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一集 恐怖傳言 文 / 無齋
烏力吉在草原上縱馬狂奔,直到人和馬都是大汗淋漓,才拋開韁繩,一躍下馬,仰天一聲長嘯,直直的仰面躺倒在草地上,聽著曠野呼呼的風聲,望著碧藍純淨的天空,內心翻江倒海一般攪動著,沒有片刻寧靜。
昨夜,他見到了許久沒有音訊的旭日干,原以為這個情同手足的結拜大哥已經戰死了,可當他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說出滿都海徹辰夫人的陰謀時,他不由得目瞪口呆;更讓他目瞪口呆的是,早在去年六月就在與明軍作戰中戰死的烏力罕,竟然也出現在自己面前。
五年前,三十三歲的滿都海夫人嫁給了年僅七歲的巴圖孟克,並且立巴圖孟克為汗,稱「達延汗」,但達延汗畢竟年幼,所有政務暫時都是由滿都海徹辰夫人協助處理。太師亦思馬因被滿都海徹辰夫人派遣的少師托郭齊打得一敗塗地,往瓦剌的地界敗退,所有婦孺都被拋棄了,很多被朵顏三衛擄往海西換取軍器之類,烏力吉當時還只是個百夫長,千夫長哈丹巴特爾率領他們保護所部婦孺,最終哈丹巴特爾戰死,烏力吉他們三百多人跟近千婦孺被托郭齊的人馬圍困,為了婦孺的安危,烏力吉他們最後選擇了投降,滿都海徹辰夫人把他們安置在了這興和守禦千戶所,說這裡牧草肥壯,是個好地方。
亦思馬因好不容易在瓦剌諸部落了腳,可惜瓦刺諸部並不齊心,與癿加思蘭關係不錯的蘇德、滿都拉圖、阿古達木三人不願跟出賣自己兄長的亦思馬因為伍,率領所部共五萬戶憤而離開瓦剌,在瓦剌與韃靼地界之間遊蕩了幾個月,後來被滿都海徹辰夫人招攬,烏力吉就是在那時候認識了旭日干,並且在作戰中互相賞識,後來結拜為安達。亦思馬因不斷鼓動瓦剌諸部侵擾韃靼,滿都海徹辰夫人對他非常顧忌,少師托郭齊這兩年一直領軍征討亦思馬因。
烏力罕是阿古達木手下的百夫長,與旭日干是好友,去年六月率領所部人馬作為滿都海徹辰夫人麾下的諾敏的前哨侵擾大同時,不幸中了埋伏,烏力罕所部全部戰死,而他受傷後被血狼軍俘虜,寧死不屈,無命將軍居然放了他,只是告訴他諾敏的大隊根本沒有前來救援的意思,好像是坐視他們全軍覆滅。烏力罕半信半疑,悄悄潛回諾敏軍中,才發現事情確如無命將軍所說,自己那百來個弟兄竟然是陰謀的犧牲品,他原本想手刃諾敏,為枉死的弟兄們報仇,但想起無命將軍送他離開時說的:「凡事要忍,報仇不是簡單的拔刀相向!」他才忍下了復仇之火,回來投奔了無命將軍,如今是血狼軍第十九小隊的狼頭。
一個多月前,烏力罕隨馬騰顯馳援小梁莊的無命將軍,旭日干他們五人逃跑時,奉命追擊的正是烏力罕他們一隊,近身廝殺時,烏力罕跟旭日干彼此才認出來,旭日干嘶聲大吼:「烏力罕,別殺我,我要報仇!」烏力罕聽出不對,讓其他兄弟別動手,旭日干說出自己對滿都海徹辰夫人的疑心,烏力罕也說了自己當初的遭遇,並當即決定帶旭日干見將軍。
「當時我跟老七明明看見有五具血淋淋的屍體被帶回來扔進火中,旭日干他們怎麼會沒死呢?」後來呼延忘屈非常懷疑的問無銘。
無銘讓烏力罕自己回答,烏力罕呵呵笑著說:「我只是殺了兩匹重傷的馬,把血灑在弟兄們扎的草人上,那些草人穿著旭日干他們的衣服呢!」
這一切,都是烏力罕和旭日干親口對烏力吉所說。
「那你們想幹什麼?」烏力吉震驚之餘,想起了更關鍵的問題。
「我只是想為枉死的弟兄報仇!」烏力罕淡淡一笑。
一向性情急躁的旭日干居然像變了個人,神情平靜,說:「我已經暗中稟報叔父,讓他小心滿都海夫人,叔父會看情形行事。我想跟血狼軍合作,把河套變成真正的樂土!」
烏力罕衝他大笑:「想不到你比我更懂將軍的心意。」
烏力吉苦笑:「旭日干大哥,你要烏力吉做些什麼?」你們來找我不是只想告訴我這些吧!
