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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一章 京師巨變 文 / 司徒慕

    「落滄大陸不久的將來,落桑王朝將隕落,狼族的崛起,將使整個落滄大陸之上烽煙再起,百姓陷入困苦不堪之中,到時候塔納族,星族,落桑族,甚至是狼族自身都將遭受道前所未有的劫難!將有一個拿著銀白色長劍的男子,駕著鳳鸞,踏著五彩的霞光,從天際而來!結束這一切。」這是一個流傳在落滄大陸上的預言。這是一個已經被人們淡忘的預言,直到這一日。

    延光帝二十八年,元月初八。

    昨夜京城發生的事,都震驚了落滄大陸上的人了,無論是狼族,還是塔納族,是星族還是別的什麼族,當人們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每個人臉色都露出了不同的表情,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恐懼。

    「昨夜晚間,狼族三千死士殺入帝都,珈勒城內十萬軍民無一生還。」就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就概括了昨夜的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

    雲州城內,趙王府,老王爺面色慘淡,虛脫的坐在大廳中的椅子上,嘴裡說道:「完了,什麼都完了!!!我落桑柳氏一族完了……」

    身旁的星相師,也是面露驚駭之色,滿臉不敢相信的表情,說道:「這,這,這是不是真的吧!!!三千,就三千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攻破了重兵佈防的帝都。帝都的那些兵將呢?」

    「是真的,今早上傳來消息說,曹相國跟狼族的人裡應外合,帝都的那些人連一點準備都沒有,聽說當曹相國領人殺進皇上的寢宮的時候,他正和他的妃子——」哲沖說道。

    「住口!」老王爺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本王面前公開侮辱皇上。」

    這是他們來雲州的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見到老王爺發這麼大的火,一向溫和的趙王,面對如此巨變也不禁有點——

    「燕王知道這件事嗎?」星相師問道。

    「只怕還不知道,但是最多今天下午,這個消息定然能傳到燕王哪裡去的。」哲沖說道。

    「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我們該怎麼辦?」向來足智多謀的星相師第一次沒有了注意。

    ……

    ……

    雲州城,蘇府

    「什麼?相爺得手了,我們的好日子就要來臨了!哈哈哈哈」當蘇邢山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快全都一掃而光,他的臉上又出現了那得意的笑容。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相爺,相爺多年的宏遠終於實現了。」賀剛激動的說道

    「來人了,今天我要大擺筵席慶祝一下。」蘇邢山喊道。接著他有說道:「罷我的官!哼,老子不稀罕,小小的雲州知府不做也罷!!!」

    「大人,在下還有一事要問?」賀剛說道。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蘇邢山顯然心情非常地好,笑道。

    「在下跟你提過的那間事?不知道您——」賀剛陪笑說道,這個軍人出手的漢子,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這個——」蘇邢山稍稍頓了下說道:「等雲州這邊的事情穩定下來,老夫定然如統領所願。」

    「那麼在下現行拜謝了!」

    現在外面整個雲州城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這件事情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除了蘇府的那些人在狂歡之外,雲州城上下一片恐慌。

    「變天了,真的變天了……」

    「你知道嗎?昨天帝都失守了,聽說帝都的十萬軍民,昨天晚上一夜之間被狼族的三千甲士全部殺的乾乾淨淨。」酒樓裡一個正在喝茶的書生中年人說道。

    「啊?」聽到他這麼說,跟他說話的人吃驚的說道:「我今早上聽到這消失的時候還以為是假的呢!誰想……」

    「帝都的那些兵將呢?十萬人啊,太慘了,這群天殺的狼人——」另一個人恨恨地說道。

    「畜牲,他們簡直就是畜牲。」

    「魔鬼,不,他們比魔鬼還可怕。」

    這時正在喝酒的一個頹疲的中年人,忽然放下了酒壺,來到這幾個人身邊,滿臉驚訝的神情問道:「你們,你們剛剛說什麼?帝都,帝都怎麼了?」他的聲音顯然有些顫抖!

