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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224 斬鹹肉(上) 文 / 松風寒

    任江峰笑著說:重慶不比上海,沒叫堂差這個說法。要是邵文老弟喜歡,找幾個來也不是難事兒。

    龍邵文笑著說:不了!不了。

    范紹增想了想說:長三堂子的名字,可不如我們這裡的鹹肉莊好聽。咱們趕緊吃、趕緊喝,一會兒我請你們去鹹肉莊挑幾個漂亮妞玩玩兒。

    向楚笑著,「你們去吧!我就不陪著了。」

    任江峰一拍桌子,「哈兒,你又犯渾了不是?鹹肉莊是什麼地方,怎麼能讓邵文老弟去那些低級無味之處?」

    龍邵文笑了笑,心想:鹹肉莊都開到重慶來了,在上海法租界倒有不少鹹肉莊,都是公開的賣肉場所……

    楊滄白伸筷子夾了一塊鹹肉說:其實重慶的鹹肉莊,也是從上海傳來,你可知鹹肉莊因何得名?

    范紹增搖頭,「還真是不知。」他又問龍邵文,「鹹肉莊既是從上海傳來,想必龍先生知道。」

    別看龍邵文在未發跡前,去過鹹肉莊這類場所,可卻從沒想過鹹肉莊因何而得名,當下說:楊先生一定知道,給講講聽!

    楊滄白把鹹肉放進嘴裡,嚼了幾口嚥下,「邵文老弟,這鹹肉有什麼特點?」

    龍邵文夾起一塊鹹肉,觀察了一下,又放進嘴裡嚼了嚼,「這鹹肉聞著味道不怎麼樣,但是進嘴嚼嚼還蠻香的。」

    楊滄白說:對了,之所以叫鹹肉,即聞著臭、吃著香。咱們去市場買肉,新鮮肉要比鹹肉貴,只有不是第一新鮮的肉才拿去醃鹹肉。但鹹肉吃起來又不失肉滋味,還很香、很下飯。經得起儲放,故予出門旅行者諸多方便,煮上一大塊,出門在外時,可隨時拿出來吃一口。鹹肉莊便是如此,裡面的貨色雖然不是很新鮮,但是韻味兒還不錯,關鍵她們也如鹹肉一般,出門在外,可以隨時吃上一口用以解饞,所以這類場所便叫做鹹肉莊,到鹹肉莊玩耍的人便稱作「斬鹹肉」。

    龍邵文撫掌笑道:仔細品味,還真是如此,這下可長了見識。

    楊滄白又說:重慶的鹹肉莊與上海頗有不同,上海的鹹肉莊純是買肉場所,裡面的鹹肉多是陳年宿貨,又老又臭難以下口,可重慶鹹肉莊中的鹹肉,多數卻是當年醃製的,味道還不錯。

    「對呀!哥子說的不錯,重慶的鹹肉嫩啊!咱們這就去嘗嘗。」范紹增像是個急色鬼。一個個地把客人從酒桌上拉起,就連老學究向楚也被他拉上了車。任江峰見酒還沒喝完,范紹增就急著要把客人們拽走,就呵斥他幾句,但范紹增呵呵一笑,還接著拉客人,一副厚顏無恥的樣子。任江峰拿這個小兄弟沒辦法,見客人都被范紹增拽了起來,也只好跟著出了門。

    范紹增此次開來的是一輛軍用卡車,車前可坐三四個人,車後拉的全是荷槍實彈的便衣警衛排。他此時雖閒居重慶,卻保存著一定的實力,不但在敘府(宜賓)附近保留有一個旅的兵力,在重慶也有不少忠心於他的士兵。他的警衛排,在戰時就是士兵,閒時就是袍哥兄弟。范紹增此時已經通電宣佈解除武裝,為了避人耳目,他的警衛排從來不著軍裝。

    四川長期軍閥混戰,各軍的中下級軍官多數都是袍哥,有的軍隊全師全團都是袍哥。川軍中的將領如石青陽、顏德基、盧師諦、黃復生、范紹增等很多都是袍哥領袖。各地的民團團長、團總、團練局長,則是清一色的袍哥大爺。至於基層的鄉長、保長,基本上必須由袍哥充任。在四川的防區制時代,各縣縣長由駐軍決定。這些縣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到袍哥碼頭向舵把子遞片子、拿言語、通關節,求得合作與支持,否則不到半年就得捲鋪蓋走人,這在四川是盡人皆知的通例。

    楊森、劉文輝、范紹增等袍哥大爺,都養活這這樣的袍哥軍隊,這樣的軍隊一面受制於部隊軍法,一面又受制於袍哥家法,可謂是拆不散、打不亂的生死弟兄,戰鬥力極強。

    范紹增見任江峰不上他的車,只好死磨硬拽地把龍邵文與尹昌衡拉到了他的車上,龍邵文笑著說:開著軍車帶著警衛去鹹肉莊招妓,我還是第一次如此風光。這重慶的記者不知厲害不厲害,范旅長如此作法,明天不會上報吧!

    范紹增哈哈一笑,「哪個報館敢這麼不知趣兒登我的私事兒,那就是不想幹了。再說開軍車去,是為了查封這些**場所,哪個敢說老子是招妓?」

    龍邵文見范紹增這麼有把握,才把心放下,他可不願第二天開軍車招妓的醜聞見諸於報紙頭版。以龍邵文此時身份,鹹肉莊這類地方,如能不來最好,可他拗不過范紹增的這一番熱情,如不隨他前來看看,倒有點瞧不起人的意思。

    重慶坡多路陡,街面狹窄。本來不寬的路還被商民、棚戶佔了一大塊。車開在前清遺留下來的青石板路上,一路顛簸而行,龍邵文說:這路該闊修了。

    尹昌衡「哼!」一聲,「重慶,成都兩地多年戰亂不斷,各路豪強在此爭來斗去,你方唱罷我登場,又有哪個肯把錢花在修路上,有點錢搞軍餉都不夠用。楊森當年在成都的時候倒是修了一條『春熙路』,但也不過是借修路搞形象工程斂財罷了。至於重慶,這些官老爺們恐怕連形象都懶得搞了。」尹昌衡當年在成都閒居時,被楊森以修路為名強行扒了房子,多年來始終耿耿於懷,一有機會就不忘提起此事罵楊森一通,不過他知道范紹增與楊森交好,當著范紹增的面,除了發發牢騷,也不願說什麼過分的話。

    范紹增似乎並沒有聽出尹昌衡對楊森不滿,笑著接口說:不管那路神仙佔領重慶,都知道重慶有『一難兩怪』,可是誰都不去解決,就任由這「一難兩怪」長期存在。」

    龍邵文笑問:什麼是「一難兩怪」?倒要請教了。」

    尹昌衡說:一難說的是山窮水險疑難路,生產生活靠肩挑背駝雙只腳。兩怪之一,「豬坐轎子人來抬」,說農民出售一頭肥豬,需二到四人用「豬轎子」抬到集鎮市場售賣;之二,「人打光腳牛穿鞋」,因為怕牛蹄磨破不好出售,所以牛穿草鞋,人反倒沒的穿。

    龍邵文聽完,默默無語,他本不是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仁人志士,川民生產生活之疾苦於他毫無瓜葛,他所想的,是如何把四川廉價的煙土外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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