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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七七章 不對別人講(上) 文 / 塵外樓主

    左侍者忽然笑了一笑。

    神策道:「你想說什麼?」

    左侍者道:「想要知己知彼……恐怕不太容易。」

    沉默。

    神策呼吸輕緩,很難辨識。

    半晌,方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屬下是覺得,」左侍者斟酌,抬眼望一眼神策黑暗中的輪廓。輕笑道:「陳公子那種人……實在很難猜測他在想些什麼。」

    「哦?」神策饒有興味道:「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左侍者忽然緘口一會兒。「……就是前幾日被主子責罵那件事。」

    「哈。」左侍者話音方落,神策便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和他交手時遇上把腳架到對方脖子上的招式,那的確是很難猜測。」忽又寒聲道:「小左。」

    左侍者忙應。「屬下在。」

    「那一次就算了,不過絕不許再出現不聽命令私自行動的事,聽到沒有?」

    左侍者一身冷汗。「屬下知道。」

    神策道:「即使他就出現在你面前,沒有我的命令你也絕不能對他下手。」

    「是。」

    神策應了一聲。等了等,緩聲又道:「你可以對陳滄海下不去手,我也可以理解你下不去手的原因。但是,你下不去手的人,僅限於陳滄海一個。你,明白嗎?」

    左侍者大愕。瞠目良久,猛然跪倒,匍匐道:「謝主子恩典,屬下明白。」

    「嗯。」神策點了點頭。「相反,除陳滄海之外。從今以後你絕不能對任何一個人手軟,必須完全服從我的命令。就算我叫你殺你的主子,你都不能有絲毫猶豫。」

    左侍者欣喜叩下頭去。大聲回道:「是!屬下遵命!」

    神策轉身踱向案後。「既然陳公子送了兩個分站給我,我也該禮尚往來,送點什麼給他才是。最重要是這份禮,要襯得上陳公子的身份。」摸唇一笑,意味深長。

    探身由案角取一紙箋,淡笑提筆。隨口道:「小左啊,你既是易容,可要小心莫被人發覺了。」

    左侍者道:「屬下接觸的都是些愚凡,並無此憂。」

    神策哼道:「別忘了。你終是會遇見陳滄海的。」撂筆入封,遠遠燃起紅燭,火光照亮銅匙,匙內化水金蠟,黑斗篷裡健美的手指。

    「你替我去送一封信,告訴蚣蝮,務必讓陳公子名揚天下。」

    火漆印下。一頭蹲在樹梢上窺探的梟。眼神兇惡。

    左侍者道:「主子……陳公子早已名揚天下。」

    「我知道。」神策語中帶笑。「可那還遠遠不夠。」

    「哎白,」神醫兩臂枕頭,仰臉去望滄海。擠眉弄眼。「既然你把這秘密跟我說了,我也弄明白你確實是沒幹什麼了,那麼這件事的重點就變了。」

    滄海仍舊倚柱而坐,面色稍紅。微微笑道:「變成什麼?」

    「嗯……」神醫側翻身湊近滄海身畔,故意繃了一會兒,方注視他面道:「重點就變成這個秘密你都會與誰分享。」

    滄海愣了一愣。眨了眨眼。道:「我不會對別人講的。」

    「為什麼?」神醫已勾唇笑了起來。支頭頸,執滄海左手。

    滄海低頭羞道:「這麼丟人。除了和你,別人哪裡講得出口。」

    實則並無他意。神醫卻歡欣滿足。拉他道:「你坐著不好說話,還是躺下看著順眼。」

    滄海道:「那你起來嘛。」

    「我不,」神醫扭動身體,執意道:「你陪我躺一躺,平時又沒有這種機會。」

    滄海開口未言,忽抬手掩口,咳嗽起來。

    神醫忙要搭脈,滄海攔下道:「不是感冒,是這衣裳熏的香煙火氣太重嗆的。頭一天還沒怎麼,這兩天開始發作了。」

    神醫湊上嗅一嗅滄海袖口,又支起身嗅一嗅衣襟,還欲往上,望一望滄海面色,又不太敢造次,只得躺下道:「是不是你把糖送人以後開始咳的?」

    滄海略一思索,含笑訝道:「你怎麼知道?」

    神醫摸出小漆盒塞到他手裡,「這次不難為你了。」侯滄海迫不及待掰開蓋子,便伸手拈了一顆百合花味淡黃糖球探到滄海口邊,滄海猶豫不吃,眼盯盒內綠色,神醫道:「先吃這個,止咳。」滄海方含在口內。

    神醫道:「這熏香裡也有幾味春藥必用之物,你常吃這糖便神思清明,潤肺生津,自然沒事了?」又餵了滄海一顆薄荷糖,「不過還是快些離開這裡的好。」

    滄海提袖嗅了一嗅,又忍不住要咳,蹙眉道:「我怎麼知道這裡有什麼藥?嗆得很,躲還躲不及呢。在家的衣裳從來不用煙熏的。」

    神醫笑道:「我知道,我還不是從來不給你熏衣香?白自己就夠香的了。」

    滄海忽然扁起嘴巴。神有失落,頗為鬱悶。

    神醫訝道:「你怎麼了?」

    滄海歎道:「果然你還是神醫。我……」望了神醫一眼,垂首道:「我不如你。」

    「哈!」神醫心內觸動,卻也歡喜,起身道:「要你親口承認不如人可是真難,不過這事卻不怨你,我若非……」笑忽一頓,住口不談。

    滄海追問道:「你若非什麼?」

    「我……」神醫眼珠轉了一轉,笑道:「若非這幾天看的醫書剛好提到這類藥方,我一時也想不到的。」

    「哦……」滄海這才笑了一笑,「原來是這樣,那我也不算不如你。」

    神醫也跟著笑一下。鬆了口氣。心道好險,還好沒有說漏嘴。又拽滄海道:「哎呀陪我躺一下我就該回去了,白最好了。」

    滄海忙道:「你別拉我。」猶豫半晌,終是道:「唉我跟你說實話吧,我頭後面磕了個口子,」由袖內拽出一截紗布,「我怕你看見說我,方才給解了……」

    神醫半撐起身子,瞪著他。

    滄海頭纏紗布邁下床來,理衣穿鞋。神醫從帳內鑽出,衣襟大敞,幾乎露著整片胸膛,下床先緊褲帶,方才著衫。背上裹著曇花木匣的白色包袱,牽著滄海一同出門,本想趁機偷吻,卻實在沒膽。

    回頭不捨道:「白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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