    「你還不知道呢?」身穿長衫的中年人說道:「帝都的人在昨天夜裡,全死了。全被狼族的那群人殺光了。」

    「什麼?全死了。」聽到這個消息,頹疲的中年人忽然呆住了,眼中湧起了濃重的痛苦之色,忽然說道:「怎麼說,月兒,月兒也…也…死了。」他口齒模糊,眼神渙散,在也沒有了往日那遊戲風塵的瀟灑。

    他喃喃道:「月兒,你答應過我,等我回來的。你答應過的!!!」說完,他竟然蹲下身子,抱著腿哭了起來。

    旁門的人看著他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人再去理他。

    帝都淪陷,存在了兩百年的落桑王朝轟然倒塌,這一切來的都太突然了,人們雖然對這個腐朽的末世王朝痛恨到了極點,也知道落桑王朝遲早必亡!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一夜之間,帝都淪陷。帝都的那些百姓,軍兵,商人,貴族,官員,甚至連地牢裡關押的那些犯人,妓院裡的那些老鴇和妓女,除了跟曹相爺有關係的,其他的人員全部被屠殺的一乾二淨。整整帝都珈勒城,在白日裡陽光的照映下,到處都是腐肉的氣息。

    繁華的珈勒城在一夜之間,變成一座死城。造就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原落桑王朝的宰相——曹忠權曹相國,也是現在的狼族護**最高指揮官彭起,彭大將軍。曹相國的身份被公開之後,落桑王朝上下一片嘩然,這其中有原來就知道曹相國身份的人,比如燕王。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知道的,

    第二天夜裡,元月初九晚上,以燕王為首的各地藩王,紛紛起兵,打著「殺曹相,靖國難」的旗號,浩浩蕩蕩的朝著帝都殺來。

    首先是燕王親自率領二萬精兵星夜北上。其次是寧王柳嵩率領四萬軍兵從星州開往帝都,再著還有瑜王柳塵,湘王柳現,一起率領六萬軍兵從雷州康平郡率軍而來,還有晉王柳洛陽,率軍三萬朝著帝都而來——

    霎時之間,整個落滄大陸狼煙四起,除了這些割地的藩王,還有各地的軍民紛紛組建起義軍,朝著帝都珈勒城的方向奔來。這時塔納族的大祭司巫楓,卻偷偷地率軍從梁州出發——

    ……

    ……

    在離雲州城南一百五十里之外的小山村裡,湮,慕瑤,雲季楠一行數人,正在做這一件莊重嚴肅的事情。他們在修墳,幫湮的母親修墳,湮的母親白秀蓮雖然已經死去多年,她並不能算是個合格的母親。但無論如何她總是湮的母親,死者為大!

    按照雲季楠的說法,「死者已矣,再去計較他生前的那些事有何意義呢?」這麼些年來湮也一直對自己母親心存芥蒂,大家也希望能通過這次的修墳事件,想辦法打開湮心中的心結。

    「伯母,您底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湮早日為您報仇。」慕瑤跪在白秀蓮的墳前,默默的祈禱。「還有就是希望他心裡不要總是只裝著那份仇恨,這世間不是只有報仇一件事情可以做!」

    藍馨看著慕瑤的樣子忽然也學著她的姿勢,拜了幾拜,念道:「伯母,湮已經長大了,該有他自己的選擇了,如果您真的底下有知的話,就保佑他吧!!!讓他別在那麼的糾結了。」說完對著墳頭又磕了幾個頭,又燒了點紙錢。

    鄉間的小村莊裡,格外的寧靜。山下的舊墳又添了幾堆新土,墳的旁邊還有一顆新栽中的小柳樹。初春的小村落裡嚴寒未歇,陣陣風吹過,穿透人的身體,刺骨的寒冷。湮經常一個人守在母親的墳邊,回憶起往昔的種種……

    他對自己的母親還是心存怨恨的,甚至這種怨恨比恨蘇邢山還要強烈的多。

    蘇邢山是一切錯誤的根源,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滅掉了白家滿門,如果不是他強暴了白秀蓮……

    但是白秀蓮呢?從小就把對蘇邢山的恨強加到了湮的身上,使的湮從小沒有享受過一天被父母呵護的日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裡有多麼的渴望,多麼的渴望自己的母親那怕是一次的嬌寵與呵護。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好。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湮得到只是母親怨毒的眼神,得到的是母親無情的打罵,還有……

