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兩百二十五章 雨中來客 文 / 語成

    天空忽然下了一場暴雨，蘇念沒有在樊城停留，亦未施展什麼術法隔絕雨水，寧不空帶著斗笠在前方駕車，漫天大雨落在車廂上，傳出霹靂啪啦的密集聲響。

    馬兒在雨水中奮力地奔跑，似乎絲毫沒有雨水影響，這並非此馬有何神異，只是寧不空朝此馬渡了一股靈力，這靈力不足以讓此馬脫胎換骨，但能保證它的身體不受雨水寒氣侵蝕。

    在不知何處的一條小道之上，一個青年正打著傘，推著一輛輪椅緩緩前行，輪椅上坐著一個花甲老人，儘管是春季，他的雙膝依然用厚厚的棉被蓋著。

    走了許久，前面出現一座涼亭，青年目光一亮，側頭朝老人恭敬道：「老爺，就在這歇息會吧。」

    老人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點頭道：「好。」

    青年推著輪椅進入涼亭，取出一個藥罐放在旁邊，然後又掏出一個奇異的火折子，放在藥罐下點燃加熱，很快藥罐就冒出騰騰熱氣。青年用手扇了扇熱氣，接著開始給老人餵藥，動作熟練無比，顯然做慣了此事。

    而與此同時，雨中的馬車卻停了下來，蘇念揭開簾子，望向遠處一棵大樹上，那裡站著一個藍衣男子，手裡握著一把弓，正對準自己所在方向，即使以自己如今修為，被那弓對著，太陽穴也隱隱有些發疼。

    「楚原！」順著蘇念的目光，寧不空也看見了那男子，忍不住失聲驚呼。

    蘇念淡淡一笑，知道寧不空失態的緣故，這天下間，在十二聖之下，當屬五大頂尖強者，有趣的是，這五人的稱呼，和前世一部著名小說裡的情節頗為類似，即南武北文，西怪東魔，中神箭。

    南武指的鎮南王的大世子，那位被自己鎮壓在山下的風飛揚的親哥哥風錦然，北文是無涯書院的院長，西怪則是那位傭兵工會的現任會長，一個怪老頭，東魔便是和自己交過手的涼小茶，中神箭，如今正在自己面前，是雲陽城護衛統領楚原。

    然而，若是在凝聚金烏，煉化第二世界前，對方的箭，或許真能對自己造成威脅，如今頂多能讓自己額頭微微發麻。

    見自己引以為豪的藏身術，被對方如此輕易就發現，楚原絲毫不覺驚奇，因為對方已是超越了這凡塵的存在，但他表情中依然看不見丁點畏懼，沉聲道：「楚原見過蘇子，中原之路不好走，蘇子逍遙世外，何必要踏足這染缸之地，儘管沒資格，在下還是奉勸蘇子一巨，回北疆吧。」

    這世上，有些東西儘管沒有明說，但人們往往在潛意識都認可了，如諸聖所在疆域，通常就會被當做該聖的領地，余小安在西域，故人們下意識將西域當做日月教領地，玄一正義教所在南疆亦如此，現在北疆出了個蘇子，也同樣這般。

    蘇念微笑著看著他，沒理會他的話，只是道：「你明知擋不住，為何還要來？」

    楚原一愣，旋即苦笑，暗想對方不愧是聖者蘇子，果然不可能像以前那些人一樣，被自己的話牽著走，於是也不再去試圖在言語上佔上風，道：「人生在世，許多事情總要一試，即便失敗也能甘心。」

    他的眼神開始變得無比專注，拉動弓弦，猛地一鬆。

    嗡的一聲，四周的雨水，漠然停止，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一道黑色箭影，以無法捕捉的速度，迅疾破空飛掠，直刺蘇念。

    蘇念沒有動，就那樣靜靜地看著那箭飛來，其他人先是不解，然後他們就震駭的發現，蘇念所視之處，所有的雨水全部蒸發消失，那支距離蘇念僅有半丈的恐怖之箭，也彷彿被什麼力量擋住，停止下來。

    嗤！箭尖處，忽然出現一絲火光，繼而就以瘋狂的趨勢瀰漫，轉眼之間，整支箭就燃燒起來，化成灰燼掉落地面，淹沒在地面的雨水和泥濘之中。

    楚原面色發白，眼裡震驚之色一閃而逝，心忖聖者之威，果然不是別人能夠忖度的，連手都沒動，一眼就讓自己最強之箭化作灰燼，這等手段當真聞所未聞。冷靜下來，再看向蘇念時，他的目中不再苦澀和感慨，只有解脫，正如他所說，不管如何，只要嘗試了，就無悔心安了。

    他釋然一笑，朝蘇念發自誠心的鞠了一禮，道：「在下早知擋不住，但只要能擋住一瞬，也就足夠了。」說罷，他收弓，躍下大樹，踏在茫茫大雨中，灑脫離去。

    蘇念讚許佩服的望了眼楚原，有這樣的心境，怪不得能將箭術修煉到此等境界，隨後他收回目光，皺了皺眉，看向另三位不速之客。

    這三位客人，一位自己不久前見過，坐在黃金戰車上，戰車用呲鐵當動力，正是定西王步萬里；另外一人，氣息寧靜，穿著布衣，但給人的的危險性，絲毫不遜於步萬里；最後一人，白髮蒼蒼，目光滄桑，用枴杖撐著地面。

    百年前，余小安欲入中原，遭到明堂太廟三名馭聖圍攻，不得不退，如今看這情形，毋庸置疑，自己也遭到同樣的待遇。原先蘇念在無趣時還想過，自己好歹是穿越者，會不會有例外，也許這些馭聖被自己氣息感化就不來了，結果顯然自己是妄想，現實就是現實，該來的終究會來。

    「你們是一個個出手，還是一起出手？」蘇念含笑道。

    步萬里眉頭一皺，在鎮世殿裡，他就見識過蘇念的毒舌，現在看來要對方改變是根本不可能，馭聖這等人物，最重面皮，一個個出手，那是車輪戰，一起出手，那是群毆，無論是哪一種，傳出去都不好聽。

    那老人和布衣倒神色不變，前者笑吟吟的看著蘇念，後者抱手一禮，道：「蘇子曾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世間之事，當由明堂管理，蘇子自知天地自然之法，又怎忍亂這世間秩序。」

    蘇念詫異看向對方，對方的話語，和楚原的意思差不多，但明顯多了幾分說服力，並且還是用自己說過的話來說服自己，當真不容小覷。

    接著他笑著道：「鎮南王久居南疆，不同樣來了。」

    風天征沒想到對方如此無賴，苦笑道：「想必蘇子心知肚明，我們會來，是因為你來了。」

    蘇念絲毫不覺心虛，理直氣壯道：「這天下百姓是人，我也是人，他們來的，我怎就來不的？」

    聽到蘇念的話，三人不再多勸，那白髮老者的目光更是銳利了幾分，他們總算明白了蘇念的意思，蘇念擁有「聖人」的實力，卻根本就不把自己當「聖人」，而太廟明堂，最警惕的就是這樣的存在。

    因心中生怒，白髮老者手中枴杖忍不住點了點地面，卡嚓一聲，只一下，地面就出現一條長十多米，長兩三米的裂縫。

    「有身份而不自重，該打！」白髮老者髮鬚皆揚，抬起手，對著蘇念一仗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