也僅僅是奇一下而已,並沒有向其他方面去想。如果那服務員知道,屋裡這幾位是省城好幾股大勢力的龍頭老大,每一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只怕當場就要驚出一身冷汗。

    沒錯,屋裡這幾位就是龐六指、崔廣平等人。就在鄭懷柱和方越元已經逐漸的開始亮出肌肉,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這幾位也沒有閒著,多日以來,這種聚會已經開了三次,這是第四次。

    包房裡的卡啦ok的聲音已經調到最大,就算這些人把喉嚨喊破,外面的人也聽不出他們在說什麼,這些人的顧忌也就小了許多。

    龐六指伸出筷子,從鍋子裡面夾起幾片煮得恰到好處的羊肉片,放到嘴裡慢慢的嚼著,一張臉上滿是憂色:「各位,現在這局勢越來越不樂觀,咱們可不能再在這裡乾坐著不動地方,任由鄭懷柱把刀架在脖子上。再不想出個解決辦法來,恐怕咱們幾個將來的日子都不怎麼太好過。」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所有人心裡都很清楚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現在方越元和鄭懷柱表現得越來越強勢,極度危險的局勢迫使這些平時各自為戰,而且相互之間還或多或少都有恩怨的江湖大哥們坐到一條船上。

    「有什麼可想的,他鄭懷柱能吞併了那麼多崽子,成了氣候,咱們難道就不能聯合起來,把他打下去?」

    說這話的人四十四五歲,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國企的高管,而不像一名黑道大哥。可事實上,此人不但是一個江湖大哥,而且是一個僅僅比魏煥東晚出道四五年的老牌混子。剛出道的時候,很多人都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但是真和他動起手來,才發現這傢伙簡直就是一個拚命三郎。別看他現在西裝革履的,但如果脫下衣服細細一數,通過數出來的幾十道刀疤就可以知道,這廝在年輕的時候,打架該有多狠。

    和魏煥東不同的是,他在剛出道的時候,身邊就有一批兄弟和他一起打天下。整個隊伍的年齡是省城當時的流氓團伙中最小的,平均下來剛滿十八歲,正是出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只要兜裡揣著一把匕首,就沒有他們不敢幹的事情。短短兩三年,就在省城打出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最強盛的時候,他們活躍的地段,就連魏煥東去了都要顧忌幾分,省城「傅閻王」的大名,一時之間幾乎和獨來獨往的魏煥東齊名。

    但是厲害的代價也是相當慘重的,等到他們打出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盤的時候,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那幾位死的死,殘的殘,就算是沒死沒殘的,也都因為犯了事進了局子,適逢嚴打期間,最重的一位哥們被判了十九年,出獄之後,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病態,不但眼神直勾勾的,時不時的還要來上一段即興演說。傅閻王身邊就剩下了一兩個元老級的人物,也因此元氣大傷,這麼多年來,只是守著自己的地盤,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過著苦日子。

    在鄭懷柱的心目中,此人的實力和關兆宇差不多少,所以在最早的時候在酒店裡廣發英雄帖的時候,並沒有將他考慮在內。

    但是這位傅閻王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只不過元氣一直沒有緩過來,所以才不得不低調。論起實力來,他比關兆宇要強一些,張誠倒台之後,自然也不甘寂寞,想要在城東分一杯羹。憑著以前積攢下來的名聲,龐六指等人或多或少的也都要給他一些面子,倒是讓他在城東地區站住了腳。

    事實上,現在城東地區和春秋戰國時期差不多少,不管大國小國,只要來了,都能分上一口,至於能不能守得住自己口肉,那就有待於時間的檢驗了。像柳健這種小股勢力,雖然暫時能在城東站住腳,但是如果不靠上一棵大樹的話,早晚得被人吃掉。

    但是傅閻王的實力要比柳健大得多,其他人想要吃掉他也不太容易,所以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那就是盡量和龐六指等人搞好關係,大家都是好臉的人,如果表面關係弄的好一些,將來就算是他們想打自己的主意,也得好好的核計核計。