    少年時代所受的那些折磨,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是白秀蓮帶給他的,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的痛。但是湮知道,自己母親是愛自己的,只不過她對蘇邢山的恨太深,以至於連自己的這個兒子都無法接受。

    他常常偷偷的一個人躲在門外,看著自己的母親在房裡自言自語,「兒,娘對不起你!!!」。

    母親在仇恨和怨毒之中活倍受煎熬,她無法忘記白家一門幾十人橫屍當場的場面,無法忘記蘇邢山對自己一次次的凌辱,更無法忘記那些整日與腐屍,蛆蟲為伴的日子!十多年來,她每次閉上眼睛的時候眼前就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幽暗潮濕的地窖,老鼠,蛆蟲,啃噬著近在咫尺的腐屍,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所以臨死前,她雖然懊惱,後悔,心痛這些年來對兒子所做的一切,但她卻依舊用那麼決絕的方式要自己的兒子發下了那個惡毒的誓言。

    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遵照母親的遺願,割下了母親的頭顱,挖眼,剜鼻,割捨,最後以這個殘破血腥的頭顱起誓:「有生之年,必以報仇為己任,不殺蘇邢山誓不罷休,否則必將人神共憤,自己的母親也將化作厲鬼,糾纏自己一生一世!」

    湮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仇恨的世界裡,然而這種仇恨卻並不是他自己所能感受的,因為這一切發生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他的仇恨全都來源於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叫做白秀蓮的女人,這個本來是個善良而美麗的女人!她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而變的暴戾,冷酷,殘忍,那怕是對待自己的兒子,也都從來沒有半分的溫存。報仇!報仇!還是報仇!這就是湮的宿命!這宿命將糾纏他一生一世!直至他閉眼死去的那一刻方能結束!

    ※※※

    湮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都不能算是個人,對於這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他覺得陌生,他不懂什麼是愛?也不懂什麼是恨?更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和恨一個人?他只知道要報仇!!!

    這就是他的命,這是他此生此世都無法擺脫的宿命!從小就不苟言笑,整日與刀劍為伴,練功,練功,再練功,是他童年生活的寫照!殺人,殺人,再殺人,是他十八歲以後的生活的全部!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八年,直到不久前,在雲州遇到慕瑤、姜立等人,他的生活被從此改變了!

    湮是堅強的,也是脆弱的!!!特別是在經歷了不久前的那場打鬥之後。那麼多無辜的人因自己而死,那麼多人為自己而傷,看著那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看著他們一個個的倒下,被凍成冰雕,他的心裡第一次有了刺痛的感覺——

    他並不懼怕死亡,更不怕殺人,在這之前的八年中,他幾乎是在殺人中度過的!他殺了很多人,該殺的不該殺的,他都殺!他滿心裝著的都是報仇,他滿手沾滿了血腥,像自己這樣一個人本該是去下地獄的!然而就在不久前,竟然有那麼,那麼多的人為救自己而犧牲!!!

    湮不明白,他不明白很多事情,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恕不相識的人會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奮不顧身,他不明白那些人何以會為自己這麼一個陌生而拚命。還有雲師兄,慕瑤,姜前輩,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會為了讓自己不受傷害而……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提到天下蒼生的時候會那麼的激動。天下蒼生?黎明百姓?這些跟他們有什麼關係?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要讓自己去承擔這樣的一份責任。他不明白這些人為何會因為他們心裡的一個信念而不惜犧牲——

    這幾日來,他滿腦子裝的都是這些!!!

    慕瑤、藍馨兩個女孩子,兩個自己好像都喜歡,又好像都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兩個同時可以為自己付出所以的女孩子……

    「想什麼呢?」

    湮正想的出神的時候,忽然有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湮被嚇了一跳,說道:「沒,沒什麼?」

    看著湮依舊面無表情的神色,說話的女孩子歎了口氣,說道:「你變了,你知道嗎?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個冷酷決絕,處事果斷的湮了。」

    湮抬起頭看了一眼眼前這,豐滿中帶著幾分妖艷的女子,「我,」他黯然的說道:「我只是不明白!!!」

    女孩沒有問他為什麼,反而說道:「如果剛剛站在你身後的不是我,而是任何一個敵人的話,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知道他說的沒錯,就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就算是個不會武功的農夫也能輕而易舉的殺死自己,像他這樣的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即使是在睡覺的時候都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的人來說,剛剛那一瞬間確實——

