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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七章 青簷情沿亦輕言 文 / 宋端午

    當宋端午放下簫的時候屋子裡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以外恐怕就只有莫青簷的喘息聲了,雖然宋端午會的曲子不多,也不是專業玩這個的,可是就憑那一腔的情感宣洩和對想表達出來的意境,就已然達到了能感染眾人的地步了。宋端午的演奏是短暫的,但無疑也是成功的,平日裡就連對這樂器自認頗有心得的莫青簷都有了發自肺腑的由衷讚許,其實這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再合適的地點和時間,吹給合適的人聽就是成功,但是要做到感動,就需要再加一份感情在裡面了,可是就是這一份容易被常人所忽略的感情,卻是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捉摸不透的遺憾。

    宋端午緊緊攥著簫,沒有要交給莫青簷的覺悟,而後者同樣也沒有要拿回的意思,兩個人就這在氣氛稍顯微妙的環境裡互相對望著,直到莫青簷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一種平靜叫做篤定,而宋端午也從她的目光中瞧出一份動容的時候,兩個人像是不約而同似的錯開了眼神,有點說不清的感覺,或者可以稱得上是曖昧。

    最擅長單刀直入的宋端午小心翼翼的迴旋在這無聲無息的暗流中間,尺寸拿捏的很好,當他轉身看向窗外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來的目的,於是當他將目光投向外面的時候,卻已然不知自己並不偉岸的身影在某人心目中卻陡然提升了許多。

    有的時候世事就是這般無常,大多數人想努力想塑造自身高大的形象,卻不料最終變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料,可是偏偏有少數人在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或者眼神,往往成為了眾人津津樂道的焦點或者期待中的某一個特定形象!關於這兩種人在漢字中有著精準的表達詞語,前者是裝逼,後者叫有范兒!一步之差,一線之遙,但概念和字裡行間的情感卻截然不同。宋端午顯然是那個少數人的一員。

    不過莫青簷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撼中徹底清醒過來,熟知音律的她自然明白宋端午那一曲裡面包含了太多的苦楚辛酸,就在宋端午已經轉身遠眺的時候,莫青簷的眼光始終都沒能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收回來,但是莫青簷知道,吸引她的不是那種可笑的一見鍾情式的感覺,而是對這個年紀與歷經嚴重不符之人的好奇感,就像一個變幻莫測的神秘幻境吸引著有膽一試的冒險者一樣,可是莫青簷在感到好奇的同時她卻忽略了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好奇往往代表著沉迷的開始。

    莫青簷瞧著夕陽餘暉下宋端午的側臉,有種叫做迷離的東西在心頭蔓延開來,不知不覺間就連宋端午什麼時候回到了自己面前都不知道,直到對方先開了口,莫青簷的思緒這才從九霄雲外拉了回來。

    「簫不錯!」宋端午笑著說道,然後雙手捧給莫青簷,顯得很是鄭重其事。

    「怎麼?不再來一曲?!」莫青簷連忙的說道,顯然這像是沒話找話的言語是用來掩飾自己的慌亂。

    「不了,吹多了就乏味了,點到即止不是挺好的嘛。」宋端午推卻道,不過明顯有點心虛,只是掩飾的很好,沒有被瞧出來而已。其實不能怪宋端午矯情或者淺薄什麼的,主要是這貨能拿得出手的翻來覆去就那麼幾首曲子,而且還都是憑印象現學現賣的那種,宋端午今天倒不怕一口氣將底牌全部甩出,只是他覺得這演奏就跟打仗一樣,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的道理也同樣適用,他唯獨怕的是以後若是有機會再相見了,如果手裡沒有壓箱底的沒被人見過的底牌的話,那麼無疑是尷尬的,被人說成江郎才盡事小,可如果被誤解為故作清高卻是事大!宋端午從來不避諱使用一窩蜂的強行宣洩戰術,只是他覺得有波次有梯隊的進攻會更好些。

