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378章 都在為生活破滅 文 / 林淵羨魚
紀晨睿幾步衝上前去，卻叫突然出現的沈伊夏緊緊攢住了手臂。
她焦急看他，又焦急喚他，「晨睿，是媽讓我過來看看你的，你明天上午還有一台手術要做，我的胃這幾天也好不舒服，咱們回家了好不好？我現在懷孕每天每夜都好難受。」
那一句「懷孕」，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紀晨睿眉眼一跳，自己都要怪了自己的莫名其妙。
側頭看了看她，「現在外面的天氣這麼熱，你不舒服就應該多在家裡待著。」
沈伊夏點頭，「我知道，可是奶奶的喪禮我沒有辦法參與，卻並不代表我不關心。就算裡頭的人再怎麼看不起我，再不想我跨過這道家門，可我從頭到尾在乎的人都只是你，我只是想要陪在你的身邊。」
她的一席話讓他抬手撫了一下她的頰畔，「回去吧！這幾日你也辛苦，把車放在這裡，明天早上我再讓人把它開回來給你。」
她點了點頭，繞到他車子的副駕駛座坐了進去，等到他進來，才突然攬著他的雙肩吻他的唇。
紀晨睿有一刻的怔楞，沒作任何反應地看著她在自己的唇上忙活了半天。
「伊夏……」他抬手去拉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小手，示意這裡是爺爺奶奶家門口，奶奶又剛去，她就不應該幹這樣的事情。
沈伊夏的眉目流轉，媚色迸現，嬌俏的鼻尖似有若無地輕觸著他的鼻尖，吐氣的時候唇瓣微起，就連眼神都跟著迷離得不像樣子，「晨睿，我想要你。我這幾天滿腦子滿腦子都是你，是你抱著我的感覺，還有你吻我的感覺，以前你不是最喜歡在車子裡抱我吻我嗎？可是你都多久沒有碰我了？難道你就不想要嗎？」
她一邊嬌聲細語，一邊將柔軟無骨的小手順著他西裝褲的邊線往中間撫去。
剛觸上他全身最敏感的地方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沒有拒絕她的吻，也沒有回應，睜著澄澈明淨的雙眸望著她迷離的神情，「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伊夏正動情，哪裡要去管他嘴裡在問什麼東西，只顧吐出紅艷的小舌去舔他的唇。
紀晨睿抓在她手臂上的大手緊了緊，再一次發問道：「上次發生在北城賣場『one珠寶』的事情，你媽跟我說是孟伊蕊故意出現在那裡刺激你們，可是我卻聽說，是你們主動進去找的她的麻煩。」
沈伊夏的動作一窒，長長的羽睫顫了又顫，「之前我在醫院，你不是已經問過我媽了嗎？」
「問過你媽是問過你媽，可是現在，我只想聽聽你說。」
她緩慢地收回所有動作，坐回副駕駛的位置上去，「我還能怎麼說？我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我懷的是你的孩子，可是我跟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是這麼莫名其妙的身份。晨睿，我媽是什麼樣的出身你不會不知道。我是她唯一的女兒，她心疼我想要護著我，所以才會想要幫我。我們母女倆經過這麼多的人事滄桑，我總以為到現在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可是怎麼，你現在還是要來怪我嗎？」
紀晨睿看著她皺了眉，「我認識你這麼多年，認識伊蕊……也同樣很多年。那天發生的事情我到現在才拿出來說，就是因為顧慮著你的身子，知道你不能再受刺激，再加上你媽總在旁邊添油加醋，所以我才會生氣成了那個樣子。」
「哦！那你現在是要怪我媽了嗎？我媽還不是關心我！」沈伊夏紅著眼睛轉過頭來。
紀晨睿輕輕攬過她的腦袋吻了吻她的額頭，「伊夏，我多希望，你還是那年夏天站在草地上，一說喜歡我就會臉紅的小女孩。」
沈伊夏整個人一怔，他的吻溫溫熱熱的，就像他的人，吻了她的額頭，便深深淺淺地觸到她的靈魂。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或是一個字，重新轉回身扣好安全帶，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開了出去。
沈伊夏望著他的模樣卻是怔了又怔。這就是她的男人，她一直愛著並努力依靠著的男人。他們相識多年，亦相伴了多年。她從沒相信過哪個男人所謂天長地久的愛情，但關於他，她卻總歸是相信他是只會看著她一個人的人。
可是他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他所有的點到為止？
他似乎是想說其實他心裡從一開始就明白所有的事情，只是因為犯錯誤的人是她，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
