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誰的婚姻,無緣幸福 第187章,陌路 文 / 蘇子
嬗笙忽然想到了什麼,心裡一急,想要去抓醫生,聲音啞啞的,很小很小聲的發出來,「孩子……」
「嬗笙,你現在身體虛弱,別太亂動,醫生也都說讓你好好的休息!」流景抓住她向前伸展的手,低聲的說著。
嬗笙像是才看到他一樣,晃神了有幾秒,還是不敢相信,剛剛在醫生說話時,有男音插進來,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會兒歪過頭看他,才發現,流景真真切切的出現在這裡。
「我後來打你手機一直關機,在澳門機場等了幾個鐘頭後,我就坐航班飛回來了,誰知你……」流景說不下去了,看著她的目光裡儘是疼惜,一隻拳頭也握的緊緊的。
若他在的話,他絕對保護好她,不會讓她遭受這樣的事情,此時躺在病床上的她,也許,他都有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
「你昏睡了十五個小時了,這中間發生了好多的事,大哥他醒了,脫離危險了,現在已經從icu裡轉出來了。」
「真的?」嬗笙一聽,訝異的看著他。
「嗯,我其實是今上午才到的,我來的時候白東城一直守在這裡,不過我將他攆出去了,他沒資格守著你。」白流景點了點頭,說到白東城他眼裡迸發出寒光。
「流景,孩子呢?」嬗笙一點都不關心其他,她現在就想知道孩子呢,孩子哪裡去了。
「孩子……」白流景沉默了起來。
「怎麼不回答我?是不是孩子有什麼事?」嬗笙急了,聲音啞的像是要被撕裂一般。
「不是,孩子雖然早產,生下來吸入了羊水,但都已經處理好了,之後積極治療的話,不會留下什麼不好的症狀,只是……」白流景忙按住要坐起來的她,忙出聲安撫著。
皺眉,沉默了半響後,白流景艱難的說著,「只是被他們抱走了。」
「被抱走了?」
「是,這個孩子對白家來說很重要,白家知道了你要帶孩子逃跑的事情,所以,他們怕你醒來後再帶著孩子跑,所以,把孩子帶回白家了,那裡請了專家,和在醫院裡一樣。」
她看著白流景的嘴巴一張一合,確定了他所說的是什麼後,渾身的血液都往頭頂匯聚著。
孩子被抱走了,被抱走了……
還真都是不含糊,她最有價值的真的只是肚子裡的孩子而已。
「白東城呢?我要見他。」嬗笙在混雜了思緒後,抬眼對著白流景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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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管裡的藥水一滴滴落著,震動起輕微的漣漪,可病房內的空氣卻凝固的不成樣子。
白東城推開病房的門,腳步有些生硬,幾步而已,他卻做得很慢,卻最終還是走到了病床邊。
他看到嬗笙坐在那,白色的被單蓋在身上,臉色甚白,細瘦的手臂上,紮著針管,那針管像是紮在了他的心上一樣。
聽到聲響後,一直低垂著眸子的嬗笙抬頭看向他,沒有激動的情緒,也沒有深濃的鄙夷,她就只是輕輕的看著他,如在千里之外。
那目光靜靜,沒有波瀾,不驚不怒,這樣的她,心境已經是絕望了。
她的目光看的白東城脊樑溝都有點兒發冷,他不知道怎麼來形容這一天一夜,天堂地獄嗎?
應該是的,他就整個人都在天堂地獄之間來回的顛覆著。
鄭初雨跑過來的傳達,讓他的心底起了風暴,刺激了他做出那樣的決定。
「東城,大哥,好像不行了……」
被趕出手術室外時,鄭初雨哭哭啼啼的聲音在他耳邊絮絮的重複,他已經不知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了,他只是走,不停的走。
直到累了,他才停下來,停在icu的病房門口,堵在胸口的一團渾濁的氣體無處可去,一直在那裡滌蕩。
icu病房裡和那邊的手術室一樣,都在極力的搶救著,儀器發出尖銳的鳴聲,那一刻,他真真的覺得,自己處於地獄當中,心中的寂寞就像冬天的雪,一層一層覆蓋下來。
可是不是老天也覺得自己太殘忍了?
