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4章 有隔膜 文 / 雅戈
魏麗娟將蘇絳唇帶到亭子裡去,亭子裡早就放了一些瓜果糕點,蘇絳唇掃了一眼,有西域出產的葡萄,有蜜餞的青梅,粟子糕,紅豆沙糕等等,這些食物都裝在黑漆填金葵花盤子,在陽光下,散發著誘人的光澤和香味。而在亭子的四周,還有幾個穿著紅緞比甲的丫鬟站在一旁服侍。跟著自己來的幾個丫鬟也各自按著順序站好,一絲慌亂也沒有。
「想不到你家的園子竟如此大,上次來的時候,也沒有時間仔細瞧幾眼,今日一瞧,真真是不同。」蘇絳唇有點感慨,自己家都算平州里頭一份,誰知道跟魏府一比,相去甚遠。
魏麗娟聽了蘇絳唇的話,微微詫異:「人人都說蘇府可是平州富家,難道還不如我家麼?你休要拿話來框我。」
「我哪敢?」蘇絳唇挑了一個海棠糕,細細掰開來吃,「你若是不信,改日我下帖子,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魏麗娟半信半疑,不過,隨即她又釋然道:「興許是你看久了緣故。這人都這樣,經常瞧見的東西,就是不稀罕。」
末尾一句,微微帶著一絲不屑與憤憤不平,蘇絳唇微攏眉頭,難道這裡頭有什麼緣故麼?不過,她今日來做客的,即使瞧出什麼,也不好說出口。「前些日子,還真謝謝你,我今日來,就是親自來跟你道謝。若不是你出言相助,我爹爹回來了,瞧見家裡鬧成那樣,只怕心底也堵得慌。」
「這算什麼?舉手之勞罷了!」魏麗娟見蘇絳唇這麼客氣,心底就有了一絲不爽快,本來以為這個蘇絳唇是個好說話的,如今看來,倒是一副偽善的面孔。她魏麗娟,最忌諱的就是與這種人打交道,平日裡,什麼都是說好的,關鍵的時刻,就狠狠捅你一刀。想到這裡,魏麗娟之前的喜色就不知不覺淡了下來,和蘇絳唇說話,也不再那麼直率與爽快。
蘇絳唇也察覺到其中的差別,說話用詞就更加小心了,畢竟,人家日後還是一個良娣,前途無量,而且在當今的太子心中也是極有份量的人物,可惜的是,她的下場實在太過淒涼了。
聊了幾句,魏麗娟就失去說話的興致,眉眼頻頻望到遠處,和蘇絳唇也是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
裁幻總總團總,。蘇絳唇見魏麗娟如此作態,心裡有點氣惱,就算是敷衍,也不該如此明顯,就算自己是個商賈之女,巴結不了她一個知府的千金,她好歹也得給自己幾分薄面,如此這般,豈不是打自己的臉。於是,蘇絳唇不鹹不淡說了幾句,然後就喚來珍珠遞了一個剔紅匣子過來道:「這些是我平日裡得空做的女紅,還請魏姐姐不要客氣,收下。」
魏麗娟正要推卻,眼眸卻在對上蘇絳唇的眼睛時候,倏然一驚,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那麼冷漠,那麼不喜。「絳唇妹妹是不是不舒服?」魏麗娟以為,自己是眼花,蘇絳唇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對著自己。
蘇絳唇也意識到自己今日也失態了,順著話頭道:「昨夜熬夜繡花,所以有點不大舒坦。」
話都說到這裡,兩個人再說下去似乎也沒有意思了,於是雙雙起身,往回走去。卻在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遇到一個行色匆匆的人。
蘇絳唇抬眼一瞧,一身月白色繡著竹葉暗紋的圓領袍,將他襯得玉樹臨風,眉目之間藏著一絲不虞,卻不損他的英偉。白淨的臉龐上隱隱透著一絲病弱的蒼白,卻將他雙眸襯得更加好看,宛如兩泓深潭清澈卻不見底。他的腰間束著藏青色鑲寶石的玉帶,為他平添了幾分溫雅。蘇絳唇的腦子迅速轉了一下,這不是那日在寺裡遇到的那個公子麼?一想起此人是誰,蘇絳唇就快速低下頭,躲到了魏麗娟的後面。
魏麗娟見到這個男子,就急急出聲道:「是不是那個賤人又去你那邊胡鬧了?」話一出口,魏麗娟就後悔了,怎麼在蘇絳唇跟前把話說的如此難聽?
回頭望著蘇絳唇一眼,卻沒有瞧見蘇絳唇鄙夷的目光,反倒是她充耳不聞的樣子,讓魏麗娟的心好受了不少。於是她收斂神色道:「哥,你還是回屋歇息去,我去看看,就不信那個人會如此不要臉皮。」
魏麗娟的哥哥魏仲文聽到魏麗娟喊賤人的時候,已經是不悅了,不過礙著身後還有人,也不想在客人跟前落自己妹妹的臉面,此刻見妹妹也越發胡鬧了,就衝著她道:「這內宅事情,豈是你一個姑娘家該管的麼?還不好好招呼你的客人?」
這話對魏麗娟來說,還是比較嚴厲的,畢竟,魏仲文疼愛小妹,從不曾大聲說過一句,於是魏麗娟的神色不禁露出了一絲委屈道:「若不是那個人鬧得太厲害,我又怎會……與她一般計較?」
最後幾個字,魏麗娟沒有氣勢,越說底氣越是不足。蘇絳唇也看出來了,這件事,肯定和內宅之爭有關係。蘇絳唇此刻倒是為難,跟著魏麗娟去,不就摻和進去了麼?不跟著去,此刻就告辭,魏麗娟心裡頭肯定不大爽快。4633832
魏仲文聽了妹妹的話,心裡頭本來就存了六分火氣,如今也有十分了,「平素都是娘太縱著你。女兒家家的,不去做女紅,卻操心內宅的事情,算什麼道理?這些事情,你就別理了,趕緊回自個兒的屋子裡。」魏仲文見妹妹如此不知輕重,在外人跟前就胡說八道,心裡就有了幾分氣惱。
而蘇絳唇在旁聽了,不禁暗暗歎氣,怪不得魏麗娟會在宮廷之爭中落敗,估計和自己的爹娘還有兄長平日的教導都有關係。畢竟,皇家可比尋常人家更複雜點,在尋常的富家生存,尚且要幾分心機與謀算,入了宮中,那其中的城府,不是尋常人就具備的。偏偏魏麗娟的生活太過單純了,家人的保護,讓她上輩子無憂,卻不能讓她下半輩子不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