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文 / 夕畫
「小浪，講禮貌。」說著，喬小北眼睛濕潤了。
「是杜嘯沒禮貌。」杜心心瞪著自己兒子，「說了這個留給阿姨，還盼著。杜嘯，你是哥哥。」
路瑤在旁邊看著淡淡地笑：「下次還是等大家到齊了再吃飯。這樣爭論小些。」
聽出語氣中的無可奈何，三個大人都笑了。兩個孩子一起吃飯就這麼大的爭議，真不知道上個世紀家家一桌子五六個孩子是怎麼過來的。
喬浪非得挾了過來給自己的媽媽，杜嘯瞄了瞄媽媽，乖乖地保持沉默。
「感覺我們這樣吃飯好像還沒解決溫飽問題。」喬小北淡淡笑了。
「看來我們得努力掙錢才對。」路瑤表示。
「要不乾脆去找個有錢人嫁了算了。太累了。」杜心心有氣無力，「瞧我家杜嘯，長著斯文人的面孔，心裡像個小惡魔，我要受不住了。」
這也是杜心心說的話？喬小北噗哧笑了：「要不讓我爸給你介紹個？」司徒謙馬上回國了。
「好啊！」杜心心居然沒意見，「小北，我要是看對眼了請你到香格里拉住上一星期。讓杜嘯喊你乾媽。好吧，我如果成了再給路瑤介紹，路瑤適合藝術家。問問你爸認不認識畫家……」
「吃飯吧！」路瑤挾了塊蘿蔔塞進杜心心嘴裡。
「媽媽，阿姨這麼大還要人喂，真羞人！」喬浪瞪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瞄著杜心心，看著那塊蘿蔔十分好奇。
杜心心憋得要死，可是那塊燉筒骨的蘿蔔還真不小，堵得她沒法說出話來。於是大家更加哈哈大笑起來。
一切都打理好的時候，喬浪睡著了，杜嘯睡得更早，兩個孩子一個房間。坐在孩子床頭，七個矮人的故事應該在孩子腦海裡有了印象，放下童話故事書，喬小北摸著兒子的後腦勺，在額頭上輕輕親了親。輕輕握著他的手，默然看著孩子天真純潔的睡顏。
上天終於厚待她，讓這個孩子的模樣只像她喬小北。這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
有些事必須塵封。完全塵封，讓所有的一切像風一樣飄走，不留一點痕跡。
輕輕摀住心口，為什麼這幾年總是不時的疼，難道她喬小北也有了心臟病？忽然皺了眉頭，汪苗苗的心臟病那麼嚴重，卻總是起死回生，難道她上輩子做了太多好事，才蔭澤這一世。而她喬小北是上輩子做太多了壞事不成？
附身，用臉貼了貼兒子嬌嫩的臉兒，漾起淡淡的笑容。出了房間，路瑤正從房間裡出來，微微笑了，輕輕地：「小北，時間還早，我們到花園裡走一圈。」
北京三月的夜寒涼。兩人都穿得厚厚的，在路燈的照耀下拉成了長長的影子，倒是苗條許多。
路瑤輕輕歎息著，偏頭看著喬小北，又笑：「小北，我知道你在為心心打算，想撮合她與司徒謙，不想讓杜嘯有個沒有爸爸的童年。可是小浪呢，你為什麼不替他想想。這孩子有點早熟，真不該的。孩子應該輕鬆快樂，單純無憂！」
「我明白。」喬小北點頭。
「如果真的不想再找東方瀾，也要替自己找個人組織家庭。」路瑤慎重地說。
「明白。看緣分吧！」喬小北歎息。是要替小浪找個爸爸，為了生活，為了孩子在一個完善的家庭裡健康成長，她應該放開所有的一切，重新新生活。
她的童年一直不快樂，因為沒有相親相愛的父母在一起營造那輕鬆愉快的氛圍。一直有著遺憾，永遠無法補償的遺憾。而這個遺憾至今在喬天洪面前無法補償回來。
小浪要重複她的人生嗎？想當初曾堅決不要孩子，還不就是因為怕會有今天這種單親孩子。想不到她怕什麼就會有什麼……
「你呢？」喬小北問路瑤。路瑤總是形單影隻。
「我沒有未來。婚姻愛情統統與我無關。」路瑤淡淡地笑了，不給喬小北詢問的機會，牽著她往回走，「有些凍，早點回去睡覺。」
愕然。瞭然。喬小北看著路瑤飄逸疏離的身形，還是決定保持沉默。路瑤的情傷，看來才是最重的。
第二天上午，喬小北帶著兒子來到父親的住所。