    本來他的名氣就不小,現在又刻意的和龐六指等人接近,龐六指等人在這個關鍵時期,當然不會拒他於千里之外,尤其是關兆宇被鄭懷柱一點兆頭也沒露的給幹掉之後,龐六指等人更加意識到團結的重要性。但是現在他們再想像鄭懷柱那樣,再拉攏那些游離於邊緣地帶的小股勢力的時候,由於先機已失,省城已經沒有多少人可供他們拉籠了,唯一一個值得拉攏的,就只有一個傅閻王了。

    也正由於這個原因,以前在眾人心目中已經淪為二流的傅閻王又一次在省城活躍了起來,這幾次眾人聚會,此人也有了一個座位。

    他說完了之後,龐六指說道:「聯合是肯定要聯合的,問題怎麼個聯合法,咱們這麼多人,是全都整合到一起,還是平時各幹各的,有事的時候,才聚到一起。」

    「當然是平時各幹各的,有事的時候才聚到一起,咱們現在最大的敵人就是鄭懷柱,還有那個從濱海過來的方越元。對付他們兩個,根本就用不著費那個勁。只要在他們搞什麼動作的時候,大伙合在一起,搞死他娘的就行了。」

    眾人都沒有說話,其實任何一個人心裡都很清楚,如果要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最好的辦法就是按照傅閻王所說的那樣,平時各幹各的,有事的時候聚在一起。如果所有人都整合到一起的話,未免太不現實。也不知道龐六指是出於什麼考慮,才會提出這種幼稚的問題。

    但這樣一來,也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各股勢力到時候能出多大力。本著公平的原則,就應該是實力強的出大頭,實力弱的出小頭,分配利益的時候,也應該如此。這就與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發生了衝突,誰不想出最小的力,得到最大的實惠?

    傅閻王在省城忍氣吞聲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早就憋得眼珠子發藍,恨不得在大街上隨便拉個人過來咬上幾口才能將胸中這口惡氣消除,對這些人大會小會開了好幾次,卻拿不出一個統一的意見的行事作風早就看不過眼了,哼了一聲,又說道:「咱們在座的任何一個,在省城都是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了。可是鄭懷柱那小子呢?他才出道多長時間?一個鄭懷柱,再加上一個方越元,我怎麼就那麼不相信咱們這麼多人會對付不了他呢?要不這樣,你們一人出十個人撥給我。再加上我的人,我敢說,只要帶著這幾十號人,不出一個月,就把鄭懷柱給做了。」

    一直坐在一旁不吱聲的崔廣平笑道:「老傅,你的實力我們是一點也不懷疑的,也完全相信,鄭懷柱要是被你盯上的話,絕計討不了好去。可是現在不是人不人的問題,而是讓他佔了先手,大過年的,將關兆宇做了,引起了警方對咱們這些人的注意,又成功的利用這件事將那些小崽子們嚇住了,紛紛投到了他的門下。如果在這個時候,咱們再做了鄭懷柱,恐怕整個省城就得鬧翻天了。到時候還能有咱們的好日子過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說咱們應該怎麼辦?」

    「你也別著急,咱們不是正慢慢的想著辦法麼?鄭懷柱把關兆宇做了,大蓋帽就算一時半會找不到他的證據,難道就能輕易的放過他了?我估計他短期內也不可能輕舉妄動,咱們正好借這個機會,好好的佈置一下。」

    「總之,我的意見是,反正現在省城也夠亂的了,咱們不如索性就給他們燒一把火。鄭懷柱能將關兆宇做了,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將他也做了,讓那些大蓋帽們忙去吧,忙死一個少一個。」

    「老傅啊,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那副脾氣?現在時代變了,賺錢才是硬道理,不能動不動的就講打講殺了。省城自從咱們那一代消停了之後,過了這麼多年,也只不過出了鄭懷柱和關兆宇這兩個怪胎而已,他們兩個是近兩年省城鬧的最凶的了。」

