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24 若能相見，不續前緣（三） 文 / 心若煙霏
淚，滾落了下來——
竟是滾燙的，像是連同她的心也一併燃燒了起來。
「要喝水嗎？」
僅是四個字，卻足以讓她的哭泣聲停不下來，像是暗黑的世界終於迎來了一絲曙光，那麼明媚，那麼耀眼，還有那滿滿的溫暖。
她含著淚，點頭。
早已被高溫灼燒的無力的眸瞳，就那樣追逐著他的身影，生怕，他就會這樣消失。
他倒了水，將杯子送到了她的唇邊。
她接了過去，仍捨不得收回她的眸光，留戀的落在他的身上。
「喝吧，我在這裡！」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卻是讓她安心了下來，將滿滿的一杯水飲盡，他接了過去，淡淡出聲：「還要嗎？」
她點點頭，他就和她重複著，倒水，喝水的動作。
「別喝了。」
最終，在第八杯水喝到一半的時候，杯子從她的手裡被奪了過去，「好好休息，我在書房！」
說完，他便進了與臥室相聯的書房。
冉妤滿足的躺了下來，自己先前那點小心眼，顯然是被他識破了，她只是想和他多呆一會而已，可是這樣真得是虐待了自己的胃，被水撐得有些想吐。
他適時的離去，是故意給她留了面子吧？還是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她情願往好的方面想，幸福是要自己爭取的，她知道小叔暫時放不下那種痛苦，可是，他應該也同樣放不下自己。
有些難受的靠著，思緒卻飄得很遠，回想著與他相處的點滴。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在這場情愛裡面，角色有些卑微，可是，小叔，又何嘗沒有付出呢？他帶給她的陽光，便足以讓她將一切的委屈散盡。
僅管目前他仍是無法將幸福繼續，那麼她願意等待。
可是，先前的他這樣的表現，又是讓她有些出乎預料的，她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有什麼樣的反應了。
喜極而泣過後，卻是漸漸的冷靜了下來，他對她的好，恐怕是源於這場突如其來的高燒吧。
她疲憊的閉上了雙眼，不想讓自己陷入胡思亂想之中。
喝了那麼多水，燒並沒有因此快速的退下去，但是洗手間卻上的有些頻繁了，腳底軟軟的。
當她再次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已從書房裡走了出來，而王媽正巧敲門進來。
「先生，小姐，你們在這裡用餐吧！」
冉妤看了他一眼，幫王媽布好了飯菜。她想這樣的用心是喬林安排的吧，感動之餘，卻是有些挫敗的，連他也察覺了他們之間的不對勁。
拿起了王媽為她備好的粥的，吃了兩口，卻是有些反胃了，趕緊衝到了洗手間。
「沒事吧？」
淡淡的語氣，說不上關心，也說不上有多少淡漠，但卻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她搖搖頭，一不小心差點摔了一跤，他伸出手來扶住她，她卻是反射性的避了開去，撞到了一旁的牆上。
什麼叫雪上加霜，她現在算是徹底的體會到了，盆骨處，疼痛傳來，汗珠很快就滲了出來，似乎一下子體內的熱氣都隨著這些汗水蒸發了出去。
他將她抱起放在床上，他正要拔打電話，卻是被她拉住了。
「不用了，一會就好了。」
這樣的疼痛，她很熟悉，但卻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疼，所以，她不想將那些時間浪費在無謂的檢查之上。
他並沒有堅持，而是淡淡的說了一聲：「好好休息！」
他轉身進了書房，將小本哪來，坐在了遠處的沙發上。
冉妤靜靜的望著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了心頭，終於還是出聲了：「小叔，你休息一下好嗎？」
「你先睡，我還有事要處理。」
冉妤無奈的閉上了雙眼，不想再去看他平靜如水的神色，不想去看他佈滿了血絲的雙眸，依舊是那副俊顏，卻多少讓她有些力不從心了。
有些時候，指責往往要比這般沉默來得痛快。從將小並。
他將他自己掩飾的太好，她深刻的認識到自己似乎從未真正的瞭解過他，他從未讓她走進他的內心世界過。她甚至開始懷疑起他對她的那種感情，只是一種習慣。
很可怕的想法，她不願意再多想，也許自己是被高燒折磨的神經錯亂了吧。
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時，已是第二日清晨了，身邊並沒有任何睡過的痕跡，她黯然的望向那一處，他仍舊衣衫整齊的坐在那裡處理著公事。
原本想藉著生病想與他獨處的心，卻在凝著他疲憊容顏的那一刻，迫切的想讓自己從這樣的病痛中走出來。
「醒了？我已讓迪爾安排好了醫生，你去檢查一下。」
