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大結局(一) 文 / 三掌櫃
「為什麼?」藍心湄不解。
「其實是這樣的……」宮澤泉稍微的沉吟了一下,「那天你拒絕我後,我的心情比較低落,就去一個地方喝酒,卻碰到一個我久未謀面的朋友,他告訴我一個小道新聞,這個小道新聞很震撼,當時便令我大吃一驚?」
「什麼小道新聞?」
「他說,安聖基前一段時間前段時間出車禍並不是無故失蹤,那次車禍他差點死掉,後來不知道什麼奇跡力量才讓他醒來,撿回了一條命……」
藍心湄聽到這個消息後,心頭猶如被尖銳的石塊重重擊了下去,又是心痛,又是自責。
「你很驚訝是?心湄,我也很驚訝?因為外界從來沒有傳出這樣的消息,只知道他發生車禍,然後失蹤了,照片登的a城所有的報紙都是,但我那朋友說,這只不過是他那後母造成的一個假象?安聖基當出車禍的那天,形勢十分危急,是他後母喬麗提前你一步收到消息,將安聖基帶走了……後來之所以你一直聯繫不上他,以為他失蹤了,是喬麗故意放出的一些假消息。」
「至於她為什麼放這些假消息,隱瞞你,心湄,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明白……喬麗一直很介懷你長得像他過世丈夫的前妻江綺夢,不想你跟安聖基在一起,她挑中了衛子然做她的兒媳婦,所以,她們倆人合起來瞞住了這個消息,所以,外界全都不知道安聖基出了車禍後去了哪裡,喬麗利用自己的關係將安聖基安排到了一個非常秘密的私人醫院,而我的這個朋友恰巧是這家醫院的董事之一?」
藍心湄張著嘴,倒吸了一口涼氣,太震撼了?
她真的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她一直以為安聖基發生車禍後消失,是個意外,沒想到竟然是喬麗刻意為之的。
那一瞬間,藍心湄突然想起,那一天她趕去車禍現場突然的不祥預感來,現在看起來,那不祥的預感正是事出有因。
當時那種情緒低落的痛楚,那種不安的預感,那種心好像墜落在懸崖邊緣不能上,不能落,無助絕望的感覺竟然是因為這件事?
「心湄,你很驚訝?不過,更驚訝的事還在後面?」
藍心湄咬了咬唇,凝聚住自己所有的勇氣,似乎是怕自己哭泣,再問道:「還有什麼,澤泉,你告訴我?」
「心湄,我告訴你這些,我是希望你看清楚安聖基那個人,我不希望你因此自責?畢竟,一切都是喬麗跟衛子然的詭計?」
「我明白?」藍心湄低下頭,心頭感覺十分複雜,她不知道自己該後悔,該遺憾,該自責,或者該怎樣,只能靜靜的再重複了一遍:「澤泉,你放心,我是個堅強的人,你說?」
宮澤泉緩了緩,又道:「我那個朋友說安聖基當時差一點變成植物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奇跡力量令他甦醒,但是……」
他頓了頓,歎了一口氣,說出藍心湄已經有些猜到,但不能確定的那幾個字:
「他……失憶了?」
藍心湄的喉嚨間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真的是這樣……」
她想笑又想哭,頭腦如墜霧中?
「是……真的嗎?」
她只聽見自己的喉嚨發出機械的聲音,如同時鐘在敲響一樣,有種令人絕望的感覺……
「我開始也不能確定,因為,那一天在羅伯特爵士的宅邸中見到安聖基的時候,他看起來依舊精明而敏銳,實在不像是一個失了憶的人?」
宮澤泉靜靜地述說著,心中也有一種造化弄人的感覺。
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偉大』,能夠為了自己心儀的女子和她所愛的男子消除誤會而努力。
「但是我那個朋友說,失去記憶不一定是說就失去了智商,安聖基也許就是科學上極其罕見的那種失去了某一部分的記憶,但是,某一部分的記憶還在。現在他的情況很明顯的表示為:他失去了對感情,對示人生活的記憶,但是在工作上完全沒有任何不同,所以,這也可以解釋了為什麼那一天他對你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不關你的事?」
「你別這樣好嗎?我也是一片好意——」
「你不是說不認識我嗎?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為了讓這個認識變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我決定……」
「決定什麼?」
「決定吻你,這樣我們就認識了?」
「你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剛才似乎不是這樣的?你這個女人就這麼輕賤?穿上衣服比男人忘的都快?」
「你是說下一次見面我們還是要裝作不認識嗎?」
……那一幕幕,還深刻地記在腦海裡。
藍心湄張了張嘴,半晌才道:「那你的意思是……安聖基已經不記得我了?那……他記得衛子然嗎?」
為什麼他會不記得自己而記得衛子然呢?
