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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052 革命(上) 文 / 松風寒

    龍邵文這次是憑藉著他在青幫的身份消弭了禍端,朱鼎發、吳文禮、趙孟庭、章林虎、俞文征等見到了入青幫的好處,都紛紛拜了「大」字輩的董浩昌為老頭子,光榮地成為青幫一員。送拜帖、開香堂那天,朱鼎發問葉生秋為什麼不趁機也入了青幫,葉生秋只淡淡說:跟著阿文干,又何必去拜別人做老頭子……朱鼎發聽後一笑了之,也不再勸。

    這天朱鼎髮帶了一個朋友來見龍邵文,說是他鹽城同鄉,名叫顧竹軒,公共租界幹過巡捕,因私放犯命案的同鄉被開除後,就去德國人開設的「飛星車行」拉黃包車,並代為掌管車行業務,手下也帶著一幫兄弟,師傅是青幫「大」字輩劉登階……顧竹軒從前因為一些瑣事得罪過「萬順堂」,差點被沉江種荷花,他聽說了龍邵文單身會范得禮的這一段傳奇,雖不信什麼刀光劍影,血光重重這類劍仙、俠客的傳說,但依舊要朱鼎發幫他引見認識一下這個讓范得禮塌了台的龍邵文。既然同是幫中兄弟,又專程來結識自己,龍邵文自然待之以理,在「大吉樓」擺酒招待了顧竹軒……龍邵文說,「竹軒阿哥,你既然拉車,手下又有一幫兄弟,為什麼不自己開個車行?」顧竹軒搖著頭,「開車行的本錢不小,暫時籌不到……」龍邵文聽了只笑笑,飯後,他讓朱鼎發拿一千塊給顧竹軒送去,讓他用作開車行的本錢。

    一次世界大戰開打後,德國人在上海的日子逐漸難過,顧竹軒趁勢盤下「飛星車行」,做了老闆……當時蘇北江淮鹽城一帶災患連連,哀鴻遍野,民不聊生,盜匪如麻,為求生計的難民便逃來江南謀生,上海更是首選,來滬後,男人多數從事拉黃包車、剃頭、擦背或扞腳等活計,女人多數則淪為娼妓,朱鼎發,顧竹軒就是在這種背景下來的上海。

    揚屬八縣寄居上海的民眾多達數十萬,因職業低下,極端受人歧視。於是便不擇手段地拚命爭取較高的社會地位,顧竹軒由於為人仗義,行事公平,加之好打抱不平,肯替兄弟玩命,故而極受兄弟推崇。他鼎盛時,手下擁有萬名黃包車伕,個個唯顧竹軒之命是從,他也就此成為橫跨英、法、華三界的青幫大亨。在他崛起的初期,幾乎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只龍邵文這一個例外。

    兄弟多了,龍邵文的住處整日裡人來人往的就顯侷促了,他決定另外再找一處大房子搬過去……朱鼎發在外面跑了幾日,這天回來對龍邵文說,「福煦路德陽裡有一處臨街的兩層樓不錯,如果租下來,上面儘夠兄弟們住,底下一層還可以改成煙館。」

    自從去過「誠信樓」後,開煙館這個想法就在龍邵文心中開始醞釀了,他一下子高興了,「開煙館好啊!雇上十幾個漂亮的女堂倌,奶奶的,要發財了!」他說,「找房東談,一定要把房子拿下啊,我去找馬祥生,讓他在黃金榮面前吹吹與風,搞個煙館的牌照……」半天後,朱鼎發垂頭喪氣的回來說:房子被人搶先租走了,對方出的價錢高咱們一倍。

    葉生秋冰冷著說,「我去看看吧!是哪個大老闆這麼有這麼壯的膽子,敢拿走咱們看對的房子。」

    「不僅是咱們的房子漲價了,」朱鼎發說,「從昨天開始,租界的人突然多了起來,都說是西邊打起來了,不少人都跑到上海來避難。」

    「有這樣的事情?」龍邵文讓俞文征上街面打探消息,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喊來趙孟庭,破天荒地讓趙孟庭去給他買份當天的報紙,讀給他聽。