喬天洪是個嚴肅的人，中等身材，國字臉，濃眉大眼，瞳間有些犀利，微胖，整個人給人一種壓抑之感。這個形象和他的職位相符。喬小北只知道父親是公安部的要員，具體未知。
昨天打電話說的話，應該是喬天洪最感性的話了。
「爸。」輕喚一聲，喬小北握緊兒子的手，提醒著兒子。
「外公外婆好。」喬浪挺乖巧地問候著。
所謂的外婆就是喬小北四年前上門詢問時，替她開門的那位有氣質的女人——顏如意。這是她的繼母。有名的紅學家，一個看上去謙和其實思想敏銳的女人。
喬天洪嚴肅的臉孔總算有了淡淡的笑意，大掌伸出，喬浪乖巧地把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兒放進，立即贏得了老人的讚賞。微微頷首，居然起身，帶著喬浪出去蹓躂了。
「阿姨好！」說不出原因，喬小北總是無法喊面前這個慈祥謙和的女人喊媽。所以仍然喊阿姨，好在顏如意也不在意，可能一直沒有孩子的緣故，並不特別渴望退休之後還想有個女兒喊聲媽。
讓喬小北跟著她一起準備飯菜。寬闊的廚房光線明亮，站下兩個人絲毫不嫌窄。
「你爸的意思是你搬回來住。」顏如意不緊不慢地，「他希望喬浪留在家裡帶。」
「不用了，喬浪在那裡還有個同伴，這裡孩子一人會孤單。」喬小北淡淡地回答。
「家裡房間多，讓杜小姐搬來一起住也可以。」顏如意顯然是喬天洪的說客。而且做了不少功課。
「我們現在就住的四房一廳。如果都來這裡也住不下。」喬小北委婉地拒絕。雖說主雅客來勤，可是天天住著只怕也有摩擦。杜心心那脾氣可不會容讓人，到時只會被文皺皺的顏如意看笑話。路瑤一身傲骨，絕不肯居人籬下。
「小北，我知道你不樂意，可是天洪畢竟是你爸，你們父女倆好不容易相認，怎麼不在一起呢？小北，人人都想有天倫之樂啊！你看阿姨我也沒有兒女，你來了，阿姨還不得把你當親女兒看待。」顏如意用情來打動她。
「謝謝阿姨的好意，不過我真的離不開那兒，隨時有事情都要找她們兩個商量的。」喬小北仍然搖頭。
喬小北的堅持讓顏如意輕緩一笑：「既然一定不同意，可能是想到和我們也住不久的緣故。」停下，瞄瞄喬小北，「你爸也說了，是該替小浪找個爸爸了。所以今天的客人有點特別……」
「哦？」難道今天是相親宴？
來不及說什麼，外面已經響起門鈴聲。顏如意示意人來，趕緊去開門。門一開就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如意，呵呵，我們來晚了，真不好意思！」
喬小北站起來，走出，倚在門上看到一位和顏如意差不多的年紀而且頗為雍容華貴的女人，女人後面站了位年約三十出頭的男人。個子很高，濃眉大眼，很沉穩的男人。
「雲弈。」沉穩男人朝她走來，「喬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十分鐘後，喬小北被顏如意趕出去和這雲弈先生「培養感情」。走在花園綠化道上，喬小北想不出來有什麼好說的。只是當站在剛剛冒新芽的柳樹下時，她想起了陸書鴻，第一個與她約會的男人。
初戀不是想像中的美好，可是依然難以忘懷。
陸書鴻雖然鑽了法律空子，逃脫了司法的仲裁，但在建築界沒法再混下去，不知道如今在深圳做什麼，情況怎麼樣？洛芙蓉和她的孩子呢，這個男人準備什麼時候才面對現實？
洛芙蓉並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陸書鴻還沒那個能耐掌控她。也許兩人已經冰釋前嫌，組成一個家庭也不一定。她喬小北可能是杞人憂天。
「喬小姐，在想什麼？」雲弈是個君子，知書達禮。
喬小北這才回過神來。想什麼？喬小北眸光流動，淺淺一笑：「雲先生，我在想我兒子。」
面前這人舉止太過謙和，顯然就算不是文人，也是位飽學詩書之士。這種人道德條例多不勝數，相信她提出兒子來就會得到意想中的效果。