    「我知道!」湮的語氣還是冷冰冰的。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你失神,不過我想說的是,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地,有時候想再多也是沒有用的!」藍馨看著湮的臉上也露出了憂鬱的神色,繼續說道:「這些天以來,你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的。我知道,從你這次下山之後,你認識了慕姑娘之後,我們就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但是至少,我們還是最好的兄妹,最好的夥伴不是嗎?」

    「馨兒,我,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我只是有很多問題都還沒有想清楚。」湮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啊在這種狀態,這樣的情形之下他該說什麼呢?

    「以前的湮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師傅交待的任務他總是完成的最出色的一個,他的劍也是我們當中最優秀的一個。可是現在……」她的眼神裡露出了一絲痛苦之色,繼續說道:「我,我們都不希望你這樣!」

    「放心,我沒事的!」湮淡淡地說了句。

    真的沒事嗎?這句話藍馨沒有問出來,只是深深地看了湮一眼,說道:「夜裡風大,別在這裡呆得太晚,早點回去休息!」

    「嗯!」

    藍馨轉身離去的時候,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卻沒有說出來,走不多遠,她忽然回頭說道:「凡事,只要順著自己的內心去做就行,其他的事情又何必顧慮太多呢!」

    湮仔細回味著剛剛藍馨走的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順著自己的心意?」是啊,順著自己的心意,可是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什麼呢?

    「流光」在夜空之下發出銀白色的光芒,森冷的光芒流轉開來,月光下,「流光」劃出的光芒如高空之中飛洩而下的瀑布。湮把「流光」拿在手裡隨意的舞動著,這把「流光」真的如傳說中的那樣嗎?自己真的是傳說之中的那個人嗎?

    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得到「流光」,至今已經快十個年頭,為什麼直到前幾天「流光」才會顯現出他的威力來呢?二十六日晚上在蘇府的那一戰,那個潤磔,他的「冰狼訣」,如果不是那個時候流光忽然激發出來強大的力量,怕是自己也像雲州城的那些人一樣,變成冰雕了吧。

    從雲州城逃出來的這幾天,大家東奔西跑,又是療傷,又是逃命的,對於那晚「流光」的異常他一直沒有仔細的去想過。現在他把「流光」拿在手裡的時候,發現完全沒有那天那樣震撼的力量,彷彿它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七弟,七弟。」湮正在拿著「流光」端詳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雲季楠的聲音。

    「三哥,有什麼事情嗎?」湮聽到雲季楠的聲音,轉身衝著正往這把趕來的雲季楠說道。

    「看你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去,有點擔心你,聽馨兒說你在這裡,就過來看看!!!」雲季楠大步來到湮的面前說道。

    「讓大家擔心了,不過我沒事的!」

    雲季楠沒理會他說的話,而是把目光轉到了他手裡的「流光」上,隔了一會才說道:「這把劍?不對,不對。」雲季楠搖頭道。

    「三哥,你也看出來了嗎?」湮說道。

    「嗯,」雲季楠答道,但是隨即又搖了瑤頭,說道「這把劍好像跟我以前見到的時候不一樣了,但是……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湮聽雲季楠說完,也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自從那位跟潤磔一戰之後,這把把劍就跟以前不一樣了!就好像這把劍上有什麼東西好像被封印了。」

    聽他這麼一說,雲季楠也彷彿恍然大悟,說道:「對,對,就是這種感覺。」隨即,他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難道?」

    「難道什麼?」湮說道。

    「我也只是前幾日聽姜前輩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話……」說道這裡,雲季楠的臉上慕然的露出一絲喜色,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的話,我想對付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就有把握多了!」

    「接下來的事情?什麼事情?」湮問道。

    「哦,這件事情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據可靠消息,曹相派出了一個可怕的對手,來對付你。」雲季楠說道這裡,臉上湧現出一股濃濃的憂思,說道:「而且,帝都淪陷了,十萬民眾全部被屠殺的一乾二淨。」

    「……」聽他說完這個消息,即使一貫冷漠的湮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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