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最真的悸動 【52】 醫術背後 文 / 雨歸來

    清寧站在門口，她不知道面對她的將是什麼，難道他囚禁了那個人？她不想認那個人，甚至她一想到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她就覺得非常難過。

    門開著，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分明是一間病房，裡面的儀器設備應有盡有，一個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身上插著管子，他望見歐陽逸走進來，本來毫無生色的眼神突然放出仇恨的光芒，但在那形容枯槁的臉上，卻絲毫沒有力度。

    「你還想怎麼樣？」彷彿是用刀劃著玻璃的尖刺聲音，讓清寧的身體不禁有些發冷，她忍不住去看床上的人，滿面的鬍鬚，塌陷的面頰，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她所形象的那個施虐狂相對。

    歐陽逸沒有走近，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器械，表情越發冷淡，他走近病床，卻引發病床上的人一陣顫抖，那眼中的懼意越來越濃，清寧看了內心居然升起了幾絲同情，他怎麼會有那樣的表情？

    一邊的助手遞給歐陽逸一把閃亮的手術刀，動作十分默契。歐陽逸每走一步，床上的人就顫抖一下，仔細看時才發現他的雙腳被鐵鏈固定在床上，他的眼睛越長越大，最終在歐陽逸走到床前的時候大喊出來：「你殺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淚水從那張老臉上流下來，有說不出的狼狽。

    歐陽逸將刀尖在夏丙淵的身上滑來滑去，後者卻不敢再動，那一瞬間歐陽逸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彷彿來自地獄，他用淡淡的口吻說：「這次從哪裡刺下去好呢？你跟本就不用怕，因為我會再給你縫好，會給你用最好的藥物，你死不了的。」

    夏丙淵哀苦地祈求：「你讓我死吧，我受不了了，別再折磨我了！」

    歐陽逸的刀已經劃破夏丙淵的腹部皮膚，暗褐色的血緩緩流淌下來，周圍的人似乎毫無反應，歐陽逸的刀慢慢向上劃去，在他的肚子上劃了一個十字，然後又畫了一個圓圈，說道：「今天，我來看看你的肝，上次我縫合的不太完美……」

    「不要——」夏丙淵的聲音已不再是哀吟，轉而成豬嚎了，沒有什麼事情比無邊無際的折磨還讓人痛苦的了。

    清寧那敞開的肚子，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地佈滿刀痕、縫合的疤，她有些嚇住了，眼前的歐陽逸和她以往見到的完全不同，以往他很冷淡，也很憂鬱，但始終氣息是吻合的，可是這裡，他彷彿是一個撒旦，正在操縱人的生死，而床上那個人，是她實際的父親。

    歐陽逸的刀向下刺了一分，滿意地聽到另一聲哀吟。

    「別這樣——」清寧喊道，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喊了出來，歐陽逸的後背一僵，沒有回頭，他平靜地說：「放心，他不會死的。」

    「可是，他有什麼病，這樣開刀會很疼的。」清寧慌亂地說。

    歐陽逸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清寧，眼神中閃過複雜的光，他冷冷地說道：「他會疼嗎？他只知道折磨人，想過別人疼不疼嗎？他身上的每一道刀口都不是無辜的，你看這條腿上五公分長、三公分深的刀口，就是我替澄心還給他的！我打開過他的胸腔，我想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澄心那麼善良，他怎麼能下得去手！所以你看——」歐陽逸扯過病床上男人的手腕，他的右手居然只剩下小指，其它的已經齊根斬斷。

    清寧頭皮一陣發麻：「你是說這些都是你做的？」

    歐陽逸道：「是。」

    清寧愣愣地看著歐陽逸，她搖搖頭：「不，我不相信……」

    歐陽逸苦苦一笑，他的刀光一閃，一聲哀嚎傳來，那最後一隻手指居然應聲落地，血直噴射出來。

    「啊——」清寧閉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想看了，摀住眼睛蹲在了地上。

    床上的人還在哀嚎，歐陽逸的刀已經再次停留在他的腹腔：「還要叫嗎？」

    那聲音戛然而止。

    清寧撲過去：「住手——」

    歐陽逸的刀停在那裡，他望向清寧，眼中有一絲悲哀：「住手？我喊過讓他住手，可是他住手了嗎？澄心懷孕了，他還把她的手打殘，還讓她的身上佈滿傷痕，他是人嗎？這樣的畜生，居然可以活到現在！」

    床上的那個人望向歐陽逸，瞪著血紅的眼睛憤恨地喊道：「我打她，是因為她是個賤人，那個孩子根本就是你的野種！」

    清寧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地望向那兩個人。

    歐陽逸一個巴掌揮過去，登時那個男人的嘴角流出一絲血痕，男人吐出一口血痰，扯著脖子道：「我就是要打死她和那個賤種，我被你們蒙在鼓裡，差一點以為那真是我的孩子，你想整就整死我……」

    清寧用力地搖頭：「不，我不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她的唇間還有他的氣息，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歐陽逸凝望著刀尖上的血，用異常悲涼的語氣說：「我寧願，我曾經擁有過她……」

    他回轉身對清寧說：「你知道他為什麼可以活到現在嗎？十三年前，我的醫術救不了澄心，十幾年來，這就是我的實驗體，我要讓他遭受所有澄心遭受過的虐待，就像綁在奧林匹斯山上的普羅米修斯，讓鷹每天吃掉他的內臟，再讓它們一夜之間長好。」

    清寧咀嚼著他的話，顫抖地問道：「我真的不是你的女兒？」

    歐陽逸苦苦地搖搖頭：「我愛她，卻從來沒碰過她，無論她變成什麼樣，即便是病死在床頭，都是我的女神。」他的神色突然一凜，望向驚愕的夏丙淵：「所以，你必須痛苦地活下去！」

    夏丙淵望著清寧，似乎找尋著當年的一個影子，突然他的神情有些變化，他的手指仍在滴血，染紅了床單，他搖搖頭：「不，不會的，她根本就沒把心放在我身上，她愛的是你，如果孩子不是你的，你怎麼會把她帶走？你怎麼會為了一個女人把夏氏打垮，怎麼會設計醫療事故，把我弄到這個地步？你們一定上過床，你這個姦夫！」

    歐陽逸的眼眸中現出幾絲寒意：「你眼裡只有上床才是愛嗎？你根本就是個人渣，我讓你活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