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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卷 第二二九章 鐵笛門中人(下) 文 / 塵外樓主

    黑袍男子道:「此話怎講?」

    鐵鋪老闆回頭笑了笑,「當然了,看你不是本地人士,想必你那門人也不是這裡的地頭蛇,他卻能將這裡土生土長的混混爺們模仿得惟妙惟肖,怎能不說他好本事呢?」

    黎歌執扇,見滄海劍袖白靴拉著神醫一路而來,近前時不由紈扇掩口,面頰微紅,襯得一對美目柔情似水,吳儂軟語輕笑道:「忘情,我看你近來越發清減了,腰帶余出那樣寬,都掛到腰下去了,趕明兒我得空幫你改一改罷。」,

    滄海本因那句「忘情」羞得面上一紅,忙偷望神醫,卻見神醫眼光正不懷好意在自己腰胯處打轉,還歪嘴哼笑一聲,不由更是臉紅,不敢稍責神醫,腳步不停,只回首撩了黎歌一眼,道:「你家公子就愛這長腰帶,還顯得腰粗一點。」本是不悅,但見黎歌含情脈脈分明傾倒,不禁語聲也軟了下來,且還溫柔一笑。

    轉頭卻見神醫臉又青了。

    「哼,」神醫道,「腰是粗了,腿卻短了。」

    滄海挑眉心無言以對,身後黎歌咯咯笑道:「容成大哥可是妒忌心起?我家公子那腿你還想他怎麼長啊?」

    神醫忍不住樂了一聲。正當滄海以為他終於回心轉意不再生氣時,神醫轉臉兒一見他,面皮陡沉。

    午時三刻。

    正是行刑的吉時。

    中村仍舊唱著歌。

    乾老闆仍舊提防著中村。

    馬炎坐在乾老闆斜前方仍舊端著酒盤算。

    加籐手下坐在門邊仍舊瞪著中村。

    瓷器鋪充滿仇恨的老夥計立在門前仍舊瞪著乾老闆。

    老貼身兒仍舊貼在乾老闆身側。

    中村卻已有些醉了。

    乾老闆亦有了些醉意。

    「乾、乾君……」中村滿面通紅滿身酒氣打著酒嗝,拍著乾老闆後背大聲道:「在下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什麼秘密?」乾老闆晃晃悠悠站起身,哈哈大笑。伸臂越過大圓桌,取來未開封一埕老酒。

    門前充滿仇恨的瓷器鋪老夥計忽然慢慢抽出腰間短劍。

    利刃雪亮的銀光十萬八千里剛好晃在馬炎的眼內。至令馬炎眼內忽閃的精光亮如利刃。馬炎慢慢放下遮面酒碗。

    中村大笑。笑得喘不過氣。笑得將身體擋在乾老闆面前。扶著乾老闆雙肩。乾老闆站不安穩笑嘻嘻的捧著酒罐。老貼身兒忙將他攙住。

    老夥計邁出半步的腳中途一頓。又輕輕放在地上。

    中村一直在笑,斷續說道:「這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極少數人知道……不能保守它的人……哈哈……」

    乾老闆醉笑道:「不能保守的人……怎樣?」

    「不能保守的人……不能保守的人……」中村與乾老闆身體微微措開。伸指指點道:「哈哈,在下知道你……你想騙在下說出來……嘿嘿……在下偏不上當……」

    「哈哈哈哈……」乾老闆拍開封泥,仰頭灌酒。

    瓷器鋪老夥計向前邁步。輕輕的,雖然屋內吵雜喧天。

    慢慢的,雖然除了馬炎沒人注意到他。

    當然他也不知道馬炎正在注視著他。

    老貼身兒在乾老闆耳邊輕聲急道:「哎呀大哥,別喝了……」抬眼忽有一道白芒割過眼球,是凶器!

    老貼身兒一眼望見老夥計緊攥短劍狠瞪乾老闆,沉重腳步一步一步逼近。

    「不過秘密在下可以告訴乾君!」

    老貼身兒當機立斷撇下乾老闆,大步向老夥計迎上。

    馬炎從凳上慢慢站了起來。

    「秘密是什麼?」乾老闆大笑。

    中村不顧一切高喊:「加籐是在下殺的!哈哈哈哈……!」

    加籐手下頓時齊起。腰間打刀寸寸抽出。在奔向中村途中。

    加籐手下有人腳下忽絆,回頭見一人手握短劍滿目恨意。

    老貼身兒向老夥計伸手,忽見一群東瀛人抽刀起立。

    「你們幹什麼?!」老貼身兒一嗓怒喝引倭寇注目,眾人見有人拔刀不禁緊攥兵刃。

    「沒錯!加籐那老烏龜就是在下殺的!」

    眾倭寇視加籐手下恍然大悟,抽刀之聲此起彼伏。

    老夥計仍要前衝。

    老貼身兒慌忙阻止。

    「哈哈哈哈!在下知道!」

    馬炎目光緊盯一隻粗陶酒罐。粗陶酒罐正被乾老闆高舉過頭。

    「哈……!」

    中村大笑半聲,猛然一挫。

    乾老闆雙手力摜。

    眾人抽刀動手。

    中村醉倒桌下。

    震天「啪嚓」一響!

    靜謐海嘯般擴散!由乾老闆身畔。

    「什麼?!」

    「怎會?!」

    「啊!」

    倭寇握刀只看不動。

    老貼身兒攥老夥計回頭。

    粗陶酒罐碎裂一地。碎在中村頭側。片片帶血。

    乾老闆兩腳踉蹌。

    中村腦門赤色蜿蜒。

    慢慢的,在頭下流成一小灘。鮮紅的,不斷擴大。

    乾老闆猛然仰天大笑。

    老貼身兒漸漸鬆開老夥計衣襟。

    老夥計一把推開他,飛奔出門。

    百多人聚集會場鴉雀無聲。

    唯有乾老闆撕破喉嚨穿破屋頂的狂笑盤旋迴盪。

    晴天烈日。陰森骨寒。

    夕陽餘暉。渾灑大地。

    永平西郊有一座破廟。牌匾舊得只能看清一個字:廟。

    這塊牌匾被人恭恭敬敬放在地下,倚著灰牆,左右腳一邊墊著一塊完好青磚。可見是恭恭敬敬,俗世中廟不沾塵。

    因為掛這塊匾額的大殿連房梁都已沒了。只有這塊匾。記著他的名姓,留在他的生地。

    匾後是幾十間平頂瓦房。只有頭十幾間半新不舊。

    其餘房子,連瓦都爛了。

    正房一間尤其恢弘。雖是後天修葺,卻也想得出當日香火鼎盛。

    正房肅靜。

    卻從旁邊一屋中傳出飲酒豁拳的聲音。皆為男子。

    「就……就是這裡……」

    有氣無力一句男聲方落。廟前踏下一對黑靴。微塵纖揚。

    餘音左手握著鐵笛。右手提著一個鼻青臉腫的青年。

    不過望著牌匾略站了一站,便仍舊提著腰帶向內行去。仿若無物。

    夕陽照著土地上的沙礫。青年被輕輕拋在正房門前的沙礫中,卻重重跌在地上。跌得吧唧一聲巨響,跌得胸悶頭暈,根本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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