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01章 我恨過 文 / 商朝雨
趙翔看著符咒神尊渾身散發出來的表情，心中倏地一下升起一種不祥之感。
「師傅師傅，你這是、這是怎麼了？」趙翔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竟然心中沒來由地一疼，情不自禁地問出了這一句話。
看見趙翔臉上這種自然流露出來、沒有任何作假成分的關切之情，符咒神尊心中略微感到一種暖意，全身不經意間一散而出的落寞、惆悵、傷感、不捨氣息，竟然一下子收斂了大半。
淡泊而自然地笑了笑，符咒神尊好像在講述著別人事情一般地輕輕對趙翔說道：「翔兒，其實在傳承了趙無敵的玉簡內容之後，我就曉得，我僅僅是一個承上啟下的橋樑人物，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在適當的時候將自己所掌握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傳承給王族古神，也就是你們趙氏一族延續下來的後人。就算我祭煉成功的靈魂祭壇，實質上是你的先祖趙無敵隕落的一剎，及時施展大神通封印在玉簡之中的，這玉簡並非表面的模樣，骨子裡是一個封印的空間，隕落後的三十八層祭壇被完好無損地安放進了裡邊。」
符咒神尊說話的語氣愈是放鬆，趙翔愈是感到有一種痛苦悄然漸進，愈加濃烈。
他凝眸符咒神尊的眼神，愈加不忍，愈加心痛。
對趙翔臉色的變化，符咒神尊仿若無覺，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地繼續著自己的講述：「趙無敵三十八層祭壇架構成功後，就從走遍無極神界尤其是鴻蒙皇宇，尋找適合的空間尤其是異時空，借助大神通祭煉，並成功將這些空間挪移進了祭壇。翔兒，你曉得嗎？其實我所架構的祭壇，只是順利繼承了趙無敵的三十六層祭壇，另兩層一直未曾架構成功，你曉得原因何在嗎？」
趙翔心中在流血，在哭泣。
隱隱之中他已經明白了符咒神尊做出的決定。
不過他卻在麻木自己，強行讓自己的神智麻痺、遲鈍。
所以，他只是木然而機械地問道：「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唉，也不曉得是怎麼會事情，我竟然遭到了不死一族等強者的圍攻屠殺，」符咒神尊長歎一聲，隨即聲音變得沒有了情感，「若不是他們的圍剿屠殺，我就可以完全架構成功三十八層祭壇的，一層都不會少的。」
趙翔很刻板地答道：「你已經很不錯了，架構成功了三十六層呢。」
「如今我方才明白，」符咒神尊聲音很平穩，就像在背誦台詞，「原來是不死一族聯合了無極神界那些大佬，對我進行了不死不休的圍剿屠殺，原來就是瞭解到我繼承了符咒門趙無敵的神通，他們擔心我會給他們帶來難以估量的損失，自然對我趕盡殺絕了。」
趙翔像木偶一般地說道：「先祖趙無敵害了師傅啊，若非先祖讓師傅傳承了他的一切，師傅又怎麼會遭致心懷叵測者的追殺圍剿？」
「然後我就隕落了，」符咒神尊的聲音裡沒有任何憂傷，有的只是沉靜，「然後祭壇化為了符咒世界，祭祀星辰，其他一些小世界。對了，符咒世界中無論秘境還是大陸，其實原本都是趙無敵生前祭煉的空間，只不過大陸祭煉前是面積的空間，秘境是面積小的、專門孕育天材地寶的小型異時空，至於祭祀星辰，其實是一處煉製不成熟的次品大世界，只是具有大世界某些特徵而已。」
趙翔枯井無波地問得很死板：「那師傅為何一直守著符咒世界呢？難道是為等待我嗎？」
「我不曉得，我只是根據貴先祖趙無敵當初的約定，決定哪怕是尚存一息也要盡心守護祭壇，盡一切努力把符咒門的體系、神通傳承給趙氏一族後人，所以我就這麼等待著，皇天不負苦心人，最終還是讓我等到了你。」符咒神尊原本平淡的語氣之中，居然散發出了一絲喜悅與激動。
趙翔似乎自言自語地說道：「師傅，我早就在搜集各種珍稀材料，準備給你煉製肉身了，只要再等上最多一年，弟子就可以給你煉出一具極為完美的肉身，而師傅你也就可以自由行走無極神界、笑傲環宇了。」
「我曉得你早就在準備了，而且已經準備得很充分，」符咒神尊的聲音有些許波動，不過很顯然，他在盡量壓制著自己的心緒，「不過翔兒，我不能太自私了，我不能！既然你是趙氏一族正宗嫡傳的後人，我必須將所有從貴先祖手中得到的所有傳承，全部地交付給你，你曉得嗎？雖然我不是君子，但也絕對不是小人，是我的我不會拿出來，不是我的，我也決不會佔為己有！」
趙翔臉上的肌肉開始僵硬地扭曲，那道斜貫面部的紅褐色疤痕竟然翻動了一下：「師傅，弟子完全可以繼續架構天然五行祭壇，而師傅完全可以將得到的符咒門知識、理論傳承再傳承給弟子，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
「兩全其美？翔兒，你真的以為兩全其美是嗎？其實你心底裡也很清楚，」符咒神尊洒然一笑地補充道，「若要繼續架構天然五行祭壇，是多麼艱難！但若是擁有了整個符咒世界的話，就顯得簡單之極了！但是，因為我的存在，你縱然能夠擁有符咒世界，也絕無可能掌控符咒世界，更不用去提什麼靈魂祭壇的繼續架構了，除非……」
聽了符咒神尊的言辭，趙翔這才突然一站而起，暴怒一般地沖符咒神尊咆哮道：「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去操控符咒世界，你就蝸居在我的神環內，難道你不曉得這一點嗎？我本來的打算就是讓你真正掌控符咒世界的，我給你煉製肉身的準備就要完成了，你還要怎麼樣？我承認，我先祖趙無敵對你不起，他不應該將你視作一個容器，一個將符咒門繼續得意傳承下去的容器，難道你不曉得我的心思嗎？我不想繼續延續先祖趙無敵的錯誤，而你來掌控符咒世界是我趙翔糾正錯誤的開始，難道這個機會也不給我嗎？」
凝眸看著怒髮衝冠大發雷霆的趙翔，符咒神尊嘴唇開始不停地蠕動。
那表情，那動作，那坐姿，無不在說著心中的百感交集。
他的聲音很低沉：「真的，我不恨趙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