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章：如果愛，請深愛 78 夢如惡魔（六） 文 / 落殤
「媽，求求你，幫我把洛洛叫來，我要見她，拜託您了！！或者，你告訴她，我手術有異，快要死了，這樣她肯定回來見我，媽，快去！！」凌楚寒失了方寸，亂了方向，導致語無倫次。
余曉玲頃刻淚如潮湧，一邊使勁摟住他，一邊哭喊出來：「阿寒，媽也求你了，別這樣，別傷害自己，你讓媽如何安心！！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趕緊讓自己好起來，這樣就算她不來找我你，你也可以去找她。」
「會嗎？我去找她就會理我嗎？她會原諒我，和我一起嗎？」凌楚寒自個低吟，神色愈加的痛苦：「媽，我寧願那把刀刺中的是我，為什麼她要出來擋刀！為什麼凌楚浩又要替她擋刀！為什麼不讓那把到直接刺中我，甚至刺死我！！」
「阿寒……」
「呵呵，老天戲弄我還不夠，現在要來一次大的，這是報應？這是報應嗎？？難道我真的罪不可赦？？」臉上的表情由痛苦轉向自嘲，凌楚寒苦澀悲憤地冷哼著，主動躺下，毫無焦點的深眸呆呆盯著窗外。
余曉玲手足無措，只能暫時靜默於旁，黯然垂淚，祈禱兒子能自己想通，或等老公趕回來後再做勸慰與打算……
同一層樓，不同的病房，也是一片愁雲慘霧。
莊艷紅臉莊憔悴，白皙瘦弱的手一直握住凌楚浩冰冷的大手，紅腫的雙眸牢牢盯在他那張了無生氣的面龐上，淚水抑制不住，再一次從眶裡湧出。
當年愛上不該愛的人，無意中闖進了別人的家庭，儘管那不是自己的錯，可她一直心存內疚，叮囑自己安分守己。
她也沒想過去爭什麼，去搶什麼，只希望日子過得平平靜靜，唯一的兒子安然無恙。
就在她欣悅地感謝上蒼的眷顧和寬厚時，卻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莫非老天殘酷，現在才來報應懲罰她？即便如此，那也是自己的錯，要報應也該報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讓兒子來承受啊！
那麼善良優秀的一個青年，他何其無辜，何其冤枉，老天何其殘忍，何其無情！！
嚶嚶泣泣的聲音漸漸傳遍整個病房，不久，一道虛弱溫潤的嗓音在哭聲中響起。
感覺到掌中的手有了動靜，莊艷紅心頭一顫，發現凌楚浩果然睜開了眼睛，更是驚喜交加。
「媽，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凌楚浩憔悴慘白的俊榮，儘是歉意和愧疚，他想伸出手，替她抹去眼淚，可惜有心無力。
莊艷紅用力眨著眼，快速抹掉淚水，不過很快又重新溢出，這次，是激動欣喜的淚。
「媽，樓伊洛呢？她沒事吧？」這就是凌楚浩，無論何時，永遠擔心著該擔心的人，記掛著該記掛的人。
「她沒事，她一直都在，剛剛去了洗手間。」莊艷紅繼續抹淚，轉而問出重要的事情：「對了，你身體覺得怎樣？因為受傷，你的腎功能受到損壞，是你大哥……是他把其中一個腎捐獻給你。」
凌楚浩聽著，腦海也慢慢恢復一些記憶，便問：「那大哥醒了嗎？他沒事吧？」
「嗯，今天中午就醒了，一切還好！」
「那就好，他沒事就好，否則樓伊洛會傷心死！」凌楚浩滿腹欣慰，微微喘著氣。
莊艷紅望著他，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阿浩，其實……原來已經恢復了記憶，她……她和阿寒鬧翻了！從事發到現在，她沒與你大哥說過半句話，也沒去看過他！」
凌楚浩大大一震。驀地，他抓住莊艷紅的手，語音無比的急促：「媽，快去把樓伊洛叫回來，我有話跟她說，她不能恨大哥，她可以懲罰他，但不能不理他。」
瞧他焦急激動的模樣，莊艷紅肝腸寸斷，按住他，嚴聲地道：「阿浩，你冷靜點，為什麼總是這麼偉大，你什麼時候才會替自己著想！！這樣不正好嗎，媽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樓伊洛，她和阿寒散了，正可以和你一起啊！」
「不，她不能離開大哥，她愛的人是大哥，只有與大哥一起，她才幸福！」凌楚浩頓了頓，輕輕呼了一口氣，又重新吸入一口，接著往下說，似乎在回憶著什麼：「第一次，我認識樓伊洛在先，可是因為我的不敢表白，導致錯失機會，讓大哥捷足先登。第二次，她失憶從頭來過，我吸取教訓，決定自私一次，但她始終無法對我產生愛情，我看得出，她和我一起是因為她不忍心拒絕我，她也希望和我開花結果，可惜，無論我們彼此多麼努力，不管感情如何昇華，始終突破不了那個界限，無法升級到愛情階段！」
「浩——」
「知道大哥的再次捲入，我選擇退出，這次遠走他鄉，並非我偉大，而是我想證實一下，她和大哥是否命中注定。果然，不管是以前那個單純天真的樓伊洛，或是失憶後堅強淡定的她，都逃不過大哥的情網。所以，她和大哥注定在一起，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堆。」凌楚浩闡述著，語氣難掩羨慕和惆悵，還有無可奈何的傷痛。
