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59 她怎麼可能幸福 文 / 湯淼
蘇雪本是漫不經心的臉龐微不可見的僵了僵，臉色驀然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怎麼了？誰給你的短信？」奚悅敏銳的感覺到什麼，微微蹙著眉頭看著驀然變色的母親，一邊好奇的問道，一邊微微傾身探頭去看母親捏在手中的手機。
蘇雪反應激動的一手將電話拿開，同時摁下返回鍵不讓她看短信內容，撇開視線隨口說道：「沒天氣預報而已」
奚悅眼底泛起一抹狐疑，微微蹙著黛眉探究的緊盯著母親的雙眼，蘇雪卻驀然站起來，顯得有些突然的說：「我現在要出去買點東西，你如果肚子餓了就去吃點，我會盡快回來。」
奚悅下意識的跟著站起來：「我陪你——」
「不用！」蘇雪立刻拒絕，話一出口就驚覺自己反應太激烈，於是趕緊佯咳兩聲，狀似漫不經心的淡淡道：「咳咳，我就到樓下超市去買，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你臉色不太好，不想吃東西就早點睡吧！」
奚悅微微沉凝了下，本想堅持陪同母親一起去的，可是胃裡突然又泛起一股噁心感，她怕母親蘇雪看出端倪，於是只能點頭：「好吧！你別亂走，買了東西就趕緊回來，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好的，我知道！」蘇雪點頭，然後在奚悅的目送下快步走出臥室
二十分鐘後，蘇雪出現在樓下超市旁邊的一家格調優雅的咖啡屋裡——
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蘇雪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而角落的桌位上，已經坐著一個俊美如斯的年輕男子——
慕君昊姿態優雅的輕輕揮了下手，服務生立刻識趣的退了下去，然後慕君昊輕輕站起來，禮貌得體的為蘇雪拉開座椅——
「伯母，請坐！」
慕君昊不卑不亢的一聲伯母，讓蘇雪的臉色頓時一凌，緩緩坐下，然後在慕君昊優雅從容的在她對面坐下之後，她淡淡開口：「約我出來想談什麼？」
「伯母您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想跟您談的是什麼，不是嗎？」慕君昊不急不緩淡定自若的回答著，姿態慵懶的靠坐在沙發裡，不冷不熱的看著蘇雪。
奚悅現在的壓力無非就是蘇雪，只要他能過蘇雪這關，那麼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你應該叫我一聲姑姑！」蘇雪在他話音落下的那瞬，臉色微微冷了冷，眸光犀利的盯著他，刻意冷冷提醒。
「我不會叫您姑姑，既然二十七年前伯母您不願意承認自己是慕家的人，那麼現在，也請您不要承認！」慕君昊毫不猶豫的一口拒絕，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從言語間流露出來，俊美的臉龐冰寒中透著一絲嚴厲，一字一句都極具魄力。
撇開血緣這層關係，其實蘇雪對慕君昊是非常欣賞的，這孩子對自己女兒的好，她是一絲不漏的看在眼底，她對他不是不滿意，而是不敢滿意，所以，真要怪的話，怪只怪造化弄人啊
「就算我不承認自己是慕家的人，但也不能改變我是你親姑姑的事實，更無法改變你和奚悅有著血親的事實！」蘇雪被慕君昊一句話逼得情緒微微激動起來，音量在不知不覺間拔高了些。
慕君昊卻不以為然的聳肩冷笑了聲，狂傲不羈的冷冷哼道：「伯母，您口中的『事實』，對我而言根本不能代表什麼，我愛奚悅，不管她是誰都好！別說她是您的女兒，就算她是我爸的女兒，我也非要她不可！」
「慕君昊你瘋了嗎？你這樣不止會毀了悅悅，也會毀了你自己的！」蘇雪驀然瞠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一臉堅定的慕君昊，不可抑制的失聲輕叫道。
「我無所謂！如果我的生命裡沒有了奚悅，那比毀了我更嚴重！」慕君昊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一副鐵了心的模樣，堅定的語氣像起誓一般：「我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奚悅！」
