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15章 龍鱗賽金剛 文 / 十斗八車
龍尋見龍襲一臉的茫然，也懶得再和他繞彎子，笑道：「聽說龍老爺家財萬貫，糧食滿倉，連南壟城守軍吃的都是你家的糧食，這可真叫小弟羨慕啊！小弟不才，手下也有一幫兄弟，最近也是常常吃不飽肚子，所以希望龍老爺能夠接濟一下。」
「應該的，應該的。」龍襲被折騰了一晚，心裡一直在七上八下，惶恐不安，不知道這群和龍八哥混在一起的人打著什麼主意，要對自己父子施以何種手段，突然一聽到對方談起錢財糧食來，腦袋馬上就靈光了起來，忙點頭答應。心想：「破財免災，破財免災。只要這些人不殺我和炎兒，要多少錢財我都給了。」
「我知道龍老爺回去準備糧草，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辦好的事情。所以呢，你先回去慢慢準備，令郎就暫時留在我這裡。到時候，我自會派人和龍老爺細談的。不過，我希望你回去後最好不要亂說話，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傳到我的耳朵裡，那就不是糧草的事情了。」龍尋這一路上倒也沒有露了身份，除了一個龍八哥之外，龍襲便連絕戶爺也未必認得，但萬一被他回去一說的話，興許就有可能聯想到金剛寨來，搞不好南壟城和州府都會派兵來圍剿自己，那時候就麻煩大了。
至於放了龍襲，則是因為龍尋還有一些其他的念頭，首先，他打算要狠狠的敲詐這位南壟大財主一筆，可對方到底有多少錢財，能夠拿出多少錢財，都還是未知之數，這個口可不能隨便開，開小了，自己會吃虧；開大了，對方拿不出來，搞不好就會破罐子破摔。所以，他準備回去派人好好的調查一番，再決定敲詐多少;其次，自己剛從監牢裡出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解決，所以也不急著現在就讓龍襲把錢交出來。最重要的是，龍襲是龍家的一家之長，若是把他扣下來，龍家萬一沒了主心骨，不但拿不出錢來不說，還有可能一急之下報了官，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龍八哥自然沒有龍尋這般的心思縝密，一心只想著趁這個機會殺了這兩個父子，以洩自己多年來的怨恨。不過他倒也清楚，在監牢的時候，人家有求自己，當然會給面子，可如今已經脫困，自己再沒有半點用處，就未必對自己言聽計從了。何況這些人才是真正殺人不眨眼的兇犯，說的好時是兄弟，說不好時就是仇人，所以，這時候也不敢再胡言亂語了。
龍八哥望著龍襲慢慢走下山去，忍不住「呸」了一口，心道：「老東西，這次雖然讓你僥倖撿了條命，可也沒那麼好過。當年你從我爹手上搶去的家產，這次說什麼也要讓你吐出來不可。」回頭踢了龍炎一腳，凶狠狠的道：「給老子快走。不想挨揍的話，就給老子放乖點，不然一刀宰了你，就算你爹拿錢來，贖回去的也是一具乾屍。」
龍尋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道：「奶奶的，一直以為我們夠凶狠的，沒想到這小子比我們還狠，他要是不做山賊，那可真是屈了材料。」
