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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八二章 大難不死 文 / 貝戎

    孫定琛也是久經戰陣,一看到車門被打開,想也不想,左腿猛的向開門那人踹了過去。那人剛剛打開車門,心裡正在竊喜之際,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孫定琛竟然還能反擊,被他一腳正踹在小腹處,痛得悶哼一聲,捂著肚子彎下了腰,嘴裡叫道:「媽的,他還能還手。」

    孫定琛踹開那人之後,更不遲疑,身子一閃,從車內竄了出來。剛才一陣驚嚇,酒意本已褪了大半,現在冷風一吹,頓時恢復了七八分的清醒。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路數,但已經可以肯定,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稍有不慎,自己這一百多斤極有可能就會交待在這裡。所以想也沒想,從車裡竄出來之後,大喝一聲,虛晃一下,撒腿就跑。

    濱海的海濱和其他地方有很大的不同,就是蘆葦叢特別的茂密。如果不是像浴場那樣經過開發的地段,從公路到海灘這段路中間,基本上都生長很藏盛的蘆葦叢。此時正是蘆葦長勢最好的時節,孫定琛心知自己一個人是難以抵擋住對方幾個人的進攻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跑進蘆葦叢裡。在蘆葦叢裡,對方人數的優勢勢必會大打折扣,自己也能尋機脫身。

    至於對方是什麼路數,由於形勢太過危急,暫時不是考慮的時候。

    那些人也發現了他的意圖,呼哨一聲,追了過來。雙方本來就已經屬於短兵相接。孫定琛身子剛動。對方就已經發現了對方的意圖,因此孫定琛儘管先起步,但還是沒有將對方甩開多遠。再兼之對方都是年輕力壯之人,孫定琛當年算是一員猛將,可現在人已中年,體力以及反應速度都大不如以前,剛跑出幾步,就已經被人追上。

    耳聽得腦後風聲響起,孫定琛連忙閃身躲避,但還是慢了一步。只覺得右肩一陣劇痛,已經遭受到重重一擊。這一下痛得他眼前一陣發黑,晃了幾下,一個踉蹌搶到了地上。接著那幾人大呼小叫的衝了過來,手裡的傢伙沒頭沒腦的向他招呼過來。

    此時想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孫定琛只好雙手抱頭,身子蜷成一團,盡量不將自己要害之處暴露給對方。耳聽得那些人一邊下手痛毆,一邊喝罵自己不講江湖道義,竟然公然勾結警方暗算馬峰。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呻吟幾聲,到後來,在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之下。連呻吟的力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意識也漸漸的模糊,迷迷糊糊的好像感覺到另外又有一批人急速的趕了過來,接著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當他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方越元紅著眼睛和孫定琛守在病房裡。而自己則渾身上下裹滿了紗布,包得像個木乃伊一般,週身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哪怕就是想動一下手指頭也無能為力。最要命的是。哪怕是連眨一下眼睛也會牽動神經,引來一陣劇痛。

    劇痛之下,孫定琛情不自禁的輕哼了一聲,這一聲輕哼卻讓方越元渾身一鬆:「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過來了。」

    孫定琛身不能動。只好用眼神和他交流了一下。孫晉寶見他醒過來,也連忙撲到他的床邊。

    方越元看了一眼孫晉寶。沉聲道:「小寶,你爸已經醒了,你先回家,告訴你阿姨一聲,免得她再擔心。」

    孫晉寶咬著牙,眼珠子裡佈滿了血絲,大聲道:「不,我要搞清楚,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干的,我非剮了這幫孫子不可。」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哪那麼廢話。」方越元瞪起了眼睛,但是孫晉寶卻相當執拗,將臉轉到一邊,死活不肯走。

    孫定琛張了張嘴,試著深吸了兩口氣,只覺得胸口還是疼痛無比,但是張口說話卻是沒有問題,當下對孫晉寶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小寶,你先回家,我和你方叔有話要說。」

    孫晉寶咬著嘴唇,立在那裡半晌,終於重重的哼了一聲,摔門而去。

    「這孩子。」方越元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看到孫定琛還要動彈,連忙伸手按住了他:「停停停停,你可千萬別亂動。老胳膊老腿的,身上十幾處骨折,錯了位,再想養好可就又得費一番好勁。」

    「媽的,二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這幫小兔崽子下手可真他媽的狠。」既然已經醒了過來,孫定琛很快就恢復了神智,痛哼一聲,放棄了活動一下身子的念頭。

