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8 一輩子不離不棄（1更） 文 / 圖拉紅豆
涼煙從酒店出來，買了花送到醫院。
甄母甄父鬱鬱寡歡的坐在床頭，甄唸唸已經醒了，但仍舊很虛弱。
見到涼煙過來，甄父只是微微頷首，甄母則起了身，同涼煙打招呼。
涼煙將鮮花插在窗邊的花瓶內。俯首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好些了嗎？」
甄唸唸只是冷漠的望了眼涼煙，有些負氣的別過臉去。
涼煙微怔了一瞬。
唸唸在怨自己？是怨她不應該和慕巖在一起？可是，有好些事情偏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尤其，是愛情。
「媽……爸……為什麼……我這條腿沒感覺？」突然，一聲不可置信的低呼，打斷了涼煙的思緒。
心下一驚，側目，涼煙便見甄唸唸臉色發白的坐起了身，已經拔了氧氣瓶的她，氣喘得尤其厲害。紅著眼眶，不可置信的望著甄父甄母。
甄母沒忍住，一下子就哭起來，手牢牢抓住涼煙的手腕，彷彿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面對著女兒的問話，她也說不出半個字。
涼煙只覺得那掌心裡一片冰涼，甄母的傷切彷彿盡數傳達上自己心尖，鼻尖一酸，竟然不敢直視甄唸唸迷茫的神色。
甄父心裡也如針在扎。作為一家之主，卻不得不硬起心來，面對女兒。
「唸唸，你聽我說……」
甄父盡量讓自己平靜的開口，卻掩不住話語中的哽咽。
甄唸唸只覺得，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手探過去，狠狠摁著毫無知覺的下肢，癡癡的望著父親，指望能從父親嘴裡聽到給她希望的話。
「醫生說，那晚的雪風暴，你能撿回來一條命，已經算是奇跡……但你的下肢，因為長時間埋在雪地裡，所以，已經失去了知覺。」p6ad。
甄父一口氣說完，甄母再堅持不住。身子一軟，就撲倒在病床上，抱著唸唸，「我苦命的女兒……嗚嗚……可憐的孩子……」
「你……說什麼？」甄唸唸簡直不敢相信的樣子，蒼白的唇動了動才說出這幾個字。
母親抱著她哭，她也像沒有知覺一樣。身子僵硬著一動不動，只木然的盯緊父親。
甄父被妻子北滄的哭聲感染到，只覺得悲從中來，卻不得不再次重複自己的話，「唸唸，你以後……右腿不能再走路！」
最後幾個字，硬邦邦的，彷彿是從甄父的唇齒間崩出來的一樣。說得異常的重，彷彿只有這樣甄唸唸才能聽進去。
甄唸唸整個身形一震，顯然受了巨大的打擊，臉色蒼白如死灰。下一瞬，她猛然推開甄母，掀開被子來，一把就扯了手臂上的針頭。
涼煙被她這樣子嚇一大跳，忙摁住她，「唸唸，你要幹什麼？」
「你走開！」甄唸唸大叫起來，空洞木然的眼裡，流出一行行清淚，「你們都走開，別碰我……」
虛弱的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奮力的推開涼煙。
她先把左腿挪下來，又使勁兒把自己的右腿從床上搬下來。她想站起身，可整個人踉蹌了一步，狼狽得差點栽倒。幸而用手死死攀住床頭，才沒倒下去。
「唸唸，別這樣……」甄父要上前，卻被甄唸唸抬起的悲涼的眸子嚇得愣住。
甄母也僵在那。
卻聽到甄唸唸歇斯底里的大叫：「你們都別過來……都不許管我……我不想活下去，當個廢人……」
那對她來說，簡直連死都不如。
「唸唸，你別亂來！醫生也不是說絕對沒有希望！」甄父喝了一句，「就算你這輩子右腿廢了，可你還有左腿！就算哪天真的兩條腿都沒力氣，爸爸和媽媽也能照顧你一輩子！爸爸不許你亂來！」
「不……」唸唸搖頭，淚碎了一地，「我以後都不完整了……慕巖更加不會要我……展伯母更不會喜歡我……」
說罷，索性絕望的坐在地上，抱住自己，慟哭哭起來。
那哭聲，壓抑而悲滄，久久迴盪在病房裡，讓人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涼煙心裡已經極不好受，又何況生她養她的父母？
上前一步，想把她從冰涼的地板上扶起來，甄母卻已經早她一步。
「唸唸，如果是因為慕巖，你才這麼難受，那你大可不必這樣……」甄母抱住女兒，將頭靠在她埋著的頭上，痛惜的撫著她凌亂的髮絲，「他說了，他會一直照顧你！如果你這條腿，一輩子不好，他就照顧你一輩子！」
甄唸唸的哭聲，在母親的話裡頓了一下。半晌，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望著甄母，「媽……你騙我……慕巖他已經不喜歡我了，怎麼會願意照顧我一輩子？」
