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喝一杯吧 文 / 連蓮子
又是一場秋雨,將整片大地籠罩於一片白茫茫的珠簾中,一輛黑色的博蘭基尼緩緩的在雨簾中行走著。
窗戶開啟著,冷風炫舞著雨水拍打在了男人的俊臉上,一點一滴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割在他的臉上,可是他卻面不改色。
英挺的濃眉皺成了一個川字,男人的眼睛一直看著前方朦朧的雨簾,卻一點焦距都沒有,宛如一縷失去了知覺的遊魂,在毫無目的的遊蕩著。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的停了,黑色的博蘭基尼也慢慢的在樹蔭下停了下來。
男人忍不住將頭埋入了方向盤中,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依稀可以看到他的雙肩在微微的抖動著。
夜寒赫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若是以往,看到剛才那一幕,他肯定會發飆的衝上前去,廢了他,再將歡歡囚禁在床上,懲罰她三天三夜,讓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場,是如何的慘重。
可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的大腦還沒做出思考,他的雙腳已經下意識的轉身狼狽的逃跑了。
他沒有勇氣看下去,就算是一秒鐘,他也感覺自己要死掉了,像是心肝狠狠的被人挖去了一半,要死不死的感覺,那就是生不如死。
是的,他膽怯了,他害怕了!rx16。
孩沒是她。他好怕,他的靠近,會再次的傷害到她,他好怕,他會聽到她選擇威廉的決定,他更怕,她就這樣漸漸的走遠,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突然間,他想起了《愛有來生》中,阿明魂魄消失前最後的一句話:「其實,我想要的不就是給她幸福嘛,所以,只要她是快樂的,這快樂是不是我給的,已經不重要了。」
他扯了扯唇角,苦澀的笑了。
只能能看到她幸福,這幸福是不是自己給的,已經不重要了?
這種境界,是他所能達到的嗎?
如若不能,他在逃避什麼?
可是不逃避,他又拿什麼樣的臉面去面對她?
咚咚——
敲窗戶的聲音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緒,他抬起頭就看到了威廉站在窗戶外。
「有沒有興趣出來喝一杯?我想跟夜總好好談談。」
夜寒赫瞇起眼睛,對上威廉深邃的眼眸。
兩個男人心領神會的對視著對方,雖然未曾開口說什麼,眼神卻已經交鋒了數次,心中電光火石,面上卻不肯顯山露水。
「好啊,我也正想喝一杯。」他爽快的答應了。
「看這種天氣,頂樓吧!吹自然風,人比較神清氣爽。」
「好!」——
這個城市的夜色一貫都是妖嬈多姿的,尤其是經過一場秋雨的沐浴,天空纖塵不染,還飄著幾朵雲絮,如扯開的棉花點綴在空中。
此刻剛好是入夜時分,馬路上已經燈光輝煌,車水馬龍,遠遠望過去,不遠處的一條江猶如是白練,彷彿是在天邊的盡頭,江水連天,整個城市彷彿是在水霧中若隱若現,高聳的減速,綽約的海市蜃樓。
巨大的照明燈投下的暗橙色的光線,打在了兩個對面而坐同樣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隔著塵埃似的光亮,他們注視著對方,眼神中也沾染了些細密的暗黃。
「這裡的紅酒很不錯,我請,算是替歡歡謝謝你,謝你在她在yearn這些日子對她的照顧。」威廉舉杯,挑眉。
夜寒赫的眼神猛的就黯了一下。
他憑什麼可以替歡歡來謝謝自己?通透的玻璃窗吹來的秋風明明帶著一股的涼意,可是卻讓他覺得燥熱,窗外突然間又下起了細細濛濛的秋雨,整個城市都被雨覆蓋,玻璃上似乎還有一層一層淡淡的水霧,一眼望去,天空很是陰霾,正如此刻他的心。
他與她相識於十幾年前,曾經那樣海誓山盟過,曾經那麼彼此真愛相惜過,雖然這六年來,他對她……
即便如此,他與她之間,還有兩個孩子,這是她與他一輩子都斬不斷的牽連,不是嗎?
他永遠是她孩子的爸!