旭日干說:「我來找兄弟你,一是希望你也小心些,你這裡也挺危險的,族人的日子不好過;二是希望兄弟你答應我,一旦我派人來找你,你就帶上忠心的部屬去河套。」
烏力吉昨夜沒敢答應,畢竟,在族中老弱婦孺生死攸關之時,確實是徹辰夫人給了他們一個安身之所啊!他也自然明白旭日干大哥所說的「你這裡也挺危險」是什麼意思,徹辰夫人把自己這些人安置在這裡,這裡表面上是塊好地方,但東南方是兀良哈三衛中的朵顏衛,東面是三衛中的泰寧衛,兀良哈三衛表面上臣服於明廷,但時叛時服,不僅讓與之相鄰的韃靼諸部頭疼,也讓明廷煩心,跟這兩位做鄰居,經常遭受侵擾,實在不算好事;南方緊鄰著大同、宣府,受明廷的威脅也不小,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個好地方呢?難道徹辰夫人當初確實是別有用心,才讓自己這些人來了這裡?
烏力吉只覺心中波濤洶湧,卻無法明確自己的心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他才飛身上馬,往營地馳去。
營地上已經點起了處處篝火,馬頭琴的琴聲悠悠響起,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似乎從天外傳來: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風吹綠草遍地花,
彩蝶紛飛百鳥兒唱,
一彎碧水映晚霞,
駿馬好似彩雲朵,
牛羊好似珍珠撒,
啊,牧羊姑娘放聲唱,
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牧羊姑娘放聲唱,
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烏力吉不用看人,聽聲音就知道那是「草原百靈鳥」格根塔娜在唱歌,只是這首歌以前怎麼從沒聽她唱過?
「這是昨晚塔拉大哥教的。」——塔拉正是烏力罕的化名——格根塔娜眉宇間滿是歡喜,她身邊幾個女孩子中有一個嘻嘻笑著接口說:「是啊,昨晚是塔娜的塔拉大哥教她的——」話音未落,其他幾個女孩子就「哄」一下笑開了,格根塔娜並不著惱,咯咯一笑,淡淡的羞澀之中更多的是自豪。
旁邊不少還沒有成親的男子毫不掩飾的面露失望之色,格根塔娜可是聰明美麗、勤勞善良的百靈鳥,多少人想著讓她成為自己的新娘,格根塔娜一直沒有看上眼的,昨晚只見了那個塔拉一面,似乎就喜歡上他了。可是,不服又不行啊,那個塔拉,身強力壯,不但摔跤是把好手——昨晚有五個勇士向他挑戰,都被他撂倒了,而且居然有副好嗓子,一曲歌唱下來,格根塔娜的眼眸一下子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都明亮,更別說其他眼睛發亮的女孩子了。看來,草原百靈鳥已經找到她的雄鷹了!
