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瘟神 文 / 無齋
第十集瘟神
追擊那些逃竄馬賊的烏力吉他們大約半個時辰後就回來了,沒有一個馬賊能活著離開,不過,他們這麼幾個人可別想處置那麼多馬賊屍體,看來只好另找地方過夜了……
慕軒已經跟那七人交流過,蒙面女子自稱琪琪可,她跟其中四個壯漢是販馬的,他們原本有十個同伴,而那個老漢達瓦老爹和他的孫女吉布楚和是以賣唱為生的,他們兩撥人是昨晚在草原上偶然遇到的,恰好同路,於是結伴同行,誰知今天午前遭遇了馬賊,馬賊搶了他們的馬匹之類不算,那個「人熊」莽古泰看見琪琪可和吉布楚和,還起了色心,琪琪可他們好不容易趁對方鬆懈之時逃了出來,路上損失了五名同伴,要不是遇到慕軒他們橫插一槓,他們很可能沒辦法逃過馬賊的追擊。
「多謝英雄相救,我們感激不盡!」琪琪可的眼眸中滿是感激之色,而之前聽慕軒自報家門時的驚詫之色被很快地掩飾過去了,「不知英雄要去哪裡?」她的眼眸中滿是猶存的餘悸,看來馬賊對她造成的困擾不小。
慕軒說要前往金山一帶,琪琪可立即又驚又喜,說:「我們也要路經那裡,英雄能否帶我們同行一程?」
慕軒笑說:「姑娘不必喊什麼英雄,在下不敢當,各位願意的話,大家可以一路同行,彼此做個伴吧!」
琪琪可的眼眸中滿是喜色,說:「那多謝壯士了!」
梅兒在一旁看著這個異族女子,心裡居然很不是味兒,雖然看不到這個蒙面女子的面容,但看她的眼睛像會說話,而且她的聲音非常嬌媚,她聽了心裡都酥酥的,更不要說自己的夫君了,這個女人,不會對夫君有什麼企圖吧?
而且,她還注意到,旁邊那個叫吉布楚和的少女,長相甜美,雖然她一直沒有說話,但在一旁看慕軒的眼神中滿是驚喜感激之色,看樣子,她對自己夫君也頗有好感哪!
那個男人真是的,殺人那麼狠也就罷了,沒事招惹那些女人幹什麼!
慕軒他們將戰車、帳篷等收拾一下,還將那些馬賊身上有用的東西都搜羅一空,而後馬上向西轉移,慕軒注意到,他們收拾戰車的時候,琪琪可身邊那四個漢子對火飛輪很是注意,他心中暗自冷笑,這麼快就露出馬腳了?馬販子會關注這些嗎?而且,你們之前看我們跟馬賊大戰居然毫無懼色,尋常馬販子可沒有你們這種膽量,再說那個琪琪可,顯然是他們的頭,那四個漢子明顯事事都唯她馬首是瞻,而這個琪琪可明著對自己很是感激,實則處處在套自己的話,她,到底是什麼人呢?