「君昊，身為慕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說這樣的話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你的生命裡不是只有悅悅，你別忘了還有整個慕家需要你去背負去承擔！」蘇雪氣憤填膺的怒瞪著慕君昊，端出長輩的架子，嚴厲的狠狠責斥道。
「慕家的責任和我愛奚悅是兩碼事，該我承擔的，我一定會承擔到底，而奚悅，我永遠都不會放手！」慕君昊無畏無懼據理以爭，反正說什麼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心。
蘇雪被固執的慕君昊氣得腦袋一陣陣的發暈，狠狠蹙著眉頭看著無藥可解的侄兒，冷冷切齒指責：「慕君昊，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口口聲聲說你愛我的女兒，可是你有真正為她著想過嗎？你有想過怎麼做才是對她最好的嗎？你沒有！你只顧著你自己的感受，你從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去為她認真思考過！」
蘇雪犀利的話語每一句都一針見血，慕君昊狠狠抿著薄唇，被蘇雪斥責得無言以對，他沉默了幾秒，強忍著心裡的痛楚，理直氣壯的說：「我愛她，她也愛我，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有什麼錯？」
「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本是沒錯，可是錯就錯在你們是兄妹！」蘇雪氣急敗壞的厲喝一聲，恨不得敲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怎麼就頑固成這樣。
蘇雪的音量頗高，咖啡屋裡寥寥幾個客人均向他們投來或好奇或責怨的注視，而慕君昊臉色僵冷，死死咬著牙根，頰邊的肌肉突突跳動，似在極力隱忍著什麼，狠抿著薄唇一言不發。
「君昊，你如果真的愛悅悅就放過她吧！」蘇雪看見慕君昊如此為情所苦又有些不忍心，無奈的歎息一聲，苦口婆心的低低勸道。
「我放過她誰來放過我」慕君昊佈滿痛楚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看著面前的咖啡杯，唇角緩緩泛起一抹苦澀至極的淒涼慘笑，聲如蚊吶般痛苦低喃。
慕君昊悲痛的呢喃讓蘇雪的心情也驀然沉重起來，重重歎了口氣，好言相勸著：「君昊，兩個相愛的人，並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才是幸福，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只要看著她幸福，你就會感覺到幸福的！」
「沒有我，她怎麼可能會幸福？」慕君昊緩緩抬起眼瞼，犀利霸氣的眸光直直射在蘇雪的臉上，極盡囂張狂妄的冷冷說道。
「」蘇雪倏然無語，有種跟他無法溝通的挫敗感在心裡滋生，知道再談下去彼此也達不成共識，無奈的深吸口氣，然後站起來，說：「你和悅悅是兄妹，這是上天注定的，別再自欺欺人，也別再冥頑不靈了！」
說完，蘇雪不再看慕君昊一眼，轉身便大步的離開。
慕君昊始終微微垂著眼瞼，怔怔的看著面前香濃可口的咖啡，緩緩的，他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滋味頓時在口腔之內瀰漫開來，然而更苦的，卻是心
靠慕君昊左側的一個極隱蔽的角落裡，一抹纖柔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窺視著垂眸沉思的慕君昊，唇角勾勒著一抹陰冷而滿意的笑靨，想不到慕君昊與奚悅居然是表兄妹，這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偌大的客廳，奚悅整個人懶洋洋的窩在柔軟舒適的沙發裡，目光散渙的盯著前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右手在平坦的小腹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撫摸著，腦子裡控制不住的幻想著孩子的模樣與性別，想著想著，心臟就開始隱隱作痛
