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一個故事 文 / 連蓮子
然後，在她的注視下，他將大的男款戒指套入了他自己的無名指上，卻將另外一枚戒指，揚手一拋，銀色的戒指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變絕了蹤影。
她看見戒指在脫離他指尖那一瞬間他眼睛裡的沉重，重得讓她的呼吸都跟著一窒。
他站了起來，握起她的手，眼睛裡透出純粹的釋然：「從此以後，我是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說完，他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雨，忽然又下了起來，朦朦的，細細的，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白網。
她怔住，見他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茫茫消失在白色的雨簾中——
第二天，仇穆野帶著兩個孩子跟歡歡到了戶籍中心，他們事先約好的主任恰好在開會，沒辦法，只好先等一會兒。
瑩瑩坐在椅子上，一顆腦袋機靈的四處亂看，搖晃著她兩隻小短腿，悠哉悠著點，突然臉一下子紅了，她把小臉湊近歡歡，小聲說著：「媽咪，我想去廁所，去尿尿！」
「好，媽咪陪你。」
「嗯，不要告訴舅舅跟天祐哦，好丟臉的！」
「小傻瓜，這有什麼丟臉的啊？！」
「我是女生嘛，他們兩個是男生！」瑩瑩小聲的嘀咕著，粉嫩的小臉更紅了。
歡歡寵溺地揉了揉女兒的頭，不知道這孩子怎麼回事兒，有時候大膽得驚人，有時候又幼稚得驚人，真不知道她的小腦袋瓜裡都塞了些什麼。
「好了好了，媽咪不告訴舅舅跟弟弟，我們偷偷去。」歡歡笑著說，身上散發出一團銀色的母性光輝。
「嗯！」瑩瑩這下樂意了。
歡歡看了一眼仇穆野：「哥，你跟天祐在這裡等一下，我帶瑩瑩離開一下下。」
眼睛瞟了瞟洗手間的方向，他立即懂了，又見小女孩臉蛋紅紅，更懂了。忍不住地，仇穆也薄唇上揚，心情好極了了，這小丫頭片子，真是太可愛啊！
瑩瑩跟歡歡的身影一消失在拐角處，天祐馬上皺著眉頭問仇穆野：「舅舅，瑩瑩的戶口不是在我爹地那裡嗎？為什麼還要遷過來?」
他感覺這陣子爹地跟媽咪都好怪，可是他又不懂哪裡出了問題，哎，大人的世界真是很複雜啊！
「呃——」仇穆也思考了三秒鐘，才問：「你們三戶口遷到一起，這樣不開始嗎？」
「開心，可是真的只是想要開心，就要遷到一起？」天祐的眉頭更皺了。
仇穆野小心應對著，這個小子，心思可細膩了，也很敏感：「對啊，一家人當然也在一起了，還有舅舅，還有爺爺。」
「那為什麼沒有爹地？」天祐眼睛大大的看著他，眼神裡掩飾不住的失落：「舅舅，爹地跟媽咪之間是不是發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啊？為什麼爹地生病了住院那麼久，媽咪都沒去看過他？昨天，媽咪還跟威廉叔叔玩親親，是不是爹地跟媽咪不打算在一起了？」
仇穆野看著這樣的一張小臉，心疼得不得了，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只能伸手將他小小的身子抱入了自己的懷中：「孩子啊，你幾歲了？」
「五歲啊！」天祐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覺得他白癡。
「才五歲哦！」仇穆野輕刮了下他的小鼻子：「你這個年紀啊，頭腦裡裝的應該都是那些開心的事情，比如漫畫書啊，玩具啊，有空的時候，玩玩遊戲啊，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擔心了！」
「可是，真的很讓人擔心嘛！」天祐歎著氣，像個苦惱的小老頭。
這個時候，從大門處走了一個男子，他的兩鬢有些發白了，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可五官看起來依然俊美，可想而知，他年輕的時候，也該是何等玉樹臨風的美男子。
他走到了天祐的面前，緊張的臉露出了一抹和藹的笑容，小心翼翼的喊著：「天祐！」
天祐抬起頭，就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其實也不算陌生啦，因為他見過。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夜翼坤的目光悠遠了起來，這雙眼睛真的好像她，好像好像啊！