「是小浪？」沒想到這男人不但沒嚇跑，反而套近乎，「那孩子很懂事。」
說完，雲弈鎖緊了面前清淡的容顏。她在拒絕，用孩子擋他回來，他當然明白，然而就是這種含蓄的拒絕，讓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開始正視起這個女人。
她不是那種愛慕虛榮，追求富貴的女子。很難得。
「啊？」喬小北愕然，眼睛可能有些抽筋，因為實在想不出來這個穩重傳統的男人怎麼對她有個兒子這事不在意，而且還誇不錯，雲弈見過小浪麼？
是要替兒子找個父親，可她下意識地反對面前這個男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就是覺得不能和他過密交往。喬小北不拖泥帶水，直接拒絕：「雲先生，我暫時不想結婚。」
「誰說馬上要結婚了？」雲弈笑容微微，「我們先談戀愛再結婚。」
猶疑著，喬小北忍不住問：「雲先生是從事什麼工作的？」為嘛有點二百五的感覺。完全不問她的事，直接決定他要幹的事。
「家族企業。」雲弈含笑，隱隱間下了決心，「放心，會養得起你的。喬小姐，我已經久仰大名，等你許久了。喬小姐，你的人比照片好看。照片照不出你獨特的韻味。真的。這樣吧，我們明天開始約會。」
喬小北蹙眉……也太急了吧。
「雲先生，我需要考慮。」喬小北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掃向一側，面前這個男人看來高齡純情。
「哦？」雲弈疑惑，顯然以為自己優渥的條件根本不容喬小北考慮。
「雲先生想先談戀愛？」喬小北淡淡笑了，「雲先生對愛情的期望很高？」不好意思，她對愛情不期望。這一點兩人看法顯然有不小的差別。不適合。
雲弈停下腳步，雙手輕輕交叉相握，低下頭，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喬小姐，我們年齡都不算小，當然不會像少年那樣放肆的愛戀，但婚姻內起碼的感情基礎還是需要的。難道喬小姐不是這樣想的？」
她只想找一個生活的伴侶。張張嘴，喬小北搖搖頭，淺淺地笑：「雲先生對生活非常熱情，找妙齡女子更適合。」
一絲光亮閃過雲弈的黑瞳，他瞭然，評估地打量著喬小北，明白這個女人有過情傷。移開目光，他若無其事地問：「孩子爸爸還有聯繫嗎？我聽喬叔叔說幾年來一直沒有見過孩子爸爸。」
孩子爸爸？這麼多年來誰也不敢再跟她提孩子爸爸。喬小北目光冷了下去，但仍然有禮地：「雲先生，我們才剛剛認識。這個話題不適合提。」
雲弈點頭：「好，不提。喬小姐，不瞞你說。我早對喬小姐有好感，所以和喬小姐見面就是以走入婚姻為前提。所以，在下可能有些激進。冒昧了。」
這人有涵養，雖然說是家族企事業，可看來受過高端教育，做過真正的實業，腳踏實地，不像一般的富家子弟那麼浮華。喬小北隱隱明白，父親顯然在找一個好男人補償他曾經遺失的父愛。
在世俗的眼光中她確實配不上這人。她淡淡地笑了：「不冒昧。不過真的認為雲先生更適合未婚女子。」
「慢慢來吧！」雲弈多精明的人，當然知道她這是含蓄的拒絕。然而喬小北的這種拒絕，非常成功地挑起男人的征服感。雲弈探究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她的清水臉。
不妝不容，素面朝天。淡定從容，有禮而疏離。是個耐人尋味的女人，有故事的女人。其實，這種女人當真不適合娶回家的，她可能真的一輩子與你相敬如賓。
可是他移不開目光。這個女人沒有驚人的學歷，沒有艷麗的容顏，可是舉手投足間有著無比的深度，讓人覺得一生一世看不夠。
良久，雲弈爽朗一笑，伸出手來：「小北，我們不急，來日方長。既然認識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面。」