紅著眼睛扭轉頭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漂亮的貝齒咬得下唇瓣幾乎出血，她也紅著眼睛讓自己努力保持平靜。
不可否認，孟伊蕊那小女孩是比自己年輕、比自己單純。可是年輕單純並不代表她就有資格來搶她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東西，是自己認識紀晨睿在先，是自己與他相愛在先，那小女孩憑什麼要來分一杯羹？
車到望江花園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時，她的肚子又開始隱隱的疼。
旁邊的紀晨睿拉開安全帶時，她痛得攪眉去望，想要告訴他點什麼，可還是狠狠咬了唇。
兩個人一塊搭乘電梯上樓，這幾日她身體不適，沈母就一直住在他們家裡頭。
紀晨睿在書房門口吻了吻她的額頭，「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你早點睡。」
她伸出去的手本來想要拉他，可是額頭的冷汗下來，快步過來的沈母一把將她的手拉下，「唉唉唉，晨睿，這幾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伊夏我會幫忙照顧的。」
紀晨睿點頭轉身，關門。
當門在沈伊夏母女倆面前合上時，沈母這才焦急扶了她進房間，找了先前醫生開的藥，趕忙遞到她的跟前。
「媽……」捂著肚子趴在床頭，沈伊夏的額頭早就痛滿了汗珠，「我難受得很。」
「忍忍，快忍忍。把這藥吃了應該還能再支撐一段日子，上次那醫生不都說了麼，因為你以前的經歷其實根本就不可能懷孕，現在懷了也會不穩，搞不好就有可能變成宮外孕，這可開不得玩笑，你這段日子什麼都不要想了，趕緊調理好了，把病治治，再給晨睿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只有生了兒子你才能坐穩紀家的位置，你看晨睿他爸那麼多老婆，最後家產還不都得給兒子？」道道道是。
沈伊夏痛得眼睛都有些發白了，聽到母親說的話，還是咬牙爬了起來，將她遞到自己嘴邊的藥都吃了下去。
吃完了抬頭，「這藥對孩子……」
「暫時是沒什麼問題，醫生說了，別吃過量就行。」
沈伊夏的眼淚嘩啦啦落了下來，吃了藥也不覺得好受幾分，「我不想要他的家產，我只想要他的人，要他像從前一樣愛我、只看著我一個人……為什麼這都不行……」
沈母看著仰面躺在床上掉眼淚的女兒，趕忙抓了紙巾幫她擦臉，「別哭，哭了容易張風著涼，你的身子本來就不適合懷孕，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還不得趕緊把它護好，護好了它，你才能談以後的事情。」
她別過臉，不想聽母親說那麼多的東西，「今天晨睿跟我說，要是我還是以前的我就好了……他明明知道以前對於我來說已經那麼遙遠，可是他還在跟我提以前，我聽著心都害怕了，他是不是覺得孟伊蕊比我年輕比我漂亮，她的單純就像我的以前……他明明知道我們根本回不去了，可他那樣一說，我的心都疼了。」
「伊夏你說你傻不傻啊？你媽我以前跟你怎麼說的？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那麼回事，你要想他對你一輩子不變心、不看其他的女人，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我跟你爸好的時候，他在外頭可不只我這一戶門，平常跟你說什麼都是好的，但誰知道他有沒有在其他人的面前重複了無數遍？所以這個時候什麼都是假的，孩子！生個孩子保住你自己的地位這才是真的！」
沈伊夏聽著就有些恍惚，側過頭來望著自己的母親，「媽，你……」
「還沒明白嗎，我的傻姑娘？」沈母挑了挑眉，又去看她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
沈伊夏抬起小手揩過自己的面頰，順著母親的視線一塊凝向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
那個抽屜裡，放著他平常慣用的保險套。
她一驚睜大了眼睛，「你……」
「噓！」沈母舉了根手指到唇前示意她噤聲，「總之你記住媽媽的話了，不管這個孩子生不生得下來，你都要記住媽媽的話，現在再怎麼痛都好，一定得讓它，體現它的價值出來。」
＊＊＊＊＊＊
高曦的車子很快從紀家的大門前開出去，一路燈火霓虹，開過繁華熱鬧的街道，開過蕭條肅冷的小道，直到停在她所在小區的門口，她才發現自己始終盯著車窗外的臉已經冰涼而且濕潤了好久。
人有一刻的恍然，鬧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對著車窗的方向抬手揩了揩小臉。