「傻瓜！男人都是口是心非，你這麼優秀，又這麼愛他，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甄母哭著替女兒擦眼淚，「媽一句話都沒有騙你，慕巖說這些話的時候，當時你爸爸和涼煙都在，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是。爸爸能作證！」甄父趕緊作證。
甄唸唸卻只是愣了一瞬，揚起臉來，望著涼煙。
「涼煙，你一定不會騙我……慕巖，真的有這麼說嗎？」
那閃爍的淚光，彷彿滿含期待。
涼煙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含笑，點頭，「是，這是慕巖親口說的。」
甄唸唸眼眶裡的眼淚，一時更多了一些，情緒卻明顯緩和了不少。她央求的望著涼煙，一臉無害的樣子，「涼煙，你能幫我打電話找慕巖過來嗎？我要親耳聽他說照顧我一輩子的話……這輩子，我們都不離不棄……」
這輩子，不離不棄……
簡單的七個字，涼煙胸口一陣緊縮。她下意識曲了曲指，垂首望著甄唸唸，「慕巖現在還在工作，可能不方便接電話。等他忙完了，他一定會過來的。」
「他還有心思工作？」甄母臉色不佳的斥了一句。
「媽，您別生氣。男人以工作為重，是應該的。」甄唸唸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反倒是替展慕巖說話。
「我可不管！你這腿要不是因為他……」說到這兒，甄母又哽咽起來。讓甄父搭把手，將甄唸唸從地上抱起來，這才轉頭和涼煙說：「涼煙，給他打個電話去。就說，我們唸唸在等他，讓他立刻過來。」
「對。工作可以先放一邊，我女兒的大事必須得先解決了！」甄父也決然的做了決定。
涼煙無法再拒絕一個病人和兩個長輩的要求，只好點頭，輕應：「那我試試。」
回頭，看了眼甄唸唸，她才握著電話，轉身，心事重重的步出病房。
…………………………
電話那端，並沒有響幾聲就接了起來。
「展總。」涼煙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突然改口，只是覺得這種時候，不適合叫得那麼親暱。
明顯，那邊展慕巖聽出了她的失常。眉頭皺起，語氣也變得不那麼好，「出什麼事了？」
「我現在在醫院看唸唸。」涼煙有些無力的靠在牆壁上，只覺得身後泛著濃濃的涼意，讓她全身發寒。「她情況不是太好，已經知道了腿的事……」
那端，展慕巖沉默了半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她情緒怎麼樣？」
「很不穩定，哭得很厲害。」涼煙如實回答。又轉身，透過玻璃門，清楚的看到門內的三人。
病房內，彷彿沉積著一股悲傷，連同她都被感染了沉鬱的情緒。
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涼煙才繼續開口：「你工作完了嗎？唸唸讓我給你打電話，說……想見你……」
展慕巖在那端沉默了一瞬，才說：「我知道了。馬上過來。」
「好……」涼煙輕垂下眼，「那我掛了。」
說罷，她便要斷了電話。卻聽到展慕巖在那邊低喚了一聲，「涼煙！」
涼煙心裡一顫，握緊了電話，卻只是輕輕應一句：「嗯？」
聽到那邊，他的呼吸微重。似有什麼話想說，但到底只是道出一句：「在醫院等我，晚點一起回酒店。」
「好。」涼煙輕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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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涼煙回頭看病房，已經有醫生過來，重新替唸唸掛上點滴。
她情緒還是不太平穩，呼吸喘得厲害。偶爾，側過臉，還有淚滲出眼眶。但比起先前，已經好了很多。
涼湮沒有立刻走進去，而是轉身出去買了幾瓶水才重新進來。這會兒，甄唸唸倒是已經閉上眼睡著了。
涼煙將水遞給甄父甄母，才安靜的坐下。
甄母望著涼煙，「幸好有你在，唸唸真對不住你們席家。」
「伯母，別這麼說，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況且，這次我真沒幫上忙。」涼煙不敢當。如果不是自己，唸唸也不會變成這樣。
甄母看了眼女兒，才望著涼煙開口：「聽唸唸說，你現在給慕巖當秘書。是嗎？」。
「是這樣，沒錯。」
「那你可知道他現在是不是有女朋友？」
涼煙一怔。
女朋友？
黎蔓青，從來就不是。而，自己……算得上他女朋友嗎？
他，從來沒有同她說過要在一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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