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96章 那一聲爸爸 文 / 洛清淺
一一幫身旁的四個空碗裡夾了一些菜，藍斯才強撐著一抹笑自己夾了一筷子菜送進了口裡。會心好手。
可是那菜咀嚼在口裡根本味同嚼蠟，此刻的他根本一點胃口都沒有。
放下手裡的碗，他又像剛剛一樣輪番往那幾個碗裡夾菜。
也知道眼下自己的舉動有多可笑，跟個神經病沒什麼兩樣，可是他就是想那麼做，至少找點事情做會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然他根本抑制不了瀰漫在四肢百骸裡的那股愈見強烈的悲傷和失落。
沒過多久，桌上另外四個碗裡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菜餚，直到碗裡堆不下都掉在桌上了，藍斯才停止了往裡夾。
望著身旁那幾隻裝滿了菜餚的碗，藍斯握著筷子的那隻手倏然無力的鬆開，嗖的一聲手裡那雙筷子就七零八落的摔在了地上。
撐在桌上的左手痛苦的摀住那雙從下午開始就一直氤氳著悲傷和無助的藍眸，右手緊緊的按住胸口，藍斯用力的拉扯著身上的襯衣。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哪怕早在五年前就遇見了今日的結果，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這一刻，他卻沒想到孤獨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
長夜漫漫，以後若是沒了小甜心和孩子們，他藍斯一個人要怎麼度過？
這偌大的房子裡滿載著他們的回憶，他如何能從這回憶裡走出來？——
握著手機，夏夜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在客廳裡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心也跟著滴答滴答的。
從沒有一刻，她是如此的討厭自己。
一直以來，她覺得自己本本分分的做人，可是卻沒想到她懦弱的性格卻傷害到了那麼多人。
她想跟挽楓道歉，想要跟藍斯說對不起，哪怕一句簡單的對不起沒用，她還是想說。
給挽楓留了言之後，她就打電話訂了早晨最早飛往瑞士的班機。
不是要逃離，而是她想去解決一些事情。
自己犯的錯需要自己去面對，她不想再逃避任何事情了，她要親自跟藍斯說清楚，順便鄭重的跟他道歉。
不管挽楓還要不要她，她都會跟孩子們留在國內，所以她想回瑞士申請工作調動，如果總部不能批准讓她調回國內，那她只好請辭，回國後再重新找工作。
至於以後的打算，挽楓如果真的要跟她分手，她也不會請求。
這幾年沒讓他知道孩子們的存在已經很對不起他，哪怕她捨不得，她也還是決定放棄晨晨和曦曦的撫養權，獨自帶著瞳瞳過活。
只要他偶爾能讓她去看看晨晨和曦曦，她就滿足了。
做出這個決定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縱然心裡無法割捨這段情，但是既然她犯了錯就要承擔這樣的後果。
就算心痛的要死，那也是她自己活該——
最早一班飛往瑞士的班機是早上八點，七點不到的時候夏夜就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
什麼行李都沒帶，只往單肩包裡裝了一些重要的證件。
臨出門前，她進臥室看了一眼還在睡夢中的孩子們，順便給他們留下了紙條。
她希望他們不要亂跑，安心的待在爸爸身邊，過幾天她處理好一切就會回來。
孩子們一向最怕她，晨晨曦曦是調皮了一點，但是大體上還算聽話，夏夜相信他們就算暫時無法叫挽楓爸爸，也應該不會讓她太過於操心。
處理好一切，她會盡快趕回來。
萬一挽楓堅持要分手，她也沒辦法，只能答應——
夏夜走了沒多久，晨晨被一泡尿給憋醒了。
小傢伙揉著昨晚哭腫的眼睛，翻身滑下床正準備赤腳去洗手間，結果視線無意間瞄到床頭櫃上他的手機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他頓時好奇的抽出紙條仔細的看了起來。
那字跡一看就是媽咪留下的，他和曦曦雖然會說中文，但是漢字太複雜了，他們認識的還不是很多，所以媽咪每次留紙條都會用英文，因為怕他們年紀小看不懂太過於複雜的漢字。
一看上面寫的是媽咪回瑞士了，雖然沒寫原因，但是聰明的晨晨也猜到了她肯定是要回去跟爹地分手。
媽咪沒帶走他們幾個，那就說明媽咪想讓他們以後都留在中國。
他們三個要是都跟著挽楓叔叔，那爹地一個人怎麼辦？
晨晨想也沒想就蹬上了拖鞋往外衝，本來想叫醒曦曦和姐姐的，可是他們三個不可能都回去陪爹地，晨晨想了想還是他一個人回去好了，就讓曦曦和姐姐還有媽咪一起陪挽楓叔叔吧，他就跟爹地一起繼續再瑞士生活好了。