下巴上突然多了一雙大手，她莫名怔楞的當口正好被那大手一撥，把頭扭向另一邊時，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的臉正好壓了下來。
那一吻，落在她有些冰涼的頰畔和微顫的眼角。孟伊蕊有些恍惚，亦有些怔楞，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卻聽他咬牙輕啐了一聲：「看什麼看，我又沒親你的嘴。臉怎麼這麼冰？你這女人還真是怪得很。」
她莫名其妙地眨了幾下眼睛，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反而讓幹了這等搓事的高曦有些不上不下的摸不著頭腦。
他好不容易放了人，孟伊蕊打開車門下來，站在車前向他鞠了躬，「高先生，謝謝你讓我請了這麼多天的假處理我自己的事情，謝謝你。」
他不爽地坐在位置上敲了敲方向盤，「少謝我孟伊蕊，反正我也不是一個好人，你說你都欠了我多少天的飯了，誰才要去管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明天就得過來給我做飯，聽見沒！」
他沒去等她的回答，用力踩了油門將車子開了出去。
她一個人安安靜靜轉身準備進屋，回到家又是一屋子的黑暗。
休息了兩天沒去上班，但該給高曦做的飯她一樣都沒有少做。去過高曦家位於半山的豪宅，也遇見過他說的關係並不怎麼好的他爸現在的太太。她在廚房裡忙活，就著高曦買回來的食材炒菜做飯，那女人就側著身子靠在門邊問她是誰。
孟伊蕊回過頭看過那所謂的大高太太，年歲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妝容精緻無可挑剔，穿著打扮也是一等一的講究。
大高太太問她是誰，她猶豫了一下沒說自己的名字，就說是高曦的朋友，幫忙過來做幾頓飯。
那女人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掛不住，對著她的臉抽了抽唇角，「什麼朋友？你是他什麼朋友？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同一個圈子的人，而且大部分我都認識，你算是什麼東西？到底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
這不太友好的話讓孟伊蕊蹙了眉，沒到幾下，正在樓上房間裡收郵件的高曦快步下來，從門口急扯了大高太太一把，「滾！這裡關你什麼事情！」
孟伊蕊見那大高太太被高曦扯得差點摔倒，剛瞪大了眼睛就聽那女人紅著眼睛叫囂：「高曦！現在我麻煩你搞搞清楚，你爸生病住院以後這裡還有公司都歸我管！這是你爸對董事局的交代，也是對我們最好的安排！你平常在公司裡不尊重我也就算了，但在這個家裡我就是你的小媽，小媽也是媽，你不尊重我就是不行！」
「我懶得理你！滾！」高曦快步過去，拽了孟伊蕊的手就要往樓上拖。
孟伊蕊不想攪和進這灘渾水，但還是能明顯感覺到大高太太對她的敵意，莫名的妒恨。
她還是給高曦做了幾道精緻的小菜，轉身離開以前他問她：「那你呢？你不留下來跟我一起吃嗎？」
她說：「不了。」rrr4。
他說：「我小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一些不太好聽的話啊？」
「沒事，再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了，其實她說的根本就不算什麼。」
「……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湯曉在跟我爸結婚以前，她是我的女友。」
孟伊蕊睜大了眼睛。
坐在套房茶几前的高曦一邊低頭吃飯，一邊繼續：「只是我認識她的時候正好是我一個人在國外唸書的時候，那時候我沒要過家裡一毛錢，全都靠自己半工半讀攢生活費和學費。湯曉跟我是一個學校的，她是我小學妹，我們都是念珠寶設計專業的。」
「那年頭，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沒跟她說過自己家裡面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我們家是做什麼生意的，只以為我是從國內出去的窮學生，所以什麼都得靠自己。」
「後來她家裡發生了些事情，她提前回國，就連在國外念的課程都沒有念完。我給她打過電話問過情況，每次她在電話裡都支支吾吾的，話也說不太全，好像什麼都並不想要告訴我知道。」
