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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九九章 自有打算 文 / 貝戎

    她不知道程志超心裡有什麼打算,生怕這小子在特種部隊裡面呆得時間長了,冷不丁被關到看守所裡不習慣,大少爺脾氣發作,所以先將自己摘出來,明白無誤的告訴程志超,在合理的情況下,可以任由他自作主張。但要是純粹的想搗亂,責任只能由自己來負。

    程志超當然知道她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嘿嘿一笑,站起身來,對曲蘊婷和許承均說道:「兩位遠道而來,應該十分的辛苦,咱們先坐下說。我這裡沒有椅子,幸好我年輕力壯,站一會沒有關係,你們坐。」

    曲蘊婷啼笑皆非:「我說你到底是來坐牢的還是跑到這裡請客的,怎麼比我們還大方自然?」

    程志超笑道:「我和他們不一樣,愁眉苦臉的樣子,只是在他們面前裝裝相而已,現在這個屋裡就咱們三個自己人,我還裝個什麼勁?」

    這時候,看守所的民警已經將程志超的衣服取了過來,許承均接過之後,打發那個民警先迴避一下。曲蘊婷拿過衣服之後,隨手拋給了程志超:「趕緊穿上,你看看你的樣子,成何體統。」

    藉著程志超穿衣服的當口,曲蘊婷斯斯文文的坐在床上,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說道:「說,因為什麼和人家打起來的?」

    「您也知道,每個號裡面都會有一個牢頭獄霸,我一進號,就讓他們給熊了。」

    「就因為他們熊你,你就大半夜的揍人家?」曲蘊婷睜大了眼睛,不悅的說:「程志超同志,我覺得有必要再一次提醒你,你現在的身份是一名在押嫌疑犯,不是特種大隊的特戰隊員。你的所作所為。必須要和你的身份相襯。」

    「你急什麼啊?」程志超皺起了眉:「我認識的女生也不少,就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急的性子,沒等人家把話就話,就忙著給我下結論。」

    「好好好,那你說說,從頭說。細細說,我聽著。」曲蘊婷眼皮一抹,很自然的就翹起了二郎腿。

    「是這麼一回事,本來嘛,我一直記得我現在的身份的。所以他們熊我,我心裡再不痛快,也拚命的忍著,就連他們安排我洗廁所,我也沒有反抗。」

    「這不挺好嗎?怎麼最後又和人打起來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看守把被子給我送過來了,那被子洗得挺乾淨的。」

    「廢話,用了半袋洗衣服,足足洗了一個鐘頭,能不乾淨麼?」曲蘊婷冷聲說道。

    程志超大吃一驚:「啥,敢情那被子是你幫我準備的?」

    曲蘊婷翻了翻白眼,沒有搭理他。許承均笑道:「我們兩個不是看守所的人,你在號裡有什麼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幫你,心裡面總覺得有點過意不去。所以你曲大姐就替你準備了一床好被子。也算是向你表達我們的歉意。」

    「原來是這樣啊。」程志超咧開嘴笑了起來,向曲蘊婷道了幾聲謝之後,繼續說道:「我那床被子好啊,就讓我們號裡的牢頭給看中了,非要用他那床髒被子和我換。不過我總覺得他這麼做是有目的,應該是想探探我的底。咳咳。話說,我從來沒有蓋過那麼髒的被子,真有點不太習慣。」

    「打起來了?」

    「本來是要打起來的,但是我又想起了忍字訣,所以實際上只是我一個人在挨揍。在這裡。我要重點抗議一下看守所的監控系統,我挨揍的時候,沒有人過來阻止,可是輪到我揍他們的時候,沒打一會就來人了。希望在我離開看守所之前,兩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解釋你一個大頭鬼。」曲蘊婷豎著眉毛吼道:「你是新進去的,挨欺負很正常。一般情況下,看守所的人碰到新人挨欺負的時候,都不會去管。道理嘛,也很簡單,新人不懂規矩,由號裡的老犯人修理修理之後,以後管理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那行,算我倒霉。」程志超歎了一口氣,又說道:「就在我挨揍的時候,突然有了一個重大的發現,終於讓我摸著一個和孟慶龍接近的突破口。」

    此言一出,不但曲蘊婷一臉的緊張,就連許承均都是緊張萬分,湊到他面前連聲問道:「快說,什麼突破口?」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在我挨揍之後,孟慶龍竟然替我求情,而那個叫炮哥的獄霸竟然也因此收了手,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本來我想藉著這個機會和孟慶龍道個謝,也算是和他認識了。但是沒想到的,他竟然還把我扶到了鋪上,而且還和我嘮了幾句。」

    曲蘊婷奇道:「有這種巧事?」

    「所謂無巧不成書就是這個道理啦。」程志超笑問道:「你說,這是不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口?」

