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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60章 文 / 一粟紅塵

    三朝回門是大事,金翰林是個仔細的,早早就讓人備好了禮品,雖不說什麼價值連城,可卻是各人的心頭好,更是為了討岳父大人的歡心,連許澤命根子萬馬奔騰圖都拿了來,怎麼能讓預知情況的朱三爺對他有所改觀——不是為了那價值,而是這份心意,尤其是朱三爺,混到他這樣的位置,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更看重金翰林的心意,故而瞧誘拐自家女兒的女婿下馬車時,瞧著他也順眼了幾分。舒殢殩獍

    出嫁女歸家,原本應該是邱如虎和朱丹青守在門口迎接,可是朱三爺和姚麗娟早就相思如水,得了消息,性子急切的迎了錦好和金翰林進門。

    姚麗娟不過是只隔了兩日沒見錦好,卻跟半輩子沒瞧見她的一樣,拉著她的手,一路上打量個不停,越看這臉色就越不好看。

    不過才兩日的功夫,錦好就跟脫了一層皮一樣,眼下發青,宛如染了青菜的汁水一般,薄薄的脂粉,雖然質地精緻,卻也難以掩蓋住頹廢的痕跡,神情更是說不出的萎靡不振,整個人顯得有些無力,但是卻在頹廢之中,透著一個驚心動魄的媚意,有種勾人魂魄的妖艷。

    對比起錦好的神色頹廢,金翰林卻是神清氣爽,眉眼舒展,眼底的神色更是透著隱隱的饜足。

    這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於是朱三爺和姚麗娟對金翰林的觀感,頓時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原本看錦好不順眼的朱三爺瞧著他倒是順眼了許多,而原本瞧著他百樣好的姚麗娟對對著他不滿起來,一個勁的用鋼刀般的目光,狠狠地瞪著他,若不是這種事情無法說出口,只怕她早就指著他鼻子罵了。

    好在金翰林是個臉皮夠厚的,雖然知曉姚麗娟為何不待見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面色淡然,鎮定的一口一個岳母,哄她開心——他其實心裡也覺得自個兒過了,可是錦好的滋味那麼的好,好的讓他無法控制,這般洶湧而來的情感,就是他自個兒都有些嚇到了。

    姚麗娟瞪了一番金翰林之後,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才道:「你祖父正在廳裡等你們,趕緊給他叩頭,一早上就念叨你們好多遍了。」

    錦好拉著姚麗娟手,笑得燦爛:「我們這就去給祖父磕頭,等磕好了頭,就要給父親和母親磕頭,到時候,等這些禮數完成了,咱們母女幾個好好的說說話。」

    姚麗娟笑著點頭,邱如意也跟著拍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可是想二姐姐想的茶不思飯不想,今兒個見了二姐姐,咱們定然好好的說話,不理家裡的這幾個大老爺們。」

    於是,她的話落,朱三爺為代表人物的大老爺們就呵呵笑了起來。

    錦好笑罵了一句:「往日裡讓你多讀點書,你還不肯,這都是說了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用在這裡的嗎?」

    邱如意被批了,也不惱,吐了吐舌頭,一片天真的樣子,只看的錦好心裡暖洋洋的。

    等到她和金翰林轉身去見朱老相爺的時候,還聽到邱如意嘀咕:「嫁了個狀元郎,還以為自個兒也是狀元郎了。」

    姚麗娟心頭的惱意被這麼一鬧,倒是散了一些,笑著道:「今兒個你二姐姐回門,你去廚房盯著點,可不能出什麼差錯。」

    等到邱如意應下去了廚房,她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了,給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婆子也是個機靈的,心裡明白姚麗娟為的是哪般,轉身下去,尋了錦好身邊的顧嬤嬤問話。

    那婆子原本與顧嬤嬤是舊識,說起話來自然方便。

    「夫人瞧著二小姐這精神,心裡有些擔心,雖說夫妻恩愛是好事情,可是也不能傷了身子,小姐到底還未及笄,身子也沒長開,顧嬤嬤跟在小姐的身邊,還是勸著點為好,夫人那頭也會提點,只是到底不能時時在二小姐的跟前,這重任也就要麻煩老姐姐你了。」

    這是什麼差事?