「我就記得最後一次爭吵，她在電話裡衝我吼，說『告訴你了又能如何，你以為就憑你能幫得上什麼忙，你幫不上，高曦，我們的世界已經一個天一個地，你永遠弄不明白我想要什麼東西！』」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等畢業以後回來，我爸說要介紹個人給我認識，我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so，再碰到她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你猜都能猜得到。她知道我爸有個在國外唸書的兒子，卻不知道那個兒子就是我。」
「她滿心以為嫁個有錢人就能開始新的人生，可是你看多搞笑啊！你都沒見到過她當時的表情，她臉笑得都快抽了，她一定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家裡再遇上我。你看，這就是她滿心歡心以為會重新開始的生活，可是結果，誰是那個笑話還說不定了。」
高曦絮絮叨叨地說，說著說著，就有些自嘲地笑了起來。
本來要走的孟伊蕊盯著他的方向望了半晌，猶豫著走到跟前，說：「高曦，要不我抱抱你吧！」
他一聽她說這話就挑眉，「什麼破玩意兒啊！孟伊蕊，這節骨眼上你調戲我，不是吧？」
她沒等他的回答，彎身就抱住了他的肩頭。
這不是她第一次抱他，上次是腰，這次是肩頭。
她抱住了，淺淡的薄荷香便無孔不入地在他鼻尖徘徊。
她抱完了想要鬆手，手臂卻被他緊緊箍住，讓她動彈不得，也後退不了半分。
孟伊蕊蹙了眉，他湊在她耳邊的氣息卻帶著半分戲謔與真誠，「看吧！我就說女人喜歡聽到這樣的故事，同情心氾濫你就得吃虧，隨便抱別人的後果你就後退不得，現在就算我怎麼你了，你覺得誰能衝進來幫得了你！」
她弄不清楚他話裡的真真假假，但是模樣平靜，心下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你不會！」
他撇唇，「那可不一定哦！」
「我已經結婚了……」
「就快要失婚的女人快不要在我面前說這些屁話了，說了誰信！」
「高先生，我是一個結過婚很快又要離婚的女人……」
「那就少在這得瑟，你以為你是祥林嫂，誰都喜歡聽你把一件事情拿出來翻來覆去、反反覆覆地說？」
孟伊蕊沉默著挑了一下眉毛，「那好吧！我不說，我走了！」
他說：「你飯做好了嗎，你就走？」
她說：「炒兩個菜很簡單，剛才是被你們莫名其妙地打斷，我現在就下去炒，炒完我馬上就離開！」
她氣鼓著小臉衝下樓去，他坐在原位勾了唇，想著先前發生的事情，都會因為她，低頭笑個不停。
孟伊蕊下樓的時候，湯曉就在樓梯口站著。
後者見前者下來，眉目不友善到了極致，「高曦他爸爸不會喜歡你的！」
本來想著不去搭理她就算了，趕緊幹完自己該幹的事就走吧！可是才與這女人擦身而過就聽見她說的話。
孟伊蕊有些莫名其妙地側轉過頭，「高太太，我不明白你在什麼。」
「你明白！」湯曉雙手抱在胸前，幾步走到她的跟前，「大高先生現在在醫院裡面躺著，一向低調慣了的高曦突然從設計部調任到代理總裁的位置，多少像你這樣的小姑娘眼睛都給嚇傻了，完全沒有料到他一平常看上去挺低調的男人怎麼就會是『theone』的太子爺，『theone』未來的繼承人！現在都知道了還不趕緊巴巴地往上貼嗎？」
孟伊蕊聽得有些好笑，卻是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來，「高太太，你在說你自己嗎？」
湯曉一怒，「你！」
「高太太！」孟伊蕊模樣淡定，「其實愛一個人你到底更看中什麼東西？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背景？還是他所能提供給你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跟高曦在國外的那幾年，是不是真的有用心愛過彼此。可是我告訴你，真正的愛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有些人追了好久，跑得好辛苦，也只是想要自己愛的那個人能夠停下腳步看一看自己。」
「可是你有多傻你知道嗎？那麼輕易就為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放棄一段本來屬於你的愛和人。那你現在快樂嗎？你高興嗎？」
「我看不見得吧！如果你真的過得開心過得高興，剛才就不會對我說出那樣的話了。」
「你都不知道嫉妒和不甘心會讓一個女人變得多醜。而剛才的你，真的，好醜。」
湯曉咬牙一怒，右手一揚用力向孟伊蕊的臉頰扇了過去。
從樓上下來的高曦，恰是走到樓梯的半中間就看到湯曉動手打人。想要上前阻止已經是來不及的事情，他剛快步了兩下，就聽「啪」的一聲。
再定睛一看，怎麼的，是孟伊蕊一把抓下湯曉的手臂，反手就回打了一記巴掌。
那一巴掌打在湯曉的臉上極是火辣，錯愕的女人，張大了嘴回轉過頭，還沒來得及開罵就見孟伊蕊已然甩開了她的手臂，錯身繼續朝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