眾人不敢多做停留。天色一亮，監牢被劫的事情自然會被發現，這時候的南壟城一定是全城搜查，也保不準會有人追出城來。一刻未到山寨，一刻便存在著風險。這裡離金剛寨少說還有幾十里的山路，即使是穿山過嶺抄近路，也要走上幾個時辰。雖然眾人在劫獄之前都養足了精神，可昨夜一夜未睡，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不過這時候也不好停下休息，只見龍尋示意手下，將龍炎的眼睛蒙了，跟著將手一揮，喊了聲：「走。」眾人跟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的向山上走去。
伏龍嶺坐落在南龍城的南面，連綿起伏，峰巒疊嶂，山峰雖然算不上太高，但山上樹木蔥蔥，荊棘叢生，卻顯得有幾分神秘。整座伏龍嶺其實是一道山脈，綿延百里，登南壟城舉目遙望，會看到整座山脈猶如一條巨龍盤亙睡臥，筋骨暗藏。有人說，這伏龍嶺本是天上一隻神龍，後來不知是何緣故一直沉睡，久而久之，便化成了眼前的山巒。
整個伏龍嶺由北向南，坐落著七座比較大的山峰，分別代表了龍頭、龍身、龍尾及四爪。龍頭處叫做龍抬頭，是伏龍嶺上的第一高峰，不過山上樹木過多，幾乎無路上山，因此也最是神奇；而金剛寨則坐落在象徵著龍身的龍鱗峰，也是伏龍嶺第二高峰。
從高度而言，龍鱗峰遠遠不及龍抬頭，但卻是一面斷崖，橫架天險，異常巍峨險峻。從山下望去，光禿禿的山崖上，山石嶙峋，突兀有致，遠遠看去，便宛如一片片赤紅色的龍鱗，所以得了龍鱗峰之名。
眾人走到龍鱗峰前，已經是快近中午。
只見一條羊腸小路從一處斷峰中間伸出，小路兩邊怪石高聳，將小路夾在中間，沿著傾斜的小路向上仰望，一縷淡藍色的天空傾瀉而下，猶如開了一道天門。在近半山腰的地方，一個木條搭建的崗哨橫掛在山崖之上，崗哨的哨兵老遠就認出了龍尋等人，拾起一個牛角號，對著山上吹了起來。
那號聲三短一長，一連吹了幾遍，跟著山頂也有人會以相同的號聲，似乎在傳遞什麼訊息。
龍尋腳下不停，踏上山徑，向山上快步而行。快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一指頭上，說道：「絕戶爺，瞧見沒有，這就是金剛寨的一線天。只要官兵來犯，山上的崗哨就會吹起號角，到時候這頭頂的千斤石就會滾下來，不砸死個百八十人，就算他們命大。」
絕戶爺依言看去，只見腦袋上方十幾丈的地方，一個巨大的繩網兜著一塊巨大的石頭，繩網的兩頭連著繩索，一直伸向山頂，估計是繫在什麼物體之上。這些石頭若按龍尋所說，一旦被切斷放下，就會沿著逼仄的小路向下滾去，到時候路上的行人還真的是避無可避。想來是金剛寨防患官兵的重要手段之一。而那山崖上的崗哨也極為巧妙，山下的人即使是射箭，也無法傷及分毫，就不知道這崗哨是如何被建在了光禿禿的山崖之上的。
眾人快到山頂的時候，一群人走了下來，其中為首的幾個顯然是頭目的身份，快步走到龍尋等人的面前，翻身便拜。
龍尋扶起了他們，一邊寒暄著，一邊問著什麼，腳下也沒停留，繼續向山上走去。龍八哥見龍尋也不給自己介紹，索然無味的跟著後面，左看看，右看看，臉上不時露出驚奇的神色。
這位在三寸丁和牆頭草面前經常擺出一副見過大場面的龍八哥，如今徹底是傻了，心想：「今天的所聞所見，回頭要是說給那兩個兔崽子聽，還不把他們的說一愣一愣的？」一想到出賣自己的牆頭草，忍不住一陣怒火：「牆頭草那王八蛋真他媽的不是人，虧得老子還待他那麼好，有吃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挨揍了也是老子幫他找回場面，這王八蛋不知道感恩圖報，竟然還告發老子。」一想到那天自己胡說八道，竟然把牆頭草也給圈了進去，最後被下到了大牢，不禁又有幾分釋然。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間，眾人終於進了金剛寨。