雖然也捨不得挽楓叔叔，但是他更捨不得爹地。
踩著一雙小拖鞋穿著一套睡衣，晨晨就哭著衝進了電梯裡，「媽咪，你等等我，我也要回瑞士去，我要陪在爹地身邊！」ryvi。
一樓的酒吧裡，席挽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是趴在吧檯上的。
滿身的酒氣讓有潔癖的他有些受不了，起身掏出手機準備看時間，才發現昨晚他因為料到夏夜會打電話給他而關了機。
一邊開機一邊往酒店大廳裡走，剛剛一踏出酒吧與大堂交接的那扇門，抬頭就看見電梯裡衝出來一個白色的小身影。
那麼小的個子，那麼熟悉的睡衣，直到小傢伙衝出了酒店大門，席挽楓才恍然大悟，剛剛那個好像是兒子晨晨。
來不及收聽留言，席挽楓本能的收起電話就追了上去。
兒子那麼著急的跑出去，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而且他剛剛的樣子好像是在哭，他這個樣子跑出去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能放心。
晨晨站在酒店門口的路邊不停的攔計程車，可是就算有空車也沒有一輛停下來。
他想八成是那些司機看他年紀小，以為他是鬧著玩的吧。
從剛剛紙上沒干的墨跡來看，晨晨想媽咪肯定也剛走，他要追上去趁媽咪還沒登機求她帶他一起回瑞士去。
怕時間來不及，晨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到馬路中間。
既然那些計程車不停，欺負他年紀小，他就用身體去攔，看他們到底停不停。
席挽楓從酒店裡衝出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兒子站在馬路中間眼淚婆娑的攔著車，再一看早上的車流如注，他當即就嚇得臉色直髮白。
也顧不得一夜宿醉人有些站不穩，他顫顫顛顛的就往兒子的方向衝過去。
好幾輛私家車和計程車看見路邊站著個孩子都紛紛繞道而行，記得晨晨眼淚汪汪的。
迎面突然開過來一輛大卡車，司機開的速度很快，之前有輛巴士擋在前面突然繞道左邊去了還讓卡車司機很不理解，直到他看見前面不遠處站著一個小屁孩兒，司機猛踩剎車可是還是無法將車子馬上停下來。
那司機急的臉色慘白，急急忙忙的調轉方向盤還不停的衝前面吼，「讓開，快讓開！」
席挽楓一看迎面開過來一輛大卡車，明顯的那司機看到兒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調轉方向盤和踩剎車，他頓時急的眼睛一片猩紅，衝上去就把站在馬路中間的兒子晨晨抱在了懷裡。
卡車已經逼近，他來不及抱著兒子去往路邊，身體就被已經很努力在左拐可是還是徒勞的車子給撞了出去，連帶著懷裡的晨晨也跟著他一起被撞飛。
明顯的的感覺到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飛出去的席挽楓還是死死的護住了兒子晨晨，就連翻滾在地上，他也是沒讓兒子著地。
伴著卡車戛然而止的剎車聲，摔在地上仰面朝上的席挽楓口裡倏地就噴出了一口血，可他顧不得那麼多，卻是在第一時間問伏在他身上嚇壞了的兒子晨晨，「晨晨，你……你有沒有事？」
沒料到自己和挽楓叔叔會一起被卡車撞飛，晨晨嚇得小臉蒼白，看見身下的挽楓叔叔口裡不停的冒出血，又回想起剛剛驚魂的瞬間，晨晨頓時嚇得嚎啕大哭，「我沒事……挽楓叔叔……不是，爸爸你不要嚇晨晨，對不起，爸爸，都是晨晨不乖，你不要有事……」
當晨晨的口裡突然喊出『爸爸』那兩個字的時候，席挽楓雖然口裡不斷的冒著血，身體也疼的沒有知覺了，可是他卻開心的不知所措，「晨晨……你……你剛剛……剛剛叫我什麼？」
「爸爸……爸爸你別說話，晨晨馬上送你去醫院……」擦掉臉上的眼淚，晨晨趕緊從席挽楓身上滑下去，完全沒受一點傷的小傢伙懂事的蹲在地上想把父親從地上扶起來，可是父親的身體太沉了，又在流血，小傢伙怎麼都使不上力。
躺在地上的席挽楓額頭上不斷的冒著冷汗，他知道其實他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因為那輛卡車的司機已經很努力的在剎車和急轉彎了，但是速度太快，最後還是撞上了他的腿和尾脊骨。
從腿上的已經麻木的直覺來看，那兩條腿不知道還保不保得住，不過他現在一點都不關心這個，他完全被兒子那聲爸爸給震驚了，原以為會等很久，可是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叫了他。
「晨晨……」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