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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218 張大帥(下) 文 / 松風寒

    張宗昌大嚼幾口菜葉,本來不餓的肚子去被菜葉勾出了食慾,只等著火雞、牛排上來。

    ……不一會,烤火雞、牛排上桌。牛排切割開後隱約帶血,卻是五成熟,張宗昌皺眉推到一邊不吃,眼睛只往那色澤鮮亮,焦中帶黃的火雞上瞄去,他學著別人的樣子用刀去割食,可這刀在他手中卻是笨拙的不聽使喚……張宗昌用不慣刀叉,席間又無美人作陪左右供其消遣蹂躪,唯一的一位女人還遙遙坐在他的對面,可望而不可及,喝的還是味道古怪的洋酒。本就早已無法忍受,此時見這火雞還與自己為難,當時只把刀叉向桌上一摔,罵道:媽個巴子,這洋人的東西實在是用不習慣,這飯吃的卻是難受。

    在場客人無不是身份修養極高的聞人名流,見張宗昌當桌口吐髒話,無不面面相覷。他們早聽說這位張大帥手下的一群紅鬍子、藍眼睛的強盜兵在黃浦灘犯下了燒殺劫掠的事情,還以為張大帥本人並不知情,此時一見這些強盜的首領,才知有什麼樣的頭領,自然就有什麼樣的兵,不禁都為上海的未來局勢擔憂。

    龍邵文對此種場面見怪不怪,他交友廣闊,知道中國的軍閥形形色色,什麼人都有……東北鬍子王張作霖每天早晨要喝一碗虎血,不然一天都打不起精神,搞得老林子裡的東北虎都快要被殺光了;閻錫山養了一大群的妻妾,卻偏偏看上了自己的胞妹,同他長得一樣圓頭圓腦的五妹子閻慧卿,二人居然通姦,後姦情敗露,閻錫山居然振振有詞:俄仔叫做肥水不流外人田;桂系軍閥白崇禧的父親開錢莊,白崇禧會時而扔下貴客轉身就走,原因是他父親數錢的人手不夠,調他去密室數錢;粵系軍閥,南天王陳濟棠十分迷信,大事小情事先都要占卜算卦,預測禍福後再行定奪,甚至她老婆生了病也不請正經郎中,卻請一些巫醫、術士幫著驅邪;西北軍閥馮玉祥以性格古怪著稱,他官居一品,統兵數十萬,卻一身破爛布衣,形同叫花子,時而褲腰間還別著一本聖經;齊燮元每晚睡覺都要換女人,他喜歡一邊**,一邊唱歌,唱的歌稀奇古怪,無所不有,但在最亢奮的時候,總是聲嘶力竭的唱同一首歌,是袁世凱當年頒布的國歌:《中華雄踞天地間》……中華雄立宇宙間,廓八埏,華胄來從崑崙巔,江湖浩蕩山錦連……他的歌聲逼瘋了不少女人;眼前的這個張宗昌最是神經,他時而會豪氣沖天,命令炮兵,「給老子向天開炮,嚇唬嚇唬老天爺……媽個x的,龍邵文暗中感慨,「中國的政治舞台,從來就是這樣的一群人啊!素質低呀!」

    唐菁見張宗昌發了脾氣,當下皓齒一露,朱唇輕啟,柔聲說,大帥既然不喜歡這裡的飯菜,我們不如這就去樓上跳舞。

    張宗昌正等著飯後開賭,一聽跳舞覺得無趣之極,可是再一瞧唐菁,卻又來了興趣,心想:跳舞好呀!能摟著漂亮女人。媽個巴子,總比在這裡看著飯菜吃不到嘴裡強。他當即應允,在一群人的圍捧之下,來到禮查飯店最高層的舞廳。禮查飯店的頂層孔雀大廳寬敞豪華,是遠東地區最負盛名的舞廳,可容納五百人就餐或跳舞。晚上八點起,當黃浦灘夜生活的帷幕開啟時,或就餐,或娛樂,或消遣,一對對衣冠楚楚、珠輝玉潤的嘉賓往來於此,絡繹不絕……此時巨大的水晶燈早已亮起,將廳內照得五彩斑斕,如同孔雀開屏。張宗昌從未來過這樣的場所,一見之下,也不禁覺得有點新奇興奮。

    張宗昌從未跳過舞,也不知道規矩,舞曲響的時候,他還以為如同長三堂子一樣,唐菁會主動**,供他蹂躪,他也不主動邀請唐菁,只端足了架子,等著唐菁主動送上門。龍邵文見狀,使個眼色給唐菁,唐菁會意,輕巧一笑,上前邀請張宗昌,「大帥賞臉,唐菁陪您舞上一曲。」

