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兩百零三章 玄黃之氣 文 / 語成
玄黃者，天地色也。
玄黃之氣，即天地誕生之初得本源能量，如此精純高等的能量注入靈魂，蘇念只覺塵念盡去，如嬰兒眠於母腹。
蘇念識海中心，漂浮著一片扁舟大的綠葉和一座百丈高的小山，這兩件分屬不同規則的事物，原本是不可能結合的，但在玄黃之氣的影響下，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飄渺玄黃氣，其重若天地，綠葉瞬間被墜至小山上，綠葉本無根，然在玄黃之氣滋潤下，又被壓入小山內，頓時生出細微的根須。此綠葉，本吸收了無盡苦海水，小山也經過涅槃火的催生，今兩者一結合，無異於相輔相成。
綠葉在小山上，漸漸生根發芽，雖未正處樹苗，卻著實埋下了希望，而荒蕪的小山，也全耐綠葉變成的根芽，多了一些生機。
與此同時，蘇念的靈魂本體，早已在三十六劫裡破碎，能夠碎而不散，全靠強大意志維繫，而今在玄黃之氣籠罩下，也飛快的重新凝聚成形。只見荒蕪的小山上，那新綠的根芽旁，空氣微微波動，旋兒一道虛晃的人緩緩出現，初時尚是半透明，似真似幻，待玄黃之氣的灌注消失後，已經完全實體化。
只是這道本識之體，全然不像以前那樣風度翩翩，皮膚微黃，身體半埋在土中，一雙眼睛也渾濁不堪，色澤玄黃，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鄉村小農民。
片刻後，蘇念忽然微微一笑，渾濁的眼睛，頃刻如散去風雲的蒼穹，變得清朗蔚藍，他下半身依然埋在土裡出不來，雙手合十，念道：「無量摩訶！」
崑崙之巔，方寸台上，蘇念身影毫無徵兆的出現，身姿保持盤坐之勢，雙手合作，口中吐出四字：「無量摩訶。」
剎那間，天地變色，風雲倒捲，無盡霞光灑落人間，「無量摩訶」四字形成的音波，如來自遠古的銅鐘巨響，轟轟隆隆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出去。
整個崑崙，須臾就聽到這來自蘇念的熟悉聲音，只覺這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威嚴和肅穆，更透著一股奇妙的韻味，讓人腦海裡不知不覺浮現一個面帶微笑少年身影。
那少年，相貌和蘇念一致，卻皮膚微黃，身體半埋在土中，如同鄉間農民，但沒有一個人覺得土氣，反覺少年身形那種返璞歸真，轉入先天的自然味道，才是真正的至尊至貴。
「無量摩訶。」一時間，崑崙上所有生靈弟子，全部心生莫名感動，熱淚盈眶，忍不住齊齊下拜，隨著那聲音一起開口念道。
過往，蘇念尚是馭師弱者時，借助方寸之威，便可令其聲抵達八百里外，而今其修為較那時強了何止萬倍，更別說此言是真的悟道之音，符合了天地規則。
頃刻間，雲卷雲舒，蘇念的洪亮聲音，攜帶著崑崙三千弟子的聲音，繼續朝四周擴散，漫過落月殿，過了龍口鎮，出了瀘領，入了應陽城，再出北疆，往西至西域，往東至東洲，往南至中原，終止於南疆。往北，則先抵祖龍谷，再出摩訶，企及無人的極北冰地。
落月殿眾弟子敬畏膜拜，龍口鎮居民惶恐朝聖，瀘領有過半生靈信仰道宗，齊齊心生崇敬，誠心下拜，一些不信道者，此刻亦駭人失色，萬萬沒想到道宗上那位存在，實力已達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隨後，北疆眾生有三成下拜，四成目露敬意，剩餘三成驚懼不已。
隨著加入的聲音越來越多，「無量摩訶」四字也顯得越發威嚴肅穆，也更突出了最核心的那道溫和聲音。
西域，紅海日月島，安靜百年的閣樓內，忽然起了一陣風，微風吹動下，簾子被掀起，露出一個左臉清秀白皙，右邊帶著銀色面具的男子身影。
他左目閉著，右邊面具內，卻射出一道耀目無比的明亮白光，接著他歎息一聲，微風散去，簾子落下，閣樓重歸寂靜。
東洲，一座佔地面積極為龐大的建築群裡，一個老人，正悠閒地坐在樹下，手持蒲扇給自己扇風。這畫面看起來極為平常，可聯想到此刻的時節和地面的雪花，就顯得極其詭異了。
「無量摩訶。」正享受著涼風吹拂，一陣肅穆的聲音忽然傳來，彷彿是殿堂裡一個老師正帶著學生在朗誦，只是這老師的聲音未免太大，學生的數量也太多，起碼不下千萬。