    顧嬤嬤暗暗叫苦,她也明白姚麗娟的擔心不無道理,這侯爺和少夫人在一起,那就是冬天裡的一把火,燒的人渾身都淌汗。

    說真話,活到她這般歲數,見識雖說不多,可也算不得少了,尋常的新婚夫妻,親親熱熱的也見過不少,可是像侯爺對少夫人這般熱情,她還真的從未見過。

    侯爺瞧少夫人那眼神,就跟山坳裡的餓狼一般,嗷嗷的兩隻眼睛,就放出綠光,彷彿少夫人是千年不遇的美味一樣,恨不得一口吞了似得,也不管什麼地方,只要沒人在跟前伺候,就動手動腳的胡鬧起來。

    別以為,昨夜二人在涼亭裡做了什麼,能逃過她的這雙眼睛,少夫人回來的時候,那扣子可扣錯了一個。

    想當時,她面上雖然極力保持冷靜,可是心裡卻覺得被雷劈了一般,自家的侯爺,那是天朝風度翩翩的狀元郎,這麼急色的事情,怎麼會做的出來?

    不過,也難怪,自家的侯爺雖然身份貴重,驚才絕艷,可是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難怪會如此。

    這般想著,就有了應對之詞:「妹子,你也莫要急,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姑爺他新婚情正濃,身邊除了小姐,也從來沒個人,一時難免過了些,還請妹子你轉告夫人,讓夫人放心,姑爺是個知道分寸的,過些日子總歸好的,再說了,姑爺再怎麼沉穩,到底也只是血氣方剛的少年。」

    那婆子聽顧嬤嬤說,也覺得有道理,將這番話轉告給了姚麗娟。

    姚麗娟聽說金翰林身邊從來沒放過人,這氣總算是平了一點:也是,按說金翰林的年紀正是血氣方剛,剛剛娶了心儀之人,難免放縱一點,也算是情有可原,誰不曾年少過,這點理解,姚麗娟還是有的。

    只是心底到底有些憂心,這般寵愛雖好,也不知道她女兒那小身板能承受多少?

    也沒等她想清楚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就被叫去了大廳。

    朱府的一桿親戚此刻都在大廳裡坐著喫茶,留了邱如虎在廳裡招呼眾人,金翰林和錦好進去之後,就瞧著容氏夫妻,樂氏夫妻,郭氏,還有朱丹鳳,朱丹琳都在。

    大家都笑吟吟的相互見了禮,錦好就進了次間,朱老相爺正抱著朱丹青,祖孫二人也不知道閒談什麼。

    朱丹青見二人進來,就衝了過來,眼圈子紅了起啦,想到自個兒母親的吩咐,又趕緊眨巴眨巴眼睛,將淚意嚥了下去,語調卻帶著幾分嗚咽:「二姐姐壞,不要我了。」

    說著差點就要落下珍貴的男兒淚,死命忍著,費了吃奶的力氣,這才勉強嚥了下去。

    錦好成親,朱丹青一開始沒有多少感覺,卻在昨兒個聽姚麗娟感歎時,似懂非懂,總算是弄明白了錦好成親後,就不會再回來了,這時,他才覺得,成親實在不是好事情,當時就哭鬧了起來,要錦好回來。

    他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小孩子,鬧到最後,還是邱如意出馬,又哄又騙,這才讓他消停了下來。

    他則是人小鬼大,會停止哭鬧,是聽邱如意說錦好今兒個回門,他就決定,今兒個說什麼都要將錦好留下來,故而一出口,就是血淋淋的指責。

    瞧著朱丹青這麼個小人兒,明明傷心的要哭起來,卻強忍著,錦好的心都給揪起來了,上前抱起朱丹青,在他粉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誰說我不要你了,你可是我親愛的弟弟,姐姐怎麼會捨得不要你。」

    聽得錦好這話,朱丹青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根本不管姚麗娟的吩咐了,抱著錦好的脖子,痛哭不已,大叫道:「二姐姐,你不要成親了,不要再嫁人,留在家裡吧!我不要二姐姐離開,不要二姐姐離開。」