理智告訴她，這個孩子不能要！然而情感告訴她，這個孩子，必須要！
她好為難，這絕對是世界上最痛苦最殘忍的選擇，她捨不得，即使明知道這個孩子有可能會有缺陷，可是她還是捨不得
這是她的寶寶，也是他的寶寶，是他們共同的寶寶，她想要好想好想
突然，一陣悅耳的歌聲從茶几上的手機裡乍然響起來，把正陷入沉思中的奚悅驚得一顫，控制不住的激靈了下，微微怔忪了幾秒，然後她才懶洋洋的坐起來，傾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機，一看——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奚悅微微蹙了下黛眉，略微猶豫了下，摁下接通鍵——手得起生。
「喂，找哪位？」奚悅一邊淡淡的詢問，一邊乏力的輕輕倒回沙發靠背上。
——「請問你是奚悅小姐嗎？」電話那端是一個稍顯冰冷的公式化女聲。
「對！我是奚悅，請問你是？」聽著陌生的聲音，奚悅微微蹙眉懶懶問道。
——「你好奚小姐，我們這裡是你前兩天入住的那家醫院。」
「醫院？有什麼事嗎？」奚悅好看的眉頭下意識的蹙得更緊，懶散無力的聲音頓時微微拔高。
——「是關於你腹中孩子的健康問題，你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你還是親自過來一趟吧！」
對方冰冷淡漠的聲音像股寒風般灌進奚悅的耳朵裡，奚悅心裡頓時一緊，立刻挺直背脊坐直身子，小手下意識的摀住自己的小腹，幾乎沒怎麼敢猶豫，她說：「好！我馬上過來！」
奚悅隨便找了個借口跟母親蘇雪說了聲要外出，然後懷著忐忑不安驚慌焦慮的心情匆匆下樓，攔了輛計程車就慌慌張張的坐進去。
計程車緩緩開動，驚慌中的奚悅並沒來得及注意，在她坐進計程車的那刻，一輛豪華跑車正好由遠至近，駕駛座上那俊美的男人在看見她神色緊張的模樣後，根本沒有一絲猶豫，油門輕輕一踩，果斷跟在了計程車的後面
「奚小姐，這是兩天前你來我們醫院時我們為你照的彩超。」
充斥著淡淡消毒藥水味的婦產科辦公室裡，一名年約四十來歲的中年女醫生拿出一張彩超擺在臉色蒼白的奚悅面前，公式化的聲音聽起來冰冷得沒有絲毫的溫度。
「怎麼了？」奚悅面露膽怯的看著面前的彩超，嗓音微微輕顫，心跳莫名其妙的加快速度，看到醫生那張嚴肅的臉她就詭異的覺得很不安。
「一般來說，懷孕兩個月通過彩超可以看出胎兒的發育是否正常，以及胎兒有沒明顯的缺陷。」女醫生一邊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一邊面無表情的冷冷說道。
「什什麼意思？」奚悅心裡的不安慢慢演變成恐慌，臉色微微發白，怯聲喃問。rfpy。
女醫生伸手指著彩超上的某一處：「奚小姐你看這裡——」
奚悅一雙盛滿慌亂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醫生指著的地方，可是看來看去也看不懂那彩超上有哪裡不對，最後只能胡亂的搖了下頭：「我我看不懂，你還是明確點告訴我是什麼意思吧」
女醫生再次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然後不冷不熱的看著她，直截了當的說：「根據我們專業的檢查和判斷，奚小姐，你肚子裡的胎兒有嚴重的身體缺陷——」
「缺陷？什麼缺陷？」奚悅猛然一震，腦子裡嗡的一聲，臉色刷地慘白，佈滿驚怕的雙眼緊緊盯著醫生驚慌失措的追問。
女醫生漫不經心的抿了下唇，一抹詭異的光芒從眼底一閃而逝，手指再次指著彩超的某處，淡漠無情的聲音冷冷響起——
「奚小姐你看，這是胎兒的手，這裡是胎兒的腳，可是你看胎兒的右腳沒有腳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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