    方越元臉上已經沒有剛才他醒來時看到的憤怒,反而帶著一絲幸災樂禍:「我說老孫哪,你大小也是一個老江湖了,怎麼這麼不小心,讓幾個小崽子打成這樣?」

    「老了,不中用了唄。又喝了點酒。不服老不行了,要是在二十年前,那幫小子我又豈會放在眼裡?」

    方越元哈哈一笑:「你還能躺在這裡和我吹牛,看樣子是沒有事了。」

    「我還行,暫時還能挺得住,你不是在省城麼,怎麼跑回來了?」

    「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收到消息怎麼可能不回來?」

    孫定琛道:「你什麼時候收到消息的?」

    「說起來你能保住一條命,還真就得感謝宣世錚。咱們這位老朋友已經懷疑馬峰的老婆是咱哥倆給弄走的,所以派出人盯著你,想從你身上找到點蛛絲馬跡。沒想到,消息沒得到,卻正好看到你挨揍,那些警察也真是敬業,明知道你的身份,但還是及時出手將你救了下來。」

    孫定琛這才明白,為什麼在荒郊野地讓一群有備而來的打手按在地上亂打,自己竟然還能撿回一條命。原來竟然是宣世錚的人救了他。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人抓住了?」

    「那還能跑了他們?當場就逮住兩個。不過是小嘍囉,一口咬定是聽到人說,馬峰這次遭難與咱們有關,所以想找個機會報仇。」

    「哦?」孫定琛歎了一口氣,問道:「那兩個人是馬峰的手下?」

    「我找人看了一下,的確是馬峰的手下,不過是馬仔而已。」

    「你覺得幾個馬仔這麼講義氣,蔣彬等人都沒有動靜,他們卻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出頭?」

    方越元嘿嘿一笑:「宣世錚查不出其他的證據,只能聽信他們的口供。現在人已經送到看守所裡看著了。這起事件警方極為關注,由宣世錚牽頭成立了一個專案組,就等你醒過來給你錄口供呢。哈哈哈哈,沒想到吧。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臨了,居然成了受害人。」

    「但這個滋味是真不好受啊。」孫定琛身子動彈不得,只能拚命的轉動著眼珠子看著自己身上包裹的紗布,偶爾一不小心哪怕動了一下手指頭,都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方越元看他的樣子,又是呵呵一笑:「怎麼樣,不聽我的話,現在遭罪了吧?當初我就勸過你,千萬別想著金盆洗手那碼子事。你就是不聽。如果你不是退了那一段時間,又豈會變成這樣?「

    「被人盯上了,就算是日防夜防,也防之不住。等傷好了再說吧。」

    正說話之間,有人在外面輕輕敲了兩下門,接著,李修和趙正走了進來,對方越元說道:「老闆,剛才宣世錚來電話,詢問孫老闆有沒有醒過來。看樣子是打算要給他做筆錄。」

    「就說人沒有醒,讓他等著。」方越元說完,揮了揮手。李修點頭應了一聲,和趙正又走了出去。

    等他們兩個走了之後,孫定琛突然說道:「絕對不是馬峰的人幹的。」

    「這一點我也很清楚。馬峰現在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話。只要咱們向省城警方打個招呼,隨時都有可能把他送進去。他不是傻子,不會分不清楚大小王。所以說,儘管那幾個小崽子是馬峰的人,但是他們的口供卻不可信。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肯定會查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竟然在濱海給我玩這套把戲。」

    一瞬間,方越元的眼中就充滿了殺氣,和剛才幸災樂禍的表情完全不一樣。

    「你說,這事會不會和馬峰的事情有關?」

    「我看未必,馬峰的事情還沒有了,這邊如果再打著他的旗號派人對付你,有點太過於明顯。而且,如果真有人想整咱們的話,所用的手段,應該和對付馬峰差不多少,不可能會這麼明目張膽的直接對人下手。你放心,我已經關照好了,最遲十天,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孫定琛對方越元的話倒是一點也沒有懷疑,他們現在是濱海最大的勢力,手底下有多少人連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這些人當然都不會是守法良民,所以在看守所裡也有他們的人在裡面關著。馬峰那兩個手下一旦進了看守所,方越元的人肯定就會有所行動。只要不把事情鬧得太大,管教也基本上都是眼睜眼閉。

    在那裡面,誰有錢誰就是大爺。只要方越元拿出一筆小錢,就能讓自己的人在號裡面成為絕對的老大,這種老大當然不能像香港電影裡的那樣作威作福,不過想從兩個不知名的小混混嘴裡掏出點東西,已經足足有餘。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孫定琛倦意上湧,眼皮開始不住的打起架來。方越元剛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吵得最凶的就是孫晉寶的聲音,這孩子簡直是在扯著脖子和人大聲的爭辯著什麼。

    方越元皺起了眉:「不是讓他回家了,怎麼還沒走?」走到門口,伸手打開了門,只見孫晉寶站在門外,臉紅脖子粗的對兩名警察吼道:「我都說了,我爸還沒有醒過來,你們還進去幹什麼?我警告你們,現在我爸可是受害人,而且身受重傷,你們要是打擾了他。將來傷勢有反覆。我饒不了你們。」