而還有更多的人聽了格根塔娜的歌聲卻陷入了沉思,見多識廣的烏恩老爹喃喃道:「美麗的草原我的家,可是這樣的家究竟在哪裡呢?我活著還能回家嗎?」有幾個老人聽了,悄悄地抹起了淚。
烏力吉看著這一切,若有所思。
三日後的夜晚,旭日干和烏力罕再次來到烏力吉的面前,旭日干滿懷期待,問:「烏力吉兄弟,拿定主意了嗎?」
烏力吉鄭重的點頭:「旭日干大哥,一切照你的意思辦!」
旭日幹點點頭:「那兄弟你從今以後一切要小心,千萬不要讓汗廷的人知道我跟烏力罕來過你這裡。」
烏力吉問:「旭日干大哥,你接下來準備上哪裡去?」
旭日干望望烏力罕,說:「回草原再做我旭日干。」
「什麼?」烏力吉一愣,「再做旭日干?什麼意思?」
旭日干和烏力罕哈哈大笑,旭日干拍拍烏力吉的肩膀,說:「烏力吉兄弟,到時候大哥會告訴你的。」
烏力吉送兩人離開,在帳篷外遇到了格根塔娜,烏力吉對烏力罕說:「烏力罕兄弟,我們先走一步,你跟格根塔娜說完話再來。」旭日干心領神會的一笑,跟著烏力吉先走一步。
格根塔娜非常大膽的拉起烏力罕的大手就跑,跑出了數十丈才停下來,把另一隻手裡的東西塞給烏力罕,烏力罕藉著遠處的篝火光一看,是一個形狀像寶瓶的荷包,格根塔娜說:「塔拉大哥,這個做得不好,你別笑話格根塔娜。」
烏力罕凝視著她閃亮的眼眸,說:「塔娜,其實我不叫塔拉,你還願意把這荷包送給我嗎?」
格根塔娜一愣,笑道:「不管你叫什麼,這荷包永遠屬於你!」
烏力罕突然把她抱入懷中,說:「塔娜,記著,我是烏力罕,等著我,烏力罕一定會來接我的新娘格根塔娜的!」他鬆開雙臂,抓過荷包,拔出腰間的一件物事塞進她的手中,轉身大步離開。
格根塔娜正陶醉在那強烈的男子氣息之中,許久之後,才醒過神來,看看手中,緊緊握著的,是一柄短刀。
左面數十丈外一個帳篷的暗影處,有個黑影一直往這邊望著,始終沒有出聲。
賽音山達,在蒙語中是「好水池」的意思,這裡是由東南往西北穿越瀚海能見到的第一片綠洲,站在綠洲北面的高崗上,能看到周圍茫茫的沙漠,如同一望無際的黃色波濤,而賽音山達彷彿就是這黃色波濤裡的一葉孤舟。
通拉嘎率領部下五百多人,非常有耐心的埋伏在綠洲的南部邊緣,月色皎潔,當那隊人馬出現在三百步外時,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緊了,很自然的握緊了手中的弓弩與彎刀;不過,所有人又都非常疑惑,來的這隊人馬並沒有想掩藏行蹤,雖然沒人說話,但馬蹄沙沙聲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還是非常清晰的,漸漸近了,聽到有人用蒙古語低聲喝道:「穿洲而過,不要驚擾通拉嘎的族人!」
來人認識我?通拉嘎趕緊低聲下令:「不要動手!」看來得到的消息有誤,來的並不是明軍,兀良哈三衛也不可能冒險跑這麼遠來突襲,對他們來說,突襲這麼一個小地方實在沒多大好處。難道是梁健將軍他們回來了,可為什麼不派人告知一聲呢?看看這支人馬不過三四百人,不可能是梁健將軍他們吧?難道他們慘敗而歸了?
就在他思緒紛亂之時,那些人馬已經到了近前,通拉嘎突然喊道:「站住!」埋伏著的部屬紛紛跳出,把對方包圍起來。
那隊人馬看到突然出現的伏兵,並不驚慌,停步不動,為首一人大聲道:「自家兄弟,不必緊張!」
通拉嘎命人點上火把,自己走上前來,看清說話的是個絡腮漢子,看著眼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就問:「既然是自家兄弟,那就請報上名來。」
「我是阿古拉,阿木古郎部下百夫長,我們奉命送些東西回去。」絡腮漢子笑著說,「你是通拉嘎,上次我們路過這裡時見過。」
通拉嘎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哈哈笑道:「是,是,見過。不過,阿古拉兄弟為什麼趕得這麼急?」連夜趕路,應該是很緊急的事吧?
阿古拉笑笑,說:「是急事,不過阿古拉不能說,還望能給我們些水,我們得繼續趕路。」
通拉嘎表示明白他的苦衷,讓人送上清水和烈酒,但所有人都只喝了一通水,又把水囊灌滿,酒分毫沒動。阿古拉道謝後,告別離開,通拉嘎讓人送他們,但肩負著送行和監視的百人隊就此一去不回。
通拉嘎非常生氣,派人去追查百人隊的下落,深入一百多里,卻一無所獲,茫茫大漠,沒有百人隊和那隊人馬的絲毫蹤跡,似乎根本就沒有人在那裡出現過——百人隊如果遇害,那隊人馬似乎也犯不上帶著他們的屍首之類走吧?