他們往西疾馳了十多里地才停下來,點起篝火,搭好帳篷,之後圍著篝火吃些東西,慕軒將他收著的青羊肉、獺子肉都拿出來烤烤,大家吃著,覺得這肉還是相當鮮美的……
大家坐在篝火旁聊天,達瓦老爹說感謝琪琪可和慕軒他們對他們祖孫倆的救命之恩,拿著馬賊不屑一顧的馬頭琴彈撥起來,而吉布楚和非常大方的站了起來,高歌一曲: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風吹綠草遍地花,
彩蝶紛飛百鳥兒唱,
一彎碧水映晚霞,
……」
在蒙語之中,「吉布楚和」的意思是「靈雀」,烏力吉覺得她唱這歌跟格根塔娜比起來毫不遜色,不由帶頭叫起好來,其他人也都紛紛喝彩,慕軒聽著也覺得新鮮,這歌是他傳出去的,不過現在吉布楚和姑娘不光用漢語唱,還用蒙語唱,這對慕軒來說異常新鮮,覺得用蒙語唱這歌別有韻味,吉布楚和姑娘要是生活在後世必定可以成為出色的民歌明星,想到這個,他就有了一個想法,於是,他拿出了自己的銀簫,對達瓦老爹說:「老人家,我也有一曲,不知老人家能否以馬頭琴彈奏一下?」
達瓦老爹笑著說:「有勞小哥吹奏一下,老漢試試。」
慕軒於是將銀簫湊近唇邊,吹奏了一遍,達瓦老爹真是箇中高手,居然就將那曲子彈得七七八八了,慕軒再吹奏了一遍,達瓦老爹就將那曲子彈齊全了。
達瓦老爹彈起曲子,慕軒忽然引吭高歌: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
白雲下面馬兒跑
揮動鞭兒響四方
牧歌更嘹亮
……」
他唱這首後世很多人熟悉的老歌,只不過將歌中的關鍵之處改成了「東勝衛」,一個大男人引吭高歌,對於草原人民來說可是司空見慣的,大家都被慕軒的嗓音和歌詞吸引住了,聽得非常認真,等達瓦老爹和慕軒這對臨時組合完成這首歌,大家居然忘了叫好,看著慕軒的眼神都有些迷離,似乎都被觸動了什麼心事……
「方大哥,你能不能把詞慢慢說一下,我好記下來?」吉布楚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慕軒,眼神中滿是驚歎之色,想不到,這個對敵時神勇無比的大英雄,唱起歌來居然也這麼拿手,真是不簡單哪!
慕軒原本就指望他們祖孫倆將這歌傳揚開去呢,當然非常耐心的一字一句告訴她,吉布楚和也是心思靈巧的女子,聽了兩遍,不但將詞記得一字不差,唱起來也是毫無阻礙了。
梅兒在一旁看著慕軒那麼熱心的教人家女孩子唱歌,心裡又有些酸酸的了,不過,以她對慕軒的瞭解,她覺得夫君好像不是在勾搭人家小姑娘,應該是另有目的哦!
慕軒教得興起,看吉布楚和姑娘也是意猶未盡,他就又教了一曲蔡琴的《出塞曲》,當他在達瓦老爹的馬頭琴伴奏下唱出「而我們總是要一唱再唱,想著草原千里閃著金光,想著風沙呼嘯過大漠,想著黃河岸啊陰山旁,英雄騎馬壯,騎馬榮歸故鄉」時,所有來自草原的人都悚然動容,此時此刻,大家的心中都湧動著別樣的豪情,一個個眉飛色舞起來,當慕軒第二次唱到這幾句時,他們不約而同跟著哼唱起來,連琪琪可都不例外,烏力吉他們幾個甚至站了起來,揚起了脖子高聲唱,他們那激動的神情映照著熊熊的火光,更讓人覺得滿是蒼涼味兒。
梅兒看著這些男女的異常舉動,心中忽然也湧動起異樣的情感,當然,她這份情感主要是針對自家夫君的,她覺著,自家那個男人好像真的有種非常吸引人的魅力與豪情,但願——但願別的女人永遠不要發現這一點才好!
這一晚,梅兒跟琪琪可、吉布楚和在一個帳篷裡擠了一宿,其他人也都是在烏力吉他們的帳篷裡擠擠,不過慕軒跟烏力吉沒有去擠帳篷,兩人輪流在篝火邊守著。
梅兒凌晨時分醒過一回,迷迷糊糊看到琪琪可的身影出了帳篷,她只道她去方便了,也就沒在意,微微一側身,繼續睡了,夢中似乎還聽到吉布楚和在哼唱著動人的歌謠。
琪琪可當然不是出去方便,她來到了篝火邊,守下半夜的是慕軒,烏力吉裹著斗篷背對著篝火睡了,慕軒坐在火邊,手中粗大的樹枝將兩塊干牛糞撥進火中,火勢漸漸更旺了。
琪琪可走過來,在慕軒左手邊三尺之處席地坐下,將身上臨時披著的一件布袍裹緊了,看著篝火出神。
慕軒並不奇怪她的突然出現,也看著篝火出了片刻的神,而後輕聲問:「姑娘有話要說?」這大半夜的,你居然還蒙著面紗,真是佩服你的小心謹慎呀!