由於是依據天險而建的山寨，並沒有像想像中一般，搭有圍牆和寨門，而是在山路的出口堆了一些麻袋。麻袋前則擺放了幾堆木桶大小的石頭。
「龍寨主，世人所謂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估計指的就是你這種地方吧？」絕戶爺驚訝的稱讚道。
「一夫當關不敢當，不過十幾個人在這裡這麼一站，就是整個南壟城的官兵都來了，也別想衝進我這個金剛寨來。」龍尋聽出他言語中的誇獎之意，言語之中頗有幾分洋洋自得。
說話之間，眾人穿過麻袋中間留下的路口，進入山寨廣場。廣場正中則豎著一桿旗桿，上面的三角留穗旗幟上繡著「金剛寨」三個大字。在廣場的周圍是一排排的土坯房子，房子外則東一個西一個的擺著無數個兵器架子。
廣場上的山賊散亂著各行其是，有的三五一群聚眾賭博，有的則摔跤戲耍，旁邊自然圍了一群好事之人。整個廣場少說也幾百號人，但卻顯得沒有一點秩序。見到龍尋回來了，既沒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情，也沒有人圍過來打聲招呼，不是不知道龍尋被抓之事，就是這些人習慣了如此的相處之道。
絕戶爺心道：「山寨畢竟是山寨，不會像軍營的那些士兵那般軍紀嚴明。」
龍尋帶著眾人向一排比較大的土屋走去，來到土屋門前，推門而進，只有個別幾個人跟了進來，剩下的有兩人將被蒙著眼睛的龍炎押去關押的地方，有兩人守在了門口，其他人則打了聲招呼，各自散去。
眾人隨便坐了下來。龍尋沖絕戶爺和龍八哥抱了抱拳，謝道：「這次龍某能夠大難不死，多虧了兩位的幫忙了。」
絕戶爺連忙還禮，道：「龍寨主客氣了。」
龍八哥也笑著道：「幫你其實就等於幫了我們自己，不然的話，一到月底，我們三個的腦袋恐怕就要滾到一起去了。」
龍尋哈哈大笑道：「說的不錯。不過你這小子當真是了得，光靠一張嘴，就能救下三條性命，那曹郡守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估計當場就得氣死。八哥，你覺得我這裡怎麼樣？要是不介意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們混吧？」
龍八哥心道：「不管你這裡好與壞，我可都是沒地方去了。」嘴上卻笑嘻嘻的道：「我那天瞎話裡把你編成我的師父，看來還是有些先見之明的啊！」
穿雲豹笑罵道：「你小子編起瞎話來，簡直是滿嘴裡跑船，說什麼大哥是你師父，還說什麼一起爭女人，連我你也編了進去。你奶奶的，要不是咱們知道你在胡說八道，還真就被你騙了。」
「我當時要不那麼說，恐怕你們就不會去抓我。不抓我的話，二當家的妙計可就沒機會施展了，那就只有等著給咱們爺三個收屍吧！」龍八哥打趣的說道。
龍尋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是否收你為徒，這個暫且不說，你先留在山上好了。」轉過話題，沖絕戶爺道：「絕戶爺，你還記不記得？我在獄中和你說過，我此次去南壟城，是為了尋訪一位先生的事情麼？」
「記得。」絕戶爺一怔之下，想起了龍尋當日的確說過此話。
「實不相瞞，我找那位先生的目的，倒是和絕戶爺做的營生有那麼點關係。」龍尋見絕戶爺一臉茫然，連忙解釋道：「我被關押之後，本來以為這次算是走到頭了，只等月底一到，便等著問斬。沒想到，接下來竟先後認識了你們師徒，峰迴路轉之下，撿回了一條命來。說實在的，在獄中最開始的那幾天，我真的是一籌莫展，也沒有心思和誰說話。那日，聽到你們說起盜墓之事來，我卻不由得心中一動。」