    曲蘊婷和許承均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如果事情真如程志超所說的那樣,那麼還真就是一個重大的突破口。孟慶龍主動幫著程志超解圍,程志超出於感謝,從此之後和孟慶龍之間建立起一種比較親密的關係,完全合乎情理。如此一來,就用不著程志超煞費苦心的創造和孟慶龍接近的機會了。

    「你打算怎麼做?」程志超說到這裡,許承均就已經明白程志超主動動手打人,肯定有他的考慮。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孟慶龍主動接近了我,那麼以後我和他來往也就是自然而然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讓他產生拉攏我的念頭,我就必須要亮出自己的肌肉,讓他知道,我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對象。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短的時間把那個炮哥擠出去,由我來當老大。」

    許承均點了點頭:「只要搭上線,一切都好說。你們兩個這麼快就搭上線,真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同意你說的。回頭我就找看守所的領導,由他們來配合你。兩天之內,爭取讓你過一把獄霸的癮。不過你也要多加小心,像孟慶龍這種老江湖,如果表現得太露骨的話,一眼就能讓他看穿了。」

    「放心,我心裡有數。炒菜得用急火。熬湯嘛,還得是慢火熬出來的有味道。」

    「喲,看不出來,小小年紀,說話還一套一套的呢。」曲蘊婷白了程志超一眼,「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你記住了,從現在起,你就已經沒有了退路。啊。也不是沒有退路,如果現在被孟慶龍識破的話,好歹你還能抽身出來。如果將來你們兩個出去之後,被他識破了身份的話,你只有死路一條。」

    「多謝大姐提醒,麻煩你下次盼著我點好中不中?」程志超丟給她兩個衛生球眼珠子,「我覺得,現在你們最應該關心的不是我。而是如何在外面布網,既要讓孟慶龍逃了。又得斷了他的念想,一心一意的帶著我去投靠他那大哥,我這邊完全不用擔心,好歹我也經過將近一年的特種訓練。」

    「凡事多加小心就是了。」曲蘊婷歎了一口氣,「本來你替我們在牢裡受苦,我們應該表示表示的。只不過真是有點不方便,等你完成任務回來之後,我們兩個做東,好好的表示表示。」

    「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以,你的性質很惡劣。所以必須要在這裡面住幾天。當然了,待遇方面,肯定不能按照犯人的標準,你就當在這裡改善幾天伙食,然後才能回去。」

    程志超也知道自己把人打傷的事情相當嚴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警方的臥底人員,曲蘊婷和許承均又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趕了過來,恐怕現在自己早就讓人收拾得滿地找牙了。在這裡關幾天,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懲罰而已,而且剛才曲蘊婷也說了,他在這裡面關「禁閉」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實際上還真就是過來改善伙食來了。雖然這伙食來得有點晚,從昨天晚上被關到這裡,一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傳說中的「改善」。

    許承均和曲蘊婷的工作都很忙,不可能在這裡逗留太久的時間,因此瞭解了情況之後就走了。沒過多久,果然有人將程志超的飯送了過來,標準的四菜一湯,而且還有兩個肉菜。有這麼好的伙食勾引著,程志超也就安心的在這個小屋裡面住了下來。晚上的時候,又有人給他送過來兩本書供他打發時間,只不過送書的人品味似乎有點高,其中一本竟然是《全唐詩》中的一冊,讓程志超不禁大跌眼鏡。

    這一住就是五六天的時間,到了第六天頭上,程志超終於又被放回到了號裡面。這時候號裡面已經又加了兩個新人,這兩個人一身破舊的迷彩服,頭髮亂蓬蓬的,那迷彩服也不是正兒八經的制式服裝,一看就是從勞保商店裡買的勞動服,只是有一個迷彩服的樣子而已。

    這兩個人,無論怎麼看都是工地上的民工,現在已近年關,在北方,早已經是冰天雪地的幹不了活,工地都停工了。但是在南方,由於氣候的原因,還是有建築工地趕進度沒有停工,不過也僅僅是佔了極小的一部分比例。

    看到他們兩個,程志超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民工在工地好端端的幹著活,怎麼會被送到這裡來?就算是工地裡有什麼打架鬥毆的情況,最多關進拘留所就行了。現在人居然關到這裡來了,那得犯了多大的案子?

    程志超回來的時候,號裡的幾個老犯正在和那兩個農民工模樣的人在做遊戲。所謂的遊戲,其實就是變著法子虐待他們取樂。那兩個人雖然身份不太高貴,但也不是老實人,當然不甘心受辱。不過他們的拳頭沒有程志超硬,幾個回合下來,就在老犯們的威逼之下乖乖就範了。

    大伙正玩得起勁的時候,程志超就由看守所的獄警送回來了。老犯們看到穿制服的人來了,馬上一哄而散,紛紛回到自己的鋪上,要多老實就有多老實。等獄警將程志超送回號裡離去之後,眾人這才活了過來。但是卻沒有人圍過來,每個人看著程志超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敬畏。