    這想法很簡單,就是和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的道理一樣。

    「哦,我知道了!」莫青簷笑著說道,雖然語氣裡透著狡猾計謀的成分,可偏偏從神色上卻瞧不出分毫詭計的痕跡,還是那麼的溫潤可人:「我說你是不是就會這一首曲子啊?說出來沒事的,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莫青簷這有口無心的話剛出口自己便知道唐突了,站在一個商家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話無疑是會使客人反感的,莫青簷突然為自己的莽撞感到後悔,以前做事說話為人滴水不漏的她連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為何會這樣,可就當她還在為著自己的錯誤感到自責的時候,宋端午的表現卻讓她從懊惱中清醒了過來。

    莫青簷是無意的,但這無意給她帶來的不是意料中的負面,而是她所期待的畫面,不得不說莫青簷這次是歪打正著的成功。當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漂亮女人開始質疑男人的時候,那麼結局無外乎兩種,要麼男人被激發的小宇宙爆發潛能無限;要么女人徹底失望,捲鋪蓋逃難。可是這次莫青簷卻偏偏正好的得償所願了,雖然宋端午不是個容易被所謂的激將法擾亂神智一腔熱血的傻瓜,可是不代表他就可以忽略一個女人有點諷刺但卻是善意的要求,更何況是在自己的底蘊沒有被觸及到的程度。

    宋端午別過了身,只是這次卻沒有忘情的閉上眼睛,而是極目遠眺窗外的風景,原本略有佝僂的身姿再配上本就以表現悲涼最擅長的簫曲,很是有觸動別人心底柔軟的感覺。

    簫音再一次的在這間屋子裡響起,只不過這次的曲風卻已經不復第一首的滿腔傷懷,顯然是宋端午的心境再一次的改變了。雖然這一次莫青簷在用心品評後,發現眼前這貨無論是技巧還是修為再到演奏方法都是不折不扣的野路子,可是這並沒有讓莫青簷失去了興致,相反地,這個浸淫中國國樂近十八年的靈韻女子,頭一次對這種民間的自悟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前一闋的旋律舒暢悠揚,藉著曲子表現出了演奏者的寬廣的心境,好似大漠孤煙直的蒼涼景象;中一闋的曲調逐漸變得錚然有聲,其中所要表達的情感竟有寧折不彎的態度,而這一段正如一名霜風傲骨的俠客,與前一闋交相呼應著。

    莫青簷邊聽邊習慣性的頷首,雖然這其中有幾個小的錯誤,但卻都被宋端午很好的用感情給掩飾過去了,如果拋開來自己那雙比國樂考試評委不逞多讓的挑剔眼光,不得不說宋端午無論是從水平上還是感情意境上來講,是很會打動人的!

    可是就在莫青簷以為宋端午會順利的拿下最後一闋的時候,突然的異變卻讓她逐漸凝住了眉頭!本來這最後一闋是要平緩的表達作者看破江湖歸隱竹林的希望,可是這次在宋端午吹來卻是變成了刀光劍影的爭鳴和廝殺角逐的猙獰!對這首曲子耳熟能詳的莫青簷緊揪著心死死盯著宋端午,儘管她現在還暫時不知道這個與平常人有點不同的年輕男人為何會變得這樣,但是對於心境的改變一直很敏感且很能把握的莫青簷來說,她終究還是希望瞧出點端倪的。

    宋端午回過了身不忍心再瞧向窗外,雖然莫青簷不知道到底外面有何事物能令穩重沉靜的宋端午如此神色激變,可是就只從他的寒芒四射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說不定還會是觸及底限或者逆鱗的事情。

    這顯然是她不願意也不想見到的。

    「你知道這支簫的名字嗎?」莫青簷見宋端午的眉眼之間的殺伐之氣愈發的濃重,便主動岔開話題道,儘管她自己還有點膽戰心驚。

    「叫什麼?!」宋端午乾脆的答道,雖然聽著像是敷衍多一些,可是從他依舊保持著基本禮貌和平靜聲線來看,這貨雖是憤怒,可卻還保持著理智。

    「它叫勿擾。」莫青簷檀口輕張,輕柔柔俏生生,看似不經意的平常語氣,卻把宋端午的戾氣消弭了大半,顯然這是有意而為之的。當莫青簷的那雙堪比手摸的柔荑指向簫上題刻的詩時,宋端午的目光也隨即為之牽動。