    「……」傅閻王閉上了嘴巴,狠狠的夾了一大筷子青菜,在面前的碟子裡蘸了點作料,塞到嘴裡,像嚼仇人一樣惡狠狠的嚼著。

    崔廣平說道:「其實鄭懷柱和方越元也並非是鐵板一塊,據我所知,他們兩個也是最近才走到一起的,以前鄭懷柱在濱海的生意,都是和一個叫馬峰的人合作。那個馬峰和方越元之間相當不對付,去年夏天,方越元還找了一個機會,硬生生的在馬峰的地盤上插了一腳。但是不得不承認,方越元的實力在濱海是當之無愧的老大,馬峰雖然吃了大虧,可是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這事我也聽說了,好像和方越元的女兒有關,但是具體怎麼一回事,我卻知道的不太詳細。」老賈雙目閃動,慢悠悠的說道。

    「這一次,還真就被你說中了。方越元的寶貝女兒叫方曉晨,他對像叫程志超,這兩個名字大家都不陌生,想必各位心裡都有數,張老大的倒台,和那個程志超有著絕對的關係。但是沒辦法,人家的後台和鄭懷柱一樣硬,就算是明知道張老大這一次是躺著中槍,他也只能忍了。」

    眾人都輕輕的點了點頭,一臉的無奈。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張誠倒台不久,省城的各位老大們就都已經收到了風聲,大概知道了張誠倒台的原因。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沉澱,真相也越來越明朗,程志超和方曉晨這兩個名字,在省城總算是也有點知名度了。

    崔廣平繼續說道:「當時好像是程志超在濱海和馬峰的人起了衝突,而且吃了點虧。方曉晨一怒之下,就帶著人將馬峰的場子掃了。雙方還算是比較克制,約了一個地方坐下來談判,其實這個克制,說穿了只是馬峰單方面的,他知道實力不如方越元,只能和方越元通過談判解決爭端。哪曾想在談判的時候,方越元抓住機會,將一根釘子釘到了馬峰的地盤上。馬峰現在是有苦說不出,這口氣憋的著實難受。」

    傅閻王聽到這裡,馬上停下了筷子,匆忙將嘴裡的東西咽到肚子裡,臉泛紅光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

    「他鄭懷柱不是能從濱海找到方越元合作擠兌咱們麼?咱們為什麼不能也到濱海去將馬峰拉攏過來。他和方越元斗了這麼多年,又吃過這麼大的虧,如果咱們主動上門去找他對付方越元的話,他肯定樂不得的接受。一旦馬峰和咱們合作,咱們這邊就又多了一個生力軍,對付他們兩個就更有把握了。就算是馬峰顧忌方越元,不肯明著和咱們合作,只要他肯在濱海給方越元添點亂子的話,方越元首尾不能相顧,對咱們也是大大有利。」

    崔廣平哈哈大笑:「老傅啊老傅,說了這麼半天,這句話你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我也早就有這個想法,既然方越元覺得濱海容不下他這尊大菩薩,想把廟搬到省城裡和咱們搶香火,那咱們就在他的老窩裡安上一根釘子,讓他睡覺都睡不安穩,他還拿什麼和咱們鬥?」

    屋裡的人都像是找到濟世良方一樣,精神都是為之一振,紛紛點頭表示贊同。老賈笑瞇瞇的說道:「濱海是方越元的根基所在,他不可能輕易的放棄自己的根基。一旦濱海出事了,他肯定會將注意力再度拉回到濱海方面,省城這邊就剩下鄭懷柱和一個魏煥東,對付起來就相當容易了。」

    「除了這些之外,省城還有方越元最大的一個軟肋,那就是他的寶貝女兒。這位方大小姐在省城開了一個店,現在吃住都在省城。雖然大家都是好臉之人,有些事情不屑去做,可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不妨在這個丫頭身上做做文章。」龐六指說完之後,歎了一口氣,一臉的不好意思。好像在方曉晨和劉欣身上做文章這個主意,不要說去執行,就是由他口中說出,都是一件極其丟臉之事。

    但是利益之下,這些面子上的事情也只能暫時拋在一邊了。他一臉的不好意思,其他的江湖大哥興致倒是很高,在這兩條方針的指引下,獻言獻策,力求將事情做到最最完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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