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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兩百二十九章 鐘響,顯聖! 文 / 語成

    明宮,慈孝殿。

    一名青年,死死盯著桌上信條,面色愈來愈陰沉,呼吸越來越粗重,同時眼裡漸漸流露出恐懼之色來。

    在青年對面,一名五旬老者,神情也頗為疲憊,但看到青年這般模樣,仍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勸慰:「大殿下,蘇子入了中原,雖不是什麼好消息,但事情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未來的大位,終究還是要由大帝來決定的。」

    「不,老師,你不懂,你不懂。」青年正是當今明子孔懷仁,此刻他臉上已看不到以往的鎮定從容,充滿了慌亂:「沒人比我更清楚我那位父親的性格,在他眼裡,永遠是利益至上,明堂的穩定和利益,重過一切,包括所謂的父子之情。那位蘇子,連三聖都能擊敗,這樣的人物,父親怎會不重視,只要蘇子繼續支持我那位二弟,你覺得我的位置還能保住麼?」

    「這?」李悠然雖是明子之師,可涉及大帝,哪敢妄下評論。

    「哈哈哈,你也說不出話來了吧?」孔懷仁一邊手臂顫抖,一邊大笑:「父親不阻攔蘇子,還仍三聖給蘇子讓路,其實這就已經是很鮮明的態度了,有那樣一位強大無比的存在撐腰,二弟的翅膀只會越來越硬,倒向他的人也會越來越多,以父親的智慧,怎會想不到這點,他是故意的。」

    李悠然大驚,知道明子是真被今天的消息給衝擊得失去理智,連忙道:「殿下,慎言,大帝一是明帝,二是您的父親,身為人臣,不得妄語聖上,身為人子,更不能說父母不是……」

    這一套,平時孔懷仁聽得很順耳,因為在他看來,未來的帝位自己已經是十拿九穩,當然要表現得禮賢下士,聽得進逆耳忠言,但如今位置都不保了,哪裡還聽得進這些。

    「夠了。」孔懷仁猛拍桌子,眼裡透出一抹狠厲光芒,道:「說這些,對如今局勢又有何益。」

    李悠然呆呆的看著孔懷仁,這樣的孔懷仁,是他從未見過的,讓他隱隱有些看到前朝那些暴君的影子。不過他很快壓下這個念頭,覺得自己多想了,畢竟孔懷仁是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最要緊的是,孔懷仁眼裡的目光,讓他覺得有些不妙。就算孔懷仁再能隱忍,李悠然和他相處數十年,也不可能真的一無所知,所以一看到對方此刻的眼神,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大驚失色道:「大殿下,萬萬不可。」

    「不可?呵呵,老師,你認為,我們現在還有退路麼?」孔懷仁獰聲道:「蘇子不死,你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遲早會成為過眼雲煙,甚至在不久後的史書上,你我就會步我曾經那些叔伯的後塵,被我那位二弟,刻畫成無惡不作,罪不可赦的逆賊。」

    之前的話,李悠然都不在意,可孔懷仁最後一句話,卻讓他當場就愣住了,他不在乎什麼利益,甚至不在乎生死,可惟獨重視名聲二字,一想到未來自己在史書上,可能被書寫成逆賊而遭世人唾罵,他眼裡就不由浮現痛苦之色。李悠然瞭解孔懷仁,孔懷仁又何嘗不瞭解自己這位老師,一句話就擊中了他的軟肋。

    「可若殿下您動用那東西,大帝必怒,屆時反而助了二殿下……」李悠然不愧是是太子之師,稍微冷靜,就想到了不妥之處,剛說完,他就意識到什麼,驚駭的看著孔懷仁。

    果然,孔懷仁面容扭曲一笑,道:「這還不簡單,只要父親只剩我這一個兒子,他還能有其它選擇麼?」

    大雁驚飛,白雲悠悠。

    石頭,依然是那些石頭,樹木,也依然是那些樹木,時光的力量,似乎並沒有在這座山上,留下多少痕跡。

    蘇念感慨的看著眼前的山,如今的雲山,和自己在心界裡所見到的萬年前的鍾山,竟是沒有多大區別。

    「咚!」一陣洪亮空曠的鐘聲,忽然從山頂傳出,在天地間不停迴盪,久久不息。

    蘇念笑了笑,他知道,此山已知道自己來了。

    山路上,行人來來往往,山上有座流傳萬年的雲霄宮,傳聞是曾經太祖為雲子立的宮殿,每天來朝拜的人都不計其數。

    看著這些人,蘇念有些歎息,也許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發現自己要朝拜的宮殿不見了,不過自古事無完美,自己要實現自己的目標,提升自己的實力,就無法過多的去顧及旁人的感受。

    須臾之後,雲山上的朝拜者或遊客們就愣住了,先前第一道鐘聲,他們並不在意,因為他們知道,雲霄宮裡,偶爾會敲鐘,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不對勁了,一道過後,鐘聲未停,數息後又一道,繼而一道接一道,且越來越密集。

    而雲霄宮裡的鎮守者們,在第一道鐘聲響起時就呆滯了,別人或許還會以為鍾是雲霄宮敲的,可他們自己最清楚,今天雲霄宮,並沒有敲鐘!接著,鐘聲不停的響起,一道接一道,整片天地間,所有雜音全部消失,只剩鐘聲。

    雲霄宮鎮守者們愈發震驚,愈發不可思議,半晌後,一些年紀大的老者,好像想起了什麼,身子開始顫抖,眼眶開始濕潤,砰砰砰的跪在地上。

    「雲子顯聖了!」看到老一輩鎮守者們的表情,那些年輕人們也不笨,腦海裡猛地冒出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紛紛跟隨著下拜。

    萬年前,雲子顯聖,教導出了太祖,事後便銷聲匿跡,從此以後,雲子二字,就成為了傳說,萬年後,人們早已把雲子當成歷史的雲煙,心靈的寄托,從未想過雲子會再現,但就在這時,雲子顯聖了!

    先是雲霄宮內鎮守者,然後是附近的護衛,接著是抵達宮內和附近的朝拜者,再一層層往下,無數生靈開始下拜,從山頂到山腳,再到遠處官道,密密麻麻,跪了不知多少人。

    這不能怪眾生愚昧,而是雲子這兩個字,在五疆生靈內心的份量,實在太沉重和深刻了,從幼時的啟蒙知識裡,就開始接觸這個偉大而模糊的名字,隨著年齡漸長,接觸的傳說更多,記憶也愈發深刻,早已化成潛意識裡本能習慣。

    四方生靈皆下拜,包括身邊的寧不空和風雪舞,只有蘇念一人獨立,如鶴立雞群,眾星捧月,顯得格外醒目。

    周圍場景,遠比他講道還要讓人震撼千倍乃至萬倍,即使他也忍不住動容震撼,從而有了更深感悟,原來最震撼人心的東西,不是信仰,不是生死,而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習慣,就好比煮飯要防水,炒菜要加鹽,做太元大陸的人,就要敬雲子。

    眾生拜雲子,拜的不是雲子,而是他們內心深處,最根深蒂固的習慣,而這種習慣的養成,是從幼時開始,每天不斷接觸,不斷加深,直到再也無法改變,即便死亡。就好比前世的國度,無論男女老少,貧富貴賤,凡是懂事的,幾乎沒有不知道孔子的,哪怕變了國籍,改了姓名,也依然忘不了腦海裡迴盪著的「子曰」兩字。

    蘇念的腳步沒有停止,不斷朝山上走去,於是鐘聲也不停的響,漸漸的,他也忘了一切,沉浸在這包含滄桑厚重的鐘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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