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3章 飛瀑墮九天 文 / 十斗八車
跳下萬丈深淵固然是難逃一死，但相對於被那兩隻怪物活活的生吞，卻又是不幸中的萬幸。
眾人的下墜速度急如閃電，寒風拂過面頰，猶如刀削刺痛。龍八哥身體在風中不停的旋轉擺動，四面的牆壁皆是一閃而過。耳聽得身後「砰砰砰」的傳來一陣撞擊之聲，跟著幾滴鮮血灑在臉上。想必是有人在穿過第五層時，撞在了那通往五行之門的五座石橋之上。
那五座石橋交叉勾勒出一道五角星的圖案，運氣好的，從五星之間的縫隙中一穿而過，沒有半點影響；運氣不好的，則一頭栽在石橋之上，跟著被彈了起來，再次向下落去。但此刻落下的只是一具軀體，身體在撞到石橋的那一刻，就已經摔成了肉泥，沒了半點氣息。
龍八哥暗暗鬆了口氣，心道：「好險！」只覺得身體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洞中的空氣也是越來越為寒冷，那被銅鏡折射下來的光芒也已經越來越淡。龍八哥被迎面掀起的狂風吹得眼淚直流，黑暗中只好瞇著雙眼，極力向下面望去。隱約之中，好似有一道水光向上發射，映出一個若隱若現的圓月形狀。
他心中大喜過望，暗道：「老天保佑，下面竟然是一道水潭。」雖不知道水有多深，但身體摔在水中，總好過直接摔在地面之上。千鈞一髮之間，他忙調整著身體，盡量保持垂直之態，雙手同時摀住了褲襠，並屏住了呼吸。隨著「噗通」一聲巨響，全身便如同一隻離弦之箭一般，射進了水中。
巨烈的衝擊，使得水中被泛起了一道粗大的白色水柱，在水下一層層翻滾。只覺得向下衝了很深，才緩解了餘勢，還沒等到蹬水游回水面，又有幾人落了下來，也如同飛箭一般扎到了水底。一時間，水面水花飛濺，水中白波蕩漾，左一道，右一道的煞是好看。
龍八哥在水底用力蹬了兩下，手臂划動，終於游出了水面，在水下一口氣憋得太久，這時候忍不住喘了一口長氣。便在時候，又有一人落下，順著龍八哥的右臂外側砸進了水底，險些便撞到龍八哥的身上。龍八哥心中一驚，身體一扭，打算想岸邊靠攏。可是水中隱藏著一股巨大的寒流，他在水下還並不容易察覺，一旦浮出水面，卻頓時感覺甚為明顯。
身體在暗流的推動下，不由自主的急速向前，本想要筆直的游近岸邊，卻變成了一條傾斜的直線。暗流湧動中，逐漸在水面上激起了波浪，龍八哥的飄移速度越發迅疾。眼看著距離岸邊只有十幾步遠，但卻在巨大的湧動中無法企及。
耳中的波浪翻滾聲在一沉一浮間，向外擴散，而傳回來的聲音則是越加響亮，隱隱有地動山搖的氣魄慢慢在耳邊形成。便在那氣魄形成之處，一道斷崖出現在龍八哥的身前，河水沖出斷崖，飛流直下，形成了一條如墮九天，聲震如雷的巨型瀑布。
龍八哥嚇得差點叫出「媽」來，兩個手划動的更加用力，可還未等他靠近瀑布邊緣，一道浪花捲起，他身體在空中翻了一圈後，直接落了下去。
整個瀑布高約數百尺，清澈的河水在落下的那一剎那，變成了一道白練，齊刷刷的掛在了懸崖之上，如同一幅潔白的面紗。只見一個黑點在白色面紗映襯下，飛速的墜落，即使掉落的那一刻爆發出了巨大的撞擊，也在那轟如雷鳴的浪花中，變得平淡無奇，連發出的聲音也幾乎都被掩沒。
龍八哥的身體再次浮出了水面，這次準備不足，只被搶得眼淚直流，忍不住的咳嗽，他四下看了一眼，身後瀑布高掛，兩側皆為懸崖，唯一的途徑，就是繼續向前漂流。這地下河中的河水清冷刺骨，加上身上穿著幾件衣服，泡在水中極其的不適。所以他稍微休息了片刻，便繼續向下游去。
在出了被瀑布衝擊出來的深潭之後，水勢又驟然湍急了起來，沒過多遠，兩邊出現了河岸，龍八哥順著水流斜著游了半天，才終於接近了岸邊，不過那河岸都是一塊快巨石堆成，經過河水多年的沖刷，石頭表面光滑如鏡，無處著手。而河岸較高，離河面約有大半個身體的距離，龍八哥使出全身力氣，努力嘗試了多次，竟也無法跳到岸上。
他一邊向下游移動，一邊尋找能爬上去的河岸，在冰冷的水溫下，身體開始漸漸發麻，這時候河道中，突出了一塊岩石，那岩石如同桌面一般大小，石面上比較平滑，龍八哥游了過去，一手勾住岩石，一手撐住身體，翻身爬了上去。
他在岩石上坐下之後，順手解開了外套，用力凝成一股麻花，將衣服上的水泌了出來。一路的漂流，已經幾乎耗盡了他的力氣，身體上雖然還有幾件衣服，濕漉漉的極不舒服，但洞中氣溫較冷，完全脫光了反到更容易感染風寒。他將外套和身上的幾件衣服盡力弄得幹一些，最後蜷縮著身體，躺在了岩石之上，並將外套披在了身上。