於是,從這一晚之後,賽音山達開始流傳一個恐怖的謠言,那晚穿過賽音山達直入沙漠的其實不是活人,而是陰魂——旭日干他們被徹辰夫人陰謀害死,他們的陰魂回來復仇了,那個百人隊被他們帶進鬼門關去了。
通拉嘎更加惱怒,派人追查謠言的製造者,卻也毫無頭緒,他想當夜那個阿古拉能說會笑,怎麼可能是個鬼魂。不過,那隊人除了阿古拉說過話,其他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開過口,這也真的很奇怪啊!
謠言於是越傳越凶,很多人一到夜裡就不敢出來;而把這個謠言變成恐怖的傳言的證據是在十天後傳來的,雙泉海——據說是孛爾只斤鐵木真的發祥地——遭遇了襲擊,三百多個韃靼勇士在睡夢中丟了性命,渾身上下卻找不到一處傷口,倖存的兩人正好出帳篷拉屎,才倖免於難,但兩人都有些癡癡呆呆的,一個只會一個勁的喊:「魔鬼,地獄的魔鬼——」另一個比他強,會指著滿地的沙說:「他們跳出來,他們不見了——」
真的是從地下跳出來的魔鬼帶走了三百多個勇士?
就在同一夜,在三峰山駐紮的兵營中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兩百多人不明不白的死了,倖存的五個人中有兩個還算清醒,言之鑿鑿說是看見從地下突然冒出來幾個黑影,用手一指,帳篷裡的同伴的打呼聲就突然停止了,好像是被刀一下子砍斷的一樣,然後那些黑影又都回到了地下,一來一回好像只是一眨眼之間的事,太恐怖了!
只有鬼魂才能在一夜之間同時在這兩個地方出現啊!
賽音山達的傳言很快就傳到了雙泉海和三峰山,恐慌自然也在這兩個地方以及周邊地區迅速蔓延開來。
夜幕低垂,戰場上的硝煙與廝殺漸漸都被遮掩住了,彭清站在城頭,望著暮色中蜿蜒曲折的長城,又看看長城外那茫無邊際的草原,心中暗自慶幸:今天要不是有那隊神秘的騎兵相助,榆林衛這次可是非常危險啊!
自從兩個多月前韃靼十萬餘騎兵突然突破長城對山西府谷、威遠衛一線實施搶掠以來,整個陝西行都司也都忙活起來,各衛所密切關注韃靼人的動向,配合山西衛所兵將跟韃靼騎兵周旋,打了幾次勝仗,局勢漸漸控制住了,誰料韃靼突然增加了將近五萬人馬,戰事再次緊張,明軍遭受重創,鎮守榆林衛的衛指揮使不幸戰死,綏德衛指揮使彭清臨危受命,前來榆林衛鎮守,連著跟韃子打了兩仗,讓韃子騎兵無功而返,榆林衛士氣大振,但士兵傷亡也非常嚴重。
今天,韃靼騎兵增兵前來,發起了第三波猛攻,就在城上吃緊之時,韃靼騎兵左後方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看他們的穿著像是蒙古人,但手裡拿的刀槍弓弩卻分明是明廷衛所官兵的,雖然只有三四百人,卻非常勇猛,先是射弩、放槍,而後揮刀突入韃靼騎兵陣中,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居然把數十倍於他們的韃靼騎兵沖得陣腳大亂,等指揮攻城的韃靼將領胡和魯作出包圍突襲人馬的命令時,那隊人馬卻又迅速退走,一個不剩,派去追擊的一個千人隊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狼狽逃回,說是遭遇埋伏,損失了三成人馬,胡和魯氣得七竅生煙,卻無可奈何,擔心被榆林衛明軍趁機反擊,只得悻悻收兵,一下子退了五十里,在夾水溝紮營。
彭清派出斥候打探清楚,決定趁夜冒險襲擊,他留下六成人馬守城,自己率領兩千餘人在三更時分出發,直奔夾水溝,為了避免被韃靼人伏擊,他率人走的是夾水溝南面一條小路,等到夾水溝才發現,自己似乎來晚了,韃靼軍營一片混亂,鬼哭狼嚎聲中夾雜著廝殺慘叫之聲,斥候打探,說不像是有人馬突襲,韃靼人好像是自相殘殺。
彭清疑惑之下,猛然醒悟:難道是韃靼軍中發生了營嘯?