    張宗昌本不會跳舞,但見唐菁腳穿高跟鞋,身材高挑細長,腰支瘦削,長相漂亮,五官透著一種西洋的風情,舉首投足無不惹人愛憐,當下應邀起身。他剛一靠近唐菁,就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異香,他不知道這是香水的味道,只以為唐菁身上天生散出此異香,仿若傳說中乾隆的「香妃」,不由得意亂神迷。只笨拙了跳了一會,就把唐菁緊緊地攬在懷中,唐菁掙脫不得,只好任由他摟著,誰知張宗昌得寸進尺,非但越摟越緊,雙手也開始不規矩起來,只在唐菁身上上下其手,哪裡柔軟,他就往哪裡去捏……

    唐菁出身名門,父親是個留德醫生,在黃浦灘邊很有些名望,她自己又畢業於上海的中西女塾,是個有文化的新型女性,與長三堂子裡的窯姐完全不同,是真的賣笑不賣身。她見張宗昌這樣粗俗無禮,憋足勁兒把他推開,若不是看在龍邵文的面子,她當時就能抽他兩大巴掌。她說:請大帥多對女性多一點尊重。

    張宗昌吃了癟,大怒罵道:媽個巴子,一個婊子還這樣拿捏。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帶走,交給手下兄弟處置?

    唐菁覺得受了莫大的委屈,掩面跑開。張宗昌見狀,哈哈大笑幾聲:媽個巴子,老子不過一句說笑,你也不用跑啊!說完話,他也不理在場眾人,獨自揚長而去。搞得龍邵文請來的這些黃浦灘名流聞人個個尷尬,很是下不了台。

    龍邵文趕緊給幾位賠罪,「對不起各位,都是阿文的錯,沒想到張大帥這樣就走了,給了各位難堪。」

    張靜江氣的跺腳連連,顯得更瘸了,「這可怨不到你,張宗昌粗人一個,根本就上不得檯面。」

    張世民擔憂著,「真要是讓張宗昌得了上海,那上海可就遭了秧,我們與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龍邵文歎口氣,「誰說不是呢!可張宗昌手握十萬重兵,咱們又能拿他如何?我本想好好招待他一下,與他攀些交情,可事與願違,恐怕就此得罪了這個張宗昌。」

    陳光普一臉的不屑,「什麼擁兵十萬,牛皮吹的震天響,他手底下不過有一萬的土匪鬍子兵罷了,在這黃浦灘上,諒他也翻不起什麼浪。」

    唐壽民怒道:這樣粗鄙之人,決不能讓他留在黃浦灘。我回去就給段祺瑞發電報,讓他趕緊把這個狗肉將軍調走。省得他在上海搞得人心慌慌。段祺瑞此時是民國政府總理,權勢傾天,唐壽民熟識段祺瑞,曾經給段祺瑞政府提供過資助。故而敢放這樣的大言。

    鄧榮廷附和說:沒錯,咱們聯名給北京政府發電,述說張宗昌在上海搞得天怒人怨的種種惡端,請政府趕緊把張宗昌調走。我就不信段祺瑞以後就用不到咱們。

    其餘眾人皆相附和。龍邵文自然也沒有疑義。

    ……張嘯林自前晚在富老六香閨設宴請完張宗昌後,自以為攀附上了這位與自己脾氣相投的黃浦灘新貴,從此煙土通道將一路暢通無阻。他拿著杜月笙給他的兩萬銀元的交際費,廣結張宗昌的部下,整日與他們逛窯子、喝花酒,設局開賭,打得火熱。沒想到他這面的熱乎勁還沒完,卻聽到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張宗昌奉命北上剿匪,不日離開上海。

    張嘯林聽到這個消息,心疼洋錢,埋怨杜月笙,「媽個x的,這下錢又白花了。張長腿一走,咱們又沒了靠山。」

    杜月笙卻說:哪裡有白花出去的洋錢,現在張宗昌走了,說不定哪天他又得勢再回上海。屆時憑咱們同他的交情,又什麼事情不好辦?再說他也沒有把隊伍全部撤走,不是還留了畢庶澄的一個旅在上海附近呀!

    張嘯林想想也對,錢已經花了出去,現在指望著回報是不可能了,只能等以後了,他卻不知道張宗昌這次離開上海,至死也沒能再回來。他的錢肯定是白花了。

    龍邵文得知張宗昌走了,長舒一口氣,但又聽說張宗昌的人沒有完全撤離,還留下了畢庶澄的一個旅,他覺得心裡面有點堵,琢磨著怎麼再把畢庶澄也趕走。他讓俞文征去打聽畢庶澄的底細,好針對其弱點採取下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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