    那兩名警察都是五十來歲的老警察,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當然不會被他嚇住。其中一人冷笑道:「小伙子,你激動什麼?一會說你父親沒有醒,一會說怕我打擾他,他要是沒醒的話,我們怎麼會打擾到他?小樣的,胎毛還沒褪淨呢,就警告我?我還警告你呢,現在我是在執行公務。你要是再阻攔我的話,隨時都能靠你一個妨害公務。」

    孫晉寶初生牛犢不怕虎,更不會被他幾句話嚇住,聞言也冷笑一聲:「大叔。別以為我真不懂法,我又沒碰你一下,怎麼能算是妨害公務?」

    「你還懂法啊?你要是懂法的話,就不會小小年紀在局子裡面就留下一撂案底了。孫晉寶,最近很活躍嘛。」

    孫晉寶還想要再和他吵,但是方越元卻喝止了他:「小寶,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先回家。」

    警察的話孫晉寶可以當他是個屁,但是方越元的話卻不能不聽。回頭一看方越元從屋裡走了出來,頓時消停了不少。雖然沒有依言回家,但卻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方越元喝止了孫晉寶之後,沉著臉走到了那兩位警察面前,打量了一下二人,說道:「兩位,看起來有點眼熟啊,咱們以前打過交道?」

    那兩名警察一見他出來,態度也有所收斂,還是剛才和孫晉寶說話的那警察,伸手從包裡掏出幾張筆錄紙。說道:「濱海就這麼大點地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咱們以前當然打過交道。宣局聽說孫老闆已經醒了,派我們兩個過來給孫老闆做個筆錄,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

    「方便。怎麼不方便。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老孫在十分鐘之前才醒過來。對了。我還沒有謝謝你們宣局呢,要不是他派人跟著老孫的話,恐怕老孫這條命就得交待到那裡。你們宣局現在在什麼地方?我想請他吃頓飯,好好謝謝他。」

    那警察臉色一變,沉聲道:「宣局現在正忙著審案子,估計方老闆想要請他吃飯,還得要等一段時間。」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兩位請進吧。」方越元說完,閃開身子,向那兩名警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兩名警察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之順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了一下之後,才對視一眼,向方越元點了點頭,拎著包,側著身子擠了進去。

    等他們進去之後,方越元隨手帶上了門,瞪了孫晉寶一眼。孫晉寶低下頭咳嗽了兩聲,結結巴巴的說道:「其實,其實我剛才已經走了,臨時想起有點東西放在李修這裡,所以回來取東西。現在沒事了,我回家了。」生怕方越元找自己問罪,說完之後,一溜煙的跑掉了。

    方越元冷哼一聲,對李修說道:「跟著他,他到哪你到哪,總之不能讓他跑出去給我搗亂。」

    李修一怔:「老闆,這樣不太好吧。寶少爺剛才只不過是和那兩名警察吵了幾句,也沒有什麼大事。」

    「我擔心的不是他和警察吵架,是害怕他年輕氣盛,去找馬峰手下的麻煩。總之一句話,你把人給我看住了,如果他搞出什麼事來,我唯你是問。」

    李修不敢再多說話,急匆匆的追趕孫晉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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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定琛遇襲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療養院那邊。本來孫定琛和方越元不想讓劉欣知道這件事,免得她分心。現在新生早已開學,謝明倩自然也就回到了學校,療養院這邊又剩下了劉欣和方曉晨兩個人。如果在這個時候,讓劉欣知道孫定琛遇襲受傷的事情,勢必會心中大亂,連帶著方曉晨也會受到影響。

    自從方曉晨和劉欣走後,方越元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她們兩個,雖然通過幾次電話,但對於方曉晨的病情卻是一無所知。只是從謝明倩那裡知道,方曉晨的病情很不樂觀。這期間謝明倩也曾回來過兩次,都是拿著方曉晨的病歷去省城醫大四院找專家會診,然後又火燒火燎的坐飛機離開。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對於方曉晨的病情,儘管方越元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身為方曉晨的父親,但凡有一絲希望,他就沒有放棄的道理。在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其他的因素干擾到方曉晨。

    所以,劉欣和方曉晨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孫定琛醒來之後的事情,而且是孫晉寶按捺不住,偷偷打電話告訴劉欣的。

    當劉欣接到孫晉寶的電話之後,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仔細詢問了一番,得知這一次孫定琛受的傷可不像以前在江湖上廝混的時候受的那點小傷,足足在醫院裡昏迷了五天,如果不是方越元敢花錢,又花得起錢的話,恐怕真就要一命鳴呼。

    電話裡的孫晉寶,自然是將孫定琛的病情說得要多得就有多重,以期望劉欣能在這個時候抽空回來一趟,姐弟二人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報仇的事情。但他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方曉晨的病現在也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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