琪琪可轉首看著他,片刻之後,問:「你們是東勝衛的血狼軍?」
慕軒當然用不著否認,剛才那歌裡應該唱得清清楚楚了吧,他點點頭,說:「沒錯!」
琪琪可大大的眼眸眨巴兩下,問:「你們想去哪裡?」
慕軒微微搖頭說:「這個無可奉告,姑娘還是不知道得好,那樣對姑娘來說或許會安全些。」
琪琪可也就不追問了,看著他,說:「照你的神勇來說,你應該是血狼軍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可是為什麼你的名字聽著那麼陌生呢?」
慕軒笑了,說:「血狼軍注重的是團體作戰,不是個人逞英雄的軍隊,姑娘對在下陌生也是很正常的。」
「是嗎?」琪琪可的目光在他臉上逗留了好久,才微微點著螓首,說,「或許是吧!」
「姑娘的身份想必不方便告訴在下,」慕軒笑笑,「但願咱們之間是友非敵!」
琪琪可再次點點螓首,說:「我也這麼希望來著。」
慕軒抬頭看看夜空,說:「離天亮還有段時辰呢,姑娘再去歇會吧,明天還得趕路呢!但願明天不會有什麼意外!」
琪琪可也知道這麼繼續坐下去未必會知道更多的東西,於是很聽話的起身回帳篷,當時只覺著這個對敵時像殺神一樣的男人怎麼說話好像有些烏鴉嘴的味道——第二天,當她面對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千餘人馬時,她又忍不住想:這個烏鴉嘴男人,不會是瘟神轉世吧?
那是第二天午後,他們一上午趕了一百多里路,中午在一處草坡下歇息,吃了點東西之後,就在原地休息一會兒,可就在大家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作為前哨的血狼軍戰士發來了警訊,慕軒他們聞聲而起,登上高坡,拿千里鏡一看,只見西面過來一隊人馬,黑壓壓的一片,看著足有千人,離著只有五六里了,慕軒趕緊讓大家上馬,臨時向南面疾馳。
不過他們只奔馳了五里多路,慕軒就不得不讓大家再次轉向東南方——南面居然也出現了一哨人馬,看著也有千餘人。
他們這一番奔馳,一下子跑出了有十多里地,在一處地勢低窪處躲了起來,總算沒有被那些人馬發現。
看那哨人馬遠去了,他們才繼續往西進發,這次出於小心起見,他們往西南方走了五六里再折向正西,可惜,厄運還是降臨了。
趕了足有三十里地,眼看前面五六里處有一座小山,他們正想著到山腳下時歇歇腳,前面卻升起了報警的狼煙,慕軒趕緊指揮大家隱蔽,可是,這周圍一馬平川的,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所以,他們很快看到了小山之後轉出了一隊人馬,而對方顯然也看到這邊的人馬了,就見對方不少人縱馬馳來,轉眼間就到近前了,慕軒一看情勢不對,也就放棄奔逃了——目前的態勢下,己方這幾個人真要逃,只怕會激起對方的追殺之心,要是一陣箭雨過來,己方這幾個人可不夠對方塞牙縫的,還是留在原地,靜觀其變吧!
想是這麼想的,但當他們真的被對方千餘人包圍起來,看清對方竟然是韃靼的人馬時,慕軒的心裡還是非常吃驚:這地方靠近瓦剌和大明的邊界,怎麼會突然出現韃靼的軍隊?他們想偷襲大明或是瓦剌?可看著似乎不像啊!
等看到對方主將模樣的人來到近前時,慕軒的一顆心頓時一沉:糟了,遇見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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