    「奶奶的。」龍邵文聽趙孟庭讀完報,才知道革命黨已經進攻了武昌,引起了上海社會秩序的混亂。人們紛紛上街擠兌現洋,搶購金銀,有人向家鄉跑,有人向租界跑。亂作一團。他不禁暗罵自己,「只恨老子識字少,不讀書、不看報的,連革命黨幹出這麼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俞文征也帶消息回來了……上海各大碼頭只要有江輪一到,就扶老攜幼,拖男帶女下來很多人,這些人湧入上海後,上海大小各棧房紛紛爆滿……他遞上一張順手扯下的上海縣衙的安民告示,趙孟庭看過後說:是上海道劉燕翼和知縣田寶榮發佈的,說什麼湖北兵變不日便會平定,其他各省各埠,均安靜如常,大家不要聽信謠言……

    「怪不得房子這麼搶手,原來都讓避難的湖北佬搞走了,觸那,王八蛋!」朱鼎發自語著,也不知是在罵誰。

    龍邵文一把從趙孟庭手中搶過告示,撕成兩半後又揉做一團,甩在地上,踩了一腳,「奶奶的,劉燕翼和田寶榮兩個傢伙在胡說八道,平定兵變?做夢吧!革命黨厲害的狠,個個都是一根筋的亡命徒,清軍怎會是他們的對手……」他的神色突然嚴肅起來,「照我看,咱們也趕緊準備一下,革命黨都攻打湖北了,湖北離上海應該很近吧!估計過不了幾天就要攻打上海了,媽的,到時候咱們堅決地跟革命黨站到一起,不能落後啊!」

    葉生秋不以為然,「革命黨再厲害也打不到租界來啊!咱們只在租界發財,干他革命黨什麼事?照我說,趁著上海現在難民多,趕緊琢磨著怎麼去洗劫這些難民,觸那,難民可是塊不可多得的肥肉,你們想,他們逃難出來的時候,一定會把全部家財都隨身攜帶!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章林虎甕聲甕氣地拍著腿,附和著,「是啊!生秋阿哥這一招落井下石的計策實在是高明,只要依計行事,那可是大大的發財……」

    葉生秋臉紅了,「觸你娘,老子教你個乖,落井下石那是罵人的,可不是什麼好話,以後不懂得就要多學多問,不要臭詞濫用。」

    章林虎聽葉生秋訓斥,趕緊說,「是!是!那就叫……叫趁火打劫、雪中送那個……那個冰之計吧!」

    葉生秋罵聲「觸那!」,苦笑一聲,也不去理他。

    龍邵文笑了一聲,「生秋阿哥這條打劫難民的計策極為高明,但在打劫難民之前,咱們總該想好將來何去何從吧!總該決定一下你們是繼續留著辮子呢?還是像我一樣梳著革命的髮型!這可是關係到咱們未來的長久之計啊!」

    朱鼎發找來一把剪刀,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喀嚓」一下就把辮子剪了,用手摩挲著把頭髮散開,「老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革命黨,還因此上了法場,這朝廷的順民早就當夠了,老子要干革命黨。」

    趙孟庭猶豫著摸著辮子,瞧神色有點依依不捨,他說:這辮子從小留到大,一下子就剪了,怪捨不得的,沒了辮子,今後每天早晨一起床,可空虛的很啊!

    「觸他娘,剪了辮子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又有什麼空虛了……」吳文禮抓過辮子,「喀嚓!」一剪子,連根去除。

    章林虎笑著說:我早就羨慕生秋阿哥的髮型了,天生的禿頭,生就一副凶神惡鬼的模樣,我早說過,咱們和生秋阿哥混在一起,仿若是羊和狼關在一個圈裡,雀和鷂住一個窩,怎麼看著也不搭調,現在好了,我也把頭刮光了,看著就跟生秋阿哥一個德行了……他抓過辮子,也是一剪子,又說:生秋阿哥,你來給我刮頭皮,就要和你一摸一樣的禿驢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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