    煙波萬里扁舟小,

    滌慮洗心名利少。

    一覺安眠風浪俏,

    無榮無辱無煩惱。

    「名好,詩也好!尤其是那句『無榮無辱無煩惱』!」宋端午看著題刻詩句的清秀字跡,突然覺得若是出自眼前這女子之手卻也不失為一種美意,當宋端午沉吟在這種無數前輩古人追求的無慾無求淡泊高遠的境界中時,不禁嘴角上扯起了一抹微笑,儘管這微笑看起來有點牽強。

    「這個多少錢?我就要這個了!」宋端午不經意的看了下表,顯然是對這種類似佛家偈語的禪悟境界有點自我庸擾,而且在剛才的時候宋端午也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不再浪費時間的他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問道。

    「這個啊,無價!」莫青簷一出口就嚇了宋端午一跳,下意識的捂緊口袋的動作卻把莫青簷逗得開懷起來,直到宋端午又開始侷促起來她止住了自己的歡樂,輕鬆的解釋道:「不過嘛,看你有緣,送給你!」

    「這怎麼行,我不能要的。」宋端午連忙推辭道,顯然他也不相信一見鍾情式的愛情,同樣也不認為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沒關係的,這原來是我的東西,因為不在商品之列,所以送給你我也不心疼。再說了,你是我見過第一個能將它吹得如此令人動容之人,也算是有緣吧,所以送給你。」莫青簷沒有接過來,也沒有反覆的推讓,只是輕柔的說了一段話,便不再做聲,只是那微微低垂的眼簾,彷彿在訴說著她略帶不悅的心情。

    「其實你就是堅決不要,我也不會再用它了。你說一個女孩子家會用一個男人用過的東西麼?!」莫青簷說完後,似秋水般的雙眸便已然從宋端午的身上溜走,四處逃竄。

    這又是謙讓的話,莫青簷清楚而宋端午也不傻,只是這話的真假程度卻注定只有她本人知道。

    宋端午沒有在多說什麼,因為在推讓就顯得虛偽和做作了。在道了一聲『謝謝』後,宋端午朝著她輕輕點了下頭算是表示敬意,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莫青簷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檯子上拿起一張青綠色的卡片塞到了宋端午的手裡,動作很得體,只是臉色有點潮紅,聲音也有點刻意的壓抑:「這個是店裡名片,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希望你能想起這裡!」

    說完便將宋端午送到了門口,等到目送下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後,這才長噓口氣,開心滿懷。

    宋端午是走了,只留下莫青簷一個人在店裡像是丟了魂一樣的胡思亂想,這個原本不相信緣分,但卻始終口口聲聲對那個男人說緣分的嫻靜女子,如果得知了幾分鐘之後宋端午的行徑的話,那麼又不知會是怎樣的一個情景。

    宋端午走出店後,原本已經舒展開來的眉頭不禁又重新緊皺起來,直到宋端午想起臨走時那女子塞給自己卡片後這才掏出來湊在路燈下仔細的觀看。

    卡片上面很簡單,四個藝術字瞧得很清楚是『輕言慢語』,下面除了一行電話號外就只有中間三個小字,這誠然就是主人的名字。

    莫青簷!

    宋端午呢喃著這個名字,莫青簷,莫輕言;

    青簷。輕言。

    顯然有點意思。

    他反覆的把玩著這個卡片,剛想著裝回兜裡的時候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湊在鼻子底下仔細的嗅了起來,片刻過後宋端午已然是笑容燦爛。

    卡片上,簫的吹口上和莫青簷的身上俱都是這種味道,柔和又帶點空靈的氣息,宋端午很是喜歡。

    「呵呵,沒想到最後竟然佔了人家一個大便宜!」宋端午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下唇線的位置,一臉賴蒼黃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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