平鋪直敘的聲音，她的心直線下墜，身體輕顫了一下，無所謂的點點頭。
穿好衣服，下了樓。
「外祖父，我們去一下醫院。」
喬林點點頭，富有深義的望了他們倆一眼。
「想吃什麼？」
出了門，他如此問著，冉妤搖搖頭，「還是先去醫院吧！」
他也沒再說什麼，車子平穩的行駛著，路途並不遠，可是她卻是覺得有些煎熬，如此的沉默，似乎離以前的日子越來越遠了。
到了醫院，迪爾已經在那裡等候了，冉妤便在他的安排下進行了檢查。
「先生，夫人的舊傷癒合的不錯，不用擔心，以後小心一點。」
冉妤平靜的聽著，虛驚一場，這樣的順從檢查，多少抱著一點堵氣的成分，可是再次迎向他深邃的瞳眸，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幼稚了。
若是以前，他定會抱著自己開心的旋轉一圈，在自己的耳畔說一些惹人心跳的話語吧。
那一切隨著席諾的離開，終是有所不同了。
然而，夜晚的到來，終是一場無休止的折磨。
「小叔，可以休息一下嗎？」
她的燒退去了，而他似乎還在繼續著一成不變的繁忙的工作。
「好。」
他合上了筆記本，走過她的身旁，從衣櫃裡拿出了拿了自己的衣物，朝她淡淡的說了一聲：「你好好休息，我去陪祈祈。」
冉妤怔了幾秒，卻是追上了他的腳步，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他：「小叔，不要走好嗎？」
乞求的語氣，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卑微，若是這場感情再這樣沉默下去，她想她真快瘋掉了。
「不要走——」
滾燙的淚水落了下來，染濕了他的背脊。
冉妤明顯的感受到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緩緩吐出了幾個字：「睡吧，我陪你。」
他回到了床上，冉妤卻是無法讓自己高興起來，靜靜的閉上了雙眼。
安靜的夜晚，熟悉的氣息，她鑽進了他的懷中。
「睡吧。」
那該落在她腰際的手，卻是始終沒有落下。
她可以貪戀他的體溫，卻是做不到自欺欺人，等待著他的呼吸聲，均勻的傳來，她披了件衣服，走到了落地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突然覺得自己的勇氣在漸漸的喪失。
她是留戀他的愛，可是這種相敬如冰般的生活，卻並不是她想要的。
第二天清晨，她便拎著自己的包包偷偷的走出了莊園。
坐上了計程車，來到了曾經舉行婚禮的教堂。
傾我一生，許你歡顏！
那句誓言還迴盪在耳畔，如今咀嚼起來卻溢滿了苦澀，一場婚姻的繼續，並不是一句感人至深的誓言便可以抹煞掉所有的不愉快的，更何況他們之間並不是不愉快三個字便能概括的。
亦不是她心無悔，便可以永遠地駐足的。
若是這麼牽強，不如忍痛捨棄吧，她不再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女了，不會一味的去強人所難了！
如此離開，如果對小叔是一種解脫，那麼她願意去做。
不能繼續的幸福，又何必要用一生一世來牽絆呢，折磨了他，也折磨了自己，那並不是她想要的愛情。
只是想到祈祈，她的心微微的痛了一下，可是，想起喬林那憂傷而老態的臉，她想讓祈祈留下來陪伴他，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回頭，沒有再看一眼教堂。
若人有前世今生，那就當這是她的前世吧，讓一切的愛恨，止於此吧！
護照就躺在自己的包包裡，來時的機票是郗沐懷給的，他恐怕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黯然回國吧。
機場很遠，卻還是到了。
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吧，明明是中國人回國過年的高峰期，機票應該很緊俏才對，可是，她卻臨時買到了一張退票，可以馬上登機。
廣播裡一遍遍的提示著登機的提醒，她終於鼓足了勇氣踏了出去。
「媽媽，等等我！」
她驀地回身，居然看到了祈祈的身影，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裡，還站立著那清鐫無鑄的男子。
她彎下身，緊緊的將祈祈摟入懷中，卻不知道該不該往那名男子走去。przo。
「妤妤，我們回家吧！」
淡淡的聲音，平靜如水，她迎向他的眸光，卻沒有任何激動的情緒，胸口有一團東西緒著，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
他主動上前，摟上她的腰，冉妤的身子卻是一僵，他這樣的改變，她卻是對未來有了迷惘，幸福真得可以如此簡單的繼續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