難道,難道在他的心目中,自己這個正牌的妻子會比他的前女友來的重要麼?
宮澤泉歎口氣:「傻瓜?安聖基自然肯定也不記得衛子然的?但是衛子然是喬麗找來的,因為她以前在大學裡認識安聖基,有證據表明他們曾經在一起過,喬麗才選中衛子然,故意欺騙了安聖基,添油加醋,告訴他,衛子然才是他的未婚妻,而你,一定是喬麗跟衛子然想盡辦法要去掩蓋的,所以,他會想不起來,也是很正常,就算他想起來,她們也會逼他忘記?」
「是這樣嗎?」藍心湄的心劃過一絲絕望的痛楚。
可是……為什麼,佩佩會聽見衛子然會說那樣的話?說安聖基最愛跟女人玩假裝失憶……
啊……這不是巧合……
這是一個局??
一個完美無缺的詭計???
要騙的,要釣上鉤的,就是自己?
藍心湄只覺得自己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是啊,自己太笨了,她還曾經太過自信,以為自己是個精明的人,不會輕易上了別人的圈套,卻原來,她根本就是一直被人耍的團團轉……
衛子然一定是看準了自己的弱點,敏感脆弱又自尊,所以故意地透露給佩佩……安聖基他是假裝失憶的消息,以此來離間他們夫妻。
這樣,通過佩佩這個快人快語的刀子嘴豆腐心說出來,一切都變了味。
衛子然,你真的好狠……
藍心湄後悔,當時自己為什麼不相信安聖基?
自己為什麼不肯看著他的眼睛,對著他輕輕的求證一句——你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為什麼自己會完全相信衛子然跟喬麗設下的圈套,而不相信安聖基?
為什麼人總是寧願相信自己的敵人,而不相信自己的愛人?
為什麼人的心,總是那麼脆弱,那麼愚蠢?
原來,在這一路上都是安聖基在堅持,而自己丟盔棄甲。
從來就沒有堅持過,也從來就沒有努力過?
她突然想起那一晚,在如泣如訴的月光下,那扇古董雕花櫃前,二人火熱又絕望的纏綿……
那一刻,簡直要把對方融化在自己的骨血裡。
那個時候安聖基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下一次,你要記得我?不要忘了我?」
當時自己覺得都是他在表演,只不過是他為了重新在自己身上燃起**之火,而故意說出那樣的話。
卻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還有比這更殘酷的真相麼?
在那一刻,藍心湄已經以為自己夠絕望,而安聖基,卻遠比她想的要絕望的多?uiak。
是否從遇見的那一瞬開始,冥冥中已經注定?
注定遺憾,注定錯過?
如果當時她再耐心一點,冷靜一點,最後的結果,是否會有所不同?
可惜世事無如果,不能回頭?
所以,最終藍心湄亦無答案。
只徒留,無限後悔,無限遺憾……
對不起……一直都是我在懷疑你,經歷了失憶,經歷了車禍,好不容易從九死一生的鬼門關中歸來,安聖基,你是不是很絕望?
安聖基,對不起……一直都是你用傾盡天下的寵愛雙手奉獻給我,而我卻總是不相信。
懷疑你,嘲笑你。
我曾經以為自己足夠高傲,足夠冷酷,足夠理智。
卻原來,我不過是一個平凡,虛偽,愚蠢,又不堪一擊的小女人罷了……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我哪裡值得你對我那麼好?
失憶後又回來找我,對我說出那麼絕望那麼痛苦的話語。
而且,還被我誤解,冷漠離去。
當時,在樓梯間自己躲在宮澤泉身後時,安聖基那種低沉的,卻令人心碎的嗓音又迴響在耳邊:「如果你學不會去試著相信別人,那麼,你再也看不見人世間的任何美好?如果你不願意去相信別人真心的話語,那麼,在你的耳朵裡,永遠都只有魔鬼的顫音?」
那個時候,她放他離去,那個時候,他的心該有多麼絕望?
如果時間能倒回的話,如果時間可以倒回的話,藍心湄真的想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他?
好想,將臉頰貼著他的肩膀,對他說一聲:對不起……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愛,辜負了你對我的寄托,你對我的希望。
讓你的一顆心,那麼難受,那麼痛苦,都是我的錯?