    很顯然。程志超前些天的凶殘表現,把他們嚇著了。

    他們不來惹事,程志超也樂得清靜,回到自己的床鋪前一看,當場就愣住了。只見床鋪上整整齊齊的疊著一床洗得乾乾淨淨的被褥。真是難為這些大老爺們了,一套假軍被。竟然也能被他們疊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塊,而且竟然不比當兵的差多少。

    程志超認得,這套被褥就是曲蘊婷給他洗的那套,原本被炮哥搶走了,現在又回到了自己的鋪上。

    由於程志超僅僅在號裡呆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被帶走「關禁閉」去了,號裡的人和他都不熟,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就只有孟慶龍一個人。在號裡眾人哀求的目光之下,本來不想出頭的孟慶龍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了程志超的面前,笑著問道:「回來啦?」

    「啊。回來了,怎麼樣,幾天沒見,老哥有沒有想兄弟啊?」程志超滿面春風的回答道。

    看到程志超竟然還對自己如此客氣,孟慶龍心裡也很高興,咧開嘴跟著他笑了兩聲,伸手指了指床鋪上的被子:「你這套被褥本來已經被炮哥搶走了,不過現在炮哥不住咱們號了。所以大伙核計了一下,把這床被子又給你拿回來了。」

    「不住咱們號了?他去哪了?」

    孟慶龍苦笑道:「這一次。他和老尚傷的都不輕,已經送到醫院去了。本來我還擔心你會因此受到懲罰,沒想到你小子運氣倒是挺不錯的,僅僅是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怎麼樣,沒少遭罪?」

    「其實也沒有遭什麼罪,那天我被帶走之後。領導連夜就問我怎麼回事。我把情況說明了一下之後,領導們倒挺通情達理的,覺得這件事不怪我,就把我關了起來。」

    孟慶龍奇道:「真是怪了,以往號裡打架的。哪一回都被折騰得去了半條命,怎麼你卻沒有事?」

    程志超心裡一驚,急忙苦笑了一聲:「可能他們知道我犯的是死罪,在他們眼裡,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所以對著我這個活不幾天的活死人,就格外關照一些。」

    「唉。」孟慶龍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程志超的肩膀:「算了,你也別想太多,不是還沒判呢嘛,說不定過些日子,你的事情就能有轉機呢。聽老哥的,凡事想開一點,千萬別鑽牛角尖。」

    「沒事,活我是干了,既然干了活,被捉住吃槍子,也是我自找的,和別人沒有關係。老哥你是一個好人,咱哥倆難得有緣,才在這裡面聚上了,以後可得多親多近。將來老哥出去了之後,想起兄弟的時候,就在清明節的時候,給兄弟燒兩張黃紙,兄弟就算是在九泉之下,也念著老哥的好。」

    「呸呸呸,胡說什麼呢。你還年輕,將來的路還長著呢。」壓低聲音之後,對程志超極快的說道:「將來提審的時候,你就一口咬定,你是從犯,主犯是那兩個死掉的人。至於你在你們那夥人之中負責幹什麼,什麼活輕鬆就往什麼活上攬。反正那兩個人已經死了,你把我幹的事往他們身上推,警察也死無對證。這樣一來,說不定你還能有一線生機。千萬要記住啊。」

    程志超這一次真的對孟慶龍心存感激了,雖然他心裡很清楚,他是兵,對方是匪,兩者之間永遠不可能存在著真正的交情,不過有這麼一個陌生人關心自己,還是讓他心裡覺得暖暖的。

    說完了之後,孟慶龍又咳嗽了兩聲,對程志超低聲說道:「在沒回來之前,大伙都有話想要對你說。你看看,是不是和他們……」說著,向其他人努了努嘴。

    程志超這時才發現,號裡其他人雖然表面上在各忙各的,但卻都不停的偷偷看著他和孟慶龍,就連獄警走了之後,繼續拿那兩個民工模樣的人取樂的人也不例外。

    「他們要和我說什麼?」

    孟慶龍淡然一笑:「是這麼一回事,炮哥以前是咱們號裡的老大,號裡有什麼事都要聽從他的安排。現在他不在了,咱們號裡遇到事情也沒有一個出頭的人,這也不合規矩。所以大伙商量了一下,你回來之後,就把炮哥以前的位子接過來,你看怎麼樣?」

    「不行不行,我這塊料,怎麼可能配當老大。老哥,我看你挺合適的,要不這個老大你來當。」程志超心裡暗笑了兩聲,提高聲音推辭道。

    話音剛落,早就在偷偷關注著他們兩個的其他犯人馬上都圍了過來,藉著這個機會,紛紛表示由程志超來當這個號裡的老大,前幾天參與毆打程志超的兩個人也不甘人後的向程志超表達了忠心。

    孟慶龍笑道:「看到了,你這是眾望所歸,就別推辭了。再推辭的話,可就是瞧不起這幫兄弟啦。」

    程志超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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