    痛哭流涕的樣子,錦好都忍不住要落淚了,金翰林瞧著錦好眼眶子紅紅的樣子,心疼萬分,伸手想要接過錦好懷裡的朱丹青,但是朱丹青哪裡肯離開錦好,緊緊的摟著,生怕錦好跑了一般,金翰林束手無策,尋思起來。

    這般哭鬧不休,哭的朱老丞相心肝寸斷,差點老淚縱橫,他容易麼,盼了這麼多年,好容易盼到這麼個金孫子,也不知道怎麼的,一聽到朱丹青的哭聲,比刀子割在他身上還疼,嘴皮子哄干了,朱丹青還是一個勁的哭著。

    金翰林不愧為翰林學士,不說這學識淵博,就是哄孩子的本事也不同尋常。

    他忽然開口:「丹青,雪兒想你了。」

    朱丹青哭聲一頓,抽噎著道:「雪兒……雪兒……可好?」

    「雪兒不好。」金翰林一本正經的說道:「丹青,你喜歡雪兒麼?」

    朱丹青點頭。

    「可是雪兒不喜歡愛哭的主人。」他抱過朱丹青,幫著他擦去眼角的淚水:「這樣吧,若是你變成一個勇敢的,不愛落淚的男子漢,我就雪兒送給你,好不好?」

    朱丹青瞧了錦好一眼,想了片刻,又問了錦好一聲:「二姐姐,你會不會不要我,會不會不喜歡我?」

    錦好笑著捏著朱丹青的鼻子:「我怎麼會不喜歡你,怎麼會不要你?你人小,可這胡思亂想的本領倒是不小!」

    得了錦好的准話,朱丹青心思定下來,有了選擇,對著金翰林說道:「好,我勇敢,不再哭了,你將雪兒送給我吧。」

    雪兒是匹溫順的小馬,朱丹青稀罕的不得了,於是偉大的狀元郎,用一匹小馬,換回了自個兒的妻子。

    朱老丞相見自個兒的孫子破泣為笑,也歡喜了起來,覺得這孫女婿怎麼看,怎麼順眼,瞧著眼前的新婚小夫妻,就跟金童玉女似的,含笑受了二人的跪拜磕頭。

    受了朱老相爺的禮,朱三爺和姚麗娟也進來,臨窗而坐,也受了二人的跪拜之禮。

    姚麗娟已經打探到自個兒想知曉的事情,心裡雖然糾結,卻還是按照禮儀,說道:「翰林,你和好兒自小認識,她是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也不知道進府後,可曾給你添什麼麻煩?」

    金翰林瞧了一眼錦好那粉嘟嘟的臉頰,柔情似水,笑意盈盈地答道:「岳母教的好,錦好懂事知禮,溫柔賢淑,家中上下,無一人不喜,堪稱婦人典範,就是皇上也曾下旨,說她溫雅恭順,封為縣主,名下一千邑。」

    錦好低頭不語,對這人的模糊重點的本事再次贊同不已,皇帝封為縣主,與她在許家的表現有什麼關係。

    她私下裡以為,若是這話被朱家那些人聽了,只怕全都要跳出來反駁,還溫柔賢淑呢,只不怕落得個悍婦的名聲就不錯了。

    「那就好!」朱三爺似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朝著金翰林微笑道:「你岳母這兩日甚是想念錦好,昨兒個我陪她上街散散心,不知道怎麼的,就聽到了一些流言,愁得她一夜翻來覆去都睡不好,弄得我也跟著不放心起來,現在聽你說,府裡上下都喜歡好兒,她這顆心也該放下了,今兒個晚上,就能睡個安穩覺了。」

    「父親……你聽到流言了?」錦好心頭一動,輕聲的問了出來:那些事情可是許家的家醜,錦好可不認為會是在外面聽到,只怕是朱三爺不放心,讓人費心打探的。

    朱三爺慈愛的瞧著錦好,笑道:「嗯,當時我跟你母親可氣壞了,生怕你受了委屈。」

    金翰林心裡透亮,聞絃歌知雅意,他笑道:「岳父放心,翰林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錦好既然成了我的妻子,我自然會護她周全。」