白斜卿竟然在死亡邊沿處被搶救回來了,而且竟然也醒了過來,昏迷了四十多個小時,醫生都已經說沒戲了,竟然奇跡般的醒了過來,而現在,也已經從icu轉了出來。
而這邊,嬗笙雖然情況不樂觀,卻也保住了一條命,讓他忽然有種重生的感覺。
白流景來之前,他一直都守在這裡,看著她昏睡沉沉,他的心也跟著一塊沉著,沉到無波無嗔的境地。
流景給了他一拳,很重,他感覺牙齒都有些鬆動了,但卻不怎麼疼,可能是麻木了,他被攆出了病房,就也沒再回去。
因為他一直他不知道她睜開眼睛看到他的時候,他要怎麼開口和她說第一句話。
「孩子,被你們白家抱走了,是不是?」他不說話,那麼她就先開口。
白東城喉結動了動,沉默了半響,點了點頭,他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被他們抱回白家了,其實他心裡也是怕的,怕她帶著孩子再一次離開。
嬗笙也沉默了,在他能說出保孩子的時候,她真的是心灰意冷了,生生死死愛恨糾纏,一瞬間已是恍若隔世,一切都早已經不是原先的模樣了。
她怒,她恨,她怨!m0pp。
但是經歷了這樣的生死劫難,手術室裡生死徘徊,那些怒氣也好,恨意也罷,已經被沖淡了,餘下的只有悵然了。
冷,有徹骨的寒意侵襲著兩人。
嬗笙她寸寸的吞嚥著這冰冷的空氣,那冷冷的氣體滌蕩著她的胸口,讓她真正的冷靜如冰。
「我只問一句,別搶我的孩子,可不可以?」嬗笙驀地又抬起了頭,緊緊的看著他,幾乎是最後提起來的勇氣,眼眶因為心裡的悲憤而微微有些濕潤。
真的是太傷了嗎?所以就連一向可以堅強的她,也無法控制眼淚了?
「……」白東城看著她,好多的話都哽在了喉嚨裡,什麼都發不出來。
他在關鍵時刻捨棄了她,無論他是悔也好,是失去理智瘋了也好,但那卻是真真正正的事實,就像是他當初一股腦的認為,白斜卿若是死了,和她脫不了干係一樣。
而他的不說話,再次讓嬗笙絕望了,一切徹底都變得空洞洞的,連同著四肢,雖然是坐在病床上的,但是卻一點著落都沒有了。
一直汩汩淌血的心,彷彿乾涸了,只留下烏溜溜的黑洞,輕輕地吹一口氣進去,空空蕩蕩四散開來,黑漆漆的無聲,什麼都沒有,像死亡一般寂靜。
「白東城,真的如你說的,你只要孩子,你要的就只是孩子,我現在得感激,感激我撿回了這條命。」嬗笙吸了吸鼻子,竟然笑了。
「阿笙……」白東城胸口很疼,真切而清晰。
找不到任何借口,是他捨棄的,在醫生問他時,即便是傳來大哥的危急噩耗,但也還是他親自下的決定,是他親自做的選擇,是他選擇了保孩子。
這是他這輩子中,最錯誤也最悔不當初的一個選擇。
他甚至會去想,若是大哥真的就沒有搶救過來,也沒有醒,那麼他心裡至少還會好過一些。
嬗笙一激靈,像是被燙到了一樣。
話的去去。隨即,她瞇眼看著他,嘴角侵著寒意,「別叫我阿笙,真的別叫了,我覺得噁心。」
他的眼睛裡倒影著她,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所有毛髮全部豎立,戒備著他,但除了這些,她還看到了他眼裡難以言喻的痛楚,她微微覺得眩暈,不想看,也不願意去看。
她別過了頭,看向窗外,此時又是夕陽西下,光景無限的好,和昨天傍晚一樣。
她昨天傍晚穿梭在森林裡的景象還乍現眼前,望出去,入眼的高層大樓,聳立建築,像是用鋼筋水泥堆砌起來的另一個森林。
乾巴巴的,荒漠一樣,恰如她此時的心。
「孩子已經生下來了,你們所有人應該都可以鬆一口氣,可以滿意了。離婚,噢,好的,我會的。」嬗笙像是在自言自語,卻是字字衝著他宣告著。
「阿笙,我……」白東城眉眼微闔了下,那張俊朗帥氣到慘絕人寰的臉龐已經是頹廢遍佈。
可看在嬗笙眼裡,連那一絲解恨的痛快都沒有了。
「你什麼,你要說你後悔了?還是說你不同意?白東城,這次你沒有資格了,真的沒有資格了。以前你可以牽制住我,現在沒有任何東西再可以牽制住我了。而且,你又想顛覆你自己說的話嗎?」她開口,打斷他的話,雖然句句咄咄逼人,但她的語氣卻很平靜。
「生下孩子,離婚。我記性很好,沒有退化,我都記得真切呢。」
「我要說的話全部都說完了,而你要說的,我一句都不想聽,一句都不想!現在,白立委,請你離開我的病房,我想要休息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嬗笙抬手指向病房門口的方向,平靜的下著逐客令。
這一次,真的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