天祐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爺……爺爺……」
夜翼坤一顆本是緊繃的心突然就鬆掉了起來，笑不攏嘴，伸手直接將這個小人兒一把抱在了懷中：「誒，誒，誒，乖，乖孫子，在喊一聲，讓爺爺聽聽。」
夜翼坤像是毛頭老子，興奮得不得了，一雙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爺爺，你吃了興奮劑嗎？怎麼這樣開心啊，笑得眼睛都堆積出皺紋來了。」天祐伸出小手，幫他將眼角的皺紋給拉開：「這樣，好看多了。」
「爺爺這是高興，有了你這個乖孫子，就算是整張臉都長滿了皺紋，爺爺也願意。」
「不要不要，那樣的話，爺爺就不漂亮了，還是喜歡這樣子漂亮的爺爺。」
「好好，你說什麼，爺爺都依你。」話是這麼說的，可是他還是止不住一直笑著。
這個時候，歡歡牽著瑩瑩的手也剛好從拐角處出來，瑩瑩一看到夜翼坤，小身板如飛出去的小鳥兒便撲了過來：「爺爺……爺爺……你怎麼來了？」
夜翼坤看到瑩瑩，笑容更甚了，一手抱一個，笑得跟一隻偷吃到肉的狐狸似的。
歡歡站在一邊，看著孩子們笑得那麼開心，自然也跟著開心了起來。
許久，夜翼坤終於將兩個孩子交給了仇穆野，看向了許歡歡。
歡歡的心猛的一跳，不明，為何他會突然出現在了這裡，是巧遇，還是他故意跟來的？
其實，她心裡很不知道該怎麼對面這個男人，也不想面對他！因為見到任何關於他的人，她的心很複雜，可是，她不得不面對，因為他是她孩子的親爺爺。穆啊了起。
她還是笑著打招呼：「伯……伯父好！」
夜翼坤眼神溫柔中帶著幾絲的審視，第一次正式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頷首他很滿意的點點頭：「歡歡，是吧！」rx1k。
五官端正精美，看樣子，性情似乎很溫和，想必是個如水一般溫柔又美好的女子吧！
不然，怎麼能生出兩個這麼可愛這麼善良的孩子來呢！又怎麼會讓他那個冷傲如此的兒子，如此的親睞。
「嗯！」歡歡點點頭。
「我能跟你談談嗎？」
歡歡愣了下，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前面的仇穆野，見他微微點頭，她才歎了一口氣答應了：「好。」
戶口中心大廳後面的花園，一顆茁壯的桂花樹上開滿了金色的小桂花，花香飄揚，沁人心脾，至於其中，連鼻息都染上了那一劑花香。
夜翼坤走到了掛花樹下停下，轉身看著她，見到她眉眼間的緊繃，他笑了笑：「你有些緊張？」
「沒。」歡歡有些尷尬，像是做壞事被抓包的窘迫。
「很意外，也很疑惑，我今天找有什麼事情是吧！」夜翼坤繼續說著，臉面一如既往的和藹。
「是啊！」歡歡也不繞圈子：「夜老爺子，您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我有這麼老嗎？」夜翼坤挑眉，有些風趣。
歡歡的心裡無來由的跳動了一下，一緊張，立刻道歉：「對不起，夜先生！」
「呵呵！」夜翼坤看到她緊張的樣子，卻笑了出來，笑著笑著，眼眶就這樣濕潤了：「確實是老了，這人啊，上了年紀了，就開始傷感了起來，笑著笑著就難過了。」
夜翼坤的目光頓時悠遠了起來，抬頭望著那掛花樹，眉眼間流露出一種寂寥的憂傷。
陽光透過那圓潤的樹葉，在他的身上落下了斑斑點點，還將他高大的身軀拉得更長，更寂寥。
歡歡看著他的側臉，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透過這個身影，她好像看到了昨晚站在假山前那個男人，有一種不真實中的最真實。
歡歡覺得很不好意思：「夜先生，其實你真的不老，比起我爸爸，真的年輕了許多。」
「呵呵，老了就是老了哦！」他開口，低沉的嗓音裹上了一層的沉重：「其實，我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希望你聽完之後，能有所感觸。」
歡歡眉宇間染上了一層疑惑：「夜先生，您說吧！」
「這個故事很長很長，要從三十幾年前開始說起，不，應該從四十年前說起。」夜翼坤娓娓道來：「我是一個農村的孩子，在我十歲的年紀，鄰居突然住進了一對母女，母親長得漂亮極了，女孩長得更是水靈，最特別的是，她們母子擁有者一雙罕見的冰藍色的眸子，像是藍色的水晶那般，晶瑩沒有一絲的雜質，從那一天起，我便喜歡上了那個可愛的小女孩！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她二十歲那年，我們終於在鄉鄰的見證下，拜堂成親了，那個長大的小女孩，便是赫的親身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