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43章,怎樣再愛 文 / 愛已涼
「」裴傲陽沒有再去搶著付賬,雖然他很想。可是這一刻,他知道,這個資格是屬於路修睿的!儘管現在社會講究男女平等,可是中國兩千年來的封建思想,兒子送終卻是如此畸形的天經地義,何況他是林素輩子最虧欠也是最愛的孩子!
挑選了骨灰盒,所有人都等在了火化爐外!
裴震和顧家人終究什麼都沒看到!等他們來到了後面的時候,林素已經被推進了火化爐,裴震整個人癱了下去,再也支撐不住!
范晴哭倒在路華安的懷裡,路辰在一旁也是很是難過!
顧家幾個兄弟姐妹都相顧無言,遠遠地看著!誰都沒再靠前,誰都知道,顧錦書已經帶著三十五年的冤屈化成了一捧白灰!
路修睿轉頭遠遠看他們一眼,卻很快轉過頭來!抽出煙,分別給了,裴傲陽,江子,周啟航,譚齊升一支,然後自己點燃,深深地抽了一口。
裴傲陽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坐在那邊的花壇上,整個人都憔悴了下去,他的心,說不出的滋味。
他不知道以怎樣的心情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似乎看到了父親未來生活的悔恨,他必將是生活在悔恨裡,這遺憾和悔恨會伴隨他一生一世!
不到一個小時,人已經燒沒了!先前的人,化作了一把白灰!
火化工把骨灰拉出火化爐的時候,只有小小的一堆。
燕寒心酸心疼的別過臉去,這還是媽媽嗎?頃刻間就成了一捧白灰!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媽媽了!
路修睿等待骨灰涼了,按照火化工的囑咐,親自用手去捧骨灰,撞在了白玉骨灰盒裡。裴傲陽捧著骨灰盒,跟路修睿一起,合力把骨灰一點點裝滿,一點不剩!
而後,他們去了墓地!
花籃和花圈,全都搬到了車上。
錦海墓園。
位於西北錦山之上。
裴傲陽親自打電話安排,墓地是最好的位置,雖然沒有趕過去親自看,但是到了之後,還是看到了,最豪華的墓地,尋常人的墓地都是一平米見方,包括墓碑,可這個,卻足足有三平米左右,沒有墓碑!不過一旁同規格的墓碑是巨大的!
花圈和花籃送到專門的祭奠區焚燒,路修睿親自把骨灰盒放在了休憩好的墓穴裡!沒有照片,誰都沒提照片的事!
等到蓋上大理石蓋子的時候,燕寒胸口有著被撕裂般的痛苦傳來,喉嚨一陣哽咽,卻哭不出聲來!
裴傲陽猛地收緊手臂,將燕寒緊緊的給抱緊了懷裡,他知道她的心情,他什麼都懂!如果,顧錦書活到八十歲,壽終正寢,沒有那麼些冤屈和磨難的話,那麼,寒寒此刻的心情或許好過點,但是,她卻經歷了那麼多悲苦,誰都知道這樣的死亡,都會讓人接受不了!
媽媽,再見了!
媽媽,走好!
巨大的痛苦席捲到了四肢百骸,燕寒脆弱地抱住裴傲陽的身體,淚水再也壓抑不住地流淌出來,痛苦著,毫無力氣!
「寒寒。」這樣複雜的心境下,裴傲陽低沉地安慰著痛苦得不能自己的燕寒,大掌異常溫柔地拍著她纖細的後背。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抬起臉來。鼻翼間傳來墓園裡的清淨空氣,媽媽!走好吧!
就這樣一天下葬,倉促了點,卻是塵埃落定!早晚都要走的過程。
燕寒知道,媽媽一定很高興,因為哥哥還活著!哥哥做的很好,讓媽媽走的很有尊嚴!
剩下的事情對她來說都已經不太重要,天色已經黃昏!
晚風輕輕的吹起了她的裙擺,她目光看向了不遠處,那裡,裴震,范晴,顧家的人都在!
「墓碑還得需要幾日才能刻好,你們可以準備墓誌銘,名字,出生年月,逝世日期!」墓園的工作人員跟路修睿說道。
「有筆和紙嗎?」路修睿問。
工作人員立刻送上紙筆,路修睿接過去,唰唰寫了幾個字——慈母林素之墓。
子:修睿,女:寒,霜,孝立。
墓誌銘:一生悲苦,終得長眠。看透人生,參透愛恨。物無非彼,物無非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他的字跡剛勁有力,唰唰寫完,沒有停頓,遞了過去。
工作人員看了眼。「先生,子女這裡都沒有姓氏嗎?!您確定不寫姓?」
路修睿眉宇一皺。「不需要!一個字也不許改動,按照我寫的,就這麼刻!」
工作人員沒有了異議,路修睿對大家道:「可以回去了!墓碑刻好後,再來祭奠!今晚,寒寒跟霜兒跟我回去,我有事安排。你們各自回你們各自的家!」
他有些話,要跟兩個妹妹談。
裴傲陽一愣,他有點不放心,他覺得燕寒今晚一定睡不好,他想要守著她,可是燕寒好像很聽路修睿的話。
譚齊升沒有多說什麼,只能遵從。
「你回去吧,明天回去上班吧,讓我靜一段時間,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燕寒平靜地開口,對裴傲陽說道。
「不!我陪著你,我可以請假,等墓碑刻好,你跟我去吉縣,這陣子你不要上班了!」他擔心,他害怕!他想親自照顧她,讓她在自己身邊。
「你回去吧,別逼我!」她的語氣很輕,可以聽出語氣裡的糾結。
「可是我——」
「我會沒事!」她打斷他的話,她的身子微微顫動,四目相對,他的臉上同樣是悲慟,還有愧疚!那是代替他父母流露出來的愧疚。
他也看著她,這樣的四目相對,她的心被一寸寸撕成碎片,隨後,她再度泣不成聲,裴傲陽,裴傲陽,裴傲陽她在心底呼喚著他的名字,咬破了自己的唇,他跟她就這樣癡癡的守望!
裴傲陽,我們兩個人,如此的接近,可是,我該怎樣再愛你?
這樣四目相對,她竟覺得是遠隔天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仿若是萬丈深淵,她和他,站在懸崖之巔,舉目相望,卻怎麼都邁不過這倒深壑!
他又何嘗不知她心底的想法,可是,他做不到放手!
時光好像定格在了這一刻,誰也沒有再開口,彷彿都不願打破這樣的平衡,這樣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