絕戶爺回想起當日情形，果然是當自己師徒兩個談起盜墓認罪的事情時，龍尋便主動走過來搭訕，閒聊了起來。
只聽龍尋繼續道：「我去南壟城找的那位先生，其實也是一位摸金髮丘的能人。沒想到這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已經退隱山林了。不過從這幾日相處來看，想來令師徒二人也必然是盜墓中的高手，所以我也就無需再找那位先生了，有一件事情和兩位商量，應該也是一樣。」
絕戶爺心道：「這位龍寨主左一句『盜墓』、右一句『盜墓』的，莫非是也想幹這個買賣不成？」
龍尋也不管他心裡如何想，自顧自的繼續道：「這件事要怎麼說才好呢？其實是這樣的。龍某前些年，無意中得到了一個藏寶圖，而這張藏寶圖應該是一處墓葬所在。據藏寶圖上所言，墓葬中的寶貝數之不盡，無一不是價值連城。這一單買賣要是成了，不要說這一代想盡榮華富貴，就是再過幾代，也是吃穿不愁。」
「會有這般好事？」絕戶爺半信半疑，畢竟這麼多年來，從自己手上過的所謂藏寶圖也不下十幾張，其中多數都是空歡喜一場。
「咱們幾個好歹也算共患難了一場，我總不會欺騙你們吧？不過，今天剛剛回來，這藏寶圖的事情不急，等明天再慢慢細聊。」說到這裡，手指向身邊的幾個手下一指，道：「金剛寨兩千多號兄弟，人不是很多，但卻在綠林中有著響噹噹的名號，他們怕的不是別的，而是『一龍二虎四狼』咱們這七個好兄弟。所謂的『一龍』，不才正是區區龍某；而「二虎」指的則是二當家江麻子和三當家穿雲豹，他二人我也無需多做介紹，你們早都見過；至於「四狼」，就是我身邊的這四位兄弟，他們又有個稱號，喚作『四大金剛』。至於這兩位麼……」龍尋說著話音一轉，將目光轉向絕戶爺和龍八哥的身上，繼續介紹道：「……都是來自南壟城。這位絕戶爺可是摸金髮丘的絕頂高手，咱們以後依仗他的地方多著呢！而這個小兄弟則叫做『龍八哥』，你們別看他人小個頭矮，但一肚子古靈精怪，滿腦子奇思妙想，將來一定不是尋常人物。你們今後多近親親近。」龍尋話音未了，他身邊的四個人紛紛雙手抱拳，向絕戶爺和龍八哥施了一禮，而絕戶爺和龍八哥也忙著還禮，一時間滿屋子的「幸會「、「久仰」，顯得熱鬧異常。
江麻子乾咳了一聲，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太客氣了。這次大哥能夠逢凶化吉，又找回了兩位得力的幫手，那是何等的運氣？今兒個中午說什麼也要好好的喝一頓。一來為大哥、絕戶爺、八哥小弟壓驚洗塵；二來也慶祝兩位加入金剛寨，大家今後一起發財。你們先聊著，我這就去安排酒宴，說好了，今天可是不醉不歸。」說完，沖眾人一抱拳，便去準備酒宴去了。
沒隔多久，山寨上空炊煙渺渺，香氣環繞。幾十人又是宰雞，又是烹狗。刀擊案板聲，勺敲鍋沿聲，霎時間響徹天際。另有一群人將幾十張長桌達成了數排，擺滿了院子，隨著一盆盆牛羊豬狗被端上了桌子，一罐罐沉香老酒也被敲碎了封口，那已經按耐不住躁動的數千山賊也不等人召喚，哄然紛紛入座，一個個抓起骨架，端起酒碗，便狼吞虎嚥的吃喝了起來。
絕戶爺、龍八哥和龍尋以及二狼四虎同處一桌，經不住眾人左一杯、右一杯的勸酒，沒過幾輪，兩人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江麻子找人將二人抬回了休息的房間，餘下的人仍繼續開懷暢飲，直喝到了華燈初上，黃昏時分，這才陸續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