看著那只修長的手，腦海裡模模糊糊地覺得有些東西湧動，那是她不想回憶的東西。趕緊收起心神，淡淡一笑，伸出手去，和他輕輕相握，立即收回了手。
回來，喬天洪帶著喬浪也回來了。喬浪是依戀老人家的，可能喬天洪面孔雖然不太親和，對外孫還是有他的放縱，所以喬浪竟然緊緊地膩在喬天洪懷裡，性格有些清冷的小朋友居然笑嘻嘻地和外公說著話。
喬小北看著有些動容。一進門就不時看著這對祖孫。她至今沒有問父親當初和母親是怎麼分離的。四年前她敲開這間房門時，喬天洪開的，一看到她立即愣住，然後握住了她的手，聲音有些變調：「是小北和子傑嗎？」
她十二歲離家，二十四歲再見到父親，沒想到父親一眼就認出了她和弟弟。
說是父女天性也好，說是她孤寂得見到親人就動容也好。她當即淚盈於睫，悄悄地喊出了「爸」。一切都這麼自然，她和弟弟就這樣重新回到了父親身邊。
如果母親在世，這一切都不可能。但母親十年的飄零仍然不能忘記，所以，和父親在一起，仍然有著隔閡。
曾經的故事，沒有人再提。
「吃飯了。」顏如意笑盈盈地卸下圍裙，朝那雍容華貴的女人點頭，「孫月，家常便飯，別嫌棄。」
孫月哈哈大笑：「我說我請大家去酒樓，偏偏都不去。也好，誰不知我們的喬夫人烹飪一絕，今天是我們有口福了。」
喬小北淡淡笑著，有禮地面對著面前這些非富則貴的人。原本以為離開迎風小苑後，會過上平淡的生活，沒想到回到父親這兒，交往的更是高門生活。對方的來頭一個比一個大。她不是特別關心時事經濟，要不然說不定雲弈的名字早會聽說。
孫月看來是杜心心那類型的，爽朗大氣，這會兒也不避嫌，竟直接問：「雲弈，兩人談得怎麼樣？」
喬小北悄悄蹙眉。
雲弈瞄了她一眼，轉向喬天洪：「叔叔，我請求和小北正式交往。叔叔有沒有看法？」
喬天洪顯然有些意外，嚴肅的臉倒是微微地放鬆，立即反應過來：「叔叔當然沒有看法。看小北的。」
幾雙眼睛一齊看著喬小北，喬小北卻看著了自己的兒子。
難以取捨。
不想面對一個想培養感情的優質男人，可是有一個不嫌棄自己帶了個兒子的男人想和自己結婚，只能說可遇而不可求。這簡直有點像東方神話，雲弈可以稱得上一個白馬王子。
「這樣吧，我先和小北交往著，後面再說吧！」雲弈果然是玲瓏剔透的人，立即替掙扎中的喬小北回答了難題。他拿著筷子的手握得緊緊的，明知喬小北一開口可能是直接的拒絕。
果然，喬小北輕輕地：「爸，我還早。」
思索再三，實在不想面對一個想要感情的男人。她自認給不起。
眾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孫月，瞪大了她的大眼，似乎相當莫名其妙。直言：「閨女，你可是有個孩子，咱的雲弈還是初婚，如果不是看在天洪的為人上，我們雲弈可能根本就不會考慮。好不容易我們雲弈沒意見了，想不到喬小姐有意見。喬小姐，你實在顛覆了我的看法……」
「媽！」雲弈喝住了自己的媽，回頭又若無其事地對喬小北笑笑，「小北，我媽是個直性子，真不好意思。」
「沒事。」喬小北垂了眼瞼，慢慢地撥動著碗裡的飯粒。
「我的確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孫月對著喬天洪夫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媽雖然直性子一個，不過我可以肯定，小北，我們家沒有婆媳問題出現。」雲弈語氣十分堅定。
心中一動，喬小北這才抬起頭來，用全新的目光打量著雲弈。這世上應該沒幾個男人會這麼睿智，未婚先點到婚姻家庭中第一個敏感話題。而且，這男人當真是以婚姻為前提想與她交往。
如果想結婚，面前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確實是……