「威廉王子,請問你拿什麼樣的身份還感謝我?是上司關係嗎?」夜寒赫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穩:「如果僅是這樣的關係,那我只能說,威廉王子對下屬的關心是不是過度了?這樣的身份來感謝,似乎還不夠格啊,難道你不知道,歡歡的兩個孩子,都是我的種,你覺得這話是我說比較合適,還是你說比較合適?」
「呵呵!」威廉不怒,反而優雅的笑了起來,可是笑容卻不達眼底,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慢慢的陳述:「五年了,我認識她,快五年了,她是我見過最堅強,最讓人佩服的女孩子,同時也是最讓人心疼得女孩子,她很能幹,也很刻苦,很認真,這些年在意大利,她一直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來,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她也很有設計的才華,我相信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夠實現她的理想,成為一個很出色的設計師。」
夜寒赫的手一頓,杯中的紅酒差點就要灑出來了,他有些慶幸這家餐廳昏黃的燈光,不至於他的失態暴露無遺。
「當年,白雪皚皚,她一個女子穿得很單薄,手中還抱著一個生病的嬰兒,搖搖晃晃的撞入我的懷裡,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一個有故事的女人,只是她把自己藏得太深,甚至在心頭上加上了一把鎖,她從不打開她的心扉,不讓我進去,也鎖住了自己,走不出來。她會笑,每次笑起來都很好看,可是,她的快樂都是假裝出來的,她連大笑的時候眼底都是蘊著悲傷。而我接觸她的五年時間裡,她從來不跟我提起以前的事情,從不主動尋求我的幫助,一個女人,千里迢迢,離鄉背井去意大利,身邊卻沒有一個朋友和可以相信的人,還帶著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整整五年啊!」威廉語氣平穩,意有所指地說:「這個過程中,包含著太多的辛酸和淚水,而你卻沒有參與,你除了給她兩顆種子之外,其他的都是傷害,還是傷害,你憑什麼說我沒有資格,還是你覺得你更加有資格?」
他的話那麼的平穩,卻鏗鏘有力,字字珠璣,直擊他心裡最傷痛的部分。
夜寒赫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擊到了,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了桌上的紅酒,一口飲下,再抬頭,他的眼裡泛起了血絲,唇角卻泛起了冷笑:「威廉,若論資格,你以為你就有資格了嗎?傳聞威廉王子風流倜儻,英俊瀟灑,今天跟哪個明星出入酒店,明天跟哪個名媛傳出緋聞,你以為這樣的你,就有資格站在她的身邊嗎?」
「你也說了,那只是緋聞。」威廉不為所以的笑了笑,幫自己倒了一杯,也為他添上一杯酒。
「可是,你敢說你沒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親親我我,這樣的事情,作為開放的英國人,你們覺得無所謂,很尋常的事情,可是,你忘記了,歡歡是中國人,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她跟你不合適,真的不合適。」
既然不合適,哪能給予她幸福?
威廉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的僵硬:「那只是禮儀!」
「哼……」夜寒赫對他的狡辯很是不屑,端起酒,又是一口飲盡。
「先前,我曾經想過,歡歡究竟跟哪個男人有牽連,才會生出天祐這麼聰明又機靈的孩子,直到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夜寒赫!」
夜寒赫唇角有些飛揚了起來:「這是一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她是我孩子的媽咪,我是她孩子的爹地。」
「只是,爹地可以有好幾個。」威廉小啜一口,語氣似漫不經心,又似意有所指。
「我家的孩子,只能有一個爹地。」夜寒赫的拇指指向了自己:「那就是我!」
說完,他又舉起酒杯,一口飲盡杯中的紅色液體,辛辣的味道讓他的理智更加清醒,同時內心就越發的痛苦。
「夜總好酒量。」威廉自嘲的牽起唇角,也是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怎麼,你是怕我喝太多,你沒錢買單?」聽到威廉的提醒,夜寒赫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他不是不想醉,只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如果是的話,我不介意自己買單的。」
「呵呵,誰人不曉夜宇環球富可敵國啊,將整個法國生產的紅酒全都買下,那都不是問題。」威廉用叉子叉了一塊披薩,嘗了嘗味道,挑眉道:「只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中國有句俗話『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不是知己,確切的說,還是情敵,我怎麼可以跟著你一起瘋喝,還是吃點披薩比較美味。」
「洋鬼子就是洋鬼子!」夜寒赫鄙夷的拋出了一句話,是誰說喝一杯的,他倒好,一直吃東西,簡直就是一個吃貨:「歡歡喜歡吃的是大米飯,不是什麼披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