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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056 同志(下) 文 / 松風寒

    龍邵文歎口氣,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樣,「革命艱難啊!我參加革命的時候,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屍骨未寒!革命黨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我發誓要為烈士們報仇……」他搖晃著腦袋,「我當時義……那個……氣憤添胸,衝動的了不得,頭腦一炸,熱血沸騰,也不考慮後果了,就拼著那不要命的一腔熱血,帶著兄弟們攻佔了清廷的稽徵局了,本來已經搶了他們的槍,準備造清廷的反了,沒想到被叛徒出賣了……」他一邊深沉地回憶著往事,一邊長吁短歎著,發出英雄壯志卻難酬的感慨……

    「叛徒是誰?叫什麼名字啊!」田老五一改笑嘻嘻地模樣,臉上帶著一幅怒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問。

    「唉!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龍邵文苦笑著,似乎往事不願再提,「我知道出賣我的兄弟也不容易!不想追究了!」

    田老五凝重地點點頭,想,「阿文有難言之隱啊!」他說,「你既然不說,咱們也就不問了,江湖上的兄弟們都知道你阿文很重義氣,當日只為了救一個小兄弟,就單刀赴會,踢了萬順堂的場子。我當日就跟在座的這些兄弟說過,陳先生的弟子,是一個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王老九「哼」了一聲,「阿文光棍落檻,宅心仁厚,換做是我,早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

    龍邵文心底暗笑一聲,臉上苦笑一下,「帶兄弟不容易,想讓兄弟們都服氣,更不容易,兄弟既然對我有怨恨,那就是我阿文有不敞亮的地方,大家都為混口飯吃,我既然命大沒死成,再計較可就沒意思了。」

    素來不多言語的孫紹武歎口氣,大有與龍邵文相逢太晚之恨,他說,「今日咱們兄弟既然有緣,就此與阿文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見張承槱、劉福標、田老五、王老九等人都鄭重地點著頭,龍邵文忙不迭地說,「求之不得!我早就有了這個意思,只怕高攀不起各位哥哥!所以不敢提,能與你們這些英雄成了兄弟,阿文我開心的要命。」

    幾人當下就在茶館找了間雅捨,撤下茶桌,擺下香案……龍邵文張羅著要去買酒,他說,「拜把子都要大碗喝酒,沒酒不像話!」張承槱攔著他,「兄弟是裝在心裡的,不是擺在面子上的,有沒有酒並不重要。咱們都是革命黨,一切從簡即可。」幾人當下以茶代酒,在香案前下跪,結為異姓兄弟,並誓詞:「兄弟一心,其力斷金,驅逐韃虜,推翻滿清。」

    張承槱歲數最大,為大哥,劉福標與張承槱同庚,但生日較小,行二。龍邵文讚歎說,「排行老二的都厲害,關公關二爺就排老二。」田老五行三。龍邵文又贊,「排老三的也很了不起,張飛就排老三。」接下來是孫紹武行四,王老九行五,龍邵文最小,為老ど。

    結拜既畢,龍邵文心中大感踏實,「有了這幾個武藝高強的哥哥給老子當保鏢,那老子可就上了保險,等敢死的時候,他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瞧著老子送命而見死不救吧!媽的,應桂馨,現在革命黨中有本事的,都成了老子的兄弟,你就等著老子要你的好看吧!」他心情大好之下,當即說,「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現在離晚飯時間還早,茶也喝得淡寡無味了,咱們不如先去『利生公司』賭兩手,那裡有個會掉錢的鐵皮盒子,有點意思,賭完錢咱們再去『誠信樓』香兩口大煙,讓美貌的女堂倌給咱們捶捶腿,捏捏腰,消磨會兒時間,等晚上兄弟我安排幾位哥哥海吃一頓,然後再去『醉紅樓』睡他一晚上……」他雙眼泛著光,一臉的誘惑神色,「醉紅樓的娘們可是既漂亮又風騷的很吶!」

