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九章 康德的遺言 文 / 機械黨
人蛇傾巢而出的進攻對救贖山造成不可忽視的損失，人們著手填埋中央的通道，不少因為護山有功的人得到嘉獎，但更多的人卻沉浸在悲痛之中，並且，鮑威爾在關鍵時候的不作為讓很多人心存疑惑，威望遭到難以磨滅的打擊，一個優秀的領袖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威信滑落，此時出來收攬人心才是當前當務之急的事，往常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出來安慰部下或者賞賜有功者，但一個月過去了，主峰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大難當前，即有人用滿腔熱血報效帝國，他們之中大多數永遠沉睡於地下，少數人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而帝都來的權貴們在人蛇進攻後的第一時刻從救贖山後方的傳送陣逃走，對此暫時掌控大權的米斯特趁機關閉魔法陣，並借此機會上報帝都那些權貴「為國殉職」的訃告，立刻安插自己人頂替出逃權貴位置的空缺，即使帝都派來的官員也只是安排在一些不痛不痛的位置，對此貴族們雖然憤怒自己白白失去的位置，卻沒有人敢站出來理直氣壯的憑藉著皇帝陛下的任命書奪回自己的席位，倒像是喪家之犬般灰溜溜的逃回家族的領地連象徵性的抗議都沒有，權貴們妥協的緣故只是因為帝國的法律同樣明文規定在救贖山上任職的官員不許臨陣脫逃，百年前的一次人蛇進攻救贖山時，許許多多的官員盡數逃走，即使人蛇只不過是在山腳呲牙咧嘴，但震怒的當代皇帝立刻下令削除所有脫逃人的貴族身份，並將一連串的腦袋懸掛於救贖山上。所以呢權貴現在躲避帝都的追查都來不及，哪會有蠢蛋回去送死。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救贖山內部成員就掌握了整個管理階層四分之三的席位，風水輪流轉，以往從未拿正眼瞧過他們的大貴族們終於捨得放下自己倨傲的態度，甚至有些低人一等來變相的討好如今如日中天的救贖山成員。
康德處理事務的書房內，米斯特在長輩的位子上正襟危坐，批閱各個小隊送來的情報，臉色凝重。經過月前的一役，如今的救贖山正處於最虛弱的時期，人員短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浮出水面，但最令人焦急的便是羅林因為在關鍵時刻「撮合」萊因哈特和小喵，有人借此機會抓住把柄死死咬住羅林是救贖山的罪人，如今他已經被關在牢籠內一個月了，又因為康德被蛇毒傷了身體暫時無法處理事宜，而自己又只能處置一些不痛不癢的事件，像羅林這次密切牽扯到整個救贖山切身利益的舉動便不是他一個人能說的算了。甚至救贖山內部，也在流傳羅林死在監獄裡面的流言蜚語，米斯特思索片刻，確定去監獄看看。
監獄內一如往常的腐爛潮濕，又因為是冬日，無論多麼厚實的衣服都無法阻擋刺骨的寒氣無情的掠走熱度，穿著厚重棉衣的獄卒看見這位如今在救贖山炙手可熱的紅人趕忙從離開火爐，身體不住的顫抖，斷斷續續的說道：「米斯特大人……有，有什麼小人可以……可以……幫您的嗎？」
米斯特淡然道：「打開羅林的牢門，我要見他。」
二人隨即走到關押重犯的鐵牢門前，獄卒打開門，米斯特的鼻子微微抽搐數下，正在翻烤一隻乳豬的羅林向他打個招呼，小蘿莉可可摸著口水為客人拿來坐墊，米斯特看了一眼可可，又看了一眼烤的金黃的乳豬，眼神最終定格在下巴出現稀疏鬍渣的羅林身上，嘴角微微抽搐，倒是羅林率先笑道：「怎麼了米斯特老師？一個月不見都不認識我了？」
「他們沒為難你吧？」
羅林輕笑兩聲，道：「你看我想是受過刑的嗎？」
米斯特鬆口氣，對於監獄內特有的規矩他還是略懂一二，但是他可不知道羅林進來的第一天就把獄卒請到自己的牢房裡面好酒好肉的招待一番，有了這頓酒肉後獄卒也不會找麻煩，就算沒有好處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為難能夠屹立於火鳳之上的羅林，上面雖說是將羅林關押在監獄之內，但態度卻是十分的曖昧，羅林剛剛入獄以隆多為首的倖存貴族們幾乎是恭敬式的送來被褥和生活的必備品，甚至飯菜也差專人送來，要說如今式微的貴族群體對羅林友好的態度算不上什麼，但加上一個月內來的最頻繁的萊因哈特和小苗這對「新婚夫婦」，當然雪莉也有來看望過數次，但只是在裡面逗留了一會兒而已，但是這已經能讓獄卒們認為是救贖山和貴族們同時向羅林拋出了橄欖枝，對於這種能量超過不知道幾個級別的妖孽，獄卒們還盼望著他能趕快出去，真正提心吊膽的不是身為囚犯的羅林，而是他們啊。
一個可愛的小腦袋探進門來，米斯特略帶驚詫的說道：「雪莉，你怎麼也來了？」
雪莉撇撇嘴，沒有理會自己的哥哥，而是緊盯著羅林身邊的可可，似乎是想從她的身上尋找什麼，可可對她燦爛的一笑，雪莉無力的歎口氣，一臉被打敗的失落感，羅林笑道：「雪莉老師，我家可可漂亮吧。」
雪莉嘟著嘴，不滿的叫喊道：「她到底是誰！」
羅林仰望天花板思索片刻，挑眉說道：「可可，自己告訴雪莉阿姨你是我的什麼人。」