    朱三爺要得就是他這句明白話,雖然金翰林的所作所為,他已經知曉,心裡也滿意的不得了,難不成他的和顏悅色還真是被一幅萬馬奔騰圖給收買了,當然,其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功勞的。

    現在聽了金翰林實實在在的話後,神色越加的和藹可親。

    「咱們家的好兒,溫柔敦厚,和藹孝順,那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媳婦,難不成還有誰不滿麼?」朱老相爺極為不善的說道:「好兒,祖父告訴你,咱們朱家的人,向來只有欺負別人的份,可容不得誰欺負了你。你給祖父記著,誰若是膽敢讓你流淚,你就要他流血,有什麼後果,祖父自會替你擔著。」

    錦好重重點頭:「祖父放心,好兒記下了。」

    這對祖孫,讓人……說什麼好?

    好像從頭到尾讓人流淚流血的都是別人好不好?錦好至多是被小貓兒的眼睛嚇了一下,就為了這點小事,寵妻至上的金翰林就讓人滅了府裡的貓兒了。

    朱三爺聞言,亦是明確表明態度:「好兒,咱們朱家雖然人丁不旺,可是護著一個出閣女兒的本領還是有的,有什麼事情不舒服的,你別忍著,誰給你氣受,你就收拾包袱回家來,自有父親替你出頭,別管什麼三從四德,咱們朱家的女兒不需要遵守這些,只要活得自個兒開心就是了,父親雖然年俸不多,可是家裡好歹還有幾間鋪子,養個女兒,還是足足有餘的。」

    朱三爺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對著錦好說得,可是眼裡的光芒卻是對著金翰林。

    就連朱丹青也揮著小胳膊,小手道:「二姐姐,誰欺負了你,我長大了,定然給你出頭。」

    金翰林的眼角抽了抽,他這岳家實在太給力了,這都是什麼理論?

    先不說朱老相爺變相鼓吹錦好在威遠侯府稱王稱霸,睚疵必報,就說這朱三爺話裡話外,居然鼓吹自個兒女兒,若是過的不好,就休夫回家。

    這……讓他說什麼好呢?

    只得再次表明自個兒的決心:「祖父,岳父,岳母放心好了,有翰林在,斷不會讓錦好受委屈的。」

    錦好在一旁暗暗得意,這就是娘家強悍的好處,今兒個她不過在威遠侯那邊放話回家和祖父,父親多說說話,就讓葉氏多挨了二十大板。

    現在家人更是在金翰林面前光明正大的護著她,這是給她長臉啊,雖說金翰林這邊也不用這般做,可是被珍視的感覺,還是讓她非常的受用。

    有人疼,有人寵,有人愛的孩子,果真是幸福快樂的。

    因為得了金翰林的話,朱家父子也不好過於逼迫,畢竟這孩子還是好的,不著調的是朱家那些長著人樣,卻有著豬腦子的笨蛋,他們也就點到為止,下面的話題,就扯遠了,朝堂上,政事上,從國家命運到了民族前途,一句一句,可謂句句玄機,字字珠璣,卻聽得錦好和姚麗娟打瞌睡。

    好在時辰不早了,沒一會兒,邱如意就進來說是擺好的飯,眾人就說說笑笑的進來,到偏廳吃酒去了。

    錦好則是被容氏等人拉著在內堂宴飲,大家一起邊吃邊笑,姚麗娟和邱如意守著錦好兩旁,不時的幫她添菜。

    桌上的婦人,看著錦好那眉眼流轉的樣子,心裡都明白,這是被人捧著手心寵著的婦人才會有的神態,想到她嫁的那個男子,心中羨慕,嫉妒,各種滋味都有。

    就是朱丹鳳,也是直直的盯著錦好看,瞧著她一身大紅的真絲織金鸞的衣衫,只覺得那紅色明晃晃的,有些刺眼——也不知道這輩子,她有沒有機會穿上這等紅色?