「好，媽懂！媽都明白！乖，你剛醒來，別說這麼多話。對了，你餓不餓？想吃什麼儘管告訴嘛。還有，醫生快來了，你等下要聽清楚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要配合醫生的安排，盡早讓自己康復起來，知道嗎？」莊艷紅話剛說完，醫生便出現。
潤滑油忐忐忑忑，特別是看到醫生給凌楚浩檢查後的凝重表情，內心更是莫名的恐慌：「醫生，怎樣？沒什麼事吧？」
醫生看著她，又望了一下同樣滿面焦急的凌楚浩，欲言又止，本想暗示莊艷紅出去談話，卻被凌楚浩截止，在凌楚浩的執意要求下，於是當場講出噩耗：「病人出現排異現象，如果他能度過這三天，那就安然無恙，否則……」
凌楚浩一聽，當場呆住。
莊艷紅也如雷電擊中，整個身體往後踉蹌了幾下。
接下來，醫生和其他救護人員極力給凌楚浩做各種相應的防備，分別對凌楚浩和莊艷紅安慰一番後，眾人才離開。
房內恢復了寂靜，莊艷紅緊緊握住凌楚浩冰冷得沒有半點溫度的手，眼淚再起：「阿浩，別擔心，你要頂住，為了媽，你不能有事知道嗎？還有，為了樓伊洛！」
凌楚浩反握住母親的手，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媽，我答應過樓伊洛，永遠守護她，讓她幸福和快樂。如今，我恐怕不能完成這個使命，希望您替我幫助大哥和樓伊洛復合。」
「不會的，阿浩，你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醫生剛剛也說了，只要熬過這三天，你就能化險為夷。」
凌楚浩嘴唇微微一扯，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一切皆有定數，這樣走了也不是不好，只是，他放心不下的人呢實在太多，太多：「媽，答應我，求您了！」
莊艷紅面色稍怔，猛然咆哮出來：「不，我才不會幫他們。若不是他們，你就不會變成這樣。阿浩，假如你真的去了，我非但不會幫他們，還會痛恨他們，詛咒他們一輩子也別在一起！！」
可憐的莊艷紅，一向溫柔善良，然而面對兒子的即將離去，她淡定不下來了！
「媽，您自小教我，知恩圖報。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麼，在我生命的最後一刻，是我欠了大哥，他把半個腎臟捐給我，即使我無福消受，可他始終對我有恩，所以，我要回報他……」
「你叫我去撮合一對把你害死的人，那是不可能，萬萬的不可能！你要是放心不下樓伊洛，你自己來，你留著命親自幫她。還有，我坦白告訴你，假如你還活著的話，你的願望或許能實現，否則，你要是走了，樓伊洛絕不可能再和凌楚寒一起！！」為了發洩心中的悲憤，同時更是為了激勵他，莊艷紅把話說到最狠，卻也是事實！
「另外，你知道樓伊洛最後的願望嗎？她說，不是希望嫁給凌楚寒，而是嫁給你，她在等著你康復，等著當你的新娘子！」莊艷紅又加了一句。
凌楚浩整個面色慢慢舒緩開來，眼神開始趨向迷離憧憬的狀態，唇角稍微的揚起：「是嗎？她真的這樣說嗎？其實，我的願望何嘗不是迎娶她，帶她住進我親自設計和建立的城堡裡面，讓她為我生兒育女，相伴相隨，知道永遠……」
「既然這樣，那你更要頂住，絕不能放棄！」
凌楚浩沒有回她，而是繼續淡淡地笑，「媽，我有點累，我要睡了，樓伊洛，回來後，記得叫醒我。」
見他緩緩閉上眼，莊艷紅開始低囁起來，再次哭成了淚人。
病房外面的樓伊洛，已將凌楚浩和莊艷紅的對話，還有醫生的報告等等，全都聽進耳裡。她痛徹心扉，柔腸寸斷，伏在白色的牆壁上無聲痛哭。
直到一位護士路過，喚醒她，她才停止哭泣，抹乾淚，走進房內。
「莊姨！」她輕輕地喚。
莊艷紅抬起滿是淚痕的面龐，看著她，眼光與以往不再相同。
「我順便下去走了一圈，阿浩醒了嗎？」樓伊洛佯裝自己剛回來。
莊艷紅沒有作答，視線回到凌楚浩身上，輕柔地呼喚：「阿浩，醒一下，樓伊洛回來了，阿浩，醒醒！」
奈何，淚痕雙目緊閉，一臉安詳和淡定，若不是那偶爾透出的鼻息，還讓人以為他已經去了。
「伯母，不用叫了，讓阿浩再休息一會吧，睡夠了他會醒的。」樓伊洛仍不住拉了一下莊艷紅。
不料，軟硬件一把甩開她，同時痛哭，「滾開，不要你假好心，都是你，是你這掃把星，把阿浩害成這樣！！」
樓伊洛猝不及防，整個跌坐在地上，一會，她才艱難地爬起，準備重新上前安撫莊艷紅，卻再度受到莊艷紅的謾罵。
「你這禍精，千年禍害，害完一個又一個，我們凌家到底前世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害我們，你走，這裡再也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明知她是無心之言，明知她是一時受不住打擊才胡言亂語，但樓伊洛仍忍不住傷悲，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假如自己不出現，後面這些事便不會發生，凌楚浩與凌楚寒也不會碰上這些狀況。
「你出去，出去，出去啊……」莊艷紅像發了瘋似的，理智全無，竟然衝過來推樓伊洛。
樓伊洛含著淚，內疚歉意地望著她，又瞧向躺在床上還無反應的凌楚浩，思前想後，決定暫時退避。
除了病房，她緩步走到走廊的盡頭，滿懷悲悵地仰望著漆黑的星空，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