「媽媽，我會有爸爸了嗎？」喬浪黑白分明的眸子認真地看著媽媽，他沒有聽明白大人的話，可是看著面前的叔叔對媽媽這麼親和，心裡有了小小的心思。
「小浪……」喬小北心中一痛，說不上話來。從兒子口中喊出爸爸二字，一直是她不敢聽的名詞。
雲弈似乎在等著喬小北的下文，一直那樣半期待半自然地看著她。孫月眉頭緊蹙。
「先吃飯。有事吃了飯再說。」顏如意打圓場，顯然也看出了喬小北的掙扎。
「吃飯吃飯！」喬天洪也看出來了，招呼著，「孫月，我就一個女兒，你要不要是一回事，我捨不捨得也是一回事呢！」
這一句話緩和了有點糾結的氣氛。大家果然在一片融洽中用完了午餐。只有在熱鬧中偶爾喬浪夾上一句：「媽媽，我什麼時候有爸爸？」
喬小北食不下嚥，呆呆地看著兒子。顏如意會適時地接過去：「小浪乖乖的就會有爸爸了。」
「真的？」小朋友很期盼爸爸啊，黑白分明的眸子閃啊閃的，一會兒看看叔叔一會兒看看爸爸。
吃完飯，顏如意把喬小北悄悄地帶進了房間。
知道繼母有話要說，也知道會說些什麼，喬小北仍然乖巧地跟了進去。
「小北，這麼說吧！」顏如意輕輕牽起她的手，親暱地拍打著她白淨的手背，「四年前你帶著孩子來找你爸，可真讓我們嚇了一大跳，以為你是跟孩子爸爸鬧脾氣，衝動之下離家出走。可是這麼多年孩子爸爸也沒出現過，你又這麼年輕，心心也說你是自由人，當然要重組家庭。」
不知為什麼聽了心裡有些疼，喬小北下意識地又捂緊心口。
顏如意笑了：「小北我沒有孩子，你就是我的女兒。其實我當初看到你回來時，也知道你受了重創才會來找你父親。要不然……小北你是個倔丫頭啊，哪裡會回來。我想你其實是恨你父親的吧？」
「阿姨……」想說些什麼，結果什麼也說不上來，許多年沒聽過的名字突然聽到，有些艱澀，「阿姨，我真的很倔嗎？」
倔丫頭，她倔嗎？這麼多年以來，只有兩個人這樣說她。那個人，她已經努力了幾年，想把他驅離記憶之外。
「有點倔，不過還好。」顏如意拍拍她的手，誠心和她交談，「這樣吧，你先跟雲弈交往著看看。這孩子是個好孩子，你爸本來想從部下裡挑出個來配你，可是看來看來都不如雲弈知書達禮又知心。這樣的富家子弟全北京也沒有幾個，如果不是你爸對雲家有恩，孫月也不會讓自己初婚的孩子來跟你相親。這樣說吧，小北你別生氣，雲家父母是有意見，但不要緊，小北是個聰明孩子，不會沒注意到雲弈對你的好感。這個孩子會看人會待人，知道小北的好，小北你還猶豫什麼呢？小北你是個聰明孩子啊，知道抓住幸福最重要。而且小浪那麼想要個爸爸，沒有爸爸的孩子心裡有陰影的啊！」
顏如意沒說了，看著喬小北眸間格外的清亮，有著點點的淚光，不忍心說下去。
這個孩子到底怎麼了。這麼多年怎麼這樣心如止水，雲弈這樣的男人沒有女人能拒絕，小北怎麼都不動心，就算貪慕虛榮也好，可以動心啊……
女人是不能孤寂一生的。孩子更不能沒父親。
喬小北愣愣地看著繼母，這個女人真心為她好，她想起了母親，那個從來不曾給過她愛的母親，眼睛濕潤了，點頭：「阿姨，我會和他交個朋友看看。我盡力。」
一句話讓顏如意大大地笑了：「孩子，就該是這樣。女人要善待自己的。可不，人生就是這樣，山重水復疑無路，柳岸花明又一村啊！你能這樣想，我和你爸就放心了。」
拉著喬小北出來，顏如意高興地朝喬天洪使了個眼色。朝孫月說點頭，和雲弈笑著：「雲弈，小北說了，有時間就一起逛個街什麼的。日子久著呢！」
雲弈淡淡漾出笑容，和煦的目光落在喬小北黑白分明的眸子上。會有新生活的。
喬天洪難得地笑了，點頭，記起另外一件事：「我一個部下今天從雲南回來，才完成任務說要來見我，怎麼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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