    郭氏瞧著朱丹鳳那黯然的神色,心裡也痛了起來,雖說自家的女兒是嫁給八皇子做側妃,說是側妃,可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妾室,上頭可壓著正妃呢。

    錦好察覺到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索性端起酒杯,敬了起來,一時間,氛圍熱鬧非凡。

    樂氏瞧著這一團熱鬧,含笑道:「錦好嫁的好,姑爺不但模樣兒好,性子也好,人品更是沒得說,還得皇上恩寵,小小年紀,就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日後只怕我們這些親戚指著你的地方不少,到時候,你可要記著自個兒姓朱,莫要忘了本,不肯幫忙啊……」

    這情分還沒打理好呢,就指望著她幫忙了,還是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

    錦好只是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姚麗娟心裡卻是一堵,女兒家出嫁,最忌諱這娘家的人添事,否則再好的情分也要消磨盡了,誰願意沒事總是幫妻子的娘家人辦事。

    再說了,這種事情最難辦了,辦好了,那是應該的,辦不好,卻還要飽受埋怨。

    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姚麗娟雖然不滿,可是她是個有話喜歡藏在心裡的人,只是蹙著沒有,並沒有開口。

    可邱如意卻是實實在在的不高興了,她性子直,有什麼說什麼,在李家人看來是直爽,最得有江湖氣的李家人胃口,可是落在這些豪門夫人的眼裡,卻是莽撞,有些不受待見。

    自從邱如意跟著姚麗娟和朱三爺搬進了朱家,朱老相爺疼的跟什麼似得,可謂是活的如魚得水,可是唯一讓她不滿的就是朱家另一房了,雖說是一家子,可是畢竟隔了一道牆,那就是分府而居,可是這些人動不動抬腳就過來,指手畫腳的,瞧著姚麗娟是個好性子,都快忘了誰才是這丞相府真正的女主子。

    若不是看在朱老相爺和朱三爺的面上,她幾乎就要拍桌子而起了:你算老幾?我姐姐見過你幾次?你就當自個兒是長輩了?還指著姐姐幫忙,你羞不羞?

    到底今日是自家姐姐的回門好日子,她忍住了火氣:「五嬸子說得是,我姐姐自然會記得朱家的好。您是不知道,我姐姐這個人,最是懂得投之以李報之以桃,誰對她的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斷不敢忘了一份。」

    她就差指著樂氏的臉上問她,對錦好做了什麼好事,需要錦好回報了。

    樂氏被邱如意的話噎住了,氣的頭頂要冒煙,卻還得忍著,神色不太自然的垂下腦袋,一個勁的吃酒,再不敢提什麼讓錦好幫忙的事情——原本她聽說金翰林成了京衛指揮使司僉事,她娘家有個弟弟,為人不成材,是個浪蕩子弟,這輩子科舉是無望了,故而將主意打到了金翰林的身上,若是能進京衛指揮使司,也不求什麼一官半職,就當個士兵,日後也能有個前程。

    她還真敢想!

    容氏是個玲瓏的,她瞪了樂氏一眼,就知道這是個眼皮子淺的,鼠目寸光,想求人辦事,也不知道找個好場合,這般拿腔拿調的,誰肯幫她。

    她夾了一筷子菜給樂氏,打著圓場:「都說三弟妹賢淑,最會打理內宅的事情,莫說別的,就是這酒菜置辦的,我就瞧著眼饞。」

    眾女眷都是知情識趣的,一時間就誇起這酒菜來,將剛剛那僵硬的氣氛給遮掩了過去,又恢復成熱鬧。

    接下來,也沒有人再不識趣的胡亂說話,只說著無關緊要,逗樂的事情,吃了許久,眾女眷才散去,只留下姚麗娟,邱如意伴著錦好入了內室。

    早有機靈的丫頭備了茶水,母女三人說話,邱如意心直口快,張口就問:「二姐姐,他對你好不好?許家的人對你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他們有沒有給你使絆子?」

    錦好心裡感動,笑嘻嘻的說道:「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

    邱如意抱著她的胳膊,道:「人家不是關心二姐姐嗎?許家的那些人,做事不靠譜,你又是個晚輩,這名分上總是吃虧,我和母親就擔心他們用孝道壓你。」

    錦好聽了這話,知道今兒個不將許家的事情說清楚,姚麗娟和邱如意就不會放心,於是就將這兩天的事情緩緩道來,一會兒說,一會兒笑,一會兒拍手稱道,聽得姚麗娟和邱如意的情緒隨之起伏不定。