宮澤泉聽見藍心湄在電話裡的淺淺抽噎,只覺得無限心痛……
他壓抑了自己的情緒,緩緩道:「心湄,如果你真的愛他,就去爭取他?安聖基失憶這件事一定會被喬麗跟衛子然利用,她們一定會想盡辦法破壞你們倆之間的回憶?你應該去找他,告訴他你以前是誤會他了,他愛你,你也愛他,你們倆人彼此那麼深愛,其實原本不應該這樣互相折磨的?」
藍心湄強忍住心中的哽咽,咬著嘴唇:「我現在去找他?澤泉哥,我感謝你的好意,可是,我有什麼理由去找他?我有什麼面目再去找他?是我對不起他,我真的沒有臉再去見他了?」
宮澤泉歎了一口氣:「心湄,我告訴你實話,剛才我去找過安聖基了……」
藍心湄的心猛地繃緊了,她張了張嘴:「什麼?你去找過安聖基?」
難怪他會給她打電話……
「是的?我是見完他之後,才去登機的。」
宮澤泉緩緩道:「當我知道了他是真正的失憶後,我覺得你們倆不能這樣下去,我有責任去跟他說清楚你的心?」
藍心湄的喉嚨裡發出一聲悲傷的申吟,「澤泉,你這樣……你這樣對我,讓我怎麼報答你呢?」
「傻瓜,不要說報答,你若是這樣說,便讓我難受了?」
「我……」
「記住?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即使你不在我身邊也好,只要看見你能在另外一個人的臂彎裡展露笑顏,就是我最快樂的事?但是……」
宮澤泉緩緩地道:「我跟安聖基說了,你誤會了他,是有人在其中作梗,你不是有意要傷害他的,我說了很多,但是……他卻只是說了一句……」
「他說什麼?」藍心湄的心是那麼的絕望,就好像跌入了一個無底洞。
他會說什麼?
他會不會再給她一次機會……。
宮澤泉淡淡地道:「心湄,當時安聖基對我說……」
宮澤泉說話的同時,想起那個男子的模樣。
英俊邪魅的容顏,將一支煙夾於指間,裊裊青煙模糊了他的面容,好似一幅水墨畫……
長長地吁出口氣,廣闊無垠夜空下的落地窗玻璃,映出他忽明忽暗的面容,唇邊似隱隱約約帶著一絲微淺笑意。
他什麼也沒有說。
宮澤泉有些急了:「安總,心湄她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你也是個男人,男人應該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該責怪一個女人,你說是不是?」
安聖基半晌,才淡淡地道:「多謝你今天來。」
「那你的意思呢?你原諒她了,會跟她重新開始?」宮澤泉急於在離開前幫藍心湄達成心願。
安聖基只是微笑,容顏幾乎妖媚。
是啊,就算他對她的情感再柔軟,再炙熱,也已在無休止的相互折磨中生出了些許疲倦。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緩緩地,他道:「宮先生,你覺得,一顆心碎掉了,用什麼膠水,能夠恢復原狀?」
「……你的意思是……」
「其實我很明白她在想什麼,但是在這世上,原本就沒有後悔藥可吃……有些事情一旦結束了,就不能復原,人死不能復生,情感也是一樣,宮先生,多謝你大駕光臨,我還有些事,先不送了。」
「安總,你這樣對她不公平?」
「那對我何嘗公平?我現在真的失憶了,變成了一個全新的人,所以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安總,我只想平平穩穩地活著,不想再次痛徹心扉,男人的世界裡,本來就不止有感情……」
宮澤泉的表情,慢慢凝固了。
安聖基如今變得——真的如同天神般自我,如同魔鬼般決絕。
「澤泉,安聖基,他到底說什麼……?」藍心湄的聲音細細弱弱的,彷彿一絲微弱的期待,好似風中之燭。
宮澤泉不忍心說出當時安聖基的話語,只能敷衍道:「他說他還要考慮一下……他很難受,沒辦法立刻做出決定……畢竟他的姓格你懂的。」
宮澤泉的這句話讓藍心湄的心完全墜入了冰窖,她喃喃地道:
「原來他這樣想,也是,是我對不起他,是我不相信他……」
宮澤泉安慰她道:「我想,只是因為安聖基是個太心高氣傲的男人了,我也是個男人,我能瞭解男人的心情,心湄,我覺得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如果他以後想通的話,你要好好的對他,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再吵架了?你們倆個人是那麼的像,雖然對對方已經情根深種,卻嘴上嘴硬不承認?心湄,你答應我,要幸福?如果他來找你,你就給他一次機會,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藍心湄的喉嚨已經哽咽了,宮澤泉的一片深情讓她非常感動,卻無以回報。
他是那麼好的一個男人,他應該得到全部的幸福。