    張承槱等幾人聽完龍邵文如此安排,都面面相覷。龍邵文見幾個人都不說話,緊張地問,「怎麼?嫌兄弟我安排的不夠滿意?」張承槱猶豫著說,「咱們兄弟雖都是幫會中人,喝酒、賭錢、抽煙、**,幫規並不禁止,只是現在革命當頭,起義在即,如此做法怕是多有不妥……」

    龍邵文笑了,「起義在即,才應該全身心地放鬆一下,只有放鬆了,才能更好地干革命,萬一革命過程中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人死鳥朝上了,即便想玩兒也來不及了啊!」

    田老五拍桌而起,「既然兄弟都已經安排好了,沒說的,今天就耍上幾手,放鬆一下吧!」眾兄弟也都無異議,當即就一起往「利生公司」而去……

    ……第二天一早,龍邵文從「醉紅樓」小怡君的被窩裡鑽出,收拾洗漱已畢,卻仍不見張承槱等人的動靜,心下暗笑,「這幾位哥哥真是色中惡鬼!已經日上三竿了,他們還賴在女人的被窩不肯出來。」他喚姨娘來問,姨娘說,「昨夜他們也不留宿,到現在仍坐在門外的台階上等著公子。」龍邵文一驚,推門出去,卻見張承槱、田老五等人正坐在「醉紅樓」門兩側的台階上等他。見他出來,田老五喜道,「兄弟醒了。」龍邵文忙問,「幾位哥哥怎麼坐在這裡?可是醉紅樓的姨娘招待不周?」田老五忙說,「挺好!挺好!我們只等兄弟睡醒,打個招呼這就走!」龍邵文一臉的慚愧,「幾位哥哥不好駁我的面子,又不想壞了革命黨的名聲,這才在門口蹲了一晚。」愧疚之下,他恨不得只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他從身上掏出一張千元莊票,向田老五手中塞著,「是兄弟考慮不周,讓幾位哥哥受苦了,這點小錢,算是兄弟孝敬幾位哥哥的見面禮吧!」

    田老五那肯接,推脫說:咱們義結金蘭,你要這麼說,咱們的臉可就都貼在地上了!

    龍邵文只把臉一拉,「哥哥們要是不接,就是瞧不起老ど啦!」

    劉福標笑著說,「是!這錢該拿著,昨天兄弟在被窩裡摟著女人快活,卻讓咱們幾個看著眼饞,把錢收了,等革命勝利了,咱們也學學老ど,睡女人被窩去。」

    張承槱只道劉福標是在給龍邵文台階下,就說,「也好,咱們也的確是窮的日久了,這筆錢也夠咱們花上一段日子了,收了吧!」

    田老五這才半推半就的把莊票收了。

    龍邵文心中覺得舒服了一點,卻想,「幾位哥哥都是身懷異術之人,搶碼頭,搞煙土,哪怕是攔路搶劫也都能發財,怎地卻窮成這個樣子,不應該呀……」他卻不知洪門中素有「清水」、「渾水」之分,所謂「清水」是指不偷不拿、不搶不掠、不殺人放火、不取不義之財,是一群有正當職業的「袍哥」、「漢留」,而「渾水」就什麼壞事都幹,無惡不作。此時的洪門雖早已經「清」「渾」不分,並流傳著十二字黑話:不攔就披,不打就吹,臥著舔灰。翻譯過來就是如果不搞「攔馬販子」騙錢,就得「批著斗篷當王八」;如果不打架鬧事,就要去靠「吹牛拍馬」搞錢;如果「既不攔,也不披,既不打,也不吹」,那就只好睡著「舔灰」,而「舔灰」顯然不能填飽肚子……田老五他們都是當世難得一見的「清水」袍哥,秉承洪門的一貫傳統,向以推翻滿清統治為己任,自然不肯去趟「渾水」,幫會中人不偷不搶,又無其他來錢之處,自然是免不得受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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