    錦好心裡也有些難過,知道日後也不能常常在姚麗娟身邊,雖說金翰林說什麼想家,就過來住些日子,可是哪有出嫁的女兒常回來道理,卻又不敢在姚麗娟面前露了半分,有意粉飾太平,故意誇大其詞,將與許家人的爭鬥說得有趣些,好似她婚後的日子美滿幸福的天妒人怨一般。

    姚麗娟和邱如意也側耳聽著,這麼一番話說下來,就到了錦好快離家的時辰,姚麗娟有私房話要跟錦好說,故意找了個借口支開了邱如意。

    等到邱如意離開之後,錦好一下子就撲到了姚麗娟的懷裡,蹭了幾下:「母親,我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飯了,您瞧瞧……」她捏著自個兒的臉頰:「這裡都沒肉了。」

    看著錦好極力打起精神,哄她開心,可是笑容卻掩飾不住疲憊,姚麗娟又是心疼,又是糾結,想要說說,卻又覺得這種房幃私密之事,就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好過問。

    她這心裡千轉百回,最後滿腹的話,就變成了一句話:「他……對你好不好?」

    錦好重重的點頭:「他對我很好。」她將腦袋在姚麗娟的懷裡蹭了一下:「母親,他至於我,就如同父親至於你一樣。」

    聽了這話,姚麗娟是真的放下心來了,朱三爺待她,那是一心一意,再好不過,錦好性子看起來綿柔,卻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能說出這話,那就說明金翰林對她是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

    其實,姚麗娟也知道自個兒是杞人憂天,金翰林自小對錦好就維護的不得了,娶了心心唸唸的心上人,又怎麼會不捧在手心裡呵護,可是天下父母心,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放開,又是另一回事。

    她想了一下,又開口說道:「好兒,你自小就是個聰慧的,我想著以你的聰慧定然會將日子過的一團火。可是許家的情況有些不一樣,母親還有些話交代你。」

    她頓了頓:「我是二嫁之人,對婚姻的體會,也起一般人來的多些。咱們是母女,關起門來,什麼話都能說,也不用藏著掖著。這世間的道理,都要女子賢惠大度,可是要我說,這賢惠大度最是要不得,不過是泥塑的菩薩,嘴裡拜拜,做做樣子就是了,真要照著做了,這輩子就等著悔青腸子吧。」

    她砸了一下嘴巴:「我在山谷鎮的時候,過的什麼日子,你是最清楚不過,我以前總是一面心思怨別人,其實自個兒何嘗沒有責任……所以,母親希望你記著,自個兒的丈夫是一輩子的依靠,怎麼著都要拿住他的心,萬萬不能讓其他的女人得了空隙。翰林長得好,位置又高,這般有權有勢,品貌難得的男子,只怕他沒有什麼花花心思,別人也會算計他,你要死死攏著他的心,千萬要防護未然。」

    姚麗娟憐惜的摸著錦好的臉頰,嘴角苦澀道:「我是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差點送了性命,才悟出來這個道理,好在有你這麼個聰慧的女兒,才能得到現在的生活,我希望你能一步到位,不要學我,浪費了那麼多年的時間。」

    錦好眼圈子紅了起來,淚水溢出了眼眶,眨了眨眼睛,笑道:「母親放心,你的教誨女兒都記在了心裡,定會全心全意將自個兒的日子過好,不管順境,還是逆境,都會仔細的過日子,不驕橫,不自卑,不懈怠,不托大,仔仔細細,盡心盡力,過出一片春暖花開來。」

    姚麗娟知曉自個兒的話,錦好是記在了心上,點頭含淚道:「傻孩子,你和翰林,青梅竹馬,比盲婚啞嫁的夫妻,不知道好了多少,再說,他向來將你捧在手心疼著,你只要這般保持本心,就莫要擔心他冷落了你。」

    她撫著錦好細滑如絲綢的發:「人這一世,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枕邊人的真心,才是無價之寶,榮華富貴迷人眼,卻不知有情郎最重要。」

    錦好摟緊姚麗娟,聲音哽咽:「母親,你說得話我都知曉,您莫要擔心我,我會過得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姚麗娟怎麼不知道錦好的聰慧,只是做娘的,再知道,也放心不小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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