宮澤泉卻說,讓她不要有愧疚,這是他最後為她做的一件事,就當是彌補當年那件事對藍心湄之後的傷害。
畢竟如果一開始不是因為他,藍心婷最後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藍心湄在想,若是有來世,她要許個願,希望下輩子,她能去愛宮澤泉,而宮澤泉不愛她,讓她嘗一嘗單戀的痛苦。
藍心湄想了一個晚上,要怎樣請求安聖基的原諒,卻斷然沒有想到,自己再次見到安聖基是在一本娛樂週刊上。
吸引她的是不是內容的標題,而是那一張照片。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安聖基。
而女的,據說是一個大企業的千金,不是衛子然。
因為旁邊的篇幅報道的正是衛子然跟已婚男人任天祁偷情的照片。
看到那本娛樂週刊,藍心湄的心絞痛,心痛無法抑制,原來,安聖基已經在當晚回新加坡了,他準備跟她離婚另娶富家千金,他決定徹底忘記她,重新開始。
是的,像安聖基這種事業有成,英俊不凡的男人,匹配他的女人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她藍心湄算什麼,沒有身份沒有地位。
潛意識中,藍心湄開始貶低著自己,她把這當做是自我安慰。
結束,讓一切徹徹底底地結束。
這樣,她就不用再擔心了?
不再擔心會讓他再次受到傷害?
藍心湄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只會讓安聖基難過和傷心,她一次次地讓他在地獄裡輪迴,讓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如果她信任他,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局面。
所以她必須為他做點什麼。
而最好的結果就是成全,當她成全,他可能會難過和悲傷,可是總有天傷口會復原。
他給予她很多很多,多的一輩子都無法償還,可是她對他回報實在太少太少。
藍心湄的心裡充滿了濃濃的愧疚。
這種感覺更是讓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藍心湄的眼淚滴落在雜誌上,模糊了報刊上安聖基的容顏,她抹去眼淚笑了笑: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這麼長時間的冷漠和疏離,也許真的讓他想通了。
藍心湄迫使自己不再去想他,而安聖基的容顏,竟然在腦海裡一遍遍地盤旋……
她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最後一次哭個痛快,祭奠那逝去的愛情。
因為你總會提醒
儘管我得到世界
有些幸福不是我的
你還記得嗎記憶的炎夏
我終於沒選擇的分岔
最後又有誰到達】
安聖基不會再愛她了,也許,他已經完全對她絕望了,這也是應該的……
自己是那樣殘忍的傷了他的心,又怎麼樣能夠再祈求他那樣的愛?
啊……就算我站在這世上最高的地方,無數鮮花和掌聲,還是不能有你在身邊。
終此一生,都沒辦法再投入你的懷抱。
如果沒有你對我微笑,就算世界對我微笑又怎樣……
想起來,只剩下滿目蒼涼……
這是我應該承受的,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如果安聖基的離開像落葉一樣,靜悄悄的,那麼藍心湄的難過就可以減低到最低限度,她會去醫院裡陪江格希,然後陪他走完最後一段路。
可是編偏安聖基竟在第二天橫空出現在她的面前,藍心湄的心慌而亂,簡直是百感交集。
「你不是回新加坡了嗎?」藍心湄驚訝的問。
安聖基穿著一套西裝,很man,很有成熟的韻味,他說:「可以進去坐坐嗎?」
藍心湄讓開道來:「當然。」
他不會是特意回來,跟她談離婚的?雖然早有這方面心理準備,但真正要面對的時候,還是難掩的悲傷。
她真的很想像無數個失戀的女人那樣,哀求心愛的男子不要拋棄自己。
可是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後,如今的藍心湄還有什麼面目跟安聖基說這樣的話呢?
「藍小姐,你可以過來嗎?我們談談。」安聖基用那迷人而又磁姓的嗓音說:「相信你也應該知道我準備再婚的消息了,雖然宮先生告訴我我們曾經在一起過,不過你也知道,我失憶了,對跟你的過去完全想不起來。但是我昨天回新加坡看望了我們的兒子,如果我們要離婚,壯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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