寒冷的感覺依然縈繞著心頭，不過他已經顧不了許多，多日來的奔波和驚嚇，使得他在躺下之後不久，就進入了夢鄉。兩邊的河水「嘩嘩」的流淌，偶爾激起的水波溢上岩石的邊緣，輕輕與他的腳趾接觸，但絲毫不能使之驚醒。
龍八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衣服已經差不多完全干了，不過還有很強的潮濕感。他從衣服口袋裡翻出了幾塊乾糧。乾糧表皮已經被泡的爛開，但內裡還是十分堅硬，龍八哥也不管這乾糧是否能吃，舉起其中的一塊，便塞進了嘴裡。
一連吃了幾塊，又趴在岩石邊上喝了幾口水，只覺得飢餓之感稍減，這才琢磨接下來的出路。
也不知道是自己睡得太死，沒有注意到；還是在通天柱跳下來的人全都罹難，只剩下了自己。反正是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竟然是沒有再發現第二個被衝下來的人。龍八哥雖說是跟著絕戶爺也幹了一兩年的盜墓行當，但這種陵寢的機關佈局連絕戶爺都摸不著北，更別說他這個還沒有入門的新人。
不過呆在水上，終究不是辦法，只有到了地面，才能找到出去，或者是到達墓室的道路。一想到又要下到水裡，龍八哥不覺得皺起了眉頭。
他將衣服全部脫了下來，用外套包裹著，捲成了一團。身體忍著寒冷，顫抖著跳進了水裡。繼續沿著河邊，尋找能夠爬上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中，又不知道向下游了多遠。龍八哥兩個牙齒不住的打顫，除了寒冷之外，既有幾分絕望，又有幾分驚悚。為了使自己暖和起來，也不至於太過害怕，他一會兒大呼小叫，喊著「絕戶爺」、「龍寨主」等人的名字；一會兒又唱著不三不四的俚俗小調。
「穿花衣的大姐，你莫急著回家。哥哥要為你戴上，我親手採的花。」
這首鄉間流傳甚廣的情歌，這時候從他嘴裡傳出來，已經完全變了味道，不住的哆嗦，像是天生帶有的顫音，聽在別人的耳朵裡，讓人止不住的起了一層雞皮。
正在這時，黑暗中一人伸出了手臂，還沒等龍八哥反應過來，一把將他拉住，生生的扯上了岸邊。
龍八哥借助微弱的光線，仔細看去，見對方生的虎背熊腰，豹頭環眼，依稀便是那位金剛寨的三當家——穿雲豹。他懸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三當家，你不聲不響的這麼一拉，可差點把我的魂都給嚇跑了。」這對方也就是穿雲豹，換做另一個人，龍八哥真恨不得過去一把抱住對方，來表示自己內心中的喜悅之情。
穿雲豹嘿嘿一聲傻笑，問道：「怎麼就你一個？還有其他兄弟呢？」
龍八哥搖了搖頭，歎道：「哎，一言難盡啊！在上到最後一層的時候，遇到了兩隻怪物，最後大傢伙兒被逼無奈，只好從那根狗屁通天柱子裡跳了下來。也就是我身手了得，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才能夠大難不死，其他人嘛，估計就沒有那麼好命了！」轉念一想：「這位三當家不是在五行之門那裡就走散了麼，怎麼突然間就出現在了這裡？難道說被他找到了一條捷徑不成。」心中不由得產生一絲疑問，笑著問道：「三當家。你又是從哪裡過來的啊？有沒有看到其他人呢？」一邊說著話，一邊在穿雲豹身後掃了一眼。
穿雲豹表情有些怪異的點了點頭，道：「既然沒有其他人了，你就跟我走吧，我已經遇到大哥他們了，他們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在等我們。」說完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路而行。
龍八哥連忙爬起身來，幾下子穿好了衣服，快步跟上，但沒走上幾步，目光落在穿雲豹的身後，心中猛地巨震，只見對方的後背竟好像是被挖了一個大洞，五臟六腑都沒了蹤影，只剩下幾根相連的骨頭和幾處殘缺的肌膚血肉。數十隻不知名的黑色甲蟲在骨頭之間爬來爬去，顯得異常的奇異恐怖。
龍八哥的腳步一下子由快轉慢，幾乎停了下來，眼前的所見，簡直是完全超乎他的想像，一個人沒了內臟，竟然還能夠說話行走，這種事情，當真是荒誕至極。龍八哥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明顯感覺到一陣痛楚，應該不像是在做夢。但此刻的他，卻巴不得這只是一場夢境，不然的話，他根本無法解釋穿雲豹身上出現的詭異現象。而令他更加懼怕和不安的是：如果這不是夢，這個已經不是正常人的穿雲豹，又會將自己帶向何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