軍營之中,生死常是一剎那的事,人人壓力都很大,往往一個士兵作噩夢時的一聲尖叫,就讓其他人都被變得歇斯底里了,很多人會爭先恐後擺脫軍紀的束縛瘋狂發洩一通,有些頭腦還算清楚的可能會趁這機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些平時欺壓士兵的軍官將領就成了頭號目標,士兵之間又常常拉幫結派,所有人都會被牽扯進去,軍營之中於是就開始了混戰,這就是「營嘯」,也叫「夜驚」。
胡和魯驚怒交加,卻是回天乏術。
他其實是個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將了,還懂點漢人的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澤」,安下營寨,遠派斥候,還特意派了兩個千人隊在前往榆林衛的必經大路上埋伏,防備明軍夜襲。
可萬萬沒想到,夜襲的敵軍沒等到,三更不到,自己營中居然發生了營嘯,不知是哪個帳篷中傳出了鬼哭狼嚎之聲,全營立時陷入一片混亂,剛開始還只是驚叫暴跳,後來就演變成了刀槍相向,一旦見血,很多人的眼睛就變得血紅,於是,刀光血影重重,斷臂殘肢滿地,任誰也沒辦法阻止了。
那兩個設伏的千人隊聽到斥候回報趕了回來,齊齊動手,以殺止殺,卻依然沒有能把全營穩定下來,眼見東邊天空已經泛白,胡和魯在幾十名侍衛的護衛下躲到了一處山崖下,正一籌莫展,突然感覺地動山搖,接著震耳的廝殺聲戛然而止,混亂中的所有人都猛然住手,像被集體施了定身法一樣,人人驚惶的發現腳下地在抖動,遠處似乎還傳來隆隆的巨響,所有人都在震驚之中,震動突然更加劇烈,許多山石滾落下來,慘叫聲此起彼伏,暫時沒被山石砸著的清醒過來了,四下裡亂竄找活路,那些侍衛擁著胡和魯想奪路而逃,卻聽一聲「轟隆」巨響,半個山崖崩塌,當頭壓了下來……
天色終於放亮,一切都停止了,倖存的韃靼人一查點,還有三百多人,主將胡和魯跟他的護衛們都被崩塌的山崖活埋了,眼前活著的最大的將領就是一個百夫長,倖存的人在他的帶領下,狼狽逃回草原去了。
很快,另外兩個傳言開始傳播了,一個說旭日干他們並沒有死,還突襲了血狼軍駐守的高山衛,搶了一批武器,但他們憤恨徹辰夫人的陰謀陷害,躲在暗中襲殺韃靼部屬,還提醒所有在韃靼的瓦剌族人,一定要小心徹辰夫人,避免被她算計!另一個就恐怖多了,說旭日干他們確實已經死了,但冤屈難平,陰魂不散,胡和魯他們就是死在他們製造的災難中……
彭清那夜擔心突襲敵營反倒陷入混戰,就沒動手,率隊返回途中,發生了地動,還好只是虛驚一場,沒有損失人馬,回到榆林衛卻發現城的西南角崩塌了一角,於是命人全力搶修。天亮之後,斥候報說韃靼人在山石崩塌中死傷慘重,倖存的已經全部逃走了,他才暫時鬆了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命斥候遠遠查探。
——事後才知,鞏昌、固原以及蘭、河、洮、岷四州都發生了地震。
無銘卻連暫時的松氣都不行,這兩個月來,他率領三百多人兩次穿越瀚海,突襲雙泉海和三峰山,除掉的那些韃靼兵不是關鍵,重要的是給許多地方留下了足夠的疑惑跟恐懼,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許多人會被那難分真假的傳言困擾的。
「懷疑」是一顆生命力旺盛的種子,一旦入了土,很快就會生根發芽的。
他們繞道榆林衛,一是為榆林衛解眼前之圍——怎麼說,榆林衛也是督帥千辛萬苦興建起來的,自東勝衛荒廢之後,要不是有新崛起的榆林衛支撐著,那河套早就成了蒙古人的安樂窩了;二是利用時機把更多的傳言散播開去,誰想刻意製造的營嘯竟會那麼巧,跟地震合在了一起,不光讓韃靼人損失慘重,更讓傳言有了更多的內容。
榆林衛的危難暫時解了,接下來,該去荒廢已久的東勝衛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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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男人失戀了,痛不欲生,決定自己了斷生命,但他在網上有部小說的收藏數實在太慘,他決定等收藏滿一千了再自裁,後來……他是老死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