光噹一聲，老人身子一側，險些從椅子上掉下來，旁邊的侍從見了，惶恐上前扶起老人。
老人恍若未決，驚愕的盯著北方，半晌後才罵了句：「賊他娘的，他蘇念沒事吼這麼大嗓門幹嘛，嫌我老人家活的太久，想嚇死我麼？」
侍從聽了哭笑不得，心想也只有自家老爺敢對那位如此不敬，不過老爺敢罵，他可不敢附和，那位可是蘇子，而自己只是個小侍從，比不得自己老爺掌控著偌大一個傭兵工會。但心裡也忍不住贊同老爺的話，那位蘇子的嗓門的確太大了，這東洲離北疆足有七萬里之遙，蘇子的聲音竟硬生生的傳了過來，實在嚇人，還好早知對方是馭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事實上，老人也不像侍從看的那麼肆無忌憚，大罵也不過是給自己心裡減壓，以前雖聽說蘇念是馭聖，他內心實則不是很相信，因為他自己就卡著這個瓶頸，百年都不得突破，深知要入聖域有多難。然而此刻事實擺在，由不得他不信，而真聖和半聖終究不同，對方若要殺自己，哪怕自己有再大權勢也抵擋不住。
幸運的是，當今世上有太廟和明堂鎮壓著，諒那幾位老怪物也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自己老早就向道宗表達了善意，向來那位也會給自己幾分面子。
中原，明宮慈孝殿內，一華貴青年笑容忽然僵硬，變得有些難看，然後狠狠的一拍桌子，壓低聲音微怒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向我示威麼？」青年旁邊，一名老者皺起眉頭，想要勸解，卻也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只能目光凝重的望著北方。
與此同時，雲陽城北邊的一座山上，和東邊一個廟宇內，有些人也若有所思起來，西邊一個園子裡，一個女子也在望著雲端，聽著耳邊那迴盪的聲音，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南疆，鎮南王府，風飛揚正意氣風發的斥罵幾名將士，縱使在崑崙受了不少不公證待遇，留下了一定陰影，可回到南疆，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二世子。
「你們到底是吃什麼的？南邊那些蠻子如此大膽，跑到我南疆來狩獵，你們居然還讓他們活著回去？明天統統給我領兵去讓他們長長教訓，回來時每人手裡沒領著十顆蠻子頭顱，就不要來見本座……」風飛揚指著一個將士，口水都要噴到後者臉上。
正在這時，一陣肅穆的聲音如風吹來，風飛揚喉嚨如同被水嗆住，面色微微發白，經過三個月鎮壓，剛出來時又看到那位大發神威，現在他只要一聽到那位的聲音，就忍不住害怕，簡直比對自己的老爹還怕。而且，南疆距離那位住的地方，可是隔著一個中原，足足有十多萬里，那位的聲音竟能傳到這裡，更讓風飛揚心神顫慄。
「咳咳咳……」風飛揚咳嗽幾聲，看到幾位下屬呆滯聽著那聲音的樣子，更是惱羞成怒，大罵道：「聽什麼聽，都給我滾。」
一名下屬連忙回過神，一面心驚耳邊迴盪的聲音，一面又懼怕眼前這位爺十幾年來的威信，哭喪著臉道：「世子，那明天的出征呢？」
「出征？什麼狗屁出征，就南邊那幾位小小的蠻子，哪值得讓我們出手，且讓他們蹦躂幾天。」風飛揚沒好氣轉身離開，被那位的聲音一嚇，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去領兵出征了。
王府深處，一個穿著布衣的男子，正懷念的摸著牆上掛著的戰甲，聽到這聲音，只是微微一怔，然後一笑：「蘇子？不知道比起西南邊那位怎麼樣？」
摩訶祖龍谷，泉水上坐著的老者目光明亮，又帶著幾分不可思議道：「這麼快？莫非天不亡我老龍，真降下了希望？」
極北的冰湖下，一個村姑手持鐵鍬，細心的在菜園裡鋤草，身後跟著一個明眸少女。
湖水旋動，一陣聲音傳入，少女愕然，接著目露喜色道：「姑姑，怎麼樣？」
村姑停下手指動作，秀眉微皺，靜謐的面容上，掠過一抹憂愁：「等等，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