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永遠的心傷 【94】 莫家往事 文 / 雨歸來

    天皓喃喃的一聲：「媽媽——」讓莫顯揚攥緊了拳頭，孩子這麼小，她居然就捨得離開！

    為什麼！他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血紅，那是一輛燒燬的汽車，那裡面的兩個人被燒得如同焦炭，那黑色蜷曲的屍體，讓他不敢相信，前一天還和他親密的父母，就這樣突然橫死。

    老頭子也幾乎瞬間老去，這個他該叫爺爺的人，從來都排斥那些兒女親情，那一次，看到撞毀的車子，也居然有半晌的沉痛，那年，他才六歲，記憶卻深刻地停留在那一刻。

    從此，他被老爺子帶回莫宅，與莫子灼一同參加繼承人的殘酷培訓，他知道，所有的人都討厭他，尤其是莫子灼和他的母親——父親的正室夫人，曾經的黑道公主。父親的葬禮上，老爺子讓他捧著母親的骨灰罈，子灼捧著父親的骨灰罈，準備合葬，莫夫人出場後居然一把打翻他手中的骨灰罈，骨灰灑了一地。

    莫子灼更是仇恨地盯著他，那年莫子灼五歲，五歲孩子的眼神裡居然射出無比的恨意，而那一刻，老爺子居然沒有制止。

    莫夫人說了一句話：「如果讓他們合葬，家翁大人，這樣對我公平嗎？」

    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人都死了，還爭什麼！我做錯一步，不想再錯下去了。讓他們一次吧。」

    莫夫人的眼神他永遠記得，那滿是嫉恨與痛苦，是啊，她才是父親的正室夫人，是老爺子給他安排的一門不能擺脫的婚事，想就此拆散他的父母，可是拆散的結局竟然是他們倆個同歸於盡。

    莫夫人跪下了：「家翁大人，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同意。」

    老爺子注視著她：「你的錯也是我造成的，你也不用死了，如果你不同意合葬，那將來的暗主之位，就讓他來做吧。」手指向莫顯揚。

    莫夫人道：「只要您不同意合葬，我從此與世無爭，絕不摻手集團事務。」

    莫顯揚哭喊著把骨灰攏到罈子中，卻掙脫不開那些保鏢，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母親的骨灰單獨下葬，並立在陵園。他從那個時候起，恨透了老爺子，恨透了莫夫人，甚至莫子灼。同樣，他們也恨他！

    成年後，老爺子幾次要把暗夜交給他，可是他不想要，那是他父母不能合葬的代價，從來沒有人問過他的意願，就決定了他的未來，他一次次得逃開，渴望自由的空氣，渴望逃開老爺子設置的人生，可是，他的存在就是威脅，他是父親的長子！是老爺子欽點的繼承人。

    所以有人絕對不會放過他，那次暗殺，他僥倖逃脫，卻也知道，有人想置他於死地，他們的積怨太深！莫夫人從此真的遠離暗夜，隱居起來，莫子灼卻始終並不掩飾他的恨意和野心，長子又如何？他才是真正的嫡子！為什麼老爺子要如此安排他的人生！

    莫顯揚的眉頭緊皺，黑色的外套將他顯得格外深沉，他的眉宇中那種堅毅、隱忍和血腥之氣，在這個大雨之夜無聲無息地散發出來，冷得滲人。

    床上的孩子也漸漸皺緊了眉頭，莫顯揚彷彿看到了自己幼時的影子，那時候，父親從來不讓他碰槍，又一次他好奇地摸父親的佩槍，父親就輕撫他的頭說：「我希望我的揚兒，永遠都不要用槍，離開這裡，過普通人的生活……」

    現在他才明白，那個願望有多麼奢侈，父親沒有逃開他的宿命，而他，也如此。

    只要一旦拿起槍，就再也不能放下。莫顯揚望著天皓：「你將來呢？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