可可點點頭，一字一板的認真道：「大哥哥是可可的姐夫，所以，可可就是大哥哥的小姨子。」
在可愛的小蘿莉面前外表同樣為蘿莉級別的雪莉強行壓住怒火，沒有像往常那樣發飆，轉而對憋著笑意的米斯特說道：「爺爺醒了，叫你去一趟。」
米斯特立刻起身，背後的鐵門立刻傳來自家妹妹的咆哮聲，只是笑了兩聲，便直接離開。
大吵大鬧一番的雪莉氣鼓鼓的坐在米斯特的坐墊上，小臉上閃過一絲擔憂，說道：「剛剛米斯特在這裡我不好說，美杜莎她讓我轉告你，她已經想起了一些線索，就等你出去和她會合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只是這次死的人太多了，大家都覺得是你害死大家，說你是救贖山的罪人，要讓你償命呢。」
羅林不動聲色的握緊拳頭，淡然道：「償命？他們要來儘管來，我就在這等他們，用犧牲一個小女生的辦法向敵人求饒，就算時間倒回到一個月前，我還是會那麼做。」
雪莉皺緊眉頭，擔心道：「為什麼？為了萊因哈特？還是其他的？」
「我是在為救贖山的未來著想。」羅林把小蘿莉帶到一堆書得旁邊，雪莉認得這些書都是閱讀權限極高的資料，她不想深究羅林究竟從何得到的資料，靜靜的聽他闡述，「誰能保證那群野獸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的會就此離開？誰都不能，即使它們擄走小喵從戰場上撤離，原因呢？帶著大軍進犯救贖山所為的只是一個女孩？若無遠慮必有近憂，我們必須要想的更遠，因為抵擋著人蛇的使我們，不是那些圖一時安樂的貴族，他們不會真的為救贖山著想，但是我們不能。根據史實，人蛇一族在遠古時期被稱作蛇人，雪莉老師，你一定要認清兩者的差別，否則我接下來說的話你或許不會相信。蛇人曾為人族的一員，他們也曾經擁有不亞於我們的智慧，並且蛇神美杜莎，就是現在藏在你冰宮裡面的小傢伙，在遠古的時候也是位列神位，和洛麗塔女神一個等級，屬於獸神的範疇。我雖然不太清楚聖言祭祀在獸人一族中地位，但是根據史料記載，每一個祭祀都有為獸人一族提供輔助，治癒的能力，還且還具備傳說中為靈魂引路的通靈能力。那天，我還在人蛇的洞穴裡面親眼見到科瑞的另一個靈魂，上一代人蛇女皇，凱芙蘭。」
雪莉突然打斷道：「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鮑威爾大人在爺爺面前親手殺了凱芙蘭，她怎麼會俯身在科瑞身上。難道說鮑威爾大人失手了？他怎麼會失手呢？」
羅林冷笑道：「難保就是故意為之吧，甚至在那個剿滅整個人蛇皇族血脈的絕佳時刻我們的鮑威爾大人也沒有現身啊。」
雪莉低著頭不語，羅林繼續說道：「我想凱芙蘭身上肯定有傷，難保就是靈魂上的創傷，所以她才需要一個獸族的祭祀為她治療。如果真的把小喵交出去，那我們將來要面對的就是一個全盛期的人蛇女皇和她麾下千萬人蛇大軍。所以，誰主張交出小喵，誰才是救贖山真正的罪人！」
雪莉思索片刻，歎口氣，幽幽的說道：「將來的事，誰會知道呢。沒有人會相信你的。」
「公道自在人心，我羅林的所作所為自問無愧於心，任爾東西南北風我一如老樹扎根悍然不動！」
……
康德的臥室中，趕來的米斯特見許多父輩級的大佬齊聚一堂，氣氛十分凝重，而病床上的康德腫脹的雙眼無神的望向自己，一個月的時間這位執掌救贖山大權數十載的老人終於露出自己疲憊的一面，輕咳數聲，沙啞的說道：「都到了，開始吧。」
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向康德行了一禮，對米斯特喝道：「跪下！」
米斯特一愣，但還是單膝跪在病床前，中年男子面容冷峻，雙手持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長劍，怒喝道：「米斯特·蘭羅，接救贖印記！」
救贖印記！象徵著救贖山統治權杖的信物，誰持有它，誰就是新一任的救贖山副救贖長！米斯特知道那柄銹劍代表的含義，連忙說道：「爺……副救贖長，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教官……」
康德重重哼一聲，怒喝道：「你若不接，我不認你這個不肖子孫！」
米斯特咬牙果斷接過印記，康德如用盡全身力氣般無力的躺在床上，臥室內的人們統統單膝跪地，康德露出笑意，道：「從此往後，你便是副救贖長，掌管救贖山一切事務，我時日不多了，往後救贖山就要靠你們年輕人了。」
米斯特臉色激變，但康德卻用力的抓住他的手，他第一次看見自己強勢的爺爺的枯草般的雙手，強忍著淚水，在老人家欣慰而慈祥的笑容中堅定的點點頭，老人扭過頭，游離的雙目微微撐開，米斯特立刻會意的將耳朵附在老人嘴邊，傾聽老人的遺言，「照顧好雪莉，不要讓她受委屈，我的時間不多了，你一定要光大救贖山……」老人沉寂片刻，米斯特留下一滴熱淚，老人突然瞪大雙眼，似要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快速在米斯特耳邊說五個字，而後，懷著笑意安然去世，拋棄了親人，榮華和榮譽，一個人離開喧囂的塵世，就像是個尋常老人那樣撒手人寰。只留下呆滯的米斯特在腦